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毒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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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兩銀子對普通人來說, 可是一大筆錢。如果正常使用,足夠何家這五口之家用上兩年了。
但何三郎可不會管這些, 自小父親的溺愛, 親朋的吹捧,讓他從來隻想自己,並覺得周圍的人都該為他自己奉獻。
這十兩銀子, 足夠他充幾天大爺,快活好些日子了。
當天晚上他就沒有回家, 而是和平日裏經常混在一起的兩個街溜子——張三和李四,一起去了王媽媽的暗窯。
聽說那裏邊兒新來了兩個姑娘, 個個都長得水靈靈的, 何三郎是垂涎已久, 隻苦於床頭金盡, 歡場無顏。
如今有了銀子,當天晚上他就如願以償地睡了其中一個。
足夠的新鮮感產生了別樣的心理作用,這未及笄的雛兒,果然比那些老妓更有滋味兒。
特別是那小姑娘縮在他懷裏瑟瑟發抖的模樣,更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第二天早上,他摟著那小姑娘,和張三李四一塊喝酒的時候, 卻不免歎息了一聲。
李四急忙奉承, “像何爺這樣的富貴閑人,難不成還有什麽苦惱之處?”
“正是, 正是。”張三給何三郎斟了杯酒,順手在身側女子的屁股上捏了一下, 嘿嘿笑道, “這不是何爺大度提攜, 哪有你我兄弟這般的逍遙快活?”
何三郎歎道:“快活是快活,隻是不能長久,讓我不得不居安思危。”
張三與李四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隱藏極深的嘲弄。
——就何三郎這樣的,還居安思危?早晚得把老婆孩子都賣幹淨了,這輩子才算完。
如今何三郎還有錢財裹身,他們也要跟著何三郎混日子,這種話心裏想想就好,自然不能說出來斷了生路。
張三裝模作樣地自哀道:“如何爺這般的人物,錢財尚且不能自主,何況吾等小民?”
李四也道:“若是誰能讓我發一筆小財,我情願把命給他。隻可惜我無命無運,一條賤命也不值錢。”
說完,他再次饞著臉去奉承何三郎,“也就是何爺雅量,不像那些俗人庸人一般視吾等為蛆蟲。何爺若是用得著,我二人情願為何爺赴湯蹈火。”
“不錯,不錯,情願供何爺驅使。”張三也跟著附和,“來,吾等恭敬何爺一杯,對何爺多年來的照顧了表謝意。”
何三郎很快便被他們兩個捧得飄飄然,隻覺得張三李四二人便是他的生死兄弟,一世知己。
三人又吃吃喝喝,聚眾□□了了一陣,氣氛十分熱烈。
隻是淫樂過後,何三郎卻又忍不住歎了起來。
張三李四便知道,他這是心裏藏了事兒。
並且以他們二人對何三郎的了解,這件事必然有著巨大的好處,要不然何三郎不可能時時刻刻惦記著。
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示意作陪的三個□□出去,一人端了一杯酒湊到何三郎麵前。
“何爺,您可是有心事?”
“若有什麽用得著我們的,您盡管說,我二人無有不從。”
何三郎猛然灌了一杯酒,想要說什麽卻似乎心有顧忌,欲言又止地搖了搖頭。
這副想當還想立的姿態,更讓張三李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張三裝作有些憤怒地說:“何爺,我們兄弟一向將你視為恩主,卻不想,您從未將我們當過自己人。”
這話將何三郎捧得極高,說是怨怪卻更顯親昵。
何三郎心裏飄飄然,自覺比二人高了一等,不免就生出些禮賢下士的心態來。
“賢弟這話是怎麽說的?我一向視二位賢弟如手足心腹,賢弟這話才是讓我寒心呢。”
李四急忙道:“何爺別和他一般見識,他是黃湯灌多了,嘴上沒個把門的。何爺待我們的一片心,我們自然是明白的。也正因如此,我二人才覺得無以為報,心裏羞愧不止。”
張三也急忙認錯,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我不會說話,何爺別見怪。”
“怎會,怎會?”何三郎笑道,“若無二位賢弟扶持,又豈會有我何三郎的今日?”
三人又相互吹捧了一番,李四瞅準時機詢問道:“何爺到底有何煩惱之處,何不透露一二,也好讓我二人有機會替您解憂?”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兒了,何三郎自覺就是那亂世中的明主,而張三李四二人,就是那慧眼識珠的擇木良禽。
“二位賢弟,實不相瞞,我這裏有一樁大好處就在眼前,奈何卻無計可取,實在是讓我抓心撓肺,萬分不甘呀!”
猜測得到了證實,兩人眼睛一亮,急忙問道:“到底是何種大好處,連何爺都覺得心癢?”
