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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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喧嘩熱鬧後, 眾人再次落座。
清湘郡主在眾星拱月下坐定之後,目光往花團錦簇的廳內一掃,原本是想找徐念安的, 結果就掃到了趙姝嫻。
她身上竟也穿著織金孔雀羽妝花紗製成的裙子,雖說花樣和她的不一樣, 但料子是一樣的。
清湘郡主何許人也?她能容忍身份不如她之人與她撞衫?當即便站起身來走到趙姝嫻麵前, 問:“你是何人?”
趙姝嫻見她麵色不悅語氣驕矜,心中有些忐忑, 卻又不能不回,隻得起身行個禮道:“回郡主, 臣女是靖國公府趙姝嫻。”
“靖國公府幾房的?”清湘郡主問道。
趙姝嫻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問自己是幾房的,老實答道:“五房的。”
清湘郡主打量著她道:“這織金孔雀羽妝花紗金貴難得, 據我所知, 便是地位超然如靖國公府,聖上也不過賞了兩匹而已。你在靖國公府是身份最金貴?還是於家裏有什麽傑出貢獻啊?竟也能得一匹穿身上?”
趙姝嫻臉龐漲紅,無言以對。
“清湘,那是人靖國公府的家務事,你追問作甚?快回來坐吧。”慶壽郡主道。
“不過閑話家常罷了,表姐你阻我作甚?”清湘郡主回了慶壽郡主一句, 又催促趙姝嫻:“我問你話呢, 你怎麽不說話?”
趙姝嫻能說什麽?她素來討厭徐念安伶牙俐齒, 此刻卻又恨不得自己能有她那樣的口舌。
眾目睽睽之下,她被如此逼問, 窘迫得都快哭了。
“郡主娘娘, 聖上賞給我們趙家的料子, 分一匹給小輩穿, 似乎並無什麽不妥吧?”趙老太太開口道。
“聖上賞的料子, 你趙家分給小輩穿自無不妥。本郡主不過是好奇,為什麽單單分給五房的小輩穿呢?這料子是誰分的,又是憑什麽分的?”清湘郡主回頭看向趙老太太。
趙老太太繃著臉道:“這是我趙家的家事,不勞郡主垂問。”
清湘郡主嗤笑一聲:“少在那兒端著了,不過是因為整個靖國公府隻有五房是你親生的罷了!一個厚顏無恥偏心挾私,一個愚不可及穿出來炫耀,還想糊弄旁人,當別人都是傻子麽!真是笑死人了!”
“清湘!”慶壽郡主輕喝。
趙姝嫻羞慚地哭起來。
趙老太太老臉實在掛不住,起身向張老太君告罪,說身子不適要回去。
張老太君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是斷斷留不下來的,也就沒有強留。
趙老太太要走,趙家的女眷自然都要跟著走。
徐念安一站起來,清湘郡主瞧見她了,過來一把拽住她的腕子,道:“她走她的,你走什麽?跟我過來,我有話與你說。”說完拉著她就走。
“哎——念安!”殷夫人不放心。
“娘,沒事的。勞您在此等我一等,我與郡主說幾句話便來。”徐念安回頭道。
殷夫人不知發生了何事,見清湘郡主跋扈潑辣,身份又尊貴,擔心徐念安會吃虧。
“殷夫人,再用盞茶吧。”慶壽郡主歉意地對殷夫人笑了笑道。
殷夫人見她不急,料想這清湘郡主不會對徐念安做太過分的事,便坐了下來。
清湘郡主將徐念安拖出了花廳,也不管這是在別人家府裏,一直把她拽到一處偏僻少人處才放了手。
“徐念安,我看上趙桓熙了,你快回去與他和離,將他讓給我。”兩人剛一站定,清湘郡主就開門見山道。
徐念安本來正揉手腕呢,聞言抬眸詫異地看著清湘郡主,口中道:“郡主,這好歹是在搶人夫婿,你就不能表現得不那麽理直氣壯一些嗎?”
清湘郡主振振有詞:“我為什麽不能理直氣壯?我又不白搶你的。隻要你把他讓給我,你們姐妹將來的夫家,還有你弟弟的仕途,我們肅王府都會照拂的。”
徐念安一聽,這是打聽過了有備而來啊。
她假做思索一番,道:“聽起來不錯,可萬一我將他讓給了你,你得到他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隻怕到頭來還是會來尋我的晦氣。到時候我既無靖國公府可靠,又多了你這樣一位仇敵,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我為何會得不到他的心?比之於你,我又差在哪兒了?”清湘郡主打量著徐念安,想起中秋夜在街市上看到趙桓熙對她軟語溫存,難掩嫉妒道。
徐念安微笑:“郡主既有此等信心,我自然是沒有不肯的。隻是我人微言輕,不似郡主能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做主,所以能不能與他和離,我說了不算。郡主因此事來找我,卻是本末倒置了。”
清湘郡主皺眉:“你倆和離,找你怎麽就是本末倒置了?”
