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江停雲的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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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羅文也是騎虎難下,不管心裏情願與否,都不能不管這件事了。
    “行。”他右手握拳, 猛然擊在左手掌心,深吸了一口氣說, “這件事我幫你,你就不要再讓阿淑參與了。”
    他妹妹自小被家裏人寵著, 養成了一派天真之氣。讓妹妹跟著江停雲這個小狐狸,他可不放心。
    江停雲笑了, “瞧大表哥這話說的,這怎麽能是你幫我呢?分明就是我幫你除去隱患嘛。”
    這個因果關係可要弄清楚了,他幫人除妖不收錢也就算了, 總不能再倒欠人情吧?
    “你可真是半點也不吃虧呀。”羅文嘴角一抽,眼見嘴上都占不了便宜,幹脆徹底躺了, “說吧, 你讓我怎麽做?”
    “簡單, 咱們直接上門。”
    “直接上門?”羅文終於看見這個表弟符合年紀的一麵了。
    天真,真是這個年紀特有的天真。
    江停雲卻是笑得胸有成竹,“越是像羅寇那樣窮困又不思進取的人,就越是害怕鬼神惦記。咱們去了之後, 先別說幹嘛的,嚇唬他一番, 讓他們主動來問。”
    羅文的眼神一言難盡,最終還是在煥娘的瞪視中豎起來大拇指, “高, 這計謀真高, 還得是表弟呀!”
    ——你有個鬼妹妹,你有理。
    “對了,”江停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問道,“大表哥,你們羅家村裏,有沒有性子十分厲害的寡婦?最好是年歲和羅寇相當的。”
    羅文不知道他要幹嘛,但既然已經決定幫他了,自然是有問必答。
    “別說,還真有一個,姓胡,原是屠戶的女人,屠戶出門收豬的時候,半路上喝多淹死了,她就接手了亡夫殺豬的鋪子,養著兩個兒子,為人很是剽悍,十裏八村無人敢惹。”
    “這樣啊……”江停雲壞笑著點了點頭,“倒真是一對好姻緣。”
    “什麽好姻緣?”羅文莫名其妙,江停雲卻不願多說,隻拉著他一起出去了。
    虎頭本來要跟著,但羅老太太多時不見外孫子,想念得很,一直拉著他說著說那,讓他根本脫不了身。
    再說江停雲二人走到了羅寇家門口,既不敲門,也不離開,隻是不停地在他們家門口轉悠。
    過了大約有一刻鍾,在院子裏舂米的羅老太許氏終於忍不住了,放下舂錘走了過來,一把拉開了院門。
    然後,她就看見鄰居家的大郎滿臉恭敬地跟著一個少年郎。那少年郎形貌綺麗,豐采甚都,許氏滿腔的怒氣瞬間就散去了大半。
    “這位小公子,可是要討水喝?”
    被直接忽略的羅文深色一滯,覺得這世上看臉的人可真多。
    做了多年的鄰居,許氏是什麽樣的人,他可太清楚了。
    那就是一個大老摳,別說主動讓過路的客人喝水了,就算人家敲門來討,得到的也隻能是一對白眼和冷冷的一句,“家裏沒井。”
    遇見他表弟,就這樣了。
    哎~
    羅文搖頭歎息:真是同人不同命呀!
    江停雲輕輕咳嗽了一聲,示意他該戲肉來了,認真點兒。
    羅文一秒正經,上前兩步走到了許氏麵前,“許氏,跟您介紹一下,這是我表弟江停雲,十三歲的秀才公,還是嶗山上人的親傳弟子。”
    至此,許氏心裏最後一點怒氣也散了。
    這少年郎不但長得跟個仙童似的,還是秀才公,還是個高人?
    哎呀呀,他家裏莫不是要轉運了?
    “原來是江秀才呀,到家裏坐坐?”許氏那張老菊花臉上堆滿了笑容,比出門撿到銀子還高興。
    江停雲蹙眉沉吟了片刻,微微點了點頭,“也好,老人家先請。”
    “不愧是秀才公,真是禮數周全。”許氏被一個用功名的讀書人如此禮待,隻覺得渾身上才都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了一樣,“秀才公,你也請,你也請。家裏簡陋,沒什麽好招待的,你多擔待擔待。”
    進了院子之後,迎麵而來的就是破敗的屋子,無論是牆壁還是屋頂,都有多次修補的痕跡。
    牆壁上除了新抹的黃泥,還有沒來得及修補的縫隙;房頂上茅草顏色分好幾個色號,顯然是每年都有新的茅草添上去。
    江停雲施展望氣之術,往那幾間屋子看了看,突然伸手一指西廂房,“老人家,那是誰的住處?”
    許氏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含含糊糊地說:“那是我兒子的屋子,他不在家,出去給人幫工去了。”
    旁邊的羅文就撇了撇嘴:還幫工去了,說得好聽,那羅寇什麽以後安安生生地幹滿一天過?
    作為鄰居,他也曾和羅寇一起,到縣城裏給人搬過東西。
    可羅寇哪一次不是幹到一半就頭疼腦熱,拉屎拉尿的?
    江停雲皺眉道:“不對呀,若是令郎的房間,怎麽會有那麽重的陰氣?嘶~”
    說著,他突然抽了口涼氣,一驚一乍的,把許氏嚇了一跳。
    “秀才公,怎麽了?可是那屋子有什麽不妥?”
