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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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櫻眼眸從桌麵, 一掃而過,低垂下卷翹眼睫,像是什麽都沒看見。
    “我先去睡了。”她冷不丁說, 還打了個哈欠, 水光盈盈的眼眸望向他。
    傅景深翻閱文件的長指一頓, 另隻手掐住她腰肢,“先在這兒睡,一會我抱你過去。”
    男人下巴放在她頭上, 季櫻嬌小一隻蜷在他懷中, 莫名讓她覺得自己像一隻陪他解悶的小貓, 還時不時被捋一把頭發。
    季櫻不舒服地動了動身體:“不要,這裏太硬了。”
    傅景深胸腔輕震,薄唇蹭過她耳畔,似乎笑了:“哪裏硬。”
    “你身上啊。”季櫻後背緊貼他胸膛, 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塊塊分明的肌肉:“硌得慌。”
    傅景深低眸看向她。女孩素顏朝天,凝脂般的肌膚上幾乎看不見瑕疵, 紅唇水潤欲滴。這麽久了還不知道, 這種話不能隨隨便便和男人說。
    手上密密麻麻的股權書, 突然變得毫無吸引力。
    傅景深忽地闔上桌上的文件, 隨手丟到一旁。長指掐住季櫻下巴, 氣息紊亂地從她腮邊開始吻。
    季櫻連困意都快嚇沒了。
    這麽久了,她對這種事也算摸索出一點規律。一般來說, 顧忌到她身子, 傅景深不會天天都要。特別是昨夜鬧得本來就挺厲害的…
    而且男人對工作有一種格外的專注,季櫻是深思熟慮後確保安全, 才會同意靠在他懷裏的。
    “你做什麽?”季櫻不敢動了,眼眸睜得大大的, “昨天不是有過了?”
    傅景深輕輕挑眉,咬上她如玉般的耳垂,啞聲問:“昨天也吃飯了,今天難道就不吃了嗎?”
    詭辯…
    季櫻被他親得軟了身子,滿腔腹誹不知何處說,隻能顫著聲:“你好討厭。”
    女孩不會罵人,有時候被逼狠了,翻來覆去就是這一句。
    一開始,他還會停頓,確保自己是不是傷了她。後來,聽不見都覺得不習慣。
    舒服了喊,不爽快了也喊,哼哼唧唧的。傅景深沒有告訴她,這種聲音,隻會助長他的欲.望。
    桌上的文件嘩啦啦地掉了滿地,季櫻不明白他怎麽總會在這裏突然來了興致。
    餘光裏,謝家的股權書就這樣掉在地上,明晃晃地昭示著男人的野心。但現在,野心也丟了。平日裏穿著西裝,嚴謹自持的男人,一到晚上就化身成了狼。
    “不罵我了?”傅景深雙手撐在桌沿,低頭抵上她額頭,鼻息相聞。
    “我教你幾句,以後換著罵?”
    季櫻呆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眼中明晃晃地透露出“你是變態嗎”的意味。
    男人卻是愉悅地笑了,“對。”
    “就這麽罵。”
    季櫻:“……”
    秋日氣溫漸涼,季櫻肌膚貼上桌案的瞬間,蜷縮起瑩白的腳趾。
    “有點冷…”
    傅景深動作停頓,眼中恢複些許清明。
    季櫻體弱不能受寒,夏日裏還能四處鬧,現在入了秋,也不到開暖氣的時候,得更仔細點。得瓷娃娃一般,千嬌百寵地養著。
    傅景深托住她後腰,站起身。
    “去哪兒?”
    季櫻生怕他又想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花樣。
    “床上。”傅景深手掌貼上她細瘦薄削的脊背,壓低聲音,麵不改色地說:“上床,就不冷了。”
    ……
    再次醒來時,季櫻差點又睡過了時間。
    季櫻揉著惺忪的眼,慢吞吞從床上撐起身子。薄被順著細白的肌膚下滑到腰際,全身清爽幹淨。
    在這方麵,他雖然不夠節製,但絕對體貼。
    就是。
    他不幫她穿衣服。
    這讓季櫻每次起床,都得做許久的心裏準備。
    這兩天頻繁了些,季櫻揉了把有些酸澀的後腰,從床頭拿起手機,邊走邊來到衣帽間。
    傅景深在十分鍾前發來消息。
    [今天讓阿姨給你做了點心]
    這男人…連她起床的時間都算好了。季櫻換上休閑的襯衫和牛仔褲,長發紮成低馬尾,簡單洗漱裝扮後,抬步來到飯廳。
    估計傅景深交代過,阿姨剛走,桌上的牛奶還是溫的。大概快到中秋,連點心都是玉兔形狀,憨態可掬。
    不得不說,這樣的早晨是非常愉快的。
    季櫻吃著點心,另隻手打開新聞,繼續尋找關於謝家的消息。
    她不清楚傅景深作何打算,是否還會和港城的親人聯係。
    謝淩母親,即二房太太,育有一子一女,謝淩排第二。但謝淩兄長謝坤是個地道的公子哥,光是港媒爆出的花邊新聞就數不勝數,讓謝老頗為不喜。
    整個二房式微,直到一直不見經傳的謝淩殺出一條路,二房才在謝家有了一席之地。但謝淩的位置坐得也不穩,謝家不知多少人想將她拉下馬。
    季櫻捋著時間線,算出謝淩和傅家內陸的項目在傅景深兩歲時結束,那之後,謝淩對外宣稱感情不和離了婚,馬不停蹄就回了港城。
    這些年,謝淩的緋聞也有不少,男友大多年輕帥氣,甚至最近爆出的華裔男模特,年紀比傅景深年紀還小一歲。
    港媒至今還流傳著一句話。
    “人不可能永遠年輕,但謝淩的男朋友可以。”
    看完這些花邊新聞,季櫻連口中香甜的玉兔點心都沒了滋味,心中沉甸甸的。
    也不知道傅景深看到這些,會不會難過…
    季櫻托腮,退出了新聞界麵,這時,於婉清的電話打來,問傅景深和老爺子各想吃什麽菜,中秋一起準備了。
    季櫻想了想,道:“三哥口味比較清淡,除了不吃甜品都和我差不多,至於爺爺喜歡吃鮮甜的東西,媽媽可以準備一些筍和蝦。”
    聽罷,於婉清還有些吃味:“嚶嚶記得這麽清楚,媽媽喜歡吃什麽還記得嗎?”