何三郎瞥了一眼空了的酒杯,李四十分知機,立刻替他滿上。
“何爺,您請。”
何三郎這才滿意地飲了一杯,將自己的心事緩緩道來。
“你們二人可還記得,先父在世時,曾結識了一位黃姓的兄弟?”
“記得,記得。”張三道,“昨天那位黃爺不還去您家裏了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何三郎的臉色有點黑了。
昨天黃九郎的確是去他們家裏了,至於去的原因,卻實在叫人難以啟齒。
李四見狀,急忙岔開話題,“何爺說的那樁大好處,莫非與那位黃爺有關?”
“不錯。”何三郎點了點頭,“其實他是一位得道的狐仙。”
“啊,這……”
張三李四震驚無比,這對他們來說,未免太刺激了點兒。
何三郎也不管他二人如何,隻自顧自地說起了黃九郎的內丹,懷疑黃九郎之所以有取之不盡的錢財,全因有那顆法力無邊的內丹。
等他說完之後,莫說是親眼見過內丹的何三郎了,便是隻是聽聞的張三李四二人,都對那內丹垂涎不已。
療傷救命的好處且不說,單那取之不盡的錢財,就足夠讓人心馳神搖。
常言道: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又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
這三人雖然不學無術,半輩子都在混日子,但歪門邪道的本事還是有一些的。
更何況,在金錢的刺激下,他們的腦子哪怕已經萎縮了,此時也能二次發育。
李四平日裏最是機靈,此時眼珠子一轉,心裏就有了鬼主意。
“何爺,您方才說那位胡先生,三日之後還會到你家來?”
何三郎道:“現在是兩日之後了。”
如果錯過了兩日之後那個機會,再次見到那老狐狸,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李四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便擁有成竹地笑道:“兩日,也盡夠了。”
何三郎眼睛一亮,“哦,莫非賢弟有主意教我?”
李四卻又遲疑起來,“有倒是有,隻怕何爺舍不得。”
何三郎忙道:“賢弟先說來聽聽。”
李四卻搖了搖頭,“還是算了,畢竟是何爺的骨肉至親。”
他越是如此,何三郎就越急的抓心撓肺,催促道:“到底是個什麽法子,賢弟好歹先說出來,我才能做出取舍呀。”
見他上鉤,李四心中暗暗得意,表麵上卻仍做出猶豫之態。直到他再三催促請求,李四這才萬般無奈將自己的法子說了出來。
“先前何爺不是說,那位黃爺三日後要帶走大侄女嗎?若是大侄女不巧病了,而且病得極重,需要他的內丹醫治,你說他會不會拿出內丹?”
這個計謀,真可謂粗糙又惡毒。不但要利用別人的善心,還要何三郎舍棄自己的女兒。
但何三郎一怔之後,竟然認真思考起了可行性。
隻是,怎樣才能讓人在兩天之內病重呢?
何三郎苦惱道:“我家那大丫頭命賤得很,平日裏挨餓受凍都不曾咳嗽過一聲,怎麽可能兩天之內就病重呢?”
看他的反應,李四微微一笑,道:“我這裏倒是有個法子,隻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張三好奇地問:“什麽法子?”
何三郎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座高聳入雲的金山。
李四道:“就在前年,我老娘吃了一塊兒發臭的肉,當天晚上便上吐下瀉。如果不是醫治的及時,我怕是得給老娘打棺材了。”
“嘶~”張三倒抽了一口涼氣,脫口而出,“你竟然給你娘吃臭肉?”
李四拉長了臉,不滿地說:“我家裏窮得揭不開鍋,有肉吃就不錯了,哪容得那老東西挑肥揀瘦?”
想起當年的事,他猶有怒氣留存,“如果不是那老東西身子不爭氣,我也不用花那麽多錢給她治病。”
張三嘴唇囁嚅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心裏話說出口。
——那可是你娘呀!
平日裏,他們兩個總是一起騙吃騙喝,但因為李四腦子機靈,一向都是做主的那個,他也習慣了事事聽從李四的安排,不敢發表獨立意見了。
他們倆的官司,何三郎卻是無暇理會了。
此時此刻,何三郎滿腦子隻有得到內丹之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當天下午,何三郎難得回家早了些。
大丫頭正在灶房做飯,忽然光線一暗,她下意識地抬頭,就看見自己一天到晚不著家的父親,竟然滿麵笑容地站在門口。
“爹?”大丫頭下意識看了看天色,“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何三郎笑容一滯,暗罵了一句:不會說話的賠錢貨!
但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他到底是忍耐了下來,把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今日和朋友喝酒,剩了一隻燒雞,你吃了吧。”
他自認為表現得足夠慈愛,但大丫頭卻沒有接,而是狐疑地看著他。
雖然大丫頭沒有讀過書,但“反常即為妖”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爹,你到底想幹什麽?”她警惕地說,“家裏是真的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