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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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角涼亭內。
    陸洲大步走出涼亭, 竇鳳仙見他神情冷肅,知他是想離開而不是向自己走來, 情急之下張開雙臂攔在路上:“看在姑父麵上, 懇請陸將軍聽我把話說完,從此往後,我再不打擾將軍您。”
    竇鳳仙的姑父正是陸洲之父梁國公, 如今的梁國公夫人是她姑母。從禮法上而言, 陸洲還是竇家外孫,不過陸洲從不與竇家往來, 這就得說回二十五年前。
    梁國公少年喪父,早早就繼承了爵位, 其人文治武功不凡, 年少居高位,愛慕者無數。寧國大長公主之女也就是如今的梁國公夫人正是其中之一,寧國大長公主便跑去求先帝賜了婚。
    這一賜婚就壞了事, 彼時梁國公正在討伐逃竄到西北割地稱帝的前朝汝陽王, 得西洲尉遲部落諸多幫助, 期間梁國公與部落族長之女也就是陸洲之母尉遲夫人情定三生。
    一邊是天子賜婚寡母之命,合情合理。另一邊其實也合情合理, 事急從權,梁國公定下婚約可安尉遲部落勇士的心,且梁國公自己就是一家之主,越過寡母締結婚約之盟並不算私定終身。
    逮著汝陽王火速回京的梁國公懇請先帝收回賜婚的旨意,言他和尉遲夫人相知相許定終身在前。可寧國大長公主豈是個好相與的, 她是先帝同胞幼妹, 深得帝寵, 慣來霸道。抓著君無戲言不鬆口, 言天子為尊,所以梁國公應該娶她女兒,至於和尉遲夫人的婚約則合該作罷。
    鬧到最後,終究是寧國大長公主贏了,竇氏為妻尉遲氏為妾。先帝為安撫梁國公和尉遲部落,大肆封賞尉遲部落,還破例敕封尉遲氏二品夫人誥命,把這事囫圇應付了過去。
    陸洲止步,一雙淩厲黑眸,靜靜直視竇鳳仙。
    竇鳳仙竟不知他是看在姑父麵上還是看在能擺脫她的份上才駐足,一時之間隻覺得心如刀絞。
    三年前驚鴻一瞥,她就在心中暗暗決定,嫁郎當嫁陸洲這般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正好祖母有聯姻之念,一來陸洲強勢崛起已然威脅到世子表哥的地位,把她嫁過去就能避免陸洲娶高門貴女如虎添翼。二來可以緩和兩邊關係,就是姑父梁國公也樂見其成,身為人父,豈願意子女不睦。三來竇家又能得一乘龍快婿為臂膀。可謂是一舉數得。
    然而苦苦追逐三年,都換不來陸洲一個正眼,竇鳳仙知道該結束這段妄念了。她已經十八,花期有限,不能再在陸洲身上耽擱下去,落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定了定神,竇鳳仙聲音含悲:“家父為林予禮構陷,被汙蔑倒賣侵吞庾司庫糧,如今身陷大理寺獄中。大理寺少卿崔劭乃林予禮的師兄,什麽樣的證據羅織不出來,還請將軍施以援手救家父於水火之中。”
    她父親三日前被大理寺帶走,梁國公身在冀州,鞭長莫及。祖母隻能四處奔走,可那些往日裏笑臉相迎之輩皆畏崔氏權勢不敢幫忙,家人幾次登門梁國公府都見不到陸洲一麵。她這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赴宴,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陸洲,幸好皇天不負苦心人。
    吃到林予禮身上,也虧得提到了林予禮,她總算是把這個瓜吃明白了。
    之前林予禮對她提過一嘴,竇國公府的世子竇敬業倒賣侵吞庾司庫糧被抓。那姑娘口稱家父,那就該是之前在寒山寺有過一麵之緣的竇鳳仙了,就說聲音有一點點耳熟來著。
    理清人物關係之後,江嘉魚頓時驚呆了,梁國公府的妻妾八卦她聽過啊。陸洲生母由妻變妾,他由嫡變庶,除非是聖人,怎麽可能不恨當年仗勢欺人的寧國大長公主。
    這年頭妻妾嫡庶之間差的可不隻一星半點,也就是陸洲自己有本事,憑戰功蓋過了出身,不然被毀的就是整個人生。
    是誰給了竇鳳仙陸洲不會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的勇氣和自信?
