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回過神，生怕沈煜之又會站在溫如許那邊，於是主動上前一步，對溫如許鞠了一躬。
    “溫小姐，我知道我鬼迷心竅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之前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她的語氣依舊嬌滴滴的。
    再抬起頭，秦羽那雙眸子裏已經含著春水，眼角微微泛紅，好像真心悔過。
    蔡秀玲並不完全清楚秦羽過往的種種出格，隻當提起的還是那幾件在她看來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溫如許冷嗤：“秦小姐出身於潤澤市的名門望族，又在斯坦福畢業，在我看來真是可惜了這樣好的資源，別的本事沒怎麽見，表演的功底到是爐火純青仿佛與生俱來，你這麽有天賦，當初怎麽沒選擇電影學院給他們輸送人才？”
    她的話讓冷易舜忍不住發笑，隻是礙於場合不對，冷易舜沒有笑出聲，心疼的眼神裏又多了幾分欣賞。
    真不愧是他們學校的優秀畢業生！
    現在看來，溫如許不再是從前那個遇事隱忍的女孩，遭到不公時展現出來的潑辣，反倒讓她更有魅力了。
    “潑婦！你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小羽都主動給台階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麽著？”
    蔡秀玲氣不過，將楚楚可憐的秦羽護在身後，像隻護崽的母雞。
    溫如許皺了皺眉。
    她本來不想再跟婆婆掰扯，也是給沈煜之一個麵子，可蔡秀玲主動送上門來找刺激，她才不想當聖人。
    深吸一口氣後，溫如許嘴角勾起輕蔑：“口口聲聲喊別人潑婦的人還不是跟我一樣潑？況且我潑婦還不是被你們兩個給逼的！明知道我心情不好我講話粗鄙不堪，還要動你們那高貴的嘴皮子來羞辱我，這就是你們上層社會圈子裏的人的教養？專在我這種小老百姓身上找優越感嗎？”
    “溫如許！”沈煜之眸子裏的慍怒快要溢出來，她罵的到底是他的母親。
    倘若在家裏，他也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甚至還會明目張膽地偏袒溫如許。
    可冷易舜在場，溫如許這麽不管不顧地懟蔡秀玲，性質就不一樣了——
    那是當著冷易舜的麵打他沈煜之的臉！
    罵人罵瘋了的溫如許將小宇宙爆發到極致，她上前，雙手狠狠拍在沈煜之的桌上，把秦羽和蔡秀玲嚇得不輕。
    隻見她身體隔著桌子前傾，向沈煜之靠近：“怎麽？難道你也覺得秦小姐對我做過的那些壞事可以被原諒？是不是隻要她向我低下她那高貴的頭顱，隨口說聲不走心的對不起，我就得感恩戴德地接受，還得給她磕幾個響頭？”
    沈煜之的唇角不受控製地抽搐兩下，太陽穴上的青筋現起，突突地跳著。
    他介意的明明是她針對蔡秀玲不恰當的話，這又有秦羽什麽事兒？
    “溫小姐，你誤解我剛才的意思了，我沒有非要你原諒我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因為我惹阿姨和煜之生氣。”秦羽冷不丁插話。
    要是以往，這茶言茶語真不一定奏效，很可能還會被沈煜之警告收斂，但沈煜之卻一反常態地不動聲色。
    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溫如許和冷易舜身上，那個男人的目光至今就沒有從溫如許身上離開過！
    正因如此，無論秦羽此刻的表現多麽拙劣，他壓根看都沒看。
    秦羽也不在意，又舉起右手，做出一副對天發誓的模樣：“溫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遭遇的不順真的跟我無關……”
    無關個屁！
    溫如許隻直直地對上沈煜之的眼睛：“沈煜之，我就問你一句，在這件事上你是信她還是信我？”
    秦羽同樣將視線轉移到沈煜之身上，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衣角，希望能聽到想要的回答。
    可沈煜之卻根本不屑在這種事上作答。
    他擰著眉，平整的額頭上多了皺痕，語氣冷得好似冬日寒風：“有那麽重要嗎？你糾結這個能把事情解決？”
    答非所問讓溫如許徹底心寒。
    她苦笑兩聲，因為看到秦羽臉上閃著喜悅和興奮，很快收起嘴角的無奈。
    “本來以為夫妻一場，不管怎麽樣你都會幫我的，結果是我自己一廂情願了……這份信任對你來說無足輕重，對我來說就是很重要，可你根本都不信我，又說什麽幫我呢？我就不應該來找你的。”
    溫如許平靜地將話說完，轉身就要離開這修羅場。
    她真是一秒也不想再在這裏多待。
    哪怕沈煜之的辦公室裏空間很大，但裏麵站多了人，就是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溫如許！你站住！”沈煜之感受威嚴被挑釁，他猛然起身想要攔住她離開。
