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交流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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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時間轉瞬即逝, 轉眼就到了姐妹校交流會的日子。
早早就帶好了行李的野薔薇拖著大包小包來到了集合點,卻詫異地發現她的同窗們不僅兩手空空,還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
“怎麽回事, 大家為什麽都空著手啊——?!”
於是當熒拎著困得眼都睜不開的派蒙匆匆趕來時,就看見野薔薇正扯著熊貓毛茸茸的領子晃來晃去, “你們去年嗶——)贏個嗶——)啊!!!”
......現在的情形或許不太適合貿然參入,旅行者默默收住步伐,順便一把扯回還在迷迷糊糊往前飛的派蒙, 又轉頭衝後麵的魈眨眨眼,示意先不要再往前走了。
隻是還沒等熒想好該如何開口打招呼,那邊就傳來了惡意十足的嘲諷,“啊啦, 列隊歡迎?真是惡心誒。”
來自京都校的咒術師拾級而上, 站到了東京校眾人的對麵。發出聲音的是位有這墨綠發色女子,笑容傲慢,出色的麵容與正抱臂站在那邊的真希頗為相似——簡直是在明晃晃地昭示著她們的關係。
熒幾人才歸入隊伍, 對麵那令人生厭的打量目光就毫無忌憚地打在她身上,“喔?這位就是前兩天恰巧沒在的那個小丫頭吧——你真的到能上國中的年級了?”
再次被嘲諷年齡的熒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過緊接著,那邊抱著掃帚, 打扮如同小女巫一樣的女孩就也不滿地嘟起嘴,“真依!”
“啊,抱歉小桃,我沒有在說你哦~”
對麵就這麽直接忽視了這邊的存在, 轉頭自顧自地開始聊了起來, 找茬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眼見東京校這邊人麵色逐漸轉陰, 就又有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來,
“嗨嗨嗨——大家久等了喲——!!!”
實際上完全沒人期待但同時也根本不需要有人期待就已經嗨到不行的可疑白發男子突然從眾人身後出現,臉上還掛著頗為傻氣的笑容。僅僅眨眼間他就已經把自己推著的小推車上那些可疑的木偶娃娃挨個塞到了京都校學生的手裏,
“鏘鏘!這是從國外帶回來的伴手禮送給京都校的各位——不過沒有歌姬的份咯~”
無視了那頭傳來的“不需要!”的怒吼,五條悟快樂地帶著小推車在原地轉圈圈,在一個漂亮的漂移後擺出來自認為)帥氣的姿勢,“然後呢,給這邊的諸位是——!”
“已故的虎杖同學!!!”
收到“驚喜”的東京校:……
直麵驚喜的伏黑惠野薔薇:。。。
“……”
站在稍後麵一點的熒絕望地捂住臉,尷尬得恨不得把這段時間直接快進過去。
那邊不知社死為何物的笨蛋師生二人不知何時組成的的結盟,在五條悟自顧自走開時就已經轟然瓦解,隻留下剛剛“詐屍”的虎杖同學一人在無言的寂靜中垂死掙紮著,努力凹著造型。
明明是炎炎夏日,空氣硬是被沉默凍成了殘酷的冬風,把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粉毛老虎吹成了慘白紙片。
至於無良心的白毛教師,已經跑去一邊和京都校的校長叫板去了,言語囂張程度絲毫不遜色於開場的墨綠發女子,根本沒看見身後僵硬成化石的愛徒正縮著脖子,可憐巴巴地承受同伴的怒火。
目睹這一切的派蒙扯了扯熒的袖子,掩著嘴“悄悄”問她,“野薔薇生氣起來好可怕……虎杖同學假死的事我們知情不報還幫忙隱瞞,會不會也會被——”
熒:……
熒:!!!
熒想也不想,火速捂住了應急食品的嘴!
可惜旅行者的動作終歸是晚了一步,那邊正踩著小推車蓋子,身上冒著黑氣的栗發女魔頭的腦袋像生鏽的機器一樣,一卡一卡地轉了過來,
“——哈?”