    陸洲一言不發,目光落在神情一言難盡的江嘉魚身上。想起那日在寒山寺,林予禮阻止她和竇氏女打起來後保證會替她出氣,原來應在此,那倒是個可靠的。
    沉沉的眼底,她呆了呆,旋即努力擠出一抹無辜的笑容。
    她就想知道,為什麽每次被動聽個八卦都會暴露?
    這樣的八卦毫無樂趣可言!!!
    陸洲嘴角微不可見的動了動,又快速放平,快得彷佛從未發生過。
    竇鳳仙下意識循著陸洲的目光看了一眼,入眼是一塊高聳山石,在她這個角度看不見江嘉魚。她馬上又移回目光落在陸洲臉上,那裏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竇鳳仙閉了閉眼,眼淚不受控製地匯聚起來,降落未落:“隻要陸將軍您肯幫這個忙,我再不會打擾將軍您,還會說服家中長輩放棄聯姻之念。”
    說完,竇鳳仙隻覺得心都空了一塊,她知道陸洲不喜甚至厭惡她,可她也知道水滴石穿日久生情的道理。昔年,梁國公深愛尉遲氏不願娶姑母,最後還不是娶了姑母還跟姑母生了四子一女,如今陪在梁國公身邊的更是姑母而不是尉遲氏。
    隻恨為什麽梁國公就不能乾綱獨斷一回,強勢為她和陸洲定下婚約,偏要受製於一婦人之手,不然她早就得償所願。
    江嘉魚神情變得古怪,這是求人?她聽著咋那麽像威脅人,一股子你不幫我我就纏著你我就嫁給你的味道。
    這麽想的顯然不隻有江嘉魚,陸洲嘲弄地看了竇鳳仙一眼:“你是在威脅我嗎?”
    “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竇鳳仙嚇得花容失色,連連搖頭,“我是在懇求您幫忙。”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與大理寺卿確實有些私交。”竇鳳仙驚疑不定望著陸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會這麽順利,就見他薄唇一揚,“我會請他從嚴處置。”
    江嘉魚有點想笑,趕緊捂住了嘴,看起來一本正經挺嚴肅一個人,還挺會氣人。
    竇鳳仙如遭雷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過神來她失聲尖叫:“你不能這樣,姑父絕不會允許你這樣做!”
    陸洲淡淡道:“那你們就睜大眼睛看看我能不能。”
    一股涼意直擊竇鳳仙天靈蓋,她瞬間渾身發寒,強烈的不安籠罩心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陸洲真的會落井下石。梁國公管不住他了,他羽翼已豐。也正是因為這層隱憂,她才會選擇放棄不再虛耗韶華。
    可竇鳳仙沒想到會是這個雪上加霜的結果,本是想物盡其用換取陸洲的幫忙,想來他巴不得擺脫自己,舉手之勞總會答應,怎麽都沒想到適得其反,陸洲竟然要落井下石。
    巨大的憤怒、後悔以及傷心讓竇鳳仙口不擇言:“我們竇家好歹是你的外家,不管你認不認,禮法上就是如此,你如此陷害竇家,這是不孝,你就不怕世人的嘴嗎?”
    陸洲神情冷漠:“我還真不怕,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幹的。”
    竇鳳仙怕了,她怎麽會天真的以為自己能說服陸洲,她不該病急亂投醫。恐懼和後悔扭曲了竇鳳仙姣好的五官,她赤紅著兩眼低吼:“陸洲,倘若我父親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放過你!你別以為我們竇家拿你沒辦法,姑父總盼著你能和表哥他們手足和睦,還有什麽比聯姻更好的辦法,不然姑父何以至今還不給你定親,那是在觀望我。我們竇家豁出去要求,我就不信姑父不答應婚事,屆時我就攪得你一輩子不得安寧,不信你就試試看!”
