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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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心深夜那條公布戀情的微博始終沒等到言落的回應, 當天夜裏就有各種嘲諷的言論湧起。
    競爭對手抓住時機,連夜給她買了熱搜,水軍下場, 嘲笑聲很快淹沒了祝福聲。
    經紀人打來電話責怪她, 怪她沒有跟言落商量好就擅自做主,給了對手可乘之機, 白白惹人看笑話。
    藍心無話可說,第二天一早便給言落打電話, 一連打了好幾通都沒人接。
    她又打給林津,林津說言總喝醉了還在睡覺,涉及老板的私人感情,林津在沒得到言落的授意下不好插手,隻跟藍心保證說, 等言落醒了會立刻匯報。
    藍心隻好一邊壓負麵熱搜,一邊等回應。
    而掛斷電話後, 林津也第一時間聯係了星宸娛樂營銷部, 示意對方先把對老板不好的言論清除。
    他沒權利插手老板的私人感情, 但有義務在第一時間處理老板的負麵信息。
    然而,等言落睡醒,林津並沒有第一時間向老板匯報這件事。
    言落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對麵那套公寓,和公寓的主人身上,他連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一直等到言落下到停車場去找盛望舒的車時, 林津才硬著頭皮跟他匯報了藍心昨夜單方麵公開戀情的事, 言落黑沉的目光盯著電梯指示燈,對他的匯報置若罔聞。
    林津清了清嗓子,輕聲再問:“言總,您看要不要……”
    言落:“要不要什麽?”
    “……”
    林津隻好用最簡潔的語言再次匯報事情始末, 然而言落隻聽了一半就蹙眉打斷:“不回應,把相關熱搜全部撤掉。”
    林津:“好。”
    熱搜被撤掉,可互聯網還有回憶,單方麵官宣得不到眼神的事情還是給藍心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她原來是與世無爭溫柔佛係的人設,經此一事被對家和黑粉趁機打上了“倒貼”的標簽。
    又有人說,什麽戀情,資本家和金絲雀的包養遊戲罷了。
    對家趁機列舉她的作品和時間線,說她是借了言落的資源才爬上來的。
    在一場男女緋色新聞裏,男主角再一次被大多數網友所遺忘,等嘲笑完了女方,才有人想起言落。
    有人心疼藍心,替她不值,罵言落渣男,指責資本家無情。
    也有一部分人說,現實本就如此,無情是資本家的底色,第一天才知道麽?
    有人反駁,藍心也沒什麽可憐的,都是成年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她已經得到了別人或許很多年都奮鬥不來的資源,不虧。
    一批顏控附和,對啊,言落這顏值,就是玩玩也血賺了吧,更何況還能得到資源,誰說就是女的吃虧呢,反正要我我也願意……
    言落沒閑工夫關心這些網絡留言,他在忙著調監控,找人調查盛望舒的行蹤。
    這期間,藍心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看都沒看直接掛斷。
    林津暗暗觀察著言落陰沉的麵容,是他跟了言落這幾年來從未見過的。
    別說這麽陰沉,在他的印象裏,言落一直遊刃有餘,八風不動,甚至沒有失態過。
    偶有情緒變動也都是因為盛望舒。
    林津悄悄給藍心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言總在忙,心情不好,請她改天再聯絡。
    —
    藍心見到言落已是兩天後。
    他在私人會所裏堵住許念汐,半天隻從她嘴巴裏套出一句“月亮現在很好。”
    藍心的電話恰在這時打來,說有些事想和他當麵聊,他指間把玩著一支未點燃的煙,說:“好。”
    藍心半個小時後到達會所,言落另換了一個包間等她。
    她到時,言落手邊的煙灰缸裏已經攢了四五個煙頭。
    藍心留意到,走過去先開窗通風,言落懶懶靠在沙發上,沒動。
    藍心走到他身邊,隔著桌子看他,他眉宇間是她從未見過的消沉。
    “你喝酒了?”
    “嗯。”
    “醫生說讓你少喝酒,”藍心溫柔笑道:“我幫你煮點醒酒湯?”
    “不用。”言落抬眼看向她:“要找我說什麽事?”