    可才剛從辦公桌前移開腳步，就被蔡秀玲和秦羽纏住。
    秦羽“貼心”地說：“煜之，現在這個時候你就讓溫小姐靜一靜吧，她心裏太亂了，你硬湊上去，隻會讓她更煩。”
    她真的會更煩他嗎……
    這點讓沈煜之停下腳步在猶豫的邊緣徘徊。
    冷易舜見此，輕蔑冷笑：“沈總還是留在這裏，好好哄哄沈夫人和秦小姐吧。”
    沈煜之想嗆回去，但又發現冷易舜說得他無法反駁。
    剛才鬧了這麽一出，他不能把蔡秀玲和秦羽都撂在這裏，隻能眼睜睜看著冷易舜追出去。
    “煜之，別聽他的，那個溫如許就是個慣會蠱惑人的妖精！婚都沒離呢，這就開始在外麵勾三搭四了，我真不懂你為什麽還不跟她離婚？”
    蔡秀玲今天來公司這趟，碰到溫如許屬實意外，也沒有占什麽上風，心裏還憋著火。
    隻要逮到能罵溫如許的話，她便說個不停。
    秦羽趕忙扯了扯她的胳膊，蔡秀玲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那意思不是在說她兒子心甘情願頭頂綠帽嗎？
    “呸呸呸！煜之，我也是一時情急，媽說得不是那個意思……”蔡秀玲試圖解釋，但被沈煜之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硬生生打斷，她隻好咽了咽口水，掩飾自己的心虛。
    同樣，秦羽也沒想到今天會踢到鐵板。
    這雖然不是她跟蔡秀玲第一次激怒溫如許，惹得溫如許對她們出言不遜，但平常沈煜之在場的時候，溫如許還是會收斂些……今天跟吃槍藥了？完全不管不顧的。
    “煜之，你是蔡阿姨的兒子，不管怎麽樣她是絕對不會害你的，我們本來出於好心，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你先一個人靜靜吧，我陪阿姨回去。”
    秦羽知道，鬧完這麽一通，繼續留在這裏不是明智的選擇。
    經此一事後，溫如許跟沈煜之之間必然會產生裂縫，她還有大把時間慢慢俘獲沈煜之的心，不能太急功近利，以免適得其反。
    沈煜之冷不丁道：“媽，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秦羽談。”
    秦羽和蔡秀玲相視一眼。
    保養的極好的貴婦人笑容滿麵，連忙點頭，給他們兩個騰出空間，還把宛若一尊擺件的常安也叫了出去。
    默默觀看了一出大戲地常安鬆了口氣，雖然往日不喜歡沈夫人的所作所為，但他此刻打心底裏感激她解救自己。
    頃刻，辦公室裏隻剩下沈煜之和秦羽。
    秦羽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又努力地遏製著那份喜悅，盡量在沈煜之麵前展現一副教養極好的大家閨秀模樣。
    “煜之，你是要跟我說些什麽嗎？”
    沈煜之皺著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
    他前不久才警告過秦羽，這次事情剛爆發，蔡秀玲就帶著她殺到公司，還美名其曰幫溫如許解決麻煩。
    當他是傻子嗎？
    “秦羽，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看在母親的麵子上，我也多次對你一忍再忍，溫如許的新聞最好不是你折騰出來的，要是讓我查出來跟你有關，秦家就自求多福吧。”
    他講話的語氣很平靜，可就是一種能震懾人的力量。
    又或許是因為心虛作祟，秦羽臉上有絲緊張稍縱即逝，她訕訕地笑：“我承認，來給你出主意是我的想法，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隻是跟蔡阿姨一樣，想為你排憂解難，至於溫小姐的事，請你相信我。”
    有了之前幾次作妖的經驗，秦羽已經掌握了一個要領——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擺在眼前的時候，她必須穩住心態不自亂陣腳才行。
    “今後，我希望秦小姐再出現再諾德，是因為秦氏已經有能夠跟諾德合作的能力和碾壓其他公司的優勢，而不是摻和我的家事，諾德的大門也不是隨時為什麽閑雜人等敞開。”沈煜之的撲克臉上不再沾染一絲一毫的情感。
    秦羽悶哼一聲，默默退了出去，氣得恨不得將攥緊的拳頭捏碎。
    憑什麽溫如許就那麽好命！
    她也有過衝動的時候想像蔡秀玲那樣，問一問沈煜之，為什麽溫如許這麽不檢點，他還視若珍寶。
    可她不能，那樣她精心維持的形象將塌的一塌糊塗。
    “小羽，煜之跟你說什麽了？”看到秦羽出來，蔡秀玲關切地迎上去，拉住她的手。
    秦羽笑得比苦還難看，挽住蔡秀玲的胳膊：“沒什麽的，阿姨，我們走吧。”
    蔡秀玲就是她的一線生機，她絕不會甘心妥協祝福溫如許跟沈煜之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