    竇家人永遠都是如此的自以為是,陸洲笑了下,帶了點森森的味道:“我等著。“
    望著那笑,竇鳳仙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戰,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一泄而空。威逼利誘都無濟於事,不知道該怎麽辦的竇鳳仙驚恐無措地哭起來,眼淚滾滾而下:“你不能這樣對我!”
    姑母說,男人對於深愛他的女人,即便不愛也會生憐心軟。
    為何陸洲就不會對她心軟,難道他沒有心嗎?
    竇鳳仙哀哀哭泣:“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那麽喜歡你!”
    陸洲眼神變得晦澀,彷佛浸著寒光,細看竟有些戾氣,他不再看哭得彷佛被辜負了的竇鳳仙,大步離開。
    竇鳳仙下意識地想拉住走來的陸洲,可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隻覺得眼前一花,陸洲就已經越過她,出現在她身後一丈外。
    “陸洲!”竇鳳仙不甘心地叫了一聲,聲音悲愴淒厲。
    陸洲置若罔聞,大步離開。
    可憐了江嘉魚被嚇了一跳,她揉了下耳朵,聽聲音還怪淒慘的,可這怪得了誰。這種仇敵關係還動情,想什麽呢?
    片刻後,上方嗚嗚咽咽的哭聲消失,接著是窸窸窣窣腳步聲,想來是竇鳳仙走了。
    江嘉魚也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至於那隻混蛋貓,愛咋咋地。
    “郡君。”桔梗臉色一變,拉了拉江嘉魚的袖子,手指指上麵。她下意識抬頭,就見紅著眼的竇鳳仙陰森森盯著她,跟個貞子似的。毫無防備之下,江嘉魚倒抽一口冷氣,手上雞皮疙瘩瞬間起立。
    竇鳳仙沒離開,她往上走了幾步,站在陸洲立過的地方,往他看過的方向看。她愛了陸洲三年,將他的一舉一動放在心尖來回琢磨,不敢說了如指掌,卻也諳熟於心。她當時隱隱捕捉到一絲稍縱即逝的異樣,果然,不是她多疑。
    竇鳳仙直勾勾盯著塊肉來。
    江嘉魚被她看得背後發毛,覺得這會兒竇鳳仙整個情緒狀態都不對,有報社傾向,她果斷抬腳離開。
    “你給我站住!”竇鳳仙臉色一變,憤怒充斥整張臉,使得她原本嬌媚的麵容變得猙獰可怖,“我說陸洲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原來是和你幽會!”
    江嘉魚被她的想像力驚呆了。
    林予禮陷害父親,就是為了替江氏女出氣。她還勾搭上了陸洲,新仇舊恨醞釀出驚天怒火,竇鳳仙滿眼戾氣:“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人,有婚約在身,還勾搭了一個又一個,你還要不要臉了!”
    江嘉魚是那種罵不還口的人嗎?當然不是。她腳步一定,抬起臉,反唇相譏:“你要臉?明知道陸將軍討厭你還追著人跑,還想利用長輩逼婚,更滑稽的是拿自己的不要臉當條件威脅陸將軍撈你那貪官爹,你好要臉啊。”
    竇鳳瀾怒不可遏:“你!你個賤人!”