    “微博熱搜的事情。”
    藍心停頓了下,主動道歉:“抱歉,我那天沒提前跟你商量,單方麵宣布了戀情。”
    言落沒應聲。
    她又解釋:“助理告訴我網上有很多人在罵倪布恬是第三者,顧辭年是你的兄弟,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對他和倪布恬造成不好的影響,為了倪布恬的名譽,隻好先堵住網友的嘴。”
    “網友都很盲目,很多事情根本不聽解釋的,如果當事人不站出來發聲,他們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謠言。”
    藍心認為自己的理由已經足夠充分。
    “顧辭年的聲明已經解釋得足夠清楚,他和倪布恬公布戀情也足以壓下所有緋聞。”
    言落不緊不慢地開口,聲線微涼:“你公布戀情也沒關係,星宸營銷部會善後處理,隻是,藍心,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
    藍心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滯,她溫聲道:“對不起,這次的確是我一時著急衝動了。”
    “你不用道歉,這件事對你造成的負麵影響我會讓人公關。”言落伸手去拿煙盒,垂眼磕出一支煙,想了想,又放下。
    “你想要的那部中美合資的電影資源我會給你,藍心,按照約定,我們的合作就到這裏了。”他欠身,朝她伸出手。
    那是一個要握手的姿勢。
    禮節十足充滿尊重卻毫無溫情的姿勢。
    藍心的表情被凍住,心沉沉墜下去。
    當初言落同意讓她留在身邊時,他們之間是有過約定,這次的確是她擅自違反契約。
    可是,藍心以為,自己跟在他身邊兩年,連他的朋友都開玩笑叫她嫂子,她在他心裏總該是有些不同的。
    卻沒想到,從開始到結束,他始終是清醒的。
    他當初同意她留下,是因為她保證會溫順乖巧,她偶爾不乖了一次,他就冷靜終止了。
    開始和結束,他都隻是禮節性地和她握手。
    藍心手指緊握,仍殘留幾分期待:“言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了。”言落抬眼,眸色清冷:“就到這裏吧,抱歉。”
    那晚他的失控行為讓盛望舒誤以為自己被做了第三者,他必須處理掉和藍心的關係,向盛望舒解釋清楚,不管她還會不會再原諒他。
    否則她會一直膈應著,過不去。
    言落起身,從包廂走了出去。
    那道頎長清貴的身影轉過屏風,影子落在描著山水的白色畫布上,繼而消失在轉角。
    他從頭到尾沒有回頭,毫無留戀,冷靜得像是談了一場微不足道的生意。
    藍心盯著他的背影,眼淚慢慢在眼眶裏打轉,強撐的笑意被煞白的臉色蓋住。
    陪在他身邊,被宋源叫嫂子時,出入他別墅的廚房,像女主人一般操持他的生日宴會時,她以為她離言落很近了。
    可其實從頭到尾,她一直都沒靠近過言落,更沒看懂過他。
    —
    藍心第一次見到言落是在兩年前的某個酒局上。
    彼時,她憑借出演梅瑤導演的電影拿下了人生中第一個影後,她出道三年,此前一直飾演各種鑲邊配角,沒想到第一次出演大導演的戲就能獲此殊榮,一時間媒體報道鋪天蓋地,各家媒體競相采訪,影評裏滿是對她的肯定和誇讚。
    她以為自己時來運轉,可以憑借這次機會星途坦蕩,不必再處處被人拿捏看人眼色了,沒想到,到了酒局上,即便是影後,照樣還是要被人灌酒給人賠笑。
    這場酒局上的人物都是圈子裏真正的大佬,是她以前想來都擠不進來的場合,經紀人過來之前便叮囑她,要會說話,要懂事聽話,哪怕受了委屈也不能耍脾氣擺臉色,這場子裏的任何一個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她封殺。
    藍心一一應了,笑容時刻沒放下過,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最後隻能跑出去狂吐。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跑進衛生間就吐了出來,彎著腰,搜腸刮肚,吐出的全是酒水,吐得淚水漣漣。
    吐完之後,手機響起,她抹抹淚,接了起來。
    是家裏打來的電話。
    爸媽在電話裏你一句我一句,問她在做什麽,問她有沒有吃晚飯,問她穿得暖不暖,工作累不累,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藍心臉上掛著笑,比在酒局上真心的多,她的聲音添上幾分偽裝的天真愉悅。
    “我和同事在外麵吃火鍋呢……當然有好好吃飯……我團隊工作人員都很好……哪有人欺負我,拍戲和其他工作一樣的,你們少看那種無聊八卦……我爸最近是不是又腰疼,我托人在國外給你買了一箱膏藥,據說效果很好,你試試……等我休假回家帶你去針灸……好了好了,大家都在等我,先不說了。”
    她匆匆收了線,頭重腳輕地去衛生間清理、補妝,等再出來時,走廊那塊綠植屏風處立了一道清貴的身影。
    那人收起手機,轉頭看向她,藍心看到他那雙水色瀲灩的桃花眼。
    她記起他叫言落,是星宸娛樂的總裁,酒席上最英俊翩然的那位,也是從頭到尾沒給她任何眼神,也沒灌過她酒的一位。
    她剛剛在走廊上忍不住狂吐時,他好像在屏風後麵打電話。
    此刻這位沒給過她眼神的男人淡聲道:“你臉色很差,需要服務員幫忙嗎?”
