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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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家宴, 看在臨川侯的麵上,倒是府內所有人都悉數到場。便是白天還在禁足的林二娘,也被臨川侯放出來,大概是在未來婆家麵前給她留麵子。
隻耿潤鬆很不給未來嶽家留麵子, 見了江嘉魚, 他便直勾勾地盯著瞧, 他自詡在外麵廝混時見過不少美人, 此時此刻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美人,他祖母當真是一點都沒騙他, 月宮仙子也不過如此了。
一想祖母的盤算,耿潤鬆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簡直是心蕩神搖,恨不得趕緊到實行計劃那一天,可以好好和美人親近一番。
耿丘氏暗暗拉了耿潤鬆好幾次,想讓他收斂點,可耿潤鬆整一個魂不附體的狀態, 完全難以自持。
被這樣的眼神瞧著,江嘉魚的感覺就像是腳背上趴著一隻鼻涕蟲,惡心得夠嗆。
古梅樹告訴過她一段關於耿潤鬆往事, 六年前,才十三歲的耿潤鬆強|暴了林家一個婢女,耿家那幾個女人聯手起來把事情蓋住了不說, 還同意耿潤鬆把那個婢女帶回家。耿家人就是一群渣渣,一個比一個不做人。
跟這種麵目可憎的強|奸犯,她連架都不想吵, 感覺再多看一眼就要吐了。江嘉魚瞬間化身病西施, 捂著胸口開始咳, 準備病退,回去就讓貓老大弄點毒花毒草啥的回敬回敬。
大耿氏狠狠皺眉頭,真怕他們蠢到都沒機會實施他們的蠢計劃就被趕了出去,當即出聲:“快開席了,還不入座。”
“坐個屁!”林伯遠啪一下子把茶杯重重砸在耿潤鬆腳邊,“你是來做客的還是來耍流氓的!”
耿潤鬆悚然一驚,臉色發白,慌亂去看耿丘氏。
耿丘氏自然要護寶貝孫子,四兩撥千斤道:“世子何必跟個孩子發這麽大的脾氣,我們鄉下小地方來的,沒見過郡君這樣神仙妃子一樣的人物,這才會看呆了眼。早前老身見著小郡君,也著實看直了眼,萬萬想不到世間竟還有如此標致的小姑娘。”
林伯遠站起來冷冷道:“少在這兒耍嘴皮子,你們愛在你們的鄉下小地方耍流氓隻管耍去,這裏是林家,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管好你孫子,下次再讓我撞上他放肆,就不是砸地麵,我會朝他那雙管不住的眼招子砸過去。”
江嘉魚咳嗽都忘記裝下去,隻兩眼放光看著林伯遠,這位大舅父當真是護短狂魔,從沒形象包袱,該懟人從不嘴軟。
耿丘氏的臉青了白白了青,屋內其他姓耿的女人臉色不遑多讓。
“淼淼,四娘,十一娘,十三娘。”林伯遠招呼人,隻覺得再多留一會兒,耿潤鬆都會汙了女孩們的眼,“都跟我走,不吃了,惡心的吃不下。”
江嘉魚和林四娘三姐妹立刻站起來,跟著林伯遠大搖大擺離開。
林五娘羨慕地看了一眼,拿眼瞧父母,用力眨眨眼,彷佛在問我能不能走啊?
林伍英和祝氏:“……”他們又沒個借口發作,怎麽走,原來女兒不夠好看還有這壞處。
小耿氏氣不打一處來:“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他們?簡直豈有此理!”
饒是耿丘氏再厚的臉皮,這會兒都臊紅了臉,在肚裏把林伯遠罵了個底朝天,早知今日,當年就該豁出去直接要了他們姐弟兩個的狗命,也就沒後來那些糟心事。
臨川侯不輕不重地放下茶杯,徐徐道:“擇日不如撞日,就這會兒把潤鬆和二娘的親事定下。”
耿丘氏扭臉看向臨川侯,隻見他神色平靜不辨喜怒,沒來由的耿丘氏心頭一突,竟有種他猜到自己想做什麽的錯覺。怎麽可能,耿丘氏立刻否決,她都什麽還沒開始準備。
臨川侯語氣淡淡:“庚帖你總帶來了吧。”
本在看戲的林二娘不妨火燒到自己身上,跳起來反對:“我不嫁,我才不要嫁給這個死胖子!”
林五娘竭力忍笑,二娘不愧是二娘,一如既往的二。
耿潤鬆在家可比林二娘還受寵,豈是個罵不還口之輩,當下不甘示弱地罵回去:“你當我願意娶你這個醜八怪,我要娶——”
“潤鬆!”耿丘氏厲聲打斷耿潤鬆。
耿潤鬆心頭一凜,差點就把娶江嘉魚這樣的話脫口而出。
林予禮輕輕皺了下眉,若有所思地打量耿家人。
臨川侯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語氣依然淡漠:“不想娶,那就回老家去吧,以後也別來了,林家廟小容不下大佛。”
耿丘氏拉住耿潤鬆使了好幾個眼色安撫住他,賠著笑臉道:“庚帖帶來了帶來了,我這就去取,孩子玩笑話,侯爺別當真,潤鬆這孩子打小就愛和二娘鬥嘴,侯爺又不是不知道。”
被趕了出去,那還怎麽實行他們的計劃,不過是換個庚帖而已。隻要讓她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就能鬧得人盡皆知,就有把握逼著臨川侯就範。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林二娘氣急敗壞地怒吼一聲,踢翻案幾,奪門而出。
“二娘!二娘!”小耿氏焦急跺腳,這傻孩子,隻能先委屈她這一陣了。她娘說了,二娘性子衝動口無遮攔,所以不能讓她知道他們的計劃免得壞了大事。
兩邊就這麽匆匆地換了庚帖,算是初步定下了婚約。
氣到七竅生煙的林二娘砸了整間屋子,恨不得殺了耿潤鬆才解恨,次日去找小耿氏鬧時,得知耿潤鬆水土不服半夜拉肚子拉到整個人都虛脫了,怒火稍減,恨恨道:“怎麽不拉死他算了。”
剛進門的耿丘氏聽到這句話,一張臉霎時黑了下來,盯著林二娘的眼神都變得陰鷙。耿丘氏青年喪夫,中年喪子,耿潤鬆就是她的命根她的逆鱗。
林二娘如被毒蛇盯住,當場後背發涼冒出冷汗,驚慌失措地躲到小耿氏身後:“阿娘!”
