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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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魚找到那座綠琉璃瓦二層高樓, 才到門口便聽見從裏麵傳出來的陣陣喝彩聲,她趕緊走進去。隻見樓內四麵都是觀台,中間則是三丈見方的平台。台上十幾名英俊青年正在跳著陽剛健美的舞蹈, 那舞蹈在江嘉魚看來算不得出彩,出彩是他們的穿著和身材,精壯勁瘦的腰腹背部紋滿妖冶刺青, 。
江嘉魚目瞪狗呆, 這是她不花錢就能看的嗎?徒然之間, 她生出一種我到底在哪兒的疑問,環顧一圈,看台上的觀眾無論少女還是少婦都清一色古色古香的打扮, 所以這確實是古代無疑。
大受震撼的江嘉魚囈語:“古代人可真會玩!”
忍冬麵紅心跳加速, 吞吞吐吐地問:“郡君,您真要看……這個?”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唄。”微紅著臉的江嘉魚拖著扭扭捏捏的忍冬往更裏麵走,“今天我們就是來長見識的。”
“這邊這邊。”眼尖的崔善月發現了江嘉魚,招手示意。
江嘉魚快步走過去和她們匯合。
崔善月已經把腦袋轉回台上, 隨口問:“你可真夠慢的。”
江嘉魚信口胡謅:“中間迷路了下。”
崔善月都懶得嘲笑她了,隻擠眉弄眼:“好看嗎?”
江嘉魚眨眨眼:“好看極了,下次有這樣的好事你可得叫上我。”
崔善月大樂:“那是必須的, 咱們好姐妹,有福同享。”
說笑兩句, 兩人開開心心地欣賞清涼美男子跳舞。
尋著她們的蹤跡找來的李錦容進門, 見到的就是江嘉魚三人兩眼放光盯著台上舞動翻飛的男子, 那模樣當真是和那些宴會上看舞娘的男子沒啥兩樣了。
頭大的李錦容揉了揉額, 無意間瞥到台上露骨的畫麵,麵上頓時發燒,忍著羞臊過去:“趕緊跟我出去!”
崔善月還要插科打諢賴著不走,發現李錦容神色實在不悅,悻悻閉上嘴,和江嘉魚林五娘換了換眼神,一起乖乖隨李錦容離開。
到了樓外,好氣又好氣的李錦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笑罵:“胡鬧,別的看看也就罷了,居然來看這個。”
被江嘉魚和林五娘用眼神頂出來的崔善月賠笑:“湊巧走到這兒,就進去看看,還沒看兩眼,表姐你就來了,其實啥也沒看到。”
啥都看到了的江嘉魚和林五娘當場無辜地表示,對對對,啥都沒看到。
李錦容信她們才怪,隻不欲在這事上歪纏,便道:“來了也有會兒,不如離開?”
江嘉魚頭一個不答應:“一個時辰都還沒到,再玩一會兒唄,”連忙補充,“就看看馬術聽聽曲。”
崔善月和林五娘連聲附和。
這算不上過火,李錦容也不是完全不懂變通之人,自然說好。
一行人便又換了地方尋樂子。
另一頭謝澤已經打聽清楚江嘉魚的身份,再一次喜憂參半,喜的是她待字閨中身家清白。憂的就比較多了,解除婚約僅僅是因為八字不合那倒無妨,都是退過婚的,同病相憐。可作為一個退婚經驗豐富的過來人,謝澤莫名覺得沒那麽簡單,那麽問題來了,是因為林予禮太大膽還是江嘉魚太大膽?
謝澤望天,他已經被膽大妄為的公子姑娘們坑怕了,哪有這樣的,一次兩次三次都逮著他欺負,就不能換個人勻一勻嗎?
“容我回去焚香沐浴再卜一卦。” 謝澤決定讓老天爺來決定要不要繼續這段桃花運。
白鶴目光頓時變得同情,完了,他家公子又要被老天爺坑了。他也是實在不明白,為何公子還能相信這就沒準過一次的天意,莫非這也是天意?
正當謝澤準備離開,一大波姑娘逐步靠近。
“是謝公子,真的是謝公子!”