    藍心呆滯一秒才搖了搖頭,酒精讓她反應遲鈍。
    他卻還是抬手叫來了服務員,讓服務員給她另開一個包廂進去休息,拿來醒酒藥。
    吩咐完這些他就離開了,沒再看她,也沒再和她說過什麽。
    藍心看著他的背影,好半天回不過神。
    藍心隻在包廂休息了幾分鍾,吃過醒酒藥緩了片刻就回到了酒局上。
    之前猛灌她酒的那個豬頭三一樣的油膩老板眼睛都亮了,再次朝她舉起酒杯。
    藍心又開始反胃,咬唇忍住,她偷偷瞥向言落的方向,他淡垂著眼睛,在聽旁邊的人說話,懶散靠著椅背,笑容玩世不恭。
    酒局結束,豬頭三老板提議換個場子,其他人紛紛附和,言落卻搖頭道,“你們去,我還有事,先走了。”
    有人打趣問他是不是有美女邀約,他似笑非笑地睨那人一眼,“你說呢?”
    藍心心裏有個念頭在隱隱作祟,按都按不住,她知道,如果跟著一起去會所,她今晚逃不出豬頭三的手掌心,而那人似乎對她勢在必得。
    藍心決定和自己賭一把。
    她借著去洗手間的名義追上了言落,所幸,他剛走到走廊盡頭。
    左右沒人,她仰頭看著他,孤注一擲地問:“你能不能帶我走?”
    “你能不能帶我離開,做什麽都可以。”
    言落審視地看了她半晌,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好啊。”
    藍心如臨大赦,看到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跟李老板知會一聲,人我帶走了。”
    她知道,有了這通電話,那個對言落客氣有加的豬頭三李老板就不敢再說什麽了。
    跟著言落來到車前,司機打開門,言落示意她先上去,她做好了兌現承諾的決心,他卻沒有上車。
    “送這位小姐回家。”隻是叮囑了句,他轉而上了後麵一輛車。
    酒店經理跟出來,送上了另打包好的一份菜肴,她零星想起之前他打電話時漏進她耳裏的一句對話——
    “大小姐,要不要我打包了給你送去宿舍?”
    藍心再次見到言落依舊是在飯局上,那時她正當風頭,公司隔三差五地給她安排飯局。
    她經常喝得爛醉如泥,雖然幸運沒被人帶走,但摸手揩油的事情免不了。
    那時她深切地體會到,沒有背景在這個圈子裏有多難走,哪怕拿了影後又怎樣?在資本的眼裏不過是戲子。
    她迫切地想要逃出目前沼澤地探險般隨時會掉落深坑的境遇,再一次在言落身上起了心思。
    藍心終於在第三次飯局上再次碰到言落,她找準了機會,主動對他發出信號,他卻好像已經不記得她是誰。
    她提醒,“那次在半島酒店,我喝醉了,您讓服務員給我拿醒酒藥。”
    言落似是回憶半晌才想起來:“半島酒店的菜不錯。”
    藍心再次孤注一擲地說出自己的意願,她想尋他一個庇護,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言落卻笑說:“抱歉,我對養金絲雀沒興趣。”
    藍心碰了一鼻子灰,勉強笑了笑,悻悻然離開,沒想到一個月後,又在一場酒局上碰到豬頭三。
    豬頭三知道她不是言落的人,便沒忌憚,她被他逼得退無可退,在地庫被他強拉上車。
    言落恰在這時出現。
    “李老板,要帶我的人去哪兒啊?”
    他還是笑著,混不吝的,卻讓李老板瞬間鬆了手。
    藍心被言落帶去了車上,她噙著淚,看窗外,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臨下車前,她對他說謝謝,起身後又坐下,哀切地看著他,“言總,我能不能……”
    “如果你願意,可以做我的女伴。”
    言落目光從手機上抬起,淡聲說:“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來推脫家裏安排的相親,推掉飯局上別人硬塞的女伴,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合作。”
    “我可以給你資源,給你庇護,相應的,你要在我需要的時候充當我的女朋友,其他時候,我們互不影響。”
    藍心斬釘截鐵地說可以,答應了言落的提出的條約。
    他對她最大的要求是要溫順,不要擅作主張。在此之前他有過兩個類似的女伴,都因為得寸進尺被他解約,連三個月都沒撐過。
    他隻需要一個安分守己的合作夥伴。
    藍心說可以,她不會擅作主張,會安分配合。
    “你要想清楚,隻是名義上的女朋友。”
    言落像是和她談生意,雲淡風輕地說:“無關感情。”
    藍心看著他的眼睛,他目光冷清,沒太多情緒。
    她點頭說好,下一刻,他的手機亮起來電顯示:月亮。
    他即刻接起,清冷的眉眼間瞬間漫起不自知的溫柔,一雙桃花眼似水含情。
    “大小姐,”他笑說:“有什麽吩咐?”
