江意說道：“老師至今單身，沒有其他兒女。”
    朱婉頓時尷尬了，更不敢看於書敏。
    於書敏也不看她，而是問道：“俊傑呢？什麽時候下班？”
    前妻看到了，他現在迫切地想看到他的兒子。
    朱婉看看時間：“這才剛上班，他中午也不會來吃飯，得晚上才會來，你要是....”
    她突然頓住，她並不想讓於書敏見到大兒子。
    大兒子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甚至不知道自己原來叫於俊傑，他記事以來，就叫方睿。
    “你既然找到這裏，剛才還叫我宋阿姨，你們知道我這些年的經曆吧？”朱婉說道。
    於書敏不吱聲了。
    江意道：“其實我們並不知道。是老師一直惦記著，我就請人幫忙尋找，找不到朱婉和於俊傑....”
    她簡單說起怎麽找到他們的。
    朱婉點點頭，誇道江意：“你倒是聰明。”
    江意回了她一個微笑。
    她發現這人心理素質很強，這麽一會兒已經自然了，可以跟她像普通人一樣聊天了。
    那些尷尬慢慢收了回去。
    朱婉說道：“當年再離婚之後，世道還是有些亂，我們在京城有生活不下去了，最後決定四散分開....”
    朱婉簡單講起自己當年的經曆。
    家裏到底覺得對不起她，出了最後的力，給她換了身份，她是一個寡婦，男人姓方，留下兩個孩子。
    她輾轉來到杭城，投奔朱家曾經一個世交的朋友家裏，後來找到了一個小學老師的工作，慢慢把日子過了下來。
    一轉眼就是一輩子。
    朱婉歎口氣。
    至於給於書敏寫絕情信之後，和再婚之前的經曆，她為什麽寫信，是出於自願還是被逼，隻字不提。
    都那麽久的事情了，久得就像上輩子，她不想提起。
    於書敏也不問。
    他好像又自閉了。
    “所以，現在怎麽辦？”反而是朱婉問道他：“要對方睿說起曾經、過去嗎？”
    那對他的衝擊會很大吧？對方睿的弟弟，衝擊更大。
    於書敏低著頭不吱聲。
    江意說道：“必須告訴他真相，每個人都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權利，不管這身世是好是壞，都必須真實。”
    江意道：“而且他有於老師這樣的父親，是他的幸運，他的驕傲，為什麽不能告訴他？”
    朱婉愣愣地看著她，一些：“你真是個好學生。”
    難得有學生為了老師這麽出力，這麽維護。
    她也是個老師，最喜歡這種學生。
    隻不過，口氣有點大。
    朱婉掃了一眼沉默地有些異常的於書敏，他怎麽就成了兒子的幸運和驕傲了.....
    “當年，聽說你和你父親被...”朱婉突然開口。
    於書敏的父親氣死，於書敏的老師當然也當不成了。
    有那麽一兩年，老師這種職業是不存在的，是高危的。
    但是很快這段特殊時間就過去了，隨著學校複課，老師還是老師。
    她也機緣巧合當上了小學老師。
    於書敏依然不吱聲。
    朱婉又問道：“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江意替他答道：“還行，在杭城中學教物理，因為有故人照顧，日子還過得去。”
    至於什麽自閉啊，這種事情怎麽能在前妻麵前提？
    於書敏這些年一直過得很好！必須好。
    朱婉點點頭，沒有再問。
    “既然你想告訴方睿，那就告訴他吧，我會配合你的。”朱婉道。
    於書敏剛剛冷下去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
    突然，院門輕響，一個年輕人推著自行車回來了。
    江意扭頭一看，正是應該晚上才回來的方睿。
    朱婉似乎也很驚訝，問道他：“你怎麽現在就回來了？忘記東西了？”
    “沒有。”方睿的表情有些不好，低著眼皮，沒有看母親，也沒有發現屋裏坐著的兩個人。
    他身後的院門外又走進來一個年輕姑娘。
    20出頭的年紀，很漂亮。
    “哎呀，小桃來了，快進來快進來！阿姨給你倒蜂蜜水喝。”朱婉的臉色一變。
    之前什麽尷尬、淡定、從容都沒有了，帶上了驚喜和討好。
    之前隻是給於書敏和江意倒了白開水，現在卻手忙腳亂地找蜂蜜，倒蜂蜜水。
    小桃朝朱婉一笑：“阿姨不用忙了，那蜂蜜是送您的，您留著喝吧，我家裏有的是。”
    江意看她的表情，如果不是她眼裏沒有諷刺，她都要以為這是在擠兌朱婉了。
    朱婉動作頓一下，也不衝蜂蜜水了，而是對兩人道：“快進來吧，有事進屋說。”
    這周圍房子挨房子，在院子裏咳嗽一聲好幾家鄰居都能聽見。
    她最怕的就是鄰居過多的好奇。
    方睿和小桃走進屋，視線從明到暗，這才看見屋裏的兩人。
    方睿一愣：“家裏有客人？”
    這倒是難得。
    他從小就知道母親和其他女人不一樣，周圍其他人家的女主人總是愛走門串戶，去別人家做客。
    他母親卻誰家也不去，也不許別人來自己家。
    不過寡婦嗎，大家都理解。
    但是有了客人，他依然好奇。
    而且這兩個客人，八杆子打不著的樣子，一身衣服和氣質都不是生活在這一片的人。
    於書敏已經抬頭，定定地看著方睿。
    他激動地手腳微抖，都站不起來了。
    盯得方睿尷尬又好奇。
    江意看了一眼盯著她，麵色不善的小桃，沒有開門見山就認親。
    這還有個外人呢。
    有於書敏這種父親，就是方睿的幸運、驕傲！
    她絕對一點沒誇張。
    “家裏有的是蜂蜜”的這位小姐，能不能沾上這種幸運，還不好說。
    “我是宋老師的學生，回來看看她。”江意站起來笑道。
    朱婉看她一眼，目光讚賞。
    她也不希望自己當年二嫁的事情被準兒媳知道。
    有點丟人。
    “原來是這樣。”方睿朝她一笑，又看了眼還定定地看著他的於書敏。
    總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
    江意碰了於書敏一下，笑道：“這是我的另一位老師，宋老師當年的同事，後來去杭城教書了，今天趕巧一起過來看看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