    江嘉魚冷嘲熱諷:“罵別人之前麻煩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竇鳳瀾咬牙切齒:“你別以為仗著一張臉就能為所欲為,陸洲絕不可能娶你,不過是玩弄你罷了。”
    江嘉魚往痛處踩:“你心毒人醜倒貼都沒人要,嫉妒我就直說。自己哭著喊著求人家娶你,就當誰都跟你似的恨嫁,我才不稀罕,我就是跟他玩玩。”
    不遠處的陸洲:“……”
    竇家人蠻不講理,他擔心竇鳳仙無意中發現假山林中的江家小郡君會遷怒,便使了個障眼法其實並未離開,然後就聽見了這……虎狼之詞。
    竇鳳仙呆若木雞,表情都有一瞬間的空白,像是已經不知道該做何種反應。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暴跳如雷,要不是一個在上麵一個在
    竇鳳仙很是知道幾個宗室女貴婦人私底下的放|蕩做派,就說陸洲的生母尉遲氏,為何與姑父梁國公反目成仇,因為尉遲氏蓄養麵首與梁國公打擂台,而饒是如此梁國公居然容下了尉遲氏還難以忘懷。所以對於江嘉魚的胡說八道,竇鳳仙信的真真的。
    信以為真的竇鳳仙殺人的心都有,她求之不得的陸洲,竟然淪為另一個女人的玩物。
    “你!你!你怎麽敢!”
    江嘉魚氣死人不償命,挑釁地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自己也說了啊,仗著這張臉我就是能為所欲為。”
    惡狠狠盯著那張在陽光下瑩瑩生輝,玉一般完美無瑕的臉蛋,竇鳳仙握緊了拳頭,胸口劇烈起伏。老天瞎了眼,讓這樣放浪之人生了這樣魅惑人心的一張臉。氣急攻心之下,她眼前都黑了黑,要不是旁邊的婢女拉著,差點就一頭栽下去。
    死死抓著婢女的胳膊勉強撐著身體,竇鳳仙氣急敗壞指著江嘉魚:“你這個無恥至極的賤人,恬不廉恥的婊|子。”
    江嘉魚忽然風格驟變,難以置信道:“你怎麽能這樣羞辱人!”
    竇鳳仙怒目衝天,聲音尖利:“你這樣肮髒的賤人,人盡可唾。”
    “你,你!”江嘉魚彷佛被氣得狠了,氣到話都說不利索。
    情形一下子完全和之前掉了個個,占據上風的變成竇鳳仙,來不及細想,隻覺得揚眉吐氣的竇鳳仙立刻罵不停口,句句帶髒,不堪入耳。
    聽到動靜快步趕來的崔善月怒喝一聲:“竇鳳仙,你幹嘛!”
    竇鳳仙之前那樣大呼小叫,就算這裏再僻靜人少,那也是在崔府內,怎麽可能沒人聽見,這不就把崔善月招來了。
    來的除了崔善月還有七八個雲鬢花顏的年輕姑娘,有一個是一個或震驚或鄙夷地看著麵目扭曲的竇鳳仙。
    腦袋發熱的竇鳳仙一個激靈,理智漸漸回籠,終於意識到自己著了江嘉魚的道,瞪向江嘉魚的眼神變得凶狠至極。怪不得她突然變了嘴臉,原來她早就發現崔善月一行人,故意裝老實,襯出自己惡毒。
    江嘉魚穩穩拿捏著白蓮氣質,麵孔雪白身體輕輕顫抖,當真是我見猶憐。
    崔善月立刻上前擋在她麵前:“你別怕,我在這裏,她不敢把你怎麽樣。”安撫完人,崔善月冷冷看向竇鳳仙,“在我府上辱罵我請來的貴客,竇鳳仙,你眼裏還有我嗎?”
    江嘉魚看看神色凜然的崔善月,有點被感動到,這小姑娘之前還看她不順眼,這會兒倒是為她出起頭來。
    竇鳳仙恨得幾欲吐血,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們不要被她騙了,她這都是裝的,你們別看她現在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其實她就是個淫|娃蕩|婦,她竟然在這裏和陸洲偷情!”
    江嘉魚泫然欲泣:“她胡說,不是這樣的,陸將軍的確來過涼亭這裏,不過我們根本沒碰上麵。”
    “她撒謊!”竇鳳仙高聲打斷,恨不得生出十張八張嘴讓所有人都相信她說的才是真的,“他們在偷情,她親口承認的,不然她怎麽會在這裏!”
