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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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望舒和沈明意分頭離開。
    從火鍋店走出來, 言落的車正停在路邊。
    盛望舒大步朝車邊走過去,言落已經從駕駛座上下來,繞到副駕駛打開了車門。
    他的手掌習慣性地撐在車頂, 盛望舒低頭上了車。
    言落關上門繞回駕駛座, 卻沒急著發動引擎。
    他拿過一隻白色的保溫杯,擰開了杯蓋遞到盛望舒嘴邊, “沒喝酒?”
    “沒有。”盛望舒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口,入口溫熱, 有淡淡玫瑰花香,她又抿一口,問:“你泡的?”
    言落不置可否地輕挑了下眉梢。
    把水杯收好,他偏頭靜靜看了她片刻,這才開口:“沈明意找你說什麽?”
    “……”
    盛望舒沉默一秒, 思考著措辭,正要開口, 他卻了然出聲:“他跟你表白了?”
    盛望舒:“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言落目光沉沉, 抬手輕輕揉捏了下她的耳垂。
    “誰多看你一眼我都知道。”
    盛望舒哽了下, 突然有些語塞。
    當著男朋友的麵好像不適合聊太多細節,她抿了抿唇,很認真地跟他坦白:“他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我知道這件事,我以前隻是拿他當弟弟看待, 以後會注意和他保持距離的。”
    言落低低“嗯”了聲, “月亮,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麽多。”
    盛望舒問:“你不吃醋嗎?”
    “吃醋。”他直言不諱地點頭,唇角輕輕勾了下:“但更覺得,你值得被這麽多人喜歡。”
    盛望舒呼吸微微一滯, 言落傾身湊近,吻了下她的唇角。
    他手指還溫柔地碰著她的耳垂,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落在她耳廓,帶著毋庸置疑的自信。
    “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我都會是你最正確的選擇。”
    —
    許念汐選擇的拍攝地點在一個廢棄的廠房,拍攝時間定在翌日下午。
    盛望舒和許念汐一同提前過去做拍攝準備,尹黎完成了妝發造型後才到。
    陳舊的牆麵上做了彩色噴塗,全是由許念汐自己弄的,隨心所欲的圖案,盛望舒興之所至,在牆邊手繪了幾枝枯萎的玫瑰。
    玫瑰栩栩如生,被金色的陽光照過,如同真的死去,尹黎倒坐在一張椅子上,單手撐著下巴,微壓著眼尾,懨懨地朝鏡頭看過來。
    許念汐按下快門。
    拍完這一組,又調整道具和背景,許念汐抱著相機去拍特寫,低聲和他交談,提醒他偏頭或垂眼,嚐試不同的角度。
    她身材嬌小,站在一米九的男人麵前更顯出巨大的身高反差,但工作起來投入認真,氣場絲毫不遜。
    盛望舒遠遠在一旁看著,偷偷拿手機拍攝了幾張照片,等拍攝結束後拿給許念汐看。
    “是不是還挺有感覺的?”她對自己的偷拍照片格外滿意。
    “那是因為我漂亮上鏡。”
    許念汐自戀地揚起下巴,手指在其中一張照片上點了下,“這張還不錯,發給我。”
    盛望舒揶揄地睨她一眼:“要不要都發給你?”
    “隻要這張。”許念汐正色:“我純粹是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好,可不是因為尹黎。”
    “行。”
    盛望舒笑了聲,把照片發到她微信上。
    團隊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尹黎換了自己的衣服朝盛望舒走來。
    “盛總,晚上有沒有時間,請你們吃飯。”
    盛望舒悄悄瞥一眼許念汐,揚眉輕笑:“我是可以,不知道許老師……”
    許念汐視線淡然地從相機上抬起,“我都行。”
    尹黎輕描淡寫地看她一眼,目光再度對上盛望舒,“那好,我訂餐廳。”
    然而,臨到飯點,盛望舒卻突然放了鴿子。
    她給尹黎打電話道歉:“抱歉,今晚臨時有事,下次我再請你。”
    尹黎說:“沒關係。”
    盛望舒又給許念汐發微信,說自己有事去不了了,讓她先過去。
    隔了五分鍾,許念汐打了通電話過來,追問她有什麽事。
    盛望舒一本正經地答:“陪男朋友。”
    許念汐無語,“你就這麽放我鴿子?”
    盛望舒正要開口,手機卻被言落拿走。
    下一秒,聽筒裏傳來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占了我女朋友一天了,該還給我了吧?”