——完了。
這是熒在眼前一黑之餘,腦袋裏唯一閃過的兩個大字。
··
“那個……我可以解釋……”
“閉嘴,你就這樣給我老實待著。”
“其實我也……”
“你也閉嘴。”
“……qaq”
露珠劃過草葉,悄悄滴落在泛著濕氣的土壤上。清晨的光尚不刺目,柔和溫順地投落在屋外支撐行道的木架上。
屋內坐著東京校目前在校的全部學生——在第一場的比賽開始前,兩校人仍有一段時間在各自的房間商量接下來的準備計劃。
早上精心謀劃出場,然而完全沒引起轟動的虎杖現在老老實實跪在地上,手裏舉著剛從他房間裏拿出來的遺照的黑白相框,臉上的表情心虛又可憐。
旁邊的熒待遇稍微好一點——至少沒有跪著也沒拿著黑白相框。除了她的臉上多出了張蓋住五官的巨大白紙:“我是瞞報的從犯”。
——作為從犯,至少自己的發落已經很輕了。
白紙後一臉生無可戀的旅行者如此安慰自己。
雖然是一番雞飛狗跳,但最終眾人還是要坐在一起,認真考慮之後的戰術。而在分配隊伍時,始終不發一言的魈突然開口,“這次比賽,我不會出手。”
討論出現了一瞬間的空隙,其他人都是不解地望過來,隻有熒和派蒙淡定地點了點頭,“理解。”
交流會雖說是以比賽為形式,但其本質仍隻是增進同伴間的默契,促進他們的成長——裏麵的友誼切磋多過拚命死鬥的較量,自然與這位已經與邪魔交戰千年的少年仙人無關,他不想參加也是正常的。
不過理由還是要給的。熒想了想,簡明扼要地向眾人解釋,
“魈的術式太過凶殘霸道,使用時如果控製不好,就會造成大範圍的損傷,不太適合這次的交流會……況且雖然京都校的高年級比我們多,但我們這邊的人數終究還是占優。這樣一來,如果魈不出手,對麵也就難以拿人數做文章了。”
魈垂眸看向身邊哪怕不清楚他的理由,卻依舊一本正經在為他解釋的熒,驀得回憶起了昨晚的事——
“這裏是忌庫。”
這天晚上,五條悟沒有像日常那樣穿著高專.製服,他換上了件休閑花襯衫,戴著墨鏡雙手插兜,懶洋洋地指了指身後,用著完全無所謂的樣子說著不得了的話,“這裏麵保管著整個咒術界的珍寶。”
站在漆黑而陌生的空間內,魈也沒有打量四周的意思,而是直直看著對麵的白發男人,“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嘛……”
和站著身板也異常挺直的魈對比起來,歪歪斜斜站在那裏五條悟簡直沒個正形。麵對學生過於冷淡的口吻,身為老師的五條也不覺得變扭——反正除了熒,魈麵對外人都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他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憑空轉了轉手指,兀自接著講解道,
“存放清單裏就包括大量特級的咒具和咒物——包括悠仁還沒吃下去的幾根宿儺手指在內——話說難得來一趟要不把這些全順走給悠仁拿去吃好了……”
“啊,好像扯遠了。其實今天要讓你看的,是這幾個東西……”
男人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劃過幾個玻璃罐子,借著微弱的燭光,可以看見裏麵保存著的小小物體——那是蜷縮如海馬的嬰兒雛形。它們無言地沉睡著,在燭光下顯得扭曲又醜陋。
“這是「九相圖」,特級咒物。”
五條悟的聲音適時響起,平穩而淡漠地做著介紹,
“「九相」——指的是人死後身體在逐漸腐爛的過程中所呈現的九個階段,這裏的隻是借用名號,實際上指代的是胎兒形成過程中的九個月份。”
“——有著特殊體質的人類與咒靈交.媾,待其懷孕後,母體裏所形成的胎兒會同時具有人類與咒靈的特征。”
“接著令其九次懷孕,九次墮胎,這些作為試驗品誕下的還不算真正出生的胎兒,被稱為「咒胎」,合稱為「九相圖」。”
“以反向月份為標記,其中的一號至三號,則是足以被分類為特級的咒物。”
“……”
盡管對方一直沉默著不說話,五條悟也隻是見怪不怪地笑笑,手指微動,不遠處幾點顫顫巍巍的火花就自行飄了過來,聚在兩人的身邊,照亮出一片小小的天地。
“然而,對於「九相圖」是如何誕生的,這個實驗究竟對那個最惡詛咒師來說有怎樣的意味,相關記錄早已被全部銷毀,畢竟此事已經過去了幾百年。”
“事實上,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你是什麽人形咒靈。”
五條自顧自地後仰,完全不顧四周一片漆黑,甚至還把架子撞得“砰啷”一聲,他隻是懶散地靠在那裏,借著燈火打量著麵前的少年,
“啊,你還記得嗎?那時本是我為野薔薇準備的開學考試,裏麵的咒靈卻意外被魈你消滅了。”
隨著墨鏡摘下,火光仿佛也躍入了那雙星河般璀璨的冰藍瞳眸,“我的術式之一,就是這雙「六眼」。借著咒力流動,我可以看清那座大樓裏麵的情況。”
“——你和你的咒力都是瞬間出現的,並且就是在那個瞬間,我將你判斷為了咒靈。”
在這句話從五條口中吐出,空間如同進入淬了冰的極寒之中,盡管如此,魈依舊保持著無動於衷的沉默。
“誒呀——真是的,就不能稍微給老師我一點麵子嘛。”
冷凝的氣氛“啪”的碎掉了,眨著眼睛像小學生一樣抱怨起來的五條悟又變回了那個不靠譜的教師,
