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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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年的除夕夜, 盛望舒依然是在老宅陪盛老爺子一起過的。
    大年初一,一幫發小照舊約在宋源的溫泉度假村裏聚會打牌。
    盛望舒和言落一起過去。
    言落開車來南灣別墅接她,先載她回了趟楓港國際, 盛望舒回公寓換了套衣服, 從房間裏出來,她笑著遞給言落一個藍白條紋的禮盒。
    “新年禮物。”
    言落目光微閃, 接過來,唇上噙著抹笑:“現在可以拆開嗎?”
    “當然, 拆開看看。”
    他微抿了抿唇,將盒子上的絲帶解開,拆開包裝,看到裏麵躺著的那副白色手套,唇角笑意加深。
    “謝謝, 我很喜歡。”
    “答應了重新織好送給你的。”盛望舒拿出手套,“我憑感覺織的, 你試試合不合適。”
    言落把手套戴上, 大小剛好, 他垂著眼,盯著那手套反複地看,手背位置繡著一輪淺黃色的彎月,依稀能看出手背和手指部分淡淡的色差。
    是新舊兩種不同的羊毛線。
    “我可不是為了偷懶才沒拆開重織。”盛望舒解釋著,傲嬌又不想承認的模樣:“是覺得這樣才更有意義。”
    兩種新舊不同的毛線編織在一起, 見證了他們這麽多年來, 斷掉又重續的感情。
    “謝謝。”言落嗓音微啞,低下頭來吻她。
    “我真的很喜歡。”
    出發去溫泉度假村,言落沒摘這副手套,戴著開車。
    車裏暖氣開得很足, 盛望舒脫掉外套,隻穿一件薄薄的v領針織衫,露出白皙漂亮的鎖骨。
    她偏眸,看一眼言落的手,忍不住笑出聲。
    矜貴優雅的言總戴一副高中生款式的毛線手套,衣冠楚楚地開車,實在是太過反差萌。
    “你不熱嗎?”她皺著鼻尖問。
    言落偏眸看她一眼,唇角不在意地扯了扯:“不熱。”
    盛望舒實在是看不過去:“行了,那天是隨口跟你開玩笑的,你不戴著出門我也不會生氣的。”
    “不是因為怕你生氣。”言落穩穩地把著方向盤,語氣一本正經的:“我真的沒覺得熱。”
    盛望舒:“……”
    到度假村,下了車,言落依然沒摘那副手套。
    宋源大老遠一看到他就被他的雙手吸引,小跑幾步過來。
    “落哥,你手上那是什麽?”
    言落淡淡睨他一眼:“手套,沒見過?”
    “手套我見得多了,你戴手套我還是第一次見。”
    從小學起,他就沒見言落戴過手套,哪怕冬天下大雪,少爺他最多也就是把雙手抄進口袋裏。
    今兒這是抽什麽風呢?
    宋源越看越好奇,偏偏言落一副愛答不理不多解釋的模樣,惹得他更加關注。
    “月亮,落哥這是怎麽了?”
    說話間三個人都走進室內了,言落還是沒有把手套摘下來的打算。
    甚至他已經脫掉了外套搭在沙發上。
    盛望舒邊脫外套邊笑,卻也不解釋,隻笑著用食指點了點太陽穴,故作玄虛地衝宋源挑了挑眉。
    宋源暗自咂摸半晌,目光落回到言落身上。
    他閑散靠在沙發上,正低眸打量那手套上羊毛線織就的紋路。
    宋源撓了撓眉毛,湊過去又看了眼:“這是今年的時尚單品嗎?落哥,什麽牌子的?”
    言落抬睫,目光意味深長地從盛望舒身上掃過,笑了聲:“設計師高定。”
    宋源:“哪個設計師?”
        宋源反應了半晌,明白過來:“……靠。”
    有生之年他竟然也能親眼看到言落秀恩愛。
    真……秀他一臉。
    許念汐等到晚飯開餐時才到,毛毛外套脫掉,她裏麵單穿一條露肩魚尾裙,妝容似性感小野貓。
    盛望舒還以為她是剛從哪個夜店出來。
    等許念汐在她左手邊坐下,盛望舒轉頭端詳她的臉——分不清是腮紅還是紅暈,她臉頰泛著紅,眼裏也泛著水光,流露出風情豔色。
    她嘖一聲,輕聲問:“去哪了?”
    許念汐端起紅酒杯抿一口,同樣回以輕聲,“你猜。”
    盛望舒一手支著下巴,偏眸睨著她,已經從她的神情裏猜出個大概。
    “我才不猜。”她故意說。
    等酒過三巡,麻將攤又支起來,兩人才湊在一起密聊。
    還是去年並排躺著喝酒的躺椅,盛望舒輕輕碰了下許念汐的酒杯,一副了然神色:“去獵豔了?”
    許念汐不置可否地朝她眨眨眼。
    盛望舒的視線不經意間向下,瞥見她鎖骨下方若隱若現的一抹紅痕,“嘖”了聲:“還挺激烈。”
    許念汐同樣“嘖”一聲,看她:“你現在懂得很多嘛。”
    盛望舒不甘示弱地反擊:“種草莓這種事我以前就懂好不好?”
    誰年輕時還沒看過幾本言情小說。
    “別打岔,說你的事兒呢。”盛望舒把話題拉回來:“最近一直沒顧得上問,你和那個尹黎怎麽樣了?”
