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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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宮月昳一愣。
    太宰治這是想到哪去了啊……總不會是以為自己在裝淡定吧……
    他對這種處在生死之間的事情早就習慣了, 說不定看得比太宰治還要多些一些,甚至連太宰治諱莫如深的拷問,他也用馬甲號實踐過很多花樣。且不提西宮鶴影的身份會看見多少的事情, 涼羽澤和青木伶這兩個馬甲下手處理的人加起來怕是比太宰治處理過的人多太多了。
    而且算上這些年已經廢棄的一部分馬甲,他做過的事情隻會更多, 不會少。
    想從良歸從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做。
    這麽一想, 他確實很擅長騙取感情, 完全算不上真誠善良可愛的人,比太宰治這種明麵上叫人恐懼的家夥還要令人討厭。
    “你這樣,就算是我也會愧疚的。”
    “太宰君……”西宮月昳反抱住這隻太宰貓貓,在他後背輕拍兩下, “你也一樣。沒有必要為了我強迫自己融入另一種生活。”
    他們沒有在這樣的氣氛裏傳播太多狗糧, 很快就處理了剩下的事情,將屍體一一檢驗了身份。    織田作在安吾居住的酒店發現的那個保險箱,打開之後是一種名為“灰色幽靈”的老式槍支, 這種早就該被淘汰的槍支如今很難見到。但iic的人似乎為了彰顯自己戰爭幽靈的身份,一直將這種槍支作為身份的象征。
    那麽問題來了。
    阪口安吾, 為什麽會藏有他們的身份象征?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隻是沒人敢挑明。在略微沉悶的氣氛裏, 暫且結束了這一階段調查的織田作決定回家休息片刻。
    他的家,或者說現在的居住地——一個咖喱店老板友情出租給他的房子, 可以隨時隨地吃到辣咖喱。
    “織田,你回來了。”
    織田作之助隻是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肩膀, 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把他押進了咖喱店坐下。
    “前輩。”織田作之助的坐姿都拘謹了。前幾分鍾他還在被這次事件裏的重重迷霧所困擾, 內心隱隱焦慮, 現在一瞬間把那些事全拋到腦後。
    熱氣騰騰的咖喱蓋飯被端上來,是特辣的,他喜歡的口味。
    但是織田作之助完全不感到開心。
    他深深地低頭,有一種考試沒考好的中小學生在飯桌上被家長訓話的感覺,在一旁的太宰治都看傻了。
    “哇……織田作,你現在的模樣好慘哦。”他和西宮月昳跟著一起來,在織田作被人撈走的時候順便恰了口瓜,“這就是被編輯催更的鴿子嗎?”
    涼羽澤單手撐著下巴,碧色的眼珠斜斜地睨了一眼太宰治,又落回織田作之助身上:“織田,說好月底要交的稿子,今天已經27號了哦。”
    織田作之助吃了口辣咖喱。
    熱汗和冷汗一起飆了出來。
    “27號哦,”涼羽澤眯起眼睛,非常危險地問,“你寫了多少?”
    織田大鴿子吞咽了一下口水,嗓子裏發出“咕”的一聲。迎著涼羽澤殺人的目光,他低聲回答:“在寫了……”
    在寫了。
    這三個字就好比女孩子明明仍舊在家化著妝卻非要說自己已經在下樓了,男人明明仍舊躺在床上絲毫不動卻要發信息說已經在開車在路上了,學生們明明壓根沒有打開作業本卻要一臉真誠地和家長說我已經寫了一大半了。
    這三個字,在編輯們從業以來,實在是聽見過無數次。
    織田作之助隻敢低下頭,默默幹飯。
    森鷗外是自己的上司,恐怖。涼羽澤也是自己的上司,恐怖。為什麽作為一個人類要打雙倍的工,麵對雙倍的威脅?
    他覺得生活好難哦。
    感覺下一秒就要被端上烤盤,變成新鮮的烤乳鴿,被細細地切分掉。
    他本來有無數的理由可以說,但在涼羽澤的視線下,那些話語都太蒼白了。是的,工作很忙,但是這個月的前27天他確實什麽都沒寫,不僅沒有動筆,還逃避似地鑽進了p喝酒。
    太宰治:“咦?織田作決定寫第二本小說了?”
