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梁九功啟稟皇上，小阿哥房裏的奴才已經招供了。”
    在殿內氣氛迥異的時候，梁九功正好回來了，同時也帶來了讓康熙滿意的消息。
    佟佳婉音停下來接著想要說的話，也等著看梁九功查出了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梁九功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瞄過了一眼烏雅氏和玉英的方向，玉英從佟佳婉音指出她頭上發簪後就一直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因此，她並沒有注意到梁九功的這一眼，但是烏雅氏卻注意到了，她剛剛好對上了梁九功那帶著不滿的神色。
    想到自己剛才是怎麽在梁九功麵前把玉英要了過來，烏雅氏的心裏也不由得一跳。
    她知道自己或許是得罪了這位禦前大太監了。
    之前把人帶走的時候有多麽信誓旦旦，這個時候就有多麽的心虛後悔。
    梁九功肯定是查出了小阿哥的事情跟玉英有關係了，否則，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果不其然，她聽得梁九功畢恭畢敬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奴才不負皇上所望，對涉事宮女嬤嬤們嚴刑拷打，終於從一人口中得到了事情真相。”
    “說。”康熙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卻壓的眾人緩不過氣來。
    梁九功更加卑微地伏下了身子，“伺候小阿哥的一個二等宮女，名喚玉落的，說她親眼看見另一個二等宮女把小阿哥的貼身裏衣盡到了未化全的雪水裏，隨之穿在了小阿哥的身上。”
    聽到這裏，康熙的臉上已然有了殺氣，梁九功低著頭接著說了下去：“奴才有罪，那個二等宮女本該在剛剛一並帶去慎刑司審，但奴才領著人出去的時候在承乾宮門口遇見了烏雅……姑娘，”梁九功糾結了一下對烏雅氏的稱呼，畢竟雖然烏雅氏已經是皇帝的女人了，但也不知道是皇帝不小心忘了，還是故意晾著這件事情，到目前也隻是讓人在承乾宮住著，享受答應的待遇，並沒有下明確的冊封旨意，梁九功也就隻好不倫不類地稱她為姑娘了。
    “烏雅姑娘說這是她身邊伺候的人，便把人帶走了。奴才因烏雅姑娘是小阿哥的生母，於是並未阻攔，險些釀成大錯，請皇上降罪。”
    聽到這裏，一直低著頭的玉英兩股戰戰，連腳都站不穩了，軟得像根麵條似的，撲通一下撲倒在地上，話也說不清楚了，隻知道拚命的磕頭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貴妃娘娘饒命！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真的不是有意的…………”
    康熙危險的眯起了眸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自己右手大拇指粗的扳指。
    佟佳婉音看著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顫動的青綠色身影，淡淡的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雖然你故意給小阿哥穿上冰冷帶水的裏衣，可謀害小阿哥卻並非出自你的本意？”
    玉英此時嚇壞了，聽到佟佳婉音的話，也不管她說了什麽，順著佟佳婉音的話風接下去，點頭如搗蒜地說道：“是的，是的，奴婢一開始可沒想這麽做的。”
    “那麽你後來為什麽改變了想法呢？或者是有誰讓你這麽做的嗎？”佟佳婉音的聲音突然間變得輕柔，帶這些不明的誘導意味，聽地玉英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亮光。
    “沒錯，是有人指使我這麽做的！”
    她狠狠的點頭，臉上帶著乞求的神色看著坐在上首的康熙和佟佳婉音，都是烏雅氏，是烏雅氏讓她這麽幹的，她頭上的這枚螢石簪子也是烏雅氏給她的。
    烏雅氏一開始明明說了這樣沒事的，小阿哥身體那麽強壯，不會出事的…………
    她明明說，即便是出了事也沒關係，她不會怪她的，也不會有人會查到她身上來，所有人都隻會認為是貴妃娘娘容不下小阿哥，故意害死了小阿哥。
    到時候貴妃一定會失寵，皇上也會因為烏雅氏失去了孩子而倍加憐惜烏雅氏。恰好這個時候是烏雅氏身體不方便的時候，為了留住皇上的寵愛，烏雅氏會把她舉薦給皇上。她這麽懂事體貼，皇上也一定會寵愛她的，到了那時，她就不用天天幹著伺候人的活了，而是別人來伺候她了。
    當時的暢想是多麽的美好，可是現在……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跟說好的都不一樣？
    烏雅氏不是說絕對不會查到她身上嗎？
    玉英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烏雅氏，看著烏雅氏從梁九功開始說話後就轉過了頭，避開了她的視線，看樣子是絕對不會為她說好話了。
    玉英心裏突然發狠的想，既然你烏雅氏不仁，那就別怪我玉英不義了。這可是你先背信棄義的！
    在心裏下定了決心，玉英正要開口指認烏雅氏，卻瞬間感受到身上一重，是烏雅氏從椅子上起身，拍在了她的身上。
    “玉英，你快說啊，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是誰有這麽狠的心想要害死剛剛出生的小阿哥？他可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呀，他還那麽小，那人怎麽忍心？你又怎麽忍心？難道你忘記我們之間這麽多年的情誼了嗎？”
    烏雅氏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玉英耳邊驟然響起，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可為什麽這話聽得讓她感覺那麽陌生呢？
    這麽多話裏拆開來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可怎麽合起來以後她就聽不懂了呢？
    明明狠下心來想要小阿哥命的人就是她烏雅氏啊？
    她怔怔的看向烏雅氏哭得梨花帶雨的麵容，“明明，那個人，就是你啊……”
    從看到烏雅氏搶先一步在玉英開口說出她名字之前就說了話，佟佳婉音就知道今天這一局烏雅氏可能要毫發無傷的退場了。
    玉英的段位，比之烏雅氏還是要差了不少的等級的。
    尤其是在烏雅氏那一番唱念做打的話說下來以後，即便所有人都知道玉英和烏雅氏關係匪淺，盡管玉英親口指認烏雅氏才是想要害死小阿哥的幕後黑手，康熙也是絕對不會相信小阿哥出事是烏雅氏下的手的。
    畢竟那是烏雅氏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比烏雅氏更希望看到小阿哥平平安安的長大呢？在康熙看來，隻有孩子的親生母親對於孩子的愛才是最無私的，也隻有孩子的親生母親最不可能對孩子下手。
    所以這口黑鍋，最終還是隻能落到玉英一個人的頭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