    藍心便是從那個晚上成了言落名義上的女朋友。
    之後公司果然沒再給她安排亂七八糟的飯局,一個月後,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陪言落出席了一場酒會,酒會過後沒幾天,她得到了一個廣告代言。
    那之後,她的星途變得寬闊坦蕩。
    後來,她見到了言落口中的大小姐,備忘錄上的月亮,她叫盛望舒,是一個美麗又驕傲的女孩子。
    言落對她極盡關懷,就連去哪個酒店吃了點好吃的東西都想給她打包送來。
    盛望舒卻好像不太領情,總是對他譏諷挖苦,可她的態度,又不像是討厭。
    之後,盛望舒去了巴黎,言落每隔幾個月都要去巴黎出一趟差。
    藍心察覺到了兩個人之前說不清的情愫,可言落卻一直自居哥哥的位置,說隻是將她當妹妹。
    藍心不多問,不多說,安安分分地在言落身邊待了一年半。
    這一年半,她陪他出席了多次酒局,見過了他身邊的朋友,他的朋友開玩笑叫她嫂子,而她也漸漸聽進了心裏。
    聽說言落之前的女朋友沒有超過三個月的,她是最獨特的那一個。
    藍心開始有了別的心思。
    盛望舒和言落之間的情愫漸漸變得礙眼,她開始有意無意地在盛望舒麵前說起言落。
    她說言落不許自己喝酒,其實言落從沒管過她的私事。    飛機落地的當晚,她給他打電話,說約了導演談新電影的事情,導演一直在等他過來。
    言落胃出血住院時,她故意發了那條朋友圈;在地下車庫遇到盛望舒時,她又故意說了那番話。
    甚至後來在私房菜館遇到言落和盛望舒吃飯,她竟在回家時臨時打包了一份薑母鴨,發了一條僅盛望舒可見的朋友圈。
    這些事情她以前都不屑做的,可卻鬼使神差地都做了。
    她隻是偶爾配合言落演幾出戲的演員,卻獨自入了戲。
    或許是言落那雙向來深情的桃花眼在某些時刻給了她錯覺,才會讓她生出了非分之想。
    其實從頭到尾,她都隻不過是他的一個合作夥伴。
    現在她違反了合約,他便毫不猶豫地和她終止了合作。
    她誤以為的溫柔深情,從來都隻是自我臆想的錯覺。
    藍心在包廂裏呆坐很久,直到收到了林津的一條信息。
    他說,之後電影相關的一切事宜,隻需要聯係他。
    藍心輕輕垂眼,眼淚落到手機上。
    事情走到這一步,是她自作自受。
    言落是她生命中的一陣東風。
    她隻需要借風而起,不該妄想抓住風。
    —
    離開會所,言落接到言亦泓的電話,回了趟本家。
    談完公事,他站起身,言亦泓好似不經意地問了句:“月亮那個工作室辦得怎麽樣了?”
    言落背對著他,下頜線無聲中收緊。
    言亦泓又說:“她第一次開工作室,難免沒有經驗,你這個做哥哥的沒事多幫幫她。”
    做哥哥的……
    言落眼底湧上一層陰翳,他冷笑了聲,抬腳走了出去。
    言亦泓的責罵聲即刻在身後響起,他理都沒理。
    言落上車離開,出別墅區常走的那條路段施工,司機繞到另一個方向,言落沒留意,低頭揉著太陽穴,抬頭看向窗外時,車子恰巧經過盛望舒家門口。
    自從盛望舒搬出去後,言落已經好幾年沒來過這裏,視線掃過主副樓之間那條被綠蔭遮擋的甬道,言落臉上的陰鷙更深,目光沉如深海。
    他像看到什麽髒東西般,倏然收回了視線。
    言落回了思北公館。
    時隔三天,這是他第一次回來。
    連經過門前走廊都讓他覺得不適,打開家門,那晚的一幕幕便像電影畫麵似的不受控製地在腦海裏回放。
    他心裏像是有兩個極端的聲音在不斷拉扯。
    一個說:你怎麽能做出那麽禽獸的事情?
    另一個說:離經叛道又怎麽樣,不如將錯就錯,反正你不想做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心煩意亂,從酒櫃裏拿出一瓶烈度洋酒,倒了滿滿一杯,一口灌了下去。
    希望酒精能泡發腦子裏那些沒有結果的想法,還他一個好覺。
    就這麽一口接著一口,機械又自虐地灌著,言落終於把自己灌醉了。
    他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夢裏全是亂七八糟支零破碎的畫麵,他竟再次夢到十七歲生日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