“我想和離,就算三郎同意,他父母不同意,國公爺不同意,我們還是和離不了。郡主若真想嫁他,何不回去稟明父母,讓王爺與王妃來與國公爺交涉,隻要雙方家長都同意了,這樁事便成了。”徐念安道。
清湘郡主猶豫。
徐念安觀她神色,道:“怎麽?郡主要嫁人,莫非還想瞞著父母不成?”
“當然不是。”清湘郡主怎能讓她知道自己也怕父母會反對,畢竟這是搶人夫婿。
她將下巴一抬,道:“那便這樣說定了,到時候若是雙方長輩同意了,你可不許出什麽幺蛾子。”
徐念安道:“郡主放心,我這人旁的優點沒有,識時務算得一個。”
清湘郡主聞言,探究地看著她問道:“趙桓熙長得這麽好,我讓你把他讓出來,你就一點都不留戀?”
徐念安微笑道:“方才我說過了,我這人識時務。事到無可轉圜時,我舍不得又有何用?給自己平添煩惱罷了。”
清湘郡主滿意地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徐念安見她心情好,便問:“敢問郡主,方才在廳裏為何要衝我家老太太和五房堂妹發難呢?”
清湘郡主道:“外頭他們都說靖國公府長房與五房不合,趙桓熙既是長房嫡子,與他不合便是與我不合。正好她們還這麽不長眼地撞我麵前來,我還不抓住機會給她們個沒臉?你瞧,趙桓熙是不是娶我比娶你更好?老太婆敢偏心,我就敢當眾揭下她的畫皮讓她下不來台。換做是你,你敢麽?”
徐念安忙道:“那自是不敢的,郡主威武!”
“知道就好。”清湘郡主轉身,像隻驕傲的花孔雀般踱著步走了。
徐念安回到花廳,與殷夫人一道辭別張老太君,出府上了馬車。
回程路上,殷夫人忍不住問徐念安:“你何時認識的清湘郡主?”
徐念安道:“剛剛。”
殷夫人:“……”
趙桓熙之前隻將他和清湘郡主的事告訴了徐念安,並未告訴殷夫人,所以殷夫人還不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徐念安便簡單與她說了一說。
殷夫人聽完,呆了半晌,猛地回過神來,瞪著徐念安道:“你說什麽?她要你和桓熙和離,然後她再嫁給桓熙?開什麽玩笑?我可不要這樣的兒媳!”
徐念安道:“我跟她說這事我做不得主,讓她回去稟明她爹娘,讓她爹娘來跟祖父說。隻要長輩都同意,我絕不反對拿喬。”
殷夫人瞠目,少頃又笑起來,指點著她道:“你可真是個促狹鬼!”
但凡肅王夫婦還有點腦子,都不可能答應女兒這般無禮的要求。非但不會答應,隻怕還會加快速度尋個妥帖的婆家將清湘郡主嫁出去。
清湘郡主這回算是被徐念安給坑慘了。
婆媳倆說笑著回到靖國公府。
殷夫人有事要忙,徐念安就沒賴在她那兒,回挹芳苑讓小廚房簡單地做點飯菜。
殷洛宸不在院中,也不知跑哪兒玩去了。
徐念安剛準備回房,便見趙桓熙從院門口進來了,麵色有些不對。
“三郎,你回來了,中午想吃點什麽?”徐念安迎上去。
誰知趙桓熙看都不看她,直接繃著臉與她擦身而過,自顧自地往房裏去了。
“都出去!”到了房裏,他還嗬斥丫鬟。
院子裏的丫鬟都朝徐念安投去不安的目光。
“無事,都離正房遠些,不要靠過來。”徐念安叮囑眾丫鬟。
眾人應聲,都不由自主地遠離了正房。
徐念安進了房,關上房門,穿過次間到梢間裏一看,趙桓熙趴在桌上,臉埋在臂彎裏。仔細一看,雙肩還在一顫一顫的,並有哽咽抽泣聲。
這是……哭了?
徐念安有些懵。
雖說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麵前哭,可以前不過是啪嗒啪嗒掉眼淚,眼下可是悶聲大哭,看起來傷心得緊,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正哭得厲害,徐念安也不去打擾他,默默地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看他肩膀起伏小了,哭聲漸悄,才走過去,輕輕搭一隻手在他肩上,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趙桓熙將肩膀猛的一抖,背過身去,一邊抬袖子擦眼淚一邊沙著嗓子負氣道:“你都要把我讓給旁人了,你管我怎麽了!”
徐念安:“……”消息傳得這麽快?
“誰跟你說的?”她問。
“清湘郡主親口對我說的!你還想否認不成?”趙桓熙轉過身來紅著眼眶朝她嚷道,嚷完還是覺得傷心不已,嘴一扁又哭了起來,邊哭邊委屈地控訴:“你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