    江嘉魚漲紅了臉,彷佛遭遇奇恥大辱:“誰會承認這種事情。”
    可不就是這個理,崔善月皺皺眉,沒好氣對竇鳳仙道:“你別插嘴,是是非非我們聽得見看得見。”不說其他,單說她們過來時,竇鳳仙麵目猙獰滿口髒話,而江嘉魚被罵得瑟瑟發抖毫無反擊之力,加上二人風評,姑娘們心中天平早有傾向。
    望著明顯偏向於江嘉魚的崔善月等人,竇鳳仙又怒又恐,聲嘶力竭:“你們被她騙了,被她騙了!”
    江嘉魚瞄瞄神情瀕臨崩潰的竇鳳仙,覺得她快懷疑人生了,很好,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她看了一眼崔善月,解釋:“我是好奇之下跟著一隻狸花貓跑來。”
    崔善月立刻想起之前她對那隻狸花貓好奇的很,追著貓跑也在情理之中,失笑:“還真讓你遇上了。”
    江嘉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追到,我便要離開。好巧不巧她來了,一上來就威脅陸將軍救她父親,不然她就一直糾纏陸將軍,還要讓長輩施壓,逼陸將軍娶她。”
    頓時在場姑娘們看向竇鳳仙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誰不知道竇鳳仙追著陸洲跑,還有竇家那點事也不是什麽秘密。
    一個姑娘道:“我之前聽著隱隱約約是有人喊了一聲陸將軍的名字!”
    “就是竇鳳仙的聲音。”
    “還挺淒厲!”
    “……”
    芒刺在背的竇鳳仙色厲內荏:“她胡說!絕沒有的事!”
    崔善月詰問:“那你喊什麽喊,我都聽見了,就是你的聲音。”
    竇鳳仙急中生智:“我發現他們的奸情才一時失態。”
    “你休要血口噴人,”江嘉魚怒斥一聲,舉起手賭咒發誓,“我若是和陸將軍有不可告人之事,便叫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竇鳳仙,你敢發誓說你沒威脅陸將軍救你父親嗎?”
    起誓這種事在江嘉魚這裏沒那麽神聖且她心不虛自然敢,可竇鳳仙哪裏敢,她甚至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江嘉魚,想不明白她怎麽敢,就不怕遭報應嗎?是的了,她如此寡廉鮮恥,怎麽會怕報應。要是有報應,早就一個雷劈死她,豈容她道貌岸然站在這裏顛倒是非黑白。
    “陸將軍沒理她便走了,我也想離開,哪想被她發現,她就把怒氣發泄到我身上,竟然汙蔑我和陸將軍……”江嘉魚羞憤欲絕,“我有婚約在身,豈會做這種無禮之事。何況陸將軍這樣的英雄人物,更不可能!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找陸將軍對證。”
    竇鳳仙氣了個倒仰:“他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夠了,竇鳳仙!”崔善月再是聽不下去,喝斷她,“陸將軍的為人我們都清楚,江郡君身為武安公之後,我們也相信她不是無禮之人。倒是你,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也清楚的很。你不敢發誓不正是說明江郡君說的都是真的,你威脅陸將軍救你父親,沒達成目的就遷怒江郡君。別見到哪個姑娘出現在陸將軍附近,就往風月之事上想,你自己滿腦子見不得人的事,就覺得誰都跟你一樣。”
    “就是,陸將軍這樣的大丈夫怎麽可能做那種下三濫的事。”
    “陸將軍才不會喜歡有婚約之人。”
    “便是真的喜歡,陸將軍也會堂堂正正地搶,才不會偷偷摸摸地來。”
    堂堂正正地搶?江嘉魚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都搶了還能堂堂正正,小姑娘你的濾鏡不是一般的厚。
    最後還是崔善月把話題扭了回來,瞪著竇鳳仙:“汙蔑人你也編個好點的借口,你休要在這裏血口噴人惡意中傷陸將軍和江郡君的名譽。”
    竇鳳仙胸膛劇烈起伏了下,額頭脖頸紛紛暴起青筋,忽見江嘉魚衝著她若有似無地勾了勾唇,眼露譏誚。那口惡氣送不出去,直頂天靈蓋,頂的她氣血攻心眼前發黑,整個人往後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