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幸存者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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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八點半,馬兒街75號。
按照徐榮給的地址,我來到這裏尋找孫明。
孫明是當時聖潔酒店的保安,酒店保安的消息總是最靈通的,能知道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
他的家是獨立的二層小洋樓,雖然地理位置一般,但這麽一棟小樓少說也要三百來萬。一個保安怎麽能住這樣的房子?
我咚咚咚地敲了許久的門,不見有人回應,家中還亮著燈,應該有人在家。
我抬手再次敲門,好一會兒之後,聽見後麵有人在叫我。
“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麽?”
我轉過身去,對方是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背著一個白色挎肩包,神情有些許疲憊,像是勞累了一整天。
在來之前我就編好了借口,說自己是記者,來做采訪的。
女子聽了我的自我介紹,皺著眉頭走上台階,掏出鑰匙打開房門,道:“這裏沒有新聞,你可以走了。”
女子走入屋內,就要關門。我趕緊伸手,擋住了要關閉的房門。
“我無意冒犯,但請你給我兩分鍾的時間。”
女子並沒有邀請我進入她家,而是通過門縫看著我,她的眼中毫無生氣,像是被生活折磨的失去了希望。
“我無意中發現了當初聖潔酒店著火的新聞,覺得這其中可能另有隱情,所以我想找孫明先生問問當年的事情。”
我自覺態度誠懇,語氣溫柔,就算不能打動對方,也能得到一點提示吧!
女子卻似一座冰山,說的話沒有一點溫度:“說完了嗎?”
我木訥的點頭。
咣當一聲,女子關閉了房門。
我站在門外的台階上,不知所措。沒辦法我隻能打電話去求助徐榮,進過一番調查。
這才知道,孫明在三年前就因為車禍住進了醫院,後來便一直沒有出院,說是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並且到了晚期。
“孫明隻有三十五歲,他得了阿爾茲海默症,還是晚期?”我覺得徐榮在開玩笑。
“具體我也不清楚,他的病曆上是這麽寫的。”
我馬不停蹄的到了孫明所在的醫院,站在監護病房外,看著昏迷不醒的孫明,他已經不是阿爾茲海默症了,這分明是命不久矣!完全是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這還問什麽啊!能問出來個屁啊!
我懊惱地看著病房內的孫明,突然,我覺得渾身涼颼颼的,身上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
監護室內,突兀的出現了一個人影,人影逐漸顯現,他居然是宋經理。
我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這要是被宋經理發現我就完蛋了。
宋經理走到了孫明的病床前。我隻能看見宋經理的半張臉,他陰森的笑著,還用手拂過孫明的額頭,似是在照顧孫明。
在接受宋經理的照顧之後,孫明的心率就降低了許多,最後徹底消失。
病房的警報聲響起,值班的醫生護士衝了進來。他們奮力地搶救孫明,但這毫無意義,孫明的靈魂已經被宋經理帶走了,就算救回來,孫明也隻是一個植物人。
醫生盡力了,孫明沒能救回來。我就站在病房外看著孫明死去,一言不發。
一條生命就在我的眼前消失,我是有機會救他的,可因為我害怕,什麽都沒有做。
之前在孫明家見到的女人出現了,她在收斂孫明剩下的遺物。沒有悲傷,她冰冷的臉上,甚至掛著微笑。
我一拳砸在牆上,手出血了都不自知。一個人死了,她居然在微笑,我一個外人都感到悲傷,她卻在笑。
我站在病房前,攔住了女子的去路。
女子真的很高興,在我攔住她去路之後,還能微笑著叫我離開。
“你有沒有心啊!”我用責備的語氣衝她發火。
她疑惑地看著我,好像沒有聽懂我說了什麽。
我覺得自己發火有點不對,如果他們關係不融洽呢?“你和孫明是什麽關係?”
“我是他的女朋友,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你是他的女朋友啊!你問我有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應該是你吧!”
“神經病,別擋路,你再不讓開,我叫人了。”
“你叫隨便叫!讓大家來看看你醜惡的嘴臉。”我的火氣壓製不住了,男朋友剛死,她居然能開心的發笑,武大郎死了,潘金蓮還會假裝悲傷,這女人是不當人了。
“精神不好就去精神科,這裏是醫院,走兩步就到。”
我伸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腕,惡狠狠地道:“你對的起死去的孫明嗎?他屍骨未寒,你居然開心的笑,你不覺得自己過分嗎?”
女子掙脫了手,輕蔑地看著我,道:“你是孫明的朋友嗎?”
“算是!”
女子譏諷道:“既然是朋友,那他得病的三年你們去哪裏了?”
“三年前孫明車禍住院,人救回來了,卻得了阿茲海默症,病情一日三變,幾天時間就到了晚期,生活無法自理。”
“這三年,你知道我過的是什麽日子嗎?我隻是孫明的女朋友,不是他的親人,我們甚至才認識半年。”
女子越說越傷心,淚水劃過了她的臉頰,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對我的輕蔑。
“我大可以和他的親人一樣,不管不顧,和你們這幫朋友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我照顧了他三年,讓他這三年活的有個人樣。如今他死了,我開心難道不應該嗎?我憑什麽悲傷,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教?”
女子狠狠地把我推開,走出了病房。我看著女子逐漸遠去的背影,默默地低下了頭。
我是一個混蛋,十足的混蛋,明明能阻止一條生命逝去,卻因為害怕而毫無作為,最後為了減輕負罪感,甚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抨擊別人。
我站在路燈下,猶豫不前,不敢去敲門,實在沒臉去見孫明的女友,從她那是詢問孫明的事情。
門突然打開了,孫明的女友拿著一大堆的東西走了出來。
她看見了我,沒和我說一句話,徑直走向了垃圾桶。直到她再次進屋,我這才走向了垃圾桶。
他從我身邊經過時,我發現,在那一堆的垃圾中,有一本日記,孫明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