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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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井澤一觀察著鬆田臉上的表情, 噗嗤一下笑出聲。
    “你不會信了吧。”竹井澤一笑嘻嘻地說,“我哪有這麽凶殘。隻是覺得不適合才分手的,沒什麽好說的。”
    他臉上的表情是那樣的真實, 一點也不假, 就像是剛才說了一個笑話。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喜歡的人。
    他想殺死琴酒。
    竹井澤一醒了,他捶了一下床,怎麽每次都是斷在這種地方?他還想繼續往下看呢!
    “你終於對自己的過去產生了點興趣。”大哥幽幽地說。在這之前,竹井澤一從來都是遇到什麽才開口問, 或者等他們主動說。
    可他們不知道他的承受能力在哪,所以也不敢說太多。以至於竹井澤一對自己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
    竹井澤一聽到大哥的話,一愣,他沉默兩秒說:“可能隻是對……琴酒這個人感興趣吧。但是我的大腦好像不是很想我想起來。”
    他在看過去的記憶時, 就像一個旁觀者, 感受不到任何情緒。
    記憶裏剛剛成年的他對琴酒說“我喜歡你”, 心髒跳動是那樣劇烈激動且真實,但現在的他就算調動那塊記憶, 畫麵在腦海裏回放, 他的心裏也隻是一片死寂, 無悲無喜,沒有喜歡,也沒有悲傷或者痛苦。
    他第一次有點嫉妒以前的自己。
    那種心髒怦怦跳動的活力,他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擁有過了。
    “你對琴酒可真是特別。”弟弟有些氣惱地說,“你都失憶了, 還準備再愛他一次?我們是不會跟你說過去發生了什麽的!”
    大哥欲言又止,他是想說的, 但是弟弟很生氣, 於是他打算先閉嘴。
    竹井澤一居然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三十秒。
    不過摸了摸脖子上的定位器, 他暫時放下了這個想法:“不,首先需要做的……應該是報複。”
    “竹井?你醒得好早。”鬆田帶著倦意的聲音響起,竹井澤一把思緒抽出,回答:“有點睡不著,我出去走走。”
    竹井澤一離開了房間,天色還早,黑夜剛剛褪去,天邊亮起一抹白。
    他們住的房子旁邊就是一片樹林,竹井澤一在院子裏晃悠著晃悠著,就走了進去。
    走進樹林沒多久,他就聽到後麵傳來了沒有掩蓋的腳步聲。
    竹井澤一回頭,果然看到安室透跟在他身後,見他停下,也停下了,站在一米之外,冷冷地看著他。
    “說吧,故意讓我跟過來,你想說什麽?”安室透因為昨天竹井澤一的話和舉動,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今天早上起來後聽到窗外有動靜,拉開窗簾就看見竹井澤一朝他投來一個莫名的眼神。
    竹井澤一靠在一棵樹上,朝他露出一個有點靦腆的笑:“其實隻是想和安室先生好好交流一下,希望安室先生不要對我動手。”
    “都把我約到這裏了,這裏沒人,你可以正常一點說話。”安室透麵無表情地說。
    竹井澤一“柔弱”地咳嗽了兩聲,無辜地說:“我不是很懂安室先生的意思,我身體不是很好。”
    不過他也沒有再刺激安室透,他很快進入了正題:“我想為昨天的事道個歉。其實我說謊了。”
    安室透的心一沉。所以說……景光真的死了。
    但是竹井澤一的下一句話讓他重新點燃希望。
    竹井澤一說:“我並不想回到組織。雖然琴酒確實已經找到了我。”他隻字不提蘇格蘭,就好像自己沒有對安室透說過蘇格蘭還活著一樣。
    安室透也隻能克製自己掐著竹井讓他把事情說完整的心,他挑挑眉:“你跟我說這個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組織的一員雖然不知道琴酒會怎樣保你,但是你作為叛逃的成員,我是有資格處理的。”
    竹井澤一微微彎起嘴角:“你真的想殺死我嗎?你不想拿我換點什麽嗎?比如——拿我設置誘餌,然後抓到琴酒。”
    安室透心一跳,有那麽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不然竹井為什麽要問身為組織成員的波本想不想抓到琴酒。
    他不動聲色地說:“我為什麽想要抓住琴酒?我不如拿你去換更高的位置,我記得你對組織還是有點用處的。”
    竹井澤一看著他,意味深長地叫出他的名字:“真的是這樣的嗎?降穀零,降穀先生。”
    “你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嗎?。”安室透說,他表現得很是疑惑,“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但是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有了輕微的動作,被竹井澤一捕捉到了。
    “好吧,那我隻能和降穀先生說說諸伏景光這個人了,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嗎?”
    安室透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恐怖,他猛地衝到了竹井澤一麵前,把他按在了樹上,一隻手掐著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從口袋拔出,手槍抵在他的脖子上,凶狠地說:“你都知道什麽?”