    許念汐:“……”
    —
    自從那天晚上見過麵後,盛望舒和沈明意沒再聯係過。
    沈明意說到做到,向她表白之後,就幹脆利落地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盛望舒也沒再關心安慰過他,知曉他的心意之後,再去關心反而是一種殘忍的自以為是。
    然而讓盛望舒沒想到的是,再次得知沈明意的近況,竟然是在娛樂新聞上。
    那晚是周六,言落叫了餐廳的外送,兩人一起在盛望舒的公寓吃晚飯。
    吃完晚飯,言落主動收拾東西去廚房,盛望舒靠在沙發上玩手機。
    隨意玩了會小遊戲,她打開許久沒看的微博,竟然在熱搜榜上看到了沈明意的名字。
    點進去一看,是某家狗仔的一組偷拍照片。
    照片上沈明意穿著白色的棉服,帶著鴨舌帽,拎著幾罐啤酒從一家便利店裏出來。
    看天色和清冷的街道大概已是淩晨,所以他也沒戴口罩,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出來後就肆無忌憚地摳開一瓶灌裝啤酒,坐在路邊長椅上對著夜空喝了起來。
    狗仔從各個角度偷拍了一遍,放出的照片都顯出一種頹然的消沉,尤其是那張低頭抿唇的照片,看起來像是偶像劇裏失戀的男主角。
    狗仔大概也有同樣的感受,在照片上打上加粗加黑的兩個大字:“失戀”,後麵還跟了一個同樣加粗加黑的問號。
    於是營銷號轉載的文案裏統一編排“沈明意疑似失戀深夜買醉”。
    盛望舒手指慢慢在屏幕上往下拉,人不覺間也坐直了,眉頭微微蹙起。
    身側一道高大的影子遮過來,言落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側。
    他低眸掃一眼屏幕,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片刻,才幽幽開口:“失戀?”
    盛望舒抬頭看他一眼:“是媒體瞎寫的。”
    “當然是瞎寫的。”言落理所當然地點頭:“他單身一個,哪來的失戀。”
    盛望舒:“……”
    她看著言落眉眼間那副鄭重其事的認真模樣,有些想笑。
    卻聽言落又說:“他經紀人沒給他安排工作嗎?讓他閑得有時間在路邊喝酒。”
    “喂!”盛望舒不滿地戳戳他的肩膀,“你也太殘忍了吧?”
    “這不是殘忍,是真心建議。”
    靜默一秒,言落低笑了聲,沉靜看向她:“我當初也是那樣過來的。”
    “……”
    盛望舒驀然一怔,心頭泛起淡淡澀意。
    所以他才會拚命應酬到胃穿孔嗎?
    她斂了斂神色,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你那是自作自受。”
    “對,是我罪有應得。”
    言落配合地點頭,專注地凝視著她,忽然一俯身,手臂自她腿彎下穿過,把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盛望舒身體倏的一輕,垂眼去看他:“言落,你幹嘛?”
    “贖罪。”
    燈光下他的側臉立體英俊,唇角意味深長地勾起,又壓低了嗓音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重申。
    “賣、身、贖、罪。”
    —
    沈明意的熱搜被撤掉,工作室出麵發博做了澄清。
    沒隔幾天,他的經紀人收到邀約,星宸娛樂投資出品的一檔挑戰類運動綜藝節目有意邀請沈明意作為常駐嘉賓。正可謂是瞌睡的時候塞了個枕頭,經紀人爽快幫他接下。
    與此同時,《浮華迷宮》也已製作完成,預計在年後上映,沈明意作為男三號被叫去補拍各種物料,以及準備上映前的路演。
    大大小小的通告不知不覺中便排滿了他未來兩個月的時間。
    今年的跨年,宋源出差,許念汐出國拍攝,顧辭年和倪布恬都有工作在身,朋友們各忙各的湊不齊,盛望舒也就沒像往年那樣出去聚會,而是和言落兩個人單獨度過。
    說是過節,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兩人一同去一家法國餐廳吃飯,結束後,沒急著回去,一起牽著手從步行街散步到廣場。
    目之所及全是慶祝節日的年輕人,人來人往,耳邊全是歡笑交談聲。
    廣場上有樂隊表演,零點時這裏會有一場全民倒計時跨年儀式,因此才不過九點多,人群已經圍得水泄不通。
    盛望舒起初和言落牽著手走,不小心被人蹭了兩次肩膀後,言落抬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圈進了懷裏。
    他身形高大挺拔,穩穩地為她阻隔開擁擠的人群。
    兩人走到一處人流量稍微少一點的地方,一個抱著大捧玫瑰花的小女孩迎麵走過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哥哥,給你女朋友買束花吧?”