“謝公子回都城了,我居然不知道。”
“就是,怎麽都沒人告訴我一聲。我知道了,肯定是那群家夥故意隱瞞,想吃獨食。”
“哎呀呀,完蛋了,被謝公子發現我在這兒,這可怎麽解釋。”
“別自作多情了,謝公子不稀罕你的解釋。”
“謝公子……”
被包圍的謝公子:“……”果然就會逮著他欺負,他就沒見崔劭陸洲被包圍過,便是公孫煜年紀雖小可冷下臉後也能唬得人不敢靠近,合著脾氣好就活該被欺負了?
遠遠走來的江嘉魚發現這裏的熱鬧,好奇:“這是什麽節目?”
崔善月嘴角抽了抽:“那是謝澤,人稱君子世無雙的無雙公子,是都城姑娘們的心頭最愛。”
“就是四美之一的那位謝公子。”江嘉魚聚精會神細看,愕然發現竟是桂花林裏那個翩翩有禮的粉衣男子。
“可算是讓你見到了,這下沒遺憾了吧。” 林五娘打趣,“要不要走近細看看。”
“這兒看得挺清楚的,我就不去湊熱鬧了。.52ggd.”江嘉魚心道,我之前已經細看過,確實是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氣質溫潤,令人如沐春風。也許是太讓人舒服愜意了,所以姑娘們格外大膽,江嘉魚看見好些姑娘在拋花示愛,還有姑娘扔香帕荷包,哇哦,甚至還有個姑娘色膽包天伸手揩油。
這一刻,江嘉魚終於相信擲果盈車看殺衛玠是真實事件而不是誇大其詞。
“明知道自己生得招人,還穿的這麽招蜂引蝶,自討苦吃了吧。” 崔善月嘖嘖兩聲,“還好表姐你跟他沒成,不然處理他這些爛桃花就得頭大。”
這話傳到江嘉魚耳中,總算是解了惑。謝澤提過一句長輩囑托之事說個明白,他和李錦容在桂花林裏大概說的就是這事,聯想謝澤那倒黴到無以複加的定親退親史,江嘉魚萬分同情,那運氣也是逆天級別的。
沒成?林五娘神情錯愕,是她想的那種嗎?
李錦容神色坦然:“家中長輩考慮過,最後作罷。”
“作罷也好,”林五娘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謝公子的未婚妻,說實話這身份有點燙手。”隻怪謝澤前三位未婚妻準未婚妻太過膽大包天,以至於外人難免會對繼任者多幾分不好的揣測,一舉一動都會引來窺視,活得太累。
江嘉魚望著如狼似虎的姑娘們,喃喃道:“我看她們一點都不覺燙手,她們更想長出八隻手去搶。”
林五娘無奈聳肩:“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被當做蜜糖的謝澤狼狽逃離姑娘們的包圍圈,略有些後悔今日跑來安樂公主府找李錦容,然當目光與看熱鬧的江嘉魚不期而遇之後,頓覺不枉此行,這一切都是天意!
謝澤揚唇淺笑,匆匆離去,趕回家問老天爺的下一個安排。
又在安樂公主府玩了一個多時辰,江嘉魚她們才告辭離開。李錦容準備和崔善月談談心,省得她帶壞了江嘉魚和林五娘,便把崔善月拉上自己的馬車。而江嘉魚和林五娘則坐著崔善月的馬車回臨川侯府,到了門前,但見好幾輛裝著箱籠的馬車停在那,似是有客遠道而來。
“阿娘,您可算是來了!”小耿氏尖銳的嗓子遠遠傳來,過了一會兒才見滿頭珠釵環佩叮當的小耿氏從裏麵小跑出來,直奔領頭的馬車。
馬車上下來一位與小耿氏長得七八分像的老婦人,她生得比小耿氏還胖一圈,卻不顯和氣,臉上的橫肉一看就不是那種好相與之輩。
多年未見的母女倆抱頭痛哭。
馬車裏的林五娘晦氣地撇了下嘴:“竟然是耿家人來了,好不容易沒了二姐搗亂,來了個更能搗亂的,討厭。”當年耿家仗著那位對府裏有大恩的太舅公還在,竟然妄想讓她和耿家那個小胖子定娃娃親,把她嚇了個半死,幸好祖父沒被恩情裹挾又犯糊塗。
聽賀嬤嬤說過小耿氏之母耿丘氏幾樁事的江嘉魚深表讚同,那耿丘氏是個不要臉不要皮的。
哭完了的耿丘氏注意到了旁邊的馬車,小耿氏跟著看過去,她雖認出這不是自家的馬車卻認得出跟在馬車周圍的隨從,立時瞪著眼嗬斥:“長輩在此,郡君和五娘好歹下來拜見拜見。”
糊弄不過去的江嘉魚和林五娘隻好下了馬車。
耿丘氏眼前一亮,滿眼驚豔地盯著江嘉魚,眼裏的光芒越來越熾烈。
江嘉魚不適地皺了皺眉,耿丘氏那眼神讓她產生自己是一塊肥肉的錯覺。回想回想賀嬤嬤的科普,江嘉魚覺得這不是錯覺,而是耿丘氏真把她當成一塊肥肉準備狠狠咬上一口。
林五娘敷衍地問了安。
江嘉魚卻沒動,耿丘氏都這麽露骨了,自己幹嘛做足禮數。要知道耿丘氏這做派,她連馬車都懶得下,好叫耿丘氏知道她不是軟柿子。
小耿氏不滿,高聲:“這可是你的舅婆,郡君的禮數呢?”
