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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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軍,是官軍來了!”


    在人群外圍,有人指著一個方向,高聲呼喊。


    眾人連忙向南望去,隻見一排排披甲執銳的軍士,從遠方行進而來。他們一身裝備齊全,氣宇軒昂。他們是京城的禁衛,其中大都是家裏有門道的,不去那北方苦寒之地與蠻族對壘,專門調來這南方鎮壓叛亂鍍金。


    那軍隊人數足有上千,光是行軍便掀起塵囂。隻不過他們步伐散漫,人人都神色輕鬆,連陣型都零零落落,顯然是沒把這批“叛軍”當成一回事,又是當成一次積累軍工的好機會。


    王厲眯著眼注視著行進而來的官軍,隨手從地上抄起一把鐵錘,站到石台上,舉起鐵錘高聲呼喊道:“不要怕了這官軍!我等有龍王護體,可刀槍不入!


    “弟兄們,隨我上!”


    說罷,便一躍而下,衝向那官軍。


    徐一指撿起督軍手上的砍刀,猙獰地笑了幾聲,緊隨其後衝上去。


    “殺啊——”


    “殺官軍!報血仇!”


    “龍王護體,刀槍不入!”


    其身後的一眾叛軍見狀,更是雙目赤紅,口中喊著雜亂的口號,提著亂七八糟的農具,甚至是空著手握著拳,爭先恐後地湧上去。足有數萬人之多的人潮仿佛開閘的洪水般洶湧,勢必要將那官軍衝垮,乃至於淹沒。


    那禁軍士兵紛紛搭弓射箭,許多衝上前去的叛軍被一箭射死,但還沒等他們高興,後麵的叛軍便視若無物地跨過他們的屍體,若麻木的機器般替補到前麵。


    隔著數十米的距離,這第一輪箭足足射死近百人。


    這已經是很好的戰果了,依照常理,麵對如此損失,叛軍應早已倉皇逃竄,淪為活靶子。


    可這次卻不一樣,但那些箭失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淹沒於洶湧人潮之中,甚至無法阻攔他們片刻。


    數年的勞役生活,每時每刻提心吊膽,處於生死邊緣,時不時有同伴被以“餘孽”的名義拉出去處死......朝廷的肆無忌憚,讓這些叛軍對於生死徹底麻木,再無分毫懼怕,他們的腦海中除了殺敵複仇之外,幾乎別無他物。


    徐一指踩著剛剛中箭倒下的屍體,提著刀向前跑著,盡管雙腿早已力竭,卻仍機械地擺動著。


    他瘋癲般笑著,舔著嘴角的血痕。布滿血絲的雙目,死死地凝望著不遠處官軍的弓手,竟看得對麵那人雙手直發抖,射偏了一發箭失。


    


    “狗官軍,受死!”


    “我要把你的頭咬下來!”


    官軍那一邊,那些軍士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


    他們雖號稱久經沙場,但他們所經曆戰爭的大多是一邊倒的屠殺。


    披甲執銳,追著手無寸鐵的平民四處亂竄。


    而現在,這些人卻不再逃了,這讓他們感到意外,甚至懼怕。


    “怎麽會這樣?”


    “都死了幾百人了,他們怎麽還不跑?”


    “這,這夥人是瘋子吧。”


    “怎麽可能,他們都不怕死嗎?”


    “我可不想和他們打,要不......”


    一時間,嘈嘈切切的私語聲充滿了整個官軍戰線。


    “妄圖臨陣脫逃者,力斬不赦!”


    這支官軍的督軍似乎也察覺到軍心的微妙變化,高聲厲喝道:“爾等可是朝廷禁軍!而對麵不過是些吃不飽飯的賤民叛軍,朝廷養你們一日三餐,難道連這些賤民都敵不過嗎?”


    “你們大可放心,等到我軍與逆賊短兵相接,他們勢必被我們殺得潰不成軍!”


    軍心這才平息幾分,又是一輪齊射消耗。


    但王厲似乎是察覺到了對方的頹勢,在人群簇擁之中大喝道:“哈哈哈哈!聽到了嗎?弟兄們,他們怕了!這群狗官軍怕了!原來他們也有今天!”


    “殺啊!隨我上!”


    叛軍依然是悍不畏死的衝鋒。


    官軍嚴陣以待,手掌死死握著兵器,甚至掌心冒汗、雙手微顫。


    終於,短兵相接。


    “殺啊——”


    “把這群官軍的頭擰下來!”


    “龍王護體!刀槍不入!”


    “殺官軍!報血仇!”


    瞬間,兩方交匯,殺聲震天,嘈雜一片。


    前線叛軍與官軍接觸,混雜成一團,不分彼此。


    整個戰場頓時變得一片混亂,官軍倉皇接戰,可先前的一切戰術安排,此刻都成了徹底的擺設。


    原因無他,這群叛軍......不怕死。


    戰場的一個角落。


    一位軍士一槍刺穿叛軍的胸膛,正欲抽槍。


    可那叛軍臉上卻毫無痛苦之色,隻是以一種觸目驚心的眼神注視著軍士,竭盡最後一絲力氣,雙手中死死握住那槍柄,任由那槍捅爛他瘦削的身體,讓軍士怎樣也無法抽出。


    “狗......官軍......”


    “我死......了......”


    “你......也......要死!”


    那叛軍的聲音咬牙切齒,仿佛從喉嚨最深處擠出,又陰陰地笑了幾聲,便沒了聲息。


    軍士大口喘著粗氣,心有餘季地看著這個男人。


    他還想將自己的兵器抽出,可那長槍仿佛被鎖在叛軍胸口一般,不論怎樣使勁都拽不出來,直到他掏出隨身的匕首,砍斷了那緊緊握住槍柄的手。


    “狗官軍,死!”


    而其後的一位叛軍趁軍士拔槍的機會,一鋤頭劈在那軍士頭上。


    “砰!”金鐵交錯之音響起,鋤頭應聲而碎。


    軍士感到麵前一黑,耳旁嗡嗡直響。


    不過幸好有頭盔遮擋,他捂著頭,還沒有傷到要害。


    那叛軍見狀不妙,便獰笑一聲,直接撲上來抱住那軍士,直接咬住了他的臉。


    “啊!”


    那軍士吃痛大叫一聲。


    他右臂將長槍徹底抽出,用盡力氣,一槍刺在叛軍的右肩。


    “噗——”長槍刺入血肉的聲音響起。


    可這叛軍亦像失去知覺一般,死死咬住他的鼻子,任由長槍刺入也毫不鬆口。


    隻聽一聲脆響,他的鼻尖竟硬生生地被咬下來,在臉上流下一個可怖的血窟窿。


    軍士此時也紅了眼,不顧鮮血直流的臉,雙手持槍將那叛軍刺到地上。身為朝廷精銳,充足的飲食、常年的訓練帶給他遠大於這些瘦弱勞役的力氣,他手一擰,便將那叛軍捅了個對穿。


    可那叛軍滿嘴鮮血,依然在肆意猖狂地笑著。


    “哈哈哈!你要死了!”


    “你們平時多威風啊,那我們的性命打賭。”


    “現在......你也要死了!”


    軍士聽到此言,更加暴怒,一把將長槍抽出,刺進叛軍的頭顱。


    那人的話語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