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綠蘿說了，他也算了解得差不多了。
    當即就一副沉思的樣子，說道：“不，她說的不是如今的國公夫人，而是溫肅的原配夫人，楚楹。”
    事關楚太妃的親人，宣平帝不得不多了幾分上心。
    但最讓他上心的，還是溫肅竟然背著他寫檄文，還流傳到民間，惹得大家罵自己的小九兒，和愛妃。
    此時，眼看著虞啾啾好像困得要睡過去了，他還是忍不住說道：“小九兒，醒醒，這件事你打算怎麽做？要不要爹爹幫你？”
    “不用了。”
    虞啾啾又打了個哈欠，而後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宣平帝的懷裏躺好，閉著眼睛嘟囔道，“這件事情我已經讓人去辦了，明日，呈報給大理寺，讓他們查清楚楚槿給中山王下毒，以及她畏罪自殺的事情。
    “還有，查一查二十四年前，楚楹母子以及永安侯府長房楚泉一家被殺死的事情。”
    她這麽說完，不等宣平帝再問，就沉沉睡去。
    宣平帝看著她睡著時候，都緊閉著眉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也不舍得再把她叫醒，也不舍得把她這麽放在床上，而是就這麽抱著她做了大半夜。
    一直到生著氣不想見他的姝妃，忍不住還是過來勸他回去休息，他才依依不舍地把虞啾啾放回到床上，而後頂著濕冷的寒霜，一路回了養心殿。
    回去之後，他自然也是睡不著，又在那裏做了良久。
    直到天都快涼了，周大富提醒他早些休息，還要上早朝，他才抹了一把臉，連夜下了道聖旨，送到時任大理寺少卿的殷鬱手上。
    殷鬱是殷老將軍的嫡子，殷太後的親侄子。
    事關虞啾啾的聲譽，交給誰來查，宣平帝都不放心。
    楚家三姐妹，宣平帝隻在乎楚太妃，至於她那兩個姐妹，若沒犯錯，那自己身為皇帝，關照一下無可厚非。
    可若是她的兩個妹妹犯了錯，那自己也可寬恕一二。
    可若是真的蓄意害小九兒，他決不能容忍。
    殷鬱一向仗著殷老將軍和殷太後，什麽皇親國戚、朝中重臣、京中權貴都敢得罪，哪怕是自家人犯錯，也絕不容情，所以也顯得公正，很得民心，受到百姓信任。
    由他負責查辦此案，還小九兒一個清白，這樣是最好的。
    綠蘿敢對著宣平帝說那麽多話，自然是虞啾啾授意的。
    一來，她是真的太累了，不想對著宣平帝撒嬌裝可憐。
    二來，就算她攢著股勁兒，撒嬌裝可憐地主動找宣平帝告狀，也不一定就真的顯得可憐。
    反而借助綠蘿打抱不平的一張嘴，更能讓宣平帝心疼她。
    而且，她還省力氣，何樂而不為呢？
    次日一早，她就聽流風回稟了昨天半夜，宣平帝就派人出宮，敲開了殷家的大門，把正在熟睡的殷鬱給撈起來，讓他接旨查案的事。
    “公主真是料事如神，皇上昨晚肯定沒睡好覺，光顧著心疼公主呢！而且，他派大理寺的殷少卿查辦此案，一定是因為殷少卿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子，自家人，他肯定會向著公主的！”
    綠蘿為此顯得很是高興。
    她在虞啾啾身邊待了這麽久，早已不是一開始那個膽小的小宮女，反而見識潛移默化地與日俱增著。
    不過仍有不足的地方。
    此時，虞啾啾就搖了搖頭。
    她看著銅鏡裏，綠蘿給自己綁好的兩隻小揪揪，有些臭美地晃了晃那些漂亮的流蘇，而後才是徐徐說道：“爹爹找她，不是因為他是自家人，而是因為他連自家人犯錯，都不留情麵。”
    “啊？”
    綠蘿一聽，立即苦著個臉，“那公主，這可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你家公主我，行得端做得正，難不成還怕他查？”虞啾啾瞥了綠蘿一眼，“爹爹就是要他這樣的公正，不留情麵，這樣查出來事情的真相，才能讓民眾信服，如此，才能為我和娘親洗清冤屈，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也是哦。”綠蘿仔細一想，點了點頭。
    “那公主，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呀？”她才這麽一問出口。
    外頭，流光就進來稟告道：“公主，大理寺殷少卿求見。”
    “這麽早？”虞啾啾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頭，認識到了這位殷少卿的勤快，而後便起身道，“快宣。”
    “是，公主。”
    沒多久，殷鬱坐在虞啾啾麵前。
    或許是因為常年斷案，卻手段雷霆的緣故，他麵部線條雖然很是柔和，可眉眼卻透著一股鋒銳。
    三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材挺拔如鬆。
    這會兒坐在虞啾啾麵前，不卑不亢的姿態，像是一柄鋒利的劍。
    “殷少卿好。”虞啾啾笑吟吟朝他打了聲招呼，而後，半決廢話不多說，直接道，“殷少卿定是來查案的吧？有什麽事，盡管開口詢問啾啾便是。”
    殷鬱多年查案，查問的人當中，也不乏有虞啾啾這麽小的小孩子。
    可卻沒有一個，能像她這般鎮定自若的。
    不過想想也是，皇家公主的氣度，豈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不說小孩子怕他這個殷少卿，就連那些活了好幾十歲的人和他說話，也會害怕得兩股戰戰。
    此時，殷鬱從虞啾啾一點好奇也沒有，隻透著洞若觀火明亮神采的杏眸上移開視線，看向一旁站著的綠蘿，道：“微臣懇請公主，可否讓微臣先問這位女官，能否將當日中山王府先世子夫人自殺時前後的情形，仔細地說一遍？
    “因為皇上告訴微臣，公主的遭遇，都是這位年輕女官說的。”
    他行事風格手段，也是出人意料的。
    不過虞啾啾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聞言，便點了點頭：“可以，綠蘿，你看到什麽便說什麽就是。”
    “是，公主。”
    綠蘿見自家小公主一點也不慌，於是便也跟在沉住氣，“殷少卿，當日的情形，是這樣的。”
    綠蘿知無不言。
    那天在中山王府的事情，都被她一字不落地描述下來。
    待殷鬱聽完，略點了點頭，而後才是看向虞啾啾，道：“微臣現在想請公主告訴微臣，是如何發現老王爺被下毒的，以及能否將當日中山王府發生的事情，再與微臣說一遍？”
    虞啾啾一聽他這麽問，便不由抿緊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