    竹井澤一被他的粗暴動作引得一陣咳嗽。
    安室透捏著青年的肩膀,冷漠地看著他咳嗽,他手底下是青年咳得劇烈起伏的肩膀,瘦弱得安室透覺得自己再用上點力,就可以把青年的骨頭捏碎。
    他的身體好像真的不是很好。安室透判斷。至少不能打,在雙方都沒有槍的時候,自己能夠很輕鬆地把人製服。
    不過說起來……安室透感覺到槍底下的觸感不太一樣,似乎不是青年柔軟的肌膚,而是冰冷的金屬。
    竹井澤一看出了他的疑惑,貼心地解釋:“是定位器,估計還有檢測生命波動的功能,你還是不要亂開槍比較好,不然我擔心琴酒十分鍾後,就會帶著他的武裝直升飛機在這裏降落。”
    “所以說,這個環是琴酒給你安的?”安室透沒想到看起來像是個禁欲工作狂魔的琴酒,居然還有這樣的癖好。
    竹井澤一微微點頭,他主動把圍巾摘下來,安室透沒有阻止他,看著他把圍巾取下,露出修長的脖頸。
    本應該蒼白的脖頸上,現在布滿著密密的吻痕,金屬項圈稍微將其遮擋。
    在陽光底下,銀色的項圈閃著詭異的金屬光澤,把修長的脖頸束住,銀色的金屬和殷紅的吻痕疊在一起,禁欲又放蕩。
    青年天鵝般的脖頸仰著,喉結微微滾動,金屬銀環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有那麽一瞬間,安室透的呼吸都微微一窒。
    但也隻是一個瞬間,安室透冷靜地問:“我不會殺你,不過折磨人的辦法可不隻有射殺這種,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的,你都知道些什麽?”
    竹井澤一眼裏閃過微妙的顏色:“折磨人的辦法,我知道可能比你多多了。”這句話沒有經過大腦就說出,說完後他自己都愣住了。
    腦海裏似乎又有畫麵閃過,卻全是不好的場景。
    鮮血的顏色鋪滿整個房間,滴滴答答的聲音,慘叫聲,還有從十指蔓延到全身的鑽心疼痛。
    即使隻是短暫地閃過這個畫麵,竹井澤一都難以克製地抽搐一下。
    他蜷起了十指,就好像他此時在體驗那種極致的痛苦一般,臉色扭曲。
    安室透都因為他突然起來的反應警惕了起來,以為他又想要做什麽。
    幻覺一般的痛苦隻出現了十秒,竹井澤一很快恢複正常,隻有他自己知道,在大冬天,不超過五度的清晨,他背後卻是一身冷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抱歉地笑笑:“讓你見笑了,不好意思,你剛才的那些話讓我回憶起了一些在組織時,發生的不好的事情。”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可能竹井澤一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時的神情有多脆弱無助,安室透發現自己很難不相信這句話的真實性。
    隻要看過他這個反應,就知道他在組織經曆過什麽。安室透甚至同情了他一秒。
    看來下一次可以和上麵匯報一部分關於組織動刑方麵的資料了。這是安室透下一秒的反應。比起同情一個組織成員,他更需要知道的是,為什麽竹井會知道他的身份,景光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還活著。
    所以安室透假裝沒看出他的狀態不好,他把槍移了移,從銀環上移開,對準他的肩膀:“說出你知道的所有,不要耽誤時間,不要轉移話題。”
    竹井澤一無奈:“不要那麽心急啊。降穀先生,你要不要先回答我,你想不想利用我,抓到琴酒?我沒有把你的身份告訴琴酒,就是尋求合作的誠意了。”
    安室透與他對視,竹井臉上很嚴肅,他知道自己不回答這個問題,竹井怕是什麽都不會說。
    他麵無表情,鬆開一隻手,在竹井澤一身上翻找,在確認沒有竊聽器也沒有錄音筆之後,他說:“抓住琴酒,你是想讓我效仿三年前的赤井秀一嗎?然後被你利用?”
    竹井澤一緩慢地搖搖頭,臉上的神情冷淡了下來,他沒有什麽感情地說:“不,我隻是想要報複琴酒,報複他對我做的事。”
    他說話的時候適當地讓臉上流露出一些難堪和仇恨,說完這句話就抿起了唇。
    安室透盯著他,表現出些許不信任:“據我所知,你們以前關係很好,是情人。”
    竹井澤一聳聳肩:“我失憶了,不記得那些過去了,那些過去再怎麽好也跟現在都的我沒有任何關係。比起過去,我更在意的是,琴酒現在在折磨我,所以想讓你把他抓起來。公安應該會很支持這個主意吧。”
    他這句話說的真假參半,別說安室透,就連知道全部的兩個人格,都要沉不住氣了。
    弟弟有點緊張地問:“你不會真的準備讓公安把琴酒抓起來吧?那樣組織就完蛋一半了!”
    大哥卻是相反的反應:“對於琴酒這種法製咖,不就應該這麽做嗎?這樣紅方在麵對組織的時候就更加有籌碼了,可以加速組織的滅亡。”
    不過大哥也在擔心竹井澤一的狀態:“不過澤一……先不說你能不能成功,你真的……願意這麽做嗎?你應該也很清楚,對於琴酒這麽傲慢自負的人來說,被紅方的人抓住,是比死亡還要難受的事。”
    他倒不是在意琴酒會不會難受,他在意的不過是,竹井澤一為什麽突然就準備親手毀掉自己喜歡的人。
    弟弟小聲說:“你真的忍心嗎?看著琴酒被折辱。你其實還是喜歡他的啊,為什麽要這麽做。”
    “喜歡還是不喜歡,我現在都感受不到了。”竹井澤一淡淡地回答,“我隻是覺得,他怎麽對我,我就要怎麽對付回去。”
    腦海裏一陣沉默。
    竹井澤一看著大哥和弟弟沉重的表情,忽然笑了:“開個玩笑,先不說成功率。”
    他拖長音調,這時的神態讓兩個人格都分不出他到底有沒有恢複記憶了。
    他說:“我不會讓公安真的把琴酒抓起來的。把琴酒抓起來關著這種事情,隻能讓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