“真的不考慮說點什麽嗎,這樣不捧場讓老師我好傷心~”
“……我隻是覺得你還沒說完。”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接著說了,”見無意義的搞怪成功緩和了氣氛,五條笑著眯了眯眼,便接著講了下去,
“然而在其他人看來,你隻是個身上咒力格外濃厚的咒術師罷了——雖然也很特殊,但比起人形咒靈之類的還是要普通些。”
“可從老師我的視角看,你的咒力流動比起解釋說是因為太過充沛才滿溢出來,倒不如理解為咒力才是你的組成,身體則隻是容納咒力的容器——當然,不管怎麽說,你是毫無爭辯的人類。”
聽著五條悟的分析,魈慢慢皺起了眉。
從之前的展示講解,到現在的閑談——五條悟的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了:他猜測魈和放在架子上的那些「咒胎」一樣,是介於人類與咒靈之間的存在。
魈金色的眼眸落在虛空之中,在五條悟看不到的地方,形若透明的麵板緩緩浮現,在魈的個人信息欄上清清楚楚標著在這個世界係統為他鑄造的身份——「半人半咒靈」。
該怎麽說呢,在這個沒有神和仙人,隻有人類與咒靈的世界,係統捏造出這個身份來掩蓋他身上那些非人特征,也真是難為它了。
“……”
思及至此,來自異世界的三眼五顯仙人輕歎了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真是坦誠的好學生——”
見對方認可了自己的猜測,五條悟嘴角揚起,左手拇指從握成拳的掌內彈出,比出了個“good”手勢,“不過,今天找你主要不是這件事。”
“明天的交流會,我覺得魈你就不用出力了,隻要負責保護好熒就好——雖然我覺得那孩子也用不著別人的保護就是了……糟糕,突然覺得剛剛那句語氣好像夜蛾校長,莫非在學生眼裏我其實也是這麽婆婆媽媽的老師嗎,絕對是最近被伊地知傳染了吧……”
眼看著那邊的男人逐漸陷入自言自語,魈無奈地抿嘴:“……要問的就隻是這些嗎?”
“就這些哦!”
對方的回複坦率得令人意外,魈忍不住揚起眉,五條悟則先一步給出了解釋,“合格的教師可是要維護學生的個人隱私的——作為老師太探究學生的秘密,會被當成變態控製狂討厭的吧?”
“所以,今晚的事,也就不要告訴其他人哦。”
··
“魈?”
打斷少年仙人遊走的思緒的,是少女在麵前不斷搖擺的手,“你還好嗎?”
見旅行者似乎誤會他的走神,魈便無奈搖了搖頭,“我沒事,不必多心。”
“喔!各位,要走了哦!”
紙門被“唰”得一下拉開,熊貓布偶胖乎乎的影子投射在室內的地板上,熒跟著眾人站起身,側身伸手將還坐在那裏的魈拉了起來,“我們走吧——就算你不打算參加,賽場還是要去看看的吧?”
“嗯……若有意外,隨時叫我。”
“這次隻是交流會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不過聽惠他們說京都校有個很纏人的麻煩家夥……”
——不過看虎杖一臉自信的樣子,或許…問題不大?
··
“…那個金色頭發的女生,是叫熒對吧?”
“是的,是個很漂亮的女生呢!”
“誒——難道霞覺得那個狐狸精比人家還要漂亮嗎?”
“不,不是的小桃!”
“……校長還在這裏,稍微適可而止些吧。”
加茂照常的責備並沒有引起多大水花,事實上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接著轉向了最初發問的人,“機械丸,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不,沒什麽,隻是對那個女生身邊飄著的白色生物有些感興趣罷了。”
巨大的機械造物搖搖頭,溫和地給出了否認,同時注意力默默飄向了一邊——可惜本該接受到這個信號的藍發女孩子卻並未注意這邊,依舊坐在那邊跟好友悄聲聊天。
在給出了自己也覺得勉強的回答後,機械丸快速地轉移了話題,幸好在場並沒有人有深究的意思,而是繼續討論起針對宿儺容器的戰術。
【——可以的話,我希望交換的情報裏有關於東京校那個有著金色頭發,名叫“熒”的女生的消息哦?】
——那個“人”是這麽說的。
仿佛童話裏走出來的鐵皮人安靜地充當同伴討論的背景,那張由機械構成的冰冷麵皮完美掩蓋了主人的一切情緒。
··
“好!接下來由歌姬老師為我們進行激勵人心的講話!”
“誒誒誒——?!”
……
廣播室一如既往地雞飛狗跳,待到發出“正式開始”的口令後,庵歌姬終於能長鬆一口氣,接著就咬牙切齒地轉頭瞪著旁邊的罪魁禍首:“五條悟!!!”
“啊,說起來,歌姬你聽說過「往生堂」這個組織嗎?”
剛燃起的怒火像是被驟然澆了盆冷水,歌姬大腦過載般地“哈?”了一聲,“知道啊……你問這個幹嘛?”
“這個嘛……”
五條沒直接說是或不是,而是興味地轉身,半麵向身後說道,“關於這個組織,咱也想聽聽半截埋入土的迂腐老古董會有怎樣的精彩點評啦~”
哪怕視線被黑色的眼罩遮蓋,五條悟話語裏的挑釁意味,依舊是毫無減弱地刺向那位代表著高層立場的京都校校長。
“——比如,將其成員判定為詛咒師,下發通緝令的理由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