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口中的大王, 指的又是誰？”
    封三娘可沒有忘記，狐妖提起那大王時，是畏懼多過敬重的。
    就算是江停雲問的時候, 那狐妖也是次次都刻意回避這個問題，眼中的恐懼根本這掩不住。
    “不知道。”江停雲搖了搖頭, 蹙眉道, “她應該是被人下了禁製, 有關那大王的信息，隻有一大片讓人窒息的海水。”
    “禁製？”封三娘心頭一凜, “這狐妖的修為不低, 能給她下禁製的，怕不是已經成仙了吧？”
    她狐疑道：“難道她是某個海島大能豢養的寵物？”
    “得了吧。”
    想到那狐妖的記憶，江停雲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誰會任由自家寵物胡亂□□？”
    看完狐妖的記憶之後，他覺得，這狐妖也就是個不怎麽受重視的邊沿手下。
    她雖然知道自己的大老板是誰，對於團隊裏的核心機密，卻半點都不清楚。
    倒是那海公子像一條大魚, 起碼這狐妖對海公子是殷切備至。
    海公子一來, 狐妖不但那立刻貢獻了自己洞府, 還白天陪吃晚上□□。
    隻不過, 那海公子大概是山珍海味吃多了, 對狐妖這種太主動的不怎麽看得上，不過兩三天就膩味了。
    那天他之所以會出門，主要目的就是獵豔。
    然後他的命數就到頭了, 上天派了江停雲來收他。
    不過, 他們雖然沒有得到關於“大王”的信息, 卻知道了宗湘若之所以敢這麽囂張，睡完狐狸就攀折荷花，全因背後有人。
    封三娘問道：“你覺得，那個救了宗湘若的道士，會不會是金世成？”
    “十有八－九。”
    至於那道士為何來去匆匆？
    算算時間，那道士教宗湘若捉狐妖的時候，恰巧就是範十一娘借屍還魂之後，江停雲直接把人截走，帶著去山東的時候。
    估計是因為江停雲橫插一杠，恰巧破壞了他們的計劃。
    住在歸安的宗潮一再催促，金世成才不得不匆匆離去。
    想到這裏，江停雲蹙眉問道：“範娘子那裏，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當然不會。”封三娘道，“在咱們出發之前，我表妹辛十四娘就已經到了範府。隻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一直隱在暗處沒有現身。
    至於明處，則是由我哥哥在範府坐鎮，以那金世成的修為，他們兩個一明一暗，保證萬無一失。”
    江停雲點了點頭，不由有些羨慕，“家族龐大，果然有好處。”
    封三娘卻道：“萬事萬物皆有利弊，大家族裏若有一人不肖，就難免牽連全家。”
    這倒不是說天道還會搞誅連，而是無論人還是妖，對於自己的家人都難免有偏袒包庇之心。
    而一旦偏袒包庇，就容易被對方帶進溝裏去。
    “算了，不說這個了。”江停雲道，“咱們還是先商量一下，怎麽利用宗湘若設局吧。”
    封三娘不解，“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扮高人通過他打入宗家內部嗎？還有什麽好商量的？”
    江停雲撚著胡須，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如今有了更好的方法，咱們幹嘛不換換呢？”
    “哦？說來聽聽。”
    江停雲微微一笑，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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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娘子，小生有禮了。”
    四娘急忙還禮，不等江停雲開口急切地詢問：“是不是三娘子有消息了？”
    “的確。”江停雲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經過小聲多方探查，已經確定折走三娘子本體的，乃是當地的一個鄉紳，喚做宗湘若。”
    “那賊子姓宗？”四娘瞳孔一縮。
    江停雲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不錯。”
    四娘長長吐了口氣，一雙秀眉已然糾結成了疙瘩，“宗家可是湖州大族，遠不是我們這些小精靈能惹得起的。”
    如果宗家發動力量，讓人鏟平了這個湖泊，他們這些依水而生的精靈，很快就會被太陽曬成幹屍。
    就算無故殺生會讓宗家背負巨大因果又如何？
    他們這些精靈已經死絕了，多年修為毀於一旦。
    因著他們本體受困，多年來根本沒有積攢多少功德，來生就算僥幸托生成人，怕也隻能生於貧苦之家。
    他們雖然不是人，卻也知道，如今的人族，底層百姓想要跨越階級，是多麽困難。
    難不成，他們隻能犧牲三娘子了？
    可是這種事情，一旦開了頭就會無休無止，他們又有多少精靈可供禍禍的？
    這與直接被連根拔起相比，不過是殺人頭點地和鈍刀子割肉的區別。
