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男人嗓音低沉清冷，勾著三分淡漠，“去看醫生沒？”
    她抬眸，定定望了這張臉，四年未見，他似乎沒怎麽變，一如既往的清俊，深沉。
    “嗯！”她鼻腔淡淡發音，不是很想理人。
    “跟來！”
    他兩手放在衣兜，駝色風衣垂至膝蓋，修長屹立背影流露出一縷孤冷疏離。
    墨初跟他來到一間房間，保鏢輸入密碼，開了門，等兩人進去後，並沒有跟著進去，而是守在門外。
    就她一個人？墨初不動聲色壓了壓眉，換作以前，她挺喜歡和他呆在一起，天天巴望著，可現在·····
    她寧願自己在寒風中站一整天！
    “過來，喝點熱茶！”
    不知不覺他已泡好了茶，並親自給她倒茶。
    墨初盯著精貴黑釉茶杯裏泛黃的茶水，默了幾秒，輕輕說了句，“謝謝！”
    可能感冒，可能開嗓說話的次數少，她的聲音聽起來有股沙啞沉悶。
    她沒喝，他抬手動作一頓，語氣微沉，聲音不響，“不冷？”
    還真不冷，房內的暖氣很足。
    墨初不太想和他說話，搖了搖頭以示回應！
    她不知道他找自己的原因，思考過很多種可能，但沒想過是這種可能。
    他將平板放在桌麵，把數據圖示化，“看看，在這四年時間裏，你的成單率是最低的。”
    墨初默默低著腦袋，確實是成單率低，這個她沒得反駁。
    當然，也有更多的原因，那些人派給她的單全是客戶難纏，難搞的單。
    每完成一單，她都得付出更多時間、精力，結果，得到的回報都是收效甚微的。
    有時候，分公司幹脆就不給單，她去問單，被推脫沒有單。
    實則有單，隻是容易完成的單都給了本地的雇傭者。
    所有人都排擠她，消息流通很快，誰都知道她就是唯一一個被他趕出來的人。
    本是委屈之事，如今被他責怪，她愣是可以一句也沒有提那些人，而是將全部錯誤攬在身上。
    反正，在他眼裏，解釋等於掩飾，一點也不重要。
    “墨初，別以為有了男朋友，就可以懈怠這些任務，若還是這種結果，我會替你解決所有麻煩。”指尖敲打桌麵，最後一句，是點醒，更多是警告。
    墨初背脊一陣發涼，輕蠕唇，“明白！”
    他沒繼續說話，也沒有讓她下去。
    她則呆呆站在他麵前，看似乖巧地低下腦袋，實則有多倔強，他是知曉的。
    氣氛一陣安靜，趨於詭異狀態。
    他在盯著她看！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等來那句，“回去吧，有人會送你回酒店。”
    媽耶，解放了！
    墨初毫不停留快步出去。
    門口的保鏢說要開車送她回去。
    她說不用，就幾步路。
    保鏢小心翼翼掃了眼關上的門，“墨初小姐，別讓我難做了！”
    “···好吧！”
    她比任何人更清楚他的行事風格。
    回到酒店，她洗了個熱水澡，鼻子才沒有那麽堵，整個人精神了一點。
    門鈴又響了，那個叫理德的服務生又來了！
    又是一車的吃的喝的，還有感冒藥！
    “不好意思，擅作主張了，我看墨小姐您臉色蒼白，來的時候穿的也不夠暖和，怕你會感冒發燒，便提前給你備好相關藥物。”
    “沒關係，謝謝你。”她內心滑過幾分暖意。
    吃飽喝足，繼續來一顆感冒藥。
    一覺醒來，便是早上九點多，匆忙去了唐人街買禮物。
    她等下要去看爺爺。
    如今回來，爺爺家門前的環境變了個大樣，綠樹成蔭，繁花相擁。
    這片區域原是陌家的土地，陌清言作為福利，分發了不少土地給退休的老員工。
    手指觸碰到外院鐵門的時候，墨初遲疑了。緊接著，她收回手，垂眸思考了會，決定在門口放下禮物。
    還是不進去了，爺爺一定對她很失望。
    轉身之際，她倏然對躍入陌清言那雙黑眸，怔怔然，他怎麽悄無聲息的出現。
    半響，疏離地來了聲，“····當家！”
    陌清言邁開大長腿，跨上台階，微微側目，語氣不鹹不淡，“怎麽，幾年沒見，連人都不會喊了？”
    墨初抿唇，回想起以前對他的稱呼。
    大本營裏，隻有她一個人喊他叫少爺，也就隻有她一個人敢這麽喊。
    其他人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喊他當家！
    如今他的這番舉動，倒讓她看不明白了。
    既然看不明白，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方法。
    安靜還是安靜，陌清言微眯眸，望著她瘦弱身子，語氣總歸放緩了些，“沒必要那麽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