    許念汐聳聳肩:“就……那樣嘍。”
    “那樣是哪樣?”盛望舒猜測著:“你今天來這麽晚,是去見他了?”
    許念汐輕咳一聲。
    “那你們倆現在是……”
    “睡眠關係。”許念汐略壓低了點聲音,“還不是拜你所賜。”
    盛望舒盤腿坐起來:“和我有什麽關係?”
    “要不是你那天臨時放鴿子,我也不會喝醉了給他可乘之機。”
    許念汐揉了揉太陽穴,也不知是真頭疼還是暗爽,“他說蒙麵派對那次……咳……是他的第一次,非要我負責。”
    盛望舒抿了口酒,一臉興味:“……然後你就拿走了他的第二次第三次?”
    許念汐:“……”
    兩人聊得正投入,宋源不知道什麽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冷不丁地叫了她一聲。
    “月亮。”
    盛望舒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回頭,“幹嘛?”
    宋源一臉無語:“你快去管管落哥吧,他非要戴著手套和我們打牌。”
    “……”
    盛望舒穩了一下神,憋著笑決定護短:“在你家度假村戴手套打牌會被判刑嗎?”
    宋源:“不會,但會刺激到我這隻單身狗脆弱的玻璃心。”
    盛望舒:“……”
    盛望舒矜傲地把酒杯遞給宋源,像個女王似的走在他前麵,進去棋牌室替他“主持公道”。
    言落靠在椅背上,表情落拓閑適,正抬手摸牌——戴著他那副繡著淺黃小月亮的白手套。
    盛望舒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言落恰在這時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到她的身影,“月亮,過來。”
    盛望舒大步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言落眉宇間劃過一絲疑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的形象能有什麽問題?”
    宋源把酒杯遞回到盛望舒手裏,適時地插嘴:“你見有誰是戴著手套打牌的?我這暖氣都開到26度了!”
    “哦。我不是因為冷。”
    言落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麵不改色地說:“是因為這手套能增強我的牌運。”
    “……”
    盛望舒看著他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簡直都要信以為真了。
    她哭笑不得,心裏像裹著糖霜,滲出絲絲縷縷的甜意,俯身在他耳邊威脅:“差不多得了,再秀明年我就不送你禮物了。”
    言落轉頭看她一眼,默不作聲地摘掉了手套。
    他輕挑眉,順手牽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身旁椅子上,“那你坐我旁邊看著。”
    “今晚玩得大,沒有月亮護體,我怕會輸。”
    盛望舒:“……”
    —
    盛望舒拿了個抱枕,窩在椅子裏邊玩手機邊看言落打牌。
    言落開局連贏三把,輸得宋源仰天長嘯。
    “不都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嗎?落哥,你這不科學啊。”
    言落漫不經心地睨他一眼:“說了我有月亮護體。”
    宋源不服,企圖去拉盛望舒的椅子,“月亮,你往我這邊坐近一點。”
    盛望舒看他的表情像看一個傻子,正要開口揶揄,言落骨節分明的右手已經伸過來,把住了她的椅子扶手。
    目光涼涼地掃過宋源,他輕蔑地笑了聲:“你就是靠她再近也沒用。”
    因為是他的專屬幸運月亮。
    正說話間,盛望舒的手機響了,是沈明意打來的電話。
    盛望舒盯著屏幕遲疑了一秒,當著言落的麵接通了電話。
    沈明意的笑聲隔著聽筒傳來,“月亮姐,新年快樂。”
    盛望舒也笑:“新年快樂,你還在劇組嗎?”
    經紀人又為他接了一部電影客串,劇組趕工,新年期間也不休息。
    沈明意哀怨地歎口氣:“是啊,還在給老板您賣命呢。”
    盛望舒被他逗得笑起來。
    都能如常開玩笑了,看來他已經好多了。
    “好好工作,”她鼓勵他:“總有熬出頭的那天。”
    兩人不痛不癢地又聊幾句,沈明意又要趕著去拍。
    盛望舒掛斷電話,發現言落正滿眼興味地看著她。
    “幹什麽?”她把手機放在桌子上。
    “沒什麽,就是覺得挺新鮮。”
    言落笑了聲,略壓低一分的聲音透出感慨的溫柔,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我們月亮長大了,都會教育弟弟了。”
    盛望舒笑著“切”了聲,十分順手地在他肩頭砸了下。
    玩到十一點多,盛望舒已經開始犯困了。
    她昨晚熬夜今天早起,統共沒睡幾個小時。
    把杯子裏最後一點酒喝掉,她打了個哈欠起身,沒什麽心理負擔地跟言落說要先去睡了。
    言落聞言,也要起身跟她走。
    “你玩吧。”盛望舒擺擺手,“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披上外套,慢慢悠悠地往外走,等回到宋源留給她的那棟獨院民宿,洗完了澡,才發現把手機忘在了牌桌上。
    懶得再回去拿,她直接去臥室睡覺。
    而此刻,牌桌上,言落也留意到了盛望舒忘在那的手機。
    微信提示音清脆響起,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偏眸掃了一眼,瞥見一行字。
    [新年快樂。突然想起去年新年的零點,你特意打電話給我,跟我說新年快樂……]
    後麵的字沒再顯示了。
    不過發件人的備注卻清晰地撞進他的瞳孔裏——陵遊。
    言落身子稍稍向後靠,慢條斯理地按了下指骨。
    手指“哢嚓”一聲輕響,他的眸光不覺間暗下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