    聰慧如四娘子，自然知道這極不可取。
    無奈之下，她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江停雲。
    “江公子，還請你發發慈悲，救救我們這一湖生靈的性命吧。”
    江停雲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被四娘打斷了，“當然，我不會讓江公子白白出力的。我給你報酬，給你很多報酬。”
    很顯然，她是害怕江停雲一張嘴就是拒絕。
    江停雲有些哭笑不得。
    他雖然挺喜歡工作有酬勞，但也不是個貪得無厭的人呀。
    “四娘子，你先前給的那些珍珠，已經足夠多了。”
    如果他控製好流出的頻率，一顆珍珠的價值，至少可以賣到一百兩。
    當時四娘可是直接給了他一斛，別說是救一個三娘子了，就算是救十個，江停雲也覺得足夠了。
    見四娘麵露驚疑之色，江停雲急忙道：“先前你給我的珍珠，就是救三娘子的酬勞，我既然已經收了酬勞，肯定是要把人給你救出來的。”
    “真的嗎？”四娘有些不敢置信。
    畢竟以宗家的勢力，他們這些精靈都害怕，江停雲作為人族，必然更加忌憚宗家的勢力。
    “自然是真的。”江停雲重重點了點頭，“其實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從你這裏拿一個足夠取信三娘子的信物，好暗中和三娘子聯絡，爭取一舉將宗家的勢力拔除，永絕後患。”
    做出這個決定，不但是為了這湖中的眾多精靈，也是為了他自己。
    要知道，他可是要科舉出仕的。
    以宗家在官場上的人脈，怕是暗中使絆子都能絆死他。
    既然總有一方要死，與其他死，不如讓宗家去死。
    這些內情，四娘都不清楚。
    但有一點她聽清楚了，那就是江停雲不但會救出三娘，還會替他們這一湖的精靈永絕後患。
    這就足夠了。
    不管江停雲還有沒有別的心思，至少他們這些精靈，是板上釘釘的受益人。
    “多謝江公子！”四娘感激涕零，再次拜謝。
    “不必，不必。”江停雲側身避開了，“四娘子還是快給我一件信物吧，畢竟事不宜遲。”
    “哦，對對對，江公子稍等。”
    四娘轉過身去，背著江停雲顯出一部分本體，狠狠心從本體上折下一片荷葉，念動咒語，將荷葉變成了一塊兒一寸多點的荷葉型玉佩。
    “江公子，這個你拿去吧。隻要見了這個玉佩，三娘就知道，你是自己人。”
    江停雲接過玉佩，看了四娘好幾眼。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四娘的臉色突然之間蒼白了很多。
    四娘催促道：“江公子，三娘就拜托你了。”
    待江停雲離去之後，四娘再也堅持不住，化作了一脈荷花，隱入了層層荷葉中。
    隻是，原本是一朵肆意招展的紅蓮，此時卻蔫噠噠的，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缺了精氣神。
    “四娘，你怎麽樣了？”
    身邊的小精靈急切地問。
    “沒事，隻是失了幾分元氣而已。”四娘勉強打起精神，想安那些小精靈的心。
    隻不過，效果不怎麽好就是了。
    “你騙人！”一個小精靈道，“剛才我看見了，你把自己本體折了一塊，給那個江公子了。”
    “啊，怎麽會這樣？”
    “四娘，你怎麽這麽傻呀？”
    “…………”
    一群小精靈嘰嘰喳喳的，有關心的，有責怪四娘不該損傷自己本體的。
    四娘笑道：“你們別著急，我是為了救三娘，江公子答應過了，會把三娘就回來的。”
    一聽說是為了救三娘，大家記都不說話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小精靈問：“如果那個江公子是騙你的呢？”
    “騙我的？”四娘突然苦笑起來，“就算他是騙我的，我現在也得相信他。我們並不能離開湖泊，除了相信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生為植物，法力低微，他們仿佛生來就是魚肉，隻能祈禱江停雲不是那個刀俎。
    晚風吹過，分明是正是涼爽之事，這滿池的荷花菱角，卻像是夏天的大中午一樣，全都蔫噠噠的，沒了精神。
    四娘見此，急忙笑著寬慰，“我看江公子是個誠誠君子，既然答應的事，就不會食言。
    你們想想，上次他來的時候，答應幫咱們找三娘。這次再來，不就帶來三娘的線索了嗎？”
    小精靈們法力低微，大腦發育也不是太完全，很容易就被她給忽悠了。
    “咦，對呀！”
    “我看那江公子像個好人，上次他掉進湖裏，咱們笑話他，他非但不生氣，還向咱們道歉呢。”
    “是呀，是呀。”
    “…………”
    湖泊裏再次恢複了往日的歡騰。
    四娘暗暗鬆了口氣，匆匆交代了兩句，就沉下心思閉關去了。
    她得趕在江停雲再次來之前恢複元氣，不然萬一對方起來歹意，那些小精靈可是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