    季櫻失笑:“我當然知道。”她隨口報出幾個於婉清最愛的菜肴,認真道:“三哥和爺爺都是我的家人,我關心他們是應該的。”
    於婉清雖仍有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無奈,心中卻是微微動容。
    她的囡囡真的長大了,知道如何經營一段婚姻,心中開始有了除娘家之外的婆家。
    或許,是真的不需要她插手過多了。
    良久,於婉清低應一聲:“媽媽知道的。”
    一眨眼,時間來到中秋。當天氣溫回升,季櫻換上了久未上身的旗袍,月牙白錦緞材質,配上珍珠項鏈,行走間,宛如月華流動。
    穿上身,季櫻看著穿衣鏡,滿意地彎了彎唇。
    這是前些天,傅景深專門請人從拍賣會拍來的旗袍,名秋月。
    “很適合你。”男人手掌從後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目光從後落於鏡上,流連著於她眉眼。
    季櫻欣然接受誇獎。她將手中的珍珠耳墜遞給傅景深,“要不三哥幫我戴上?”
    傅景深接過小小的耳墜,低眸看向她精巧白皙的耳垂。
    耳垂本就小,更何況幾乎看不見影的耳洞。
    “不怕我弄疼你?”他半開玩笑地說。
    季櫻看他一眼,嗔道:“那就沒有下次了。”
    傅景深失笑,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珍珠耳墜湊近她耳邊,沒有戴,反輕捏薄薄的耳垂。
    季櫻被捏得脊背微緊,不太自在地說:“做什麽?”
    男人嗓音含著幾分笑意:“我最喜歡這處。”
    季櫻一愣,聽見他說:“比嘴巴誠實。”
    季櫻:?
    “一親就紅了。”
    她下意識否認:“哪有…”
    傅景深順著她耳後往下啄吻,激起季櫻背後一陣酥麻。男人指腹摩挲她耳垂,示意她看鏡邊,惡劣地笑了聲:“是不是紅了?”
    季櫻微惱,側頭躲開他的手,拿回珍珠耳墜,悶聲道:“我自己來了,不要你。”
    她快速給自己帶上耳墜,動作間,珍珠耳墜輕晃。
    傅景深低眸仔細看著,在季櫻要戴左耳時,伸手接過耳墜。
    季櫻沒阻止,看向男人認真的眉眼。男人似乎熱衷於打扮自己,從買衣到戴首飾,都經過他手。
    她有些沒忍住笑,心尖也蔓延上甜絲絲的蜜意。
    “笑什麽?”
    季櫻搖頭:“沒什麽。”
    傅景深從後扶正她下巴,仔細端詳她眉眼,像是在檢驗自己的成果。季櫻任由他打量,但漸漸的,琢磨出些許不對味來。
    男人黑眸輕眯,透露出某些特定時刻才會出現的暗沉。
    季櫻腦中警鈴大作,她可不想剛裝扮好就被弄亂,忙推開傅景深,輕咳一聲:“時間來不及了,要去接爺爺了。”
    “嗯。”傅景深指腹流連地輕蹭她臉頰:“走吧。”
    傅景深親自開車,首先去往傅宅接老爺子。婚後,季櫻隔半月會和傅景深回去一趟,剛好和回季家的日子錯開。
    在得知她不喜藥膳後,老爺子便再沒提過。隻在季櫻每次回去時,囑咐家中阿姨多燉補湯。
    整個傅家,傅老爺子最有人氣,季櫻和他一起,都能多吃幾口飯。
    “三哥。”傅景深正在開車,季櫻看向他側臉。男人眉目深邃,不說話時,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季櫻托腮,忍不住道:“怎麽你一點也不像爺爺呢?”
    “不像?”
    傅景深算是在老爺子身側長大的,結果卻長成這幅冰山般的模樣。季櫻開口:“爺爺待我很熱情,特別親切,就和親爺爺一樣。”
    “我對你不熱情嗎。”
    季櫻沉默地朝他遞去一眼。他什麽時候最熱情,他自己不知道嗎…
    “爺爺可不一樣,他對大家都很親切。”
    “隻是你看到的而已。”傅景深漫不經心地說。
    恐怕整個圈子,都沒人會說