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荒宰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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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
    月半在心裏若有所思。
    聽基友荒海的話, 他用腳趾頭猜都能想到他們從主世界穿越到這裏的目的了:看來是要靠劇透救下這個活著的織田作和他一大家子了。但基友是怎麽知道這裏是黑時宰時期的?還是說穿越時書已經給出相關信息了?
    往深了想。
    ‘現實世界書’和‘主世界書’為什麽期望他們兩個……去改變一下平行世界的劇情呢?花費那麽大的代價,也要去救下織田作一家?為什麽?
    在月半看來,倒不是值不值得該不該的問題, 而是這不像是一本“書”該有的舉動,這行為中充滿太多情感驅使的因素了。作為一個“個體”, 織田作有什麽必須存活下來的原因嗎?對維係了整個世界的“書”來說,他不是微不足道的嗎?
    再說,主世界的“織田作之助”都已經按照劇情死去了。為什麽現在反而大費周章的要他們來救平行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呢?如果他真的有那麽重要,原著中的“首領宰”就不會誕生了。
    這件事,完全想不通。
    月半心中的疑竇叢生。
    他一邊繼續觀看發展一邊自己思索著。
    聽到了爆炸性消息的織田作之助神情沉寂,臉色很不好看, 但他冷靜的按捺住了, 語氣淡淡的反問道:“為什麽這麽說?你們是什麽?”
    ——看來他還沒有排除這兩人是“二重身”之類的可能性。或者在目的上而言, 月半和荒宰和人人忌諱的二重身也沒多少差別,都會帶來一些不祥的預兆。
    關於織田作之助的問題,月半自己就可以回答, 但他想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說話:
    因為基友站在比他略前一點的位置。雖然沒有遞眼神過來, 但出於兩人長久相處的默契, 月半心中有一種預感, 這種場合不需要他發揮。他被帶上前來這個世界, 本身就是一個類似“吉祥物”“象征品”之類的存在。
    這個場合, 大概也隻需要他看著就好。
    “……”所以月半鎮定的閉著嘴,像是死死閉緊的蚌殼, 就假裝自己隻是個擺件。
    他把視線發散到了對麵紅發男人的臉色, 轉移了注意力, 聽著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開始砰砰作響。
    瞧啊。
    這是,貨真價實的織田作。
    ——站在他麵前的是原版的織田作之助唉!!
    作為語c織田作的一個文野愛好者,月半後知後覺的開始激動興奮起來,有了一種真實感。雖然場合不大對,但還是,好期待。
    要努力忍住啊。
    這麽想著,月半收斂了一下神情,但那模樣活像是在憋著什麽似的。
    在他出神的期間,荒宰回答了織田作之助的問題。繃帶青年的語氣發輕,他沒有用往常漫不經心的語氣去解釋,而是很正經的回答:
    “因為我們來自未來。”
    月半又是一愣。
    原來基友打算給出這種背景解釋嗎?確實,他們的那堆背景太多太複雜了,亂七八糟加起來半個小時都講不完,因為過度離譜還會引起懷疑,而且沒辦法證明。就算能證明,時間也都浪費在這些地方上了,倒不如簡潔一點,直接假裝他們兩個是未來的來客。
    咳,沒錯。
    他就是——來自未來的織田作之助了!
    月半努力讓自己顯得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事實就是如此似的。他的眼神本來在織田作之助的臉上漂浮著,聽到這句話後,他的眼神有些漂移閃爍,開始漫無焦距的越過織田作之助去凝視他身後窗口外的空氣,發呆假裝不參與進去這件事了:“……”
    織田作之助看著兩人,微怔。
    這一句話的解釋就足夠了。
    憑他對好友太宰的熟悉,麵前這個太宰治說話是認真的,那不是什麽嚴重的玩笑話。他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繃帶青年和他的好友沒什麽區別,連細微表情都很相像,隻是神情中比起陰暗的懨懨,多了一絲回暖的平和,以及有了目標後的急切。那種精氣神不太一樣了。
    所以之前乍看讓他覺得像到毛骨悚然,以為這是傳聞中的“二重身”,現在卻分辨出了不同之處。
    而另外一個“自己”。
    紅發男人從一開始就不言不語,視線直直停留在他的臉上,眼中壓抑著的情緒複雜多變,似乎是見到這一刻的他的喜悅,又似乎是其他的情緒,變換太快讓他無法分辨。但當“太宰”說出那句話後,紅發男人的視線驟然飄遠放空,變得虛幻了,他安靜的越過織田作之助的肩頭,望向窗外,那副仿佛“不知自身漂浮在何處,置身於什麽孤原荒野之中”的荒蕪神態,就像心中變得空蕩蕩的,重要的事物都已逝去,他的心中再無一物。
    織田作之助的心髒一沉。
    他的心中真切的有了不詳的預感。
    “請詳細對我說明。”織田作之助語氣冷靜且誠懇的說,“拜托了。”
    在織田作之助一家租住的長屋二樓,還有幾間放置雜物的空房間。現在為了談機密的要事,三人隻得轉移到了其中一間,然後,他從“太宰治”的口中聽到了一個並不輕鬆——可以稱得上殘忍的故事:
    來自歐洲的、擁有和織田作同樣異能力卻一心求死的男人紀德。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而將織田作一家當棋子無情拋棄的港口黑手黨組織。擁有超凡異能力,卻因為堅持夢想從不殺人而惹來忌憚,變成炮灰的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久久無法回神。
    現在是春季。聽起來,在對方口中的時間點已經接近了。
    “太宰……”他的喉嚨像是突然被管子堵住了,想要出聲再詢問些什麽,對上繃帶青年的眼神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最關鍵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可疑問卻變得更多了。
    “叫我荒宰就好,方便區分。”荒宰輕飄飄的說道,語氣很輕描淡寫,織田作之助卻從中敏銳察覺出了“荒”字代表的意思。
    因為那個讓他不敢深思的未來。
    假定這兩個人沒有騙他,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天……他能忍住繼續堅持不殺原則,去追求夢想嗎?