    “隻是一個短篇的月刊而已,出版的時候答應下來的。”西宮月昳替他回答了,他們也點了咖喱飯,“月底交稿,隻需要三萬字。三萬字嘛……相信織田君一天寫一萬、兩萬,一定能做到的。”
    織田作之助:、、、
    “可是這兩天被森先生抓去做勞動力,沒辦法寫作了吧。”
    太宰治總是聽織田作提到特辣的咖喱,他心癢癢,自己也點了一份超辣的,結果在送進嘴的一瞬間就忍不住了。辣意如火山噴發直衝天靈蓋,最終匯聚在舌尖,他瘋狂喝冰水。一口飯下去,半杯水都消失了,西宮月昳嚴重懷疑他會因為喝水喝飽。
    “別吃這份了,”他把自己那份正常口味的咖喱給太宰治,自己拿了辣咖喱,“太宰君,你也不想接下來半天嗓子都啞掉吧?”
    “唔、嗚嗚我可以的!”
    倔強貓貓絕不能說自己不行。
    “如果是工作,還算情有可原。”涼羽澤沒有說更多,隻是用一種讓人壓力很大的目光盯著織田作,試圖用視線操控對方立刻拿起筆來寫文。
    咖喱店店長:“織田和涼羽關係真好呢。”
    “嗯?”太宰治還在給自己的舌尖散熱,說話吞音,“老板你也認識涼羽澤?”
    “他已經在這裏住了一周了。”
    這回輪到太宰治貓貓驚恐臉:“什麽——織田作你不會是和他同居了吧——”
    “隻是為了更方便照顧織田,讓他更專心地寫作。”
    織田作之助持續性地汗如雨下。
    太宰治馬上就明白了什麽:“所以連續一周晚上都在p……”
    織田作之助的靈魂變成鴿子飛出去了。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帶上西宮月昳。
    他有點暴躁。
    這種暴躁在得知芥川龍之介把俘虜殺死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看著芥川龍之介倔強、壓根不知錯的臉,太宰治都要氣笑了。他終於沒忍住揮拳揍了過去,又拿過下屬的槍,流暢地打開了保險栓,對準芥川龍之介麵無表情地開了槍。
    異能力羅生門終於發揮了它的作用,切斷空間成為了保護屏。
    在極致高壓下得到了鍛煉。
    太宰治總是覺得芥川龍之介出於朽木不可雕也和勉強能用用的區間裏,時不時就把他氣到高血壓發作。他交代下屬去調查屍體,結果被蠢貨們的“請問我們應該調查屍體的什麽”“屬下認為織田作之助配不上您的朋友身份”“屬下認為西宮月昳也配不上”給氣到陷入沉思。
    到底是為什麽要和這一群蠢貨一起上班啊。
    別說擁有異能力的織田作之助他們對付不了了,就算是和體質差體能差的月月玩一玩,估計也會被騙到連渣都不剩。
    他內心在爆炸邊緣,麵上隻能冷漠地吩咐周全,防止真的有蠢貨去做點什麽不該做的。
    也許是因為熟悉的朋友都不在吧,太宰治任由戾氣發作了一會兒,很艱難才冷靜下來。時至今日,他看起來已經不是那個十五歲對著屍體開數槍發泄的人了,但不代表這些情緒現在就消失了。它們隻是被掩埋在更深的地方,在afia的工作並不能緩解它們,反而越來越嚴重。
    太宰治沉著臉,看下屬們把俘虜的全身上下都搜尋一遍,連鞋子上的泥土和碎屑都不放過。
    有時候不想知道一件事,隻是因為他不想知道。明明已經被卷著不得不往下了,內心卻覺得慢一點吧,慢一點往下探究,或者不要去探究,讓那些真相沉寂吧。
    偶爾自欺欺人又不丟臉。
    可是他已經被提前劇透了結果,他已經知道了代價是——
    這叫他如何去逃避安吾的行為。    太宰治頭一次厭惡起自己過於敏銳的觀察力。
    若不曾擁有猛烈的歡喜,也就不會有相應的失落,不曾盛放,也就不會哀歎腐爛凋零。他拈起一片從俘虜身上搜尋出來的樹葉,葉片已經開始腐爛,一半的葉脈裸露在外。世上自然是沒有永恒的,一切都會歸於腐朽。
    得到的總會失去。
    但是。
    太宰治眉眼漠然,讓下屬們去調查橫濱何處有這樣的樹葉。
    又有略微的惘意。
    他怎麽覺得自己還沒得到就……
    【一款超大杯的海王:我回家啦!】
    【一款超大杯的海王:今天跟著去看看你的工作是因為我好奇太宰君的日常,若是添了麻煩就太抱歉了。】
    【一款超大杯的海王:不用擔心我接受不了,如果接受不了我肯定會直接說的。我隻想更多地了解太宰君而已。】
    【一款超大杯的海王:感覺這是必要過程哦。】
    必要過程嗎……
    太宰治翻著信息。
    可是,不太能接受現實的……
    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