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音樂總是充滿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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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被放在了桌上,那是極輕的一聲“噠”,輕得連剩下的半杯蘋果酒都沒有蕩起半分漣漪。
少年麵容的神明垂眸看著桌上的玻璃杯,不發一言。
空緊張地看著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乳白月光下,少年神明流淚的麵容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盡管他說不用,但空覺得,溫迪應該是想恢複神力的。
可按之前溫迪說的話來看,他雖然對是否出名沒什麽意見,但比起直播,對方明顯對成為偶像並不熱衷。而且說到底,粉絲能起到信徒作用,這一點隻是他的一個猜想,溫迪也對這個猜想也並不是很讚同的樣子……
“好啊!”
空的思緒連同之前的腦內風暴被這一小句全都吹散,他張了張嘴,隻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誒?”
“隻是試試嘛,應該沒關係?雖然我可能搞不定握手會ive什麽的……
“但音樂,總是充滿嚐試的嘛……”
說著這樣的話,可他卻皺著眉,苦著臉,唉聲歎氣著,一副十分苦惱的樣子。
空虛著眼看他表演,低下頭一副作勢要回複的模樣:“我會告訴他們你不想去的。”
“誒?別啊!”見空真的在打字,溫迪睜大了眼,連忙探出手製止:“我沒說不想去啊!”
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放下手機,眯眼看著桌邊的少年神明:“……所以你是怎麽想的?”
細小微風自窗外而來,撩起少年金色的劉海。
風的神明定定看了他一眼,隨後問道:“空,你是不相信我嗎?”
“?”被他反將一軍的空懵逼回問:“我沒有不相信你啊!”
“可你這明顯是不相信我嘛,”他唉聲歎氣,“竟然被唯一的信徒質疑,我可真失敗啊。”
聽他這麽一說,空幾乎要窒息了:“好了好了!我不問了行了吧!”
“誒嘿。”忽悠得並不走心,全靠對方遷就的少年神明衝著他吐舌,“那回複就拜托你了?”
空一臉不爽地修改著措辭,把溫迪同意簽約的信息發了過去。
“對麵說周末可以去他們工作室詳談。”
他轉手把地址定位發給了溫迪。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的溫迪:“……好遠,突然不想去了。”
“?”剛把回複發給對麵的空氣急敗壞地囔著:“不要因為這個就改變主意啊!”
“而且你不是會飛麽?”
溫迪看著他露出譴責的眼神:“城市區域可是禁止飛行的!”
“……剛剛是誰直接飛上樓的?”
“那是因為有蘋果酒啊!”溫迪振振有辭地說道,“和蘋果酒比起來,飛行禁令算什麽!”
“你眼裏真的有飛行禁令這種東西嗎?”
空無力地放棄了和他爭辯:“那我還是和他們說你不想去好了。”
“不要!我去就是了!”溫迪連忙抬手製止他。
對上空一臉無語的表情,他“誒嘿”一聲敷衍過去,連忙轉換話題,問道:“那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一種熟悉的不詳預感讓金發少年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謹慎地問著:“一定要我去嗎?”
“唔?不是你自己不放心嗎?”溫迪眨了眨眼,一雙藍綠雙色的眼裏盈滿了笑意。
這麽說也沒錯。
空撫著額,他確實不是很放心。
“既然說定了,”見他的神情似是同意了,溫迪提議道:“那我們周末早上八點在地鐵站入口見麵?”
金發少年無奈地點頭答應。
“那我就先回家啦!明天學校見啊!”溫迪舉起酒瓶,把剩下半瓶淺金酒液一口氣全幹了,十分自然地抱起那還剩八瓶蘋果酒的箱子,走到了陽台處,衝空揮了揮手,“記得幫我和熒妹妹問個好啊!”
狂風大作,陽台兩側沒係好的窗簾一瞬間展開,鼓起了風帆形狀,遮住了少年神明的身影。空一愣,衝上前去把窗簾攏起,然而陽台上早已經沒有了人。
還沒散盡的風帶走了少年的怒喊:“你不是說城市禁止飛行嗎喂!”