    不。
    都結束了。
    他的一切未來都將終止在那天。他會落入港黑首領森先生的陰謀中,自願做對方棋盤上的一枚棋子,他會不顧一切的去找異能力者紀德複仇,最好的結果是同歸於盡,另一個結局或是他活了下來。
    但活下來的他會變成什麽樣呢?
    織田作之助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紅發男人身上。一句形容漂浮上他的心頭:
    “行屍走肉。”
    他失去了孩子們,而朋友們會失去他。太宰治的時間也將會永遠停留在荒蕪的那一天中,直至永遠,或者時機的改變。所以他稱自己為“荒宰”嗎。
    事情真的還有可能改變嗎?
    這棟長屋的隔音效果並不好,織田作之助坐在空置房間中,都能隱隱聽到隔壁傳來的孩童打鬧笑聲,清脆的童音無憂無慮,他們尖叫奔跑著,發出各種無所不作的響動。這一刻,哪怕織田作之自清楚自己該先質疑這兩人的存在合理性,以及冷靜判斷整件事是否是真的。
    ……他的心也先於那些審視而動搖了。
    “你們想讓我怎麽做?”織田作之助神情嚴峻的問。他要用這最後一個問題來判斷麵前的這兩個人,來決定他是否真的要相信他們。
    “活下去。”荒宰用極輕的聲音簡單說道。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過的認真和柔軟,定定的注視著織田作之助,仿佛那是他畢生的唯一心願。那其中流露出的真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如果這樣的情緒也是偽裝出來的,織田作之助願意承認自己心甘情願被騙了。
    “來說說細節吧。”織田作之助默契的回答,他沉聲加入了兩人的同盟,和荒宰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他沒有錯過繃帶青年脖子上那條醒目的紅圍巾,如此看來,想要破解死局的辦法指向性很明顯了……那個圖謀也極大。
    月半全程安安靜靜坐在旁邊像個擺設,憂鬱沉默著還在假裝自己生無可戀。他在思索剛才的疑慮,越想心頭越發狐疑了。
    沒錯!
    就是這個——為什麽“書”會要他們來拯救平行世界的織田作之助?
    月半現在有了兩個猜想:一,可能是現實世界的人們觀看文野後,對“織田作”死去被刀的怨氣過於濃厚,所以情緒產生了某種他們不明白的變化,導致“現實世界書”有了充分的理由要來適當改變這一切。
    主世界的織田作之助已經逝去,沒有辦法。但他們還可以盡可能的挽救平行世界的織田作,讓大家的“意難平”不再那麽怨氣衝天。
    或者是猜想二。
    “現實世界書”為什麽會變成首領宰的紅圍巾擬態?為什麽會從現實世界時就寄托在基友荒宰身上?通過這兩個問題,可以去解釋前麵的疑問:或許不是“現實世界書”一定要他們去救平行世界的織田作,“書”可能就不是那麽智慧的東西。而是這一切的意願都掌握在荒宰自己手中!
    是荒宰!
    他在現實世界擁有了“書”,寧願以報廢一本“書”的代價也要前往二次元世界。又寧願利用“主世界書”,也要去拯救平行世界裏的織田作。這是因為主世界裏的織田作已經死去了,也是因為他清楚平行世界裏的往事。
    那麽有著這樣意願、不顧一切也要去做的荒宰,他的身份究竟……
    月半想著基友脖子上戴著的那條暗紅色的圍巾,心跳如同擂鼓,越來越快。
    喂喂。
    不會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