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靈寶降世 人跡終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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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退卻,終於露出幡旗地模樣。
青蛇忙吐著信子伸頭去看,
旗麵是古樸凝重的深黑色,紋著有如裂紋般從中間向外輻散的花紋。花紋中有點點黯淡光芒閃爍。旗杆粗糙,上有樹木年輪的紋路。
顧青頗為激動地端詳著這看似簡陋,實則不凡的法寶。
待幡旗從空中落下,他迫不及待地將神念融入其中。
“刷——”
幡旗隨他心意而動,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簡直如臂指使般。
那麽,傳說中的乘風禦雷呢?
顧青將神念全部投入,感受著空氣中微弱的風雷。
幡旗仿佛成了青蛇於天地交流感應的橋梁,他慢慢地感受著身旁跳動的靈力,順著那些物質的流動,在某個合適的時機將其引出。
“哢嚓——”一道微不可查的細小雷電在前方驟然閃出,又瞬間消失。
原來是這樣嗎?
與其說是控製雷電,倒不如是與其溝通。
畢竟生靈體內的靈力於自然的磅礴力量相比實在是杯水車薪,相比於耗盡自身,還是順勢而引更為合適。
但顧青清楚地知道這隻是風雷幡初步的用途罷了。
顯然由於自己的道行淺陋,這幡旗遠沒有發揮出其真正的威力。
但即使是如此,掌握了這種神奇術法的顧青仍然雀躍不已。
他忍不住想要去林間喧囂一番。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顧青腦海中不由得冒出了這毫不相幹的詩句。盡管這裏正值盛夏,即無春風,亦無馬蹄,更無長安城。
青蛇在亂石間穿梭遊動,身旁跟隨著流動的微風。
他繼續鑽入林間,無數青翠欲滴的竹子隨著他的進入而搖擺,方向都出奇的一致,青蛇向哪邊遊動,兩邊的青竹便向兩邊倒伏,宛如迎接客人的童仆一般。
青蛇穿梭經過竹林,直直到萬竹山最外圍山峰的最頂端,然後盤曲身體,像一根鬆弦的弓一般一躍而起。
修長的身體從數十米高的青石上筆直地跳下,細長的身體感受著身旁的風力,在空氣中遊動,然後借助風的托舉,在山下順風勢緩緩而落。
飛鳥驚奇地望著與它們並肩而飛的奇特生靈,而後不知所措的四散而逃。
懸崖邊的遊隼歪頭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幕,嘎嘎地叫了兩聲。
而青蛇則是覺得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天人合一”的滋味。
他的身後,一麵古樸的黑色幡旗憑空而懸,隨風獵獵而動。
青蛇有一種衝動,他想要就這樣順著遊遍整座萬竹山,
甚至遊曆山外的天下,去看看這個世界上的那些名川大山,有無曾經那般壯美。
“嗷——”
他興奮地嚎叫一聲,乘著下一股山風而起。
數十米地高空中,青蛇盡興地俯瞰著自己曾經居住地那座山峰,那片青綠的翠竹,那條細小而清澈的溪流,甚至看到自己曾經居住的那個隱秘的洞穴。
很快,他看到了自己不敢輕易攀爬的高峻山巒,
這可以算是這片區域向外天然的屏障,
顧青不再猶豫,接著風的托舉,從山峰間較矮的豁口處穿過,看到了山後不曾見過的世界。
山後的世界仍然是一片青翠,不過樹木不像之前那般繁密,地勢也沒有那般險峻。
連綿不絕的群山起起伏伏,又有不少溪流夾雜於其中,但在身後高峻山脈的襯托下顯得有些可愛。
樹木遮蔽的空隙之中可以看到雜草叢生,野花遍地。
還有幾條綿延不絕的......
一直延伸到山腳下他看不見的地方。
顧青立刻警覺起來,直接乘風溜進了下方的樹叢中。
然後收起風雷幡,盤起身體,吐著信子嗅著空氣中的氣味,一點一點向前方的青石板接近。
空氣裏陌生的氣味出現在顧青的感應中,他小心地接近,終於看清了那是一塊塊青石板鋪成的台階,排列的參差不齊,但仍能看出其台階的樣式。
青石板上坑坑窪窪,有雨珠打出的石坑,也有明顯是人為的切口。
道路兩旁,許多雜樹和竹子被砍斷,切口平滑,不可能是天然為之,一看便是刀劈斧鑿的痕跡。同時樹叢中也散落著破布、丟棄的雜草,甚至有半頂殘破不堪的鬥笠。
毫無疑問,這是人類留下的蹤跡。
而且這裏來人應該還算頻繁,並不是人跡罕至之處。
那些刀口,以及丟棄的廢物肯定是不久前有人留下的。
顧青的心中有些許複雜。
人的出現對他而言有好有壞,
一方麵他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欣喜,自己不用再隻與未開靈智的鳥獸相伴,解了些無聊。
另一方麵他也有些擔憂,畢竟人妖兩隔,其中恩怨自己尚不可知,但人類對異類的惡意他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即使是同類亦能自相殘殺,更何況自己一條蛇?
一番猶豫過後,顧青還是決定隱蔽身形,沿著道路探查一番。
到底是有了風雷幡護體,心裏有了些底。遇到凡人當然不必懼怕,就算遇到什麽奇人異術大概也可以全身而退。
青蛇在道路外四五米處的林間,貼著地麵緩慢遊動。
他控製擺動幅度,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驚擾到人,隻能聽到身體輕微摩擦樹葉的摩挲聲,與平日裏的風聲並無差別。
而青綠的身體則與雜草樹木融為一體,在自然的保護下讓人看不真切,隻有其身上那異於常蛇的尖刺和凸起能露出點痕跡。
“噠、噠、噠。”輕微腳步聲由遠及近。
青蛇頓住身形,屏住呼吸,忍不住吐了吐信字。
顧青的豎瞳微微張開,凝視著不遠處石階的盡頭。
先是一頂破舊鬥笠晃晃悠悠的出現在視線中,緊接著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龐,然後是裹著蓑衣的瘦削身體,最底下是一雙爛木鞋,後麵是一個已經有些發黑的竹筐。
顧青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是個凡人,隻是個平平無奇的采藥老人。
沒了擔憂,剩下的就隻是好奇。
許久未曾見過人的顧青便悄悄地跟著那老頭向另一頭的山上走去。
老人年紀大了,也聽不清楚,顧青發出的聲音也隻當是風聲,不太在意。
他隻是自顧自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吃力地一步一步邁上台階,同時還俯下身子,用那雙略有渾濁的雙眼,一路掃視著路旁的草木,仿佛在尋找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