至於風神有沒有聽到這句話……
想必他是“聽不到”的吧。
空無奈地搖頭,走向了癱在桌上還在睡覺的妹妹。
“熒?別趴在這裏睡啊。”
金發少女把頭更深地往胳膊肘裏埋了埋,伸出手對著聲音來院不滿地揮了揮。
“睡在這裏不舒服啊……”
空歎了一口氣,拉開椅子,伸出手把少女一把抱起。
雙子中的妹妹迷蒙地睜開那雙淺金色的眼睛望了望,在看見麵前是哥哥的臉時又安詳地閉上了眼,伸出雙手十分自然地環住了空,把臉埋在了他頸項深處。
她的呼吸打在空的頸側,那是溫熱的,活著的氣息。
在空邁步走向房間的時候,頸側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濕潤。
熱乎乎的暖流順著他的脖子往下,浸濕了他的衣領。
少女微小的呢喃在他耳邊響起:“哥哥……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
空的腳步頓住了。
他抱著妹妹的手一瞬間收緊。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親緣,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道標,是他一體的另一半。
他們明明從未分開。
少年望著自己懷中的妹妹,聲音有幾分顫抖:“熒?”
少女卻沒有再說話。隻是她的眼淚仍然在無聲地,默然地流淌著。
——
“我不是說過了要把這次專輯取消嗎?”
黑色的皮質沙發上,一身黑的青年叉開腿坐在沙發的邊上,把一顆長滿了雜亂黑發的腦袋深深埋進了兩膝之間。
他的聲音是可以被人輕易聽出的嘶啞。
嘶啞,低沉,仿佛一把壞掉的留音機,縱使全力地唱著,也隻能往返曲折地發出破碎的單音。
坐在他對麵的女人一身西裝,畫著薄妝,蒼白臉上的紅唇仿佛一抹殘血。她皺了皺眉,被妥帖收拾過的細眉如刀:“你怎麽又抽煙了?”
“回答我的問題!”男人猛地抬頭,捶了一
當他抬起頭時,方才能讓人看見,那一雙眼分明是寂然無光的,還有重重青黑墜在底下。
和貼在這間辦公室牆上的海報一點不同。
海報裏的男人臉上是溫柔的笑意,一雙眼裏滿是肆意的光。
被他吼過的女人半點反應都沒有,隻是接著說道:“我說過多少遍了,你身為歌手應該保護自己的嗓子。”
“然後讓你們拿去賺錢是嗎?”歌手冷笑一聲,“我的話現在是一點作用都起不到了是嗎?”
女人歎了一口氣:“別說這種氣話了。現在專輯已經製作完畢準備發售了,你也知道,這個時候取消已經來不及了。”
“你是沒聽過這個嗎?”歌手把自己耳中的藍牙耳機一把扯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猛地擲到了桌上。
最大音量的歌聲在這間辦公室裏響起。
那是清亮的少年音,在輕輕哼唱著一支牧歌。
他的歌裏有英雄和詩人,有飛鳥與遊魚,有天空和草原。悠悠千風自他的歌聲中蕩出,一瞬間溢滿了整個辦公室。
玻璃幕牆外,正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加班的人們都紛紛探頭,向著房間裏張望。
聽著這樣的歌,歌手臉上憤怒的神色緩了下來。當他抬頭望去時,卻失望地發現坐在對麵的女人望著桌上手機的目光裏連一絲情感都沒有。
“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管。”她抬頭,看向男人的目光如雪如刀,寒涼得沒有一絲人氣。
“處理?你們打算怎麽處理?”歌手幾乎氣笑了。
“我說了這件事你不用管。”女人打量著歌手,頭一次皺起眉來,“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收拾一下你自己,再過三天你就要參加新專輯發布會了,到時候這樣去可不行。”
歌手深深地望著她:“你想說的隻有這些嗎?”
女人住了嘴。她皺著眉看向這位被她一手捧紅的明星,她最驕傲的作品:“你到底想說什麽?”
歌手無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
“你,還有公司,都覺得這隻是件小事是吧?畢竟先寫出這首歌的人是我。
他伸出手指向桌上的手機:“你是不是覺得他會唱出這些歌隻是湊巧?”
女人隨著他的動作望向那個仍然在播放音樂的手機,麵上的情緒不是喜愛,而是如同看見堆在路麵上的垃圾一般,那是一種對麻煩事物的厭惡:“我說了,這件事我們會處理好的。”
歌手看著她的表情,苦笑一聲,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總是這樣的,你們眼裏根本看不見那些活生生的人。”
女人平靜地說:“辱罵我以及公司對你並沒有好處。”
“可是你想錯了!”歌手沒理會他,兩隻手深深埋進頭發裏,死命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往外扯,一雙眼死死地盯著桌上的手機。
他低聲說道:“這不是湊巧,是我抄襲了他。”
“我抄了我的神明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