    “沒有怕你。”她死鴨子嘴硬，餘光對上他的眸，就忍不住躲閃。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進去！”
    墨初無奈，又拎起地上的禮盒，跟隨他身後。
    院子空地裏，她遠遠就看到一個老人正彎腰鋤草，掃了眼周圍環境，花圃，菜圃，皆打理得很好，還有幾棟別墅連著。
    “墨老，吃過早飯沒？”陌清言與她齊齊站著，他率先說話。
    墨老轉過身來，忙擦拭手上的泥跡，一邊快步走來，一邊熱情打招呼。
    “當家，你怎麽一早就過來了，吃早餐沒？”
    老人家漸漸走近，才注意到他身邊的人，愣了一瞬，笑容依舊燦爛，聲音帶上驚喜，“小初，你也是，來了都不大老遠叫我一聲·····爺爺啊，視力沒有以前那麽好咯！”
    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爺爺，墨初放下心來，她就怕在爺爺眼中看到失望。
    “爺爺！”
    “好！這聲爺爺叫的脆，叫得好！來來來，進裏麵坐，外麵冷。”老人家抬手示意陌清言先走。
    別墅裏，留有一間書房見客。
    三人圍坐在低矮茶桌前，外麵是十幾個不同年齡段的孩子在讀書、畫畫。
    墨老拿出最珍貴的茶葉出來待客，切茶過程中，他留意到墨初的目光，以及她有些拘謹的不適。
    便道：“小初，外麵那些孩子都是我幾年前撿回來的，你大多數都不認識，去看看他們吧。”
    “好！”她輕聲應下，在起身那刻，餘光不經意間掃過主位的男人。
    她在揣測他今天一早過來的目的。
    她漫步在室內訓練場，大部分孩子年齡都還很小，幾乎都是華人血統。
    變化可真大，轉了一圈，勉強隻有幾個人她是認識的。
    “姐姐，你也是爺爺帶回來的嗎？”
    幾個小孩子包圍著她，眼裏泛著好奇的光芒。
    墨初嘴角勾起一絲暖意，“是呀，我八歲的時候，被爺爺撿到。我在這裏生活十幾年了，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可以問我噢！”
    一個小女孩笑：“那姐姐，我們在這裏要訓練多久才可以出去接任務？”
    她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很快了！不過，接任務的活都很危險，你可以往情報資料組方向發展呀！”
    情報資料組的人，就可以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不用每天活在危險之中。
    “那是什麽呀？我也可以去的嗎？”她訓練成績太差了。
    “當然可以，誰都可以去！”
    “情報資料組就是你自己可以選擇想要工作，想去城市，不定時為公司收集想要的資料，就可以了！”這是最簡單和最輕鬆的一個職位了。
    “那姐姐，你現在是在這個組幹活嗎？為什麽我從未見過你呀？”
    墨初斂眸，“不在呢，因為我一直在華夏工作，隻有今年才能回來。”
    “那你還會走嗎？”
    她靜默好一會兒，還真是個傷心的問題。
    還沒回答小姑娘這個問題，墨老便帶著陌清言出來。
    “小初，想吃什麽，我親自下廚給你做！”
    墨初脫口而出，“酸筍炒肉！”
    這個她惦記很久的一道菜了。
    “好好好，我現在去準備材料！”
    墨老帶上幾個年齡較大的孩子一起去了廚房。
    小女孩拉起她的手，揚起泛紅的眸，小聲糯糯，“姐姐，你還沒問答我的問題呢！”
    墨初俯身，靠近小女孩耳朵，說了什麽話，小女孩頓時眉開眼笑。
    陌清言凝眸對望這一幕，“你回答了什麽？”
    “就不告訴你。”她語氣微揚，又似恢複舊時意氣風發的驕縱。
    聞言，他低聲輕笑，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吃飯了！
    墨老隻安排一個性格活潑的小夥子上桌。
    四個人，墨初大部分隻聽他們講話，自己則默默吃著。
    她不怎麽吃肉，一直在吃酸筍，偶而吃幾根青菜，飯量少之又少。
    突然，眼前有雙筷子伸來，一塊雞肉落入碗裏。
    她抬眸望去，正好陌清言放下公筷，他語氣放低，不顯一絲情緒，“吃肉！”
    墨老麵不改色，作到不言不語不看不管。
    雞肉好大塊，看著就沒有食欲。
    墨初默默將肉堆在米飯上，想著趁他不注意，再偷偷扔下喂旺財。
    他不動聲色盯著她，墨初抿了抿嘴，在他重重目光的壓迫下，乖乖將雞肉放入嘴裏。
    之後，她吃完雞肉，吃牛肉，再吃……
    幾乎所有肉菜，她都吃過了。
    胃部不適，差點要吐，幸好他來了個電話，出去接聽。
    她得以緩緩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