    這樣的場麵並不少見,但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卻是實打實的第一次。
    擁擠的街頭,喧嘩的人群,並不名貴的玫瑰花,和一臉期待的小女孩,這場景如此平常,卻平常到令人覺得幸福。
    盛望舒和言落不約而同地停下,對視一眼,言落的目光轉向女孩。
    “你說什麽?”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哥哥,買束花吧?”
    “嗯。”言落漫不經心地笑了聲,“買給誰呢?”
    女孩看向盛望舒:“給這個姐姐?”
    言落磁沉的聲音簡直像誘導:“給——誰?”
    女孩偷看盛望舒唇邊的笑意,嘴甜地回答:“給你漂亮的女朋友。哥哥,祝你們永遠幸福。”
    言落桃花眼微微一彎,低笑出聲。
    “你還剩多少花?哥哥全買了。”
    小女孩受寵若驚,忙不迭地把懷裏全部的花都遞到盛望舒麵前,“姐姐,你男朋友真帥。”
    “謝謝你小妹妹,新年快樂。”盛望舒笑著俯身,要去接花。
    卻被言落搶先一步接了過去。
    把錢遞給小女孩,言落抱著那束花,和盛望舒相對而立,略略低頭,雙手捧著將花送給盛望舒。
    盛望舒接過,連人帶花被他一同抱進了懷裏。
    霓虹閃閃,喧囂塵世,人來人往的街頭,他們肆意地擁抱。
    男人的大衣衣擺被風輕輕掀動,繾綣含笑的聲音落入她的耳畔。
    “新年快樂,漂亮的女朋友。”
    —
    年關將至,時間在忙碌之中如流水般滑過。
    新年前,盛望舒如常去南城蓮照寺看望鍾婧。
    唯一不同的是,今年是言落陪她一起去的。
    送她到寺外,言落卻沒進去,“我在外麵等你,幫我給阿姨帶個好。”
    “好。”盛望舒拉了下他的手指,“你找個暖和的地方坐一坐。”
    言落點頭:“嗯。”
    然而,一直等盛望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他也沒有離開,就那麽一直站在寺外等著,等到天快黑時盛望舒才出來。
    天幕低垂,被烏雲籠罩了一天的天空飄起了雪花,不覺間將下山的路染成一片素白。
    盛望舒一出寺門就看到站在樹下的那道頎長身影,她快速朝他跑過去,想去牽他的手。
    “等累了吧?冷不冷?”
    言落卻不著痕跡地抬起手,攬住了她的肩,不以為意地說:“我去來時路過的那家咖啡廳坐了坐,剛上來。”
    “那就好。”盛望舒毫不懷疑地點點頭,“快走吧,山上很冷的。”
    言落點頭,卻被她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手指。
    男人的手指冰涼。
    盛望舒眉心一皺,轉過頭來看他:“不是去喝咖啡了?你手怎麽這麽冷?”
    言落垂眼,麵不改色地勾了勾唇:“喝了冰美式。”
    耳邊隨即落入一句沒好氣的罵聲:“言落,你要死啊?”
    他漫不經心地搓了搓耳朵,明明被罵著,眼底卻全是不加掩飾的笑意。
    “不敢。”
    盛望舒沒聽清:“你不敢什麽?”
    他沉吟了下,傾身朝她貼近了些許,說:“我不敢死。”
    盛望舒沒好氣地冷哼一聲:“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
    雪花大片大片地飄下來,落在兩人的肩頭、發頂,又悄悄融化。
    盛望舒連睫毛都落上了白,被她的眼睛的溫度融化,睫毛被打濕,顯得雙眼清而亮,像是能望到人的心底去。
    “佛門重地不打誑語。”
    言落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鄭重有如起誓:“答應了要為你做牛做馬、銜草結環一輩子,除非你叫我死,我才敢死。”
    “什麽死不死的,別瞎說。”盛望舒心頭一熱,佯怒著捶上他的肩頭。
    言落低笑一聲,順勢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進了懷裏。
    手掌按在她的腦後,他偏頭,和她擁吻。
    黃昏的山道,素白的天地,他們在落雪滿山的寺門前虔誠地親吻,被雪染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