    江停雲搖了搖頭,眉心緊皺,隻道“難難難”,其餘的卻是一句都不肯多說。
    許氏被他這架勢唬得六神無主,幾番追問他都不開口,隻能抓住羅文這棵救命稻草。
    “文叔,你快幫我問問,到底是怎麽了?”
    是的,雖然許氏比羅文大了幾十歲,但按照輩分,羅文卻是她叔伯輩的。
    羅文精神一振:終於到我出場了!
    他看了江停雲一樣,見江停雲點了點頭,才拉著許氏道:“剛才我陪著表弟出來轉轉,走到你們家門口,表弟就說你這院子裏有妖氣。如今看來,那妖氣就聚集在寇兒那間屋子裏。”
    “什麽,妖氣?”許氏大驚失色,瞬間語無倫次,“我兒子的屋子怎麽會有妖氣?不會是我那兒媳婦……”
    說到之類,她突然想起來她兒媳婦年紀還太小,根本就不到合房的時候,一時間尷尬不已。
    江停雲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直言道:“那就請老人家把你那兒媳婦叫出來,我看看那妖氣是否與她有關。”
    “這……”許氏有些慌亂道,“我兒媳婦也是從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那孩子老實得很,怎麽會與妖氣有關呢?”
    江停雲笑了笑,安撫道:“老人家不用緊張,我隻是先看看,以防萬一。如果沒事最好,但若是有妖物欺負你兒媳老實軟弱,附了她的身,豈不是要連累你們一家子的性命?”
    他輕描淡寫,笑意盈盈,把那威脅之辭說得大慈大悲,仿佛真是為了許氏一家子著想。
    在場的不管是許氏還是羅文,卻都對此深信不疑。
    一時間,許氏也顧不上丟人不丟人了,趕緊親自進屋,把她那八歲就懷孕的兒媳婦帶了出來。
    “快,真娘,給大師磕頭。”
    許氏按著那姑娘就跪了下去,催促她磕頭。
    江停雲神色一肅,忙道:“不必了,妖氣就在她身上!”
    “啊?”許氏瞬間躥出五米遠,指著真娘罵道,“好你個死丫頭,這些年你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半點活兒不幹,如今還要害死我們全家。你還有沒有良心?”
    真娘不知所措,滿臉惶然。
    江停雲從袖子裏抽出一把長劍,劍鋒直指真娘的肚子,冷聲道:“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讓我請你出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真娘微鼓的肚子裏,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蠕動了起來。
    真娘疼得慘叫一聲,滾倒在地。
    江停雲眯了眯眼,左右掐決,右手持劍,正要動手,就見一團紅光從真娘肚臍眼處鑽了出來,滾在地上變成了一個巴掌長的老鼠。
    那老鼠落地之後,就像人一樣雙腿著地,前肢舉起做作揖狀,嘴裏吱吱的叫著,說著普通人聽不懂的鼠語。
    但江停雲聽得懂就夠了。
    羅文和許氏都站在江停雲身後遠處,看不見他逐漸緩和又若有所思的神色,自然也就無從猜測那老鼠在叫些什麽。
    江停雲微不可查地對那老鼠點了點頭,忽而大喝一聲,“何方妖孽,在我麵前還敢作亂,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那老鼠又吱吱叫了兩聲,整隻鼠縮成一團瑟瑟發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江停雲左右朝老鼠一抹,就用袖裏乾坤收了它。
    見他輕描淡寫就把鼠妖收了,羅文心頭震驚不已,許氏更是將他奉若神明,跪在地上給他磕頭,嘴裏胡亂喊著“活菩薩”、“真羅漢”。
    江停雲搖頭微歎,示意羅文把她扶了起來,看著真娘麵露難色。
    此時此刻,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會被許氏無限解讀。
    見他看著真娘,臉色很不好,許氏心裏“咯噔”一聲,急忙問道:“大師,可是這賤婢有什麽妨礙?”
    江停雲心中不喜,但為了能順利把真娘救出去,表麵上還要裝作和許氏沆瀣一氣,蹙眉道:“此女乃是天生的六陰之體,容易招惹妖邪,隻怕我能除了這一次,以後也不能次次都趕得上。”
    “啊,這……”許氏再看真娘的眼神立刻就更多了幾分嫌惡,走上前去,抬手就要打,“你這賤……”
    “慢著。”江停雲右手一抬,用劍脊托起了她要作惡的手,滿臉慎重地提醒,“她身上陰氣重,切記不可觸碰。”
    許氏嚇了一跳,急忙退得遠了,“大師,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們孤兒寡母,把這賤婢處理好了呀。”
    江停雲麵露為難之色,搖頭道:“這可不好辦。”
    接下來,無論許氏怎麽苦求,他都隻是搖頭,絲毫不鬆口。
    許氏惶然無主,還是羅文看不下去了,提醒她,“人家大師已經替你家除了鼠妖,你卻半點謝儀都不曾奉上,祖師爺是要見罪的。”
    說白了,就是要錢。
    江停雲不缺錢,但也不想再花一分錢給這對缺德母子。
    他要他們心甘情願把真娘送給他,還自以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