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旺來的當然不是時候。
    但他必須來！
    因為荒國的消息傳了回來。
    而這，是皇上極為關心之事，也是皇上吩咐過他必須第一時間告知之大事！
    “提舉大人安然無恙。”
    “大荒城大亂！”
    “枯石堡之戰結束，荒國損失了第三鷹和天鷹軍，我方的弟兄有七十三人長眠於枯石堡外。”
    “他們正在歸來的途中。”
    “臣說完了，”
    鄭旺躬身一禮，“臣告退！”
    “皇上繼續！”
    “臣去給您守門，保證不放任何一個人進來！”
    李辰安瞪了鄭旺一眼：“站住！”
    “皇上有何吩咐？”
    “請溫首輔他們上來喝一杯酒，你也上來！”
    鄭旺探頭探腦，咧嘴一笑：“這……好不好？”
    “滾！”
    鄭旺喜笑顏開的下了樓，倒是向溫煮雨等人傳達了皇上的邀請，說的卻是半個時辰之後！
    李辰安向那麵屏風走去。
    屏風後是一張床。
    蘇笑笑在床前坐如針氈。
    李辰安一瞧，笑道：“怎麽了？”
    蘇笑笑大囧，臉蛋兒通紅。
    被李辰安那麽一刺激……
    “我、我要回房一趟。”
    李辰安一愣：“回房幹啥？來來來，給朕彈奏一曲。”
    蘇笑笑咬了咬嘴唇：“這時彈不了。”
    “那吹簫呢？”
    “……也吹不了。”
    李辰安俯身：“究竟怎麽了？”
    蘇笑笑的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有條地縫能夠鑽進去。
    她聲若蚊蠅：
    “上次不是告訴過你，我、我這幾天不方便的麽？”
    李辰安恍然大悟。
    “多麽？”
    蘇笑笑愈發窘迫，心想這也是你個皇帝能問的麽？
    “原本還好。”
    那就是現在不好了。
    李辰安直起了身，“那你且回房去換換。”
    “好……！”
    蘇笑笑狼狽的走了。
    李辰安忽然發現又有一筆搞錢的生意！
    女人的錢好賺啊！
    不能做胸、罩，這玩意兒並不利於女人的健康。
    但可以做別的。
    比如……防側漏的那東西。
    哎，朕這是為寧國女人的健康操碎了心啊！
    轉身來到了茶桌旁，煮上了一壺茶，李辰安想起了剛才鄭旺送來的消息。
    他咧嘴笑了起來。
    王正金鍾無恙，寧國的將士們無恙。
    挺好。
    扭頭望向了窗外。
    窗外圓月當空。
    王正金鍾他們何時能夠回來呢？
    回來之後，得讓他去一趟越國了！
    ……
    ……
    荒國的月也圓。
    就在這皎潔的月光之下，一支數千人的隊伍正向死亡穀方向而行。
    這是蘇沐心的寧武卒和長孫紅衣的禦風衛，還有周正率領的玄甲營。
    他們在阿爾泰山裏匯合，此時早已走出了阿爾泰山，已來到邊城外！
    但王正金鍾他們並沒有同行！
    王正金鍾說還有點事，讓他們先走……
    作為皇城司的提舉，他的事蘇沐心等人不好去打聽。
    於是，在阿爾泰山下的一處湖畔，他們分開，而今已過去了六日，也不知道王正金鍾一行去了何處。
    站在距離邊城十餘丈之處，蘇沐心望著燈火通明的邊城，看了許久，忽的扭頭對身邊的周正和長孫紅衣說了一句：
    “皇城司的諜子說荒國的煙花就是在這裏造出來的，你們有沒有興趣幹它一家夥？”
    周正毫不遲疑：“幹！”
    長孫紅衣眉梢一揚：“那就幹！”
    蘇沐心笑了起來：
    “可皇城司的諜子還說宇文峰將第七鷹調至邊城，加上邊城原本的守衛……”
    蘇沐心抬起馬鞭向邊城一指：
    “這小小的邊城，可駐紮著一萬五千的荒人士兵！”
    “你們看城牆上的布防……他們似乎已發現了我們。”
    “他們有煙花，再據城牆之堅，要攻下這座城並不容易。”
    長孫紅衣舉目望去，皎潔的月光下，能隱約看見城牆上影影綽綽的人群。
    他們舉著火把站在邊城外的曠野中，更容易被守城的荒人看見。
    現在荒人已經看見。
    周正道：“他們若是出城來就好了。”
    蘇沐心沉吟三息：“有了枯石堡的前車之鑒，我想他們一定是不會出城的。”
    蘇沐心沒有猜錯。
    此刻，站在城牆上的第七鷹大將軍宇文從心裏慌得一比。
    這些日子荒國發生的大事已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寧兵以五百之數將駐守枯石堡的第三鷹萬騎給打廢了！
    又有十餘寧人消滅了一千運送煙花的邊城守軍，他們將那些煙花給搶了去，竟然膽大包天的突襲了大荒城！
    飲馬河畔的那一整條街巷幾乎化為廢墟。
    他們劫持了刑部大牢，帶走了重犯王正金鍾，還將皇宮給鬧了個天翻地覆。
    接著，又傳來荒國最強悍的天鷹軍在枯石堡被寧軍前後夾擊，全軍覆沒，朝野震驚。
    他們安然而退！
    但更詭異的，卻是皇上竟然沒有調派別的騎兵前去追擊。
    宇文化收到的命令是駐守邊城，不可出城迎敵！
    這說明了什麽？
    宇文化雖是莽夫，卻也清楚這足以說明這些寧軍的戰鬥力無比強悍，就算驕傲如皇上……也需要退避三舍。
    他站在城牆上，眺望著遠處的那如長龍一般的火把，眉間緊蹙。
    這些寧軍選擇了從死亡穀回寧國。
    而邊城，則是扼守死亡穀的最後一道防線。
    邊城之重，在於城中的煙花作坊。
    這些該死的，他們會不會對邊城發起攻擊呢？
    宇文化深吸了一口氣，“傳本將軍令……”
    “第七鷹所有將士上城牆！”
    “五千城衛全部去保護煙花作坊！”
    “取滾木巨石火油……”
    “弓箭手隨時做好射擊準備！”
    邊城在這一瞬間進入了緊張的戰備狀態。
    “所有人都給本大將軍打起精神來！”
    “尤其是天上飛的，哪怕是一隻蒼蠅也不能讓它接近城牆！”
    與邊城的緊張氣氛不同，邊城外，蘇沐心等人一身輕鬆。
    長孫紅衣看著蘇沐心問了一句：
    “他們龜縮於邊城，那咱們是打還是不打？”
    蘇沐心舉頭望月。
    “若強攻邊城，我們會付出太大的代價……”
    “不劃算！”
    長孫紅衣眉梢微微一揚：“那繞道？”
    “嗯，命所有將士們原地休息……一個時辰之後出發。”
    周正沉吟三息：“邊城有荒人的煙花作坊，留之，恐成大患。”
    蘇沐心看向了周正：“煙花必須留給荒人。”
    “為何？”
    “因為荒人即將遠征越國，荒人有了煙花，征伐越國就會容易許多。”
    周正一怔：“可荒人如果占領了越國，豈不是對咱們寧國的威脅更大？”
    蘇沐心微微一笑：
    “不，荒人占領不了越國，但寧國需要一個因重創而走投無路的越國，也需要一個沒有了獠牙的荒國！”
    “……皇上的意思？”
    “我的看法。”
    周正眺望著邊城，沉吟數息，忽的笑道：“你們讀書人真夠壞的！”
    “你說，今夜元宵，皇上他此時在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