小耿氏也被嚇住了,磕磕巴巴解釋:“阿娘,您別往心裏去,二娘有口無心,她就是這麽個混賬東西,心裏沒那個意思,二娘你說是不是,快向你外祖母道歉。”
心驚肉跳的林二娘拽著小耿氏的衣服不敢冒頭,抖著聲道:“外祖母,我沒那個意思,我,我,再也不敢了。”
耿丘氏深吸了一口氣,擠出笑容:“外祖母知道,二娘你出去下,我有話和你阿娘說。”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掐死這個敢咒她寶貝孫子的畜生。
林二娘如蒙大赦,繞著耿丘氏逃命一樣跑出去。
“阿娘。”小耿氏硬著頭皮迎上去,“您怎麽過來了,潤鬆好點沒?”
耿丘氏就是為了耿潤鬆來,想讓小耿氏再請個好點郎中,她滿臉心疼恨不得以身相替:“之前那郎中開的藥吃了沒用,還在腹瀉,剛剛都便血了。他要有個萬一,我也不活了……”
耿潤鬆足足拉了五天五夜,換了七八個郎中才算止住一瀉千裏的症狀,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皮膚鬆鬆垮垮地耷拉著,看著足足老了十歲。
對此驚人的成果,江嘉魚對狸花貓的崇拜更上一層樓,那‘瀉藥’十分簡單,狸花貓之前從山裏抓回來的一條教學蟲,她一直保留著,耿潤鬆有幸成為她第一個試藥人。
江嘉魚由衷讚歎:“你可真是我的寶藏貓貓。”
狸花貓舔著禿了一塊的後腿:【喵~~~有空拍馬屁你沒空給我找生毛發的藥?】
江嘉魚:“噗~”再寶藏的貓貓,翻船後照樣要被家暴。
最後,江嘉魚成功從崔善月那裏討到一盒藥效奇佳的生發膏,百年世家也是個寶藏來著。
有了耿潤鬆這個成功案例在,江嘉魚幾乎是廢寢忘食地學習,甚至連奇形怪狀蟲子都不怕了,那還是醜陋的蟲子嗎?不,那是神奇的寶貝。
大晚上的,江嘉魚帶著人去挖寶貝,誰讓昆蟲多喜歡晚上出沒。為了讓自己的行為顯得名正言順,她專門從林伯遠那裏要了一隻鬥雞回來。
賀嬤嬤她們在見慣了江嘉魚和狸花貓一唱一和之後,對她親自抓蟲子喂雞這種行為除了最開始嘴角抽搐兩下之外,隻能表示,我們小郡君就是這樣天真可愛呢。
狸花貓現場教學:【喵~~~記住這個土的形狀,一般而言緊急情況,你準備看著寶貝就在眼前卻沒力氣挖出來。】
他講的好有道理,於是即便懷疑狸花貓更想捉弄自己的江嘉魚隻能對桔梗她們表示:“我自己來挖,這樣才好玩。”
在桔梗等人好笑又好氣的目光下,江嘉魚認命拿起小花鋤吭哧吭哧挖土。
幽暗的橋底下,身體剛好一點就忍不住出去鬼混的耿潤鬆滿身的酒氣,他癡癡望著眼前的少女。
那是一張極其穠麗的臉,造物主在描繪她時該是每一筆每一畫都精致細膩濃墨重彩。
“美人兒,我在做夢了,還是我喝醉了。”耿潤鬆如墜夢鏡,情不自禁伸出手。
少女慢悠悠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側臉輕笑眼角微挑,天真與妖媚渾然天成,勾魂攝魄。
耿潤鬆心裏那團火越燒越旺,燒得他嗓子眼發幹,他用力咽了咽口水,急促地呼吸著,他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氣還有淡淡的花香,整個身子越來越軟。
“美人兒,你是花妖嗎?”耿潤鬆目眩神迷,急不可耐地撲了上去。咚一聲,他撲了空摔在地上,扭了兩下卻再沒能爬起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
一片烏雲慢慢遮住月亮,橋底下暗了下去。待烏雲散去,穠華如妖的少女不見了,躺在地上的耿潤鬆也不見了。
一路挖到湖邊的江嘉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疏散筋骨,不期然發現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上似乎飄來一團東西,定睛一看,竟是個人。
江嘉魚:“人……人……水上漂著個人!快救人啊!!!”
狸花貓:【喵~~~死了,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