江嘉魚眨眨眼,理直氣壯又無辜:“國法大於家法,我可是朝廷親封的郡君。”
小耿氏被氣了倒仰,一雙狹小的三角眼惡狠狠地鼓在那。
耿丘氏目光一閃摁住要發作的小耿氏,暗道,方才瞧她生得纖弱還當是個軟活人,竟是看走了眼。也是,畢竟是林鑾音生的小崽子,自然長了尖牙。
“小郡君說的是,是老身托大了,老身在這裏向郡君賠罪。”耿丘氏屈膝一福。
“阿娘!”小耿氏不敢置信地大叫,眼見江嘉魚不閃不避堂而皇之地受了這一禮,氣得咬緊了後槽牙。
江嘉魚假惺惺道:“舅婆言重了,你們母女多年不見,想來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姐妹便不做打擾,先行一步。”
說罷,江嘉魚直接拉著林五娘進府。
都不等走遠,林五娘就噗嗤笑出聲,笑得身後的小耿氏母女臉色俱是陰了陰。
林五娘才不管她們的臉色,她就是故意的:“論氣人還是你拿手。”
江嘉魚挑眉:“學著點。”
“好的好的,”林五娘笑嘻嘻挎住江嘉魚的胳膊,“提醒你一句,我看那老妖婆打起你的主意來了,她當年就打過我的主意,想讓我和她的寶貝金孫定娃娃親。還異想天開過讓大哥再娶耿氏女。剛才我冷眼看著,她十有八九是看上你了。他們耿家整天就琢磨著這點事,不是想把女兒嫁到我們家,就是想娶我們家的女兒,好似全天下隻剩下我們這一家人。”
“是放眼天下,林家是他們能夠上的最好人家,”江嘉魚笑的諷刺,“而前麵幾次的成功讓他們嚐到了巨大的甜頭,所以哪怕失敗過也不肯放棄這條捷徑。這家人其實不足為懼,他們的算計從來都不高明,全憑能厚下臉皮攜恩求報。可恩情早已經用完,不然外祖父能決定把二表姐嫁過去?沒了恩情,她們什麽都別想算計成功,反而有可能徹底惹惱外祖父自食惡果。”
耿家人蠢,林老頭卻不蠢,老頭子精著呢。在報恩這條路上,他自己除了娶大耿氏受了點委屈之外,其他都是別人在受苦受難替他報恩。一旦耿家人威脅到他的利益或者他在乎的人,耿家哪次得了好。單看洛姨娘這一脈就知道,何曾吃過半點耿家人的虧。
現如今,林老頭拿她當奇貨,想著利用她聯姻高門,自己代表他的利益,且不會讓耿家人來禍害她。
不提林老頭,無論是林伯遠還是林予禮都不會允許,便是她自己又不是毫無自保之力,有古梅樹和狸花貓在,想算計她,想得美。
林五娘歪了歪頭:“聽你這一說,耿家人倒是不足為懼。”
“不必太當回事是真,但是也不能太大意了,有句老話這麽說的亂拳打死老師傅。該小心還是得小心,免得陰溝裏翻船。要是敢算計我們,正好抓他們個把柄,一波送走。”江嘉魚揮了下手像是揮開晦氣,“好玩的那麽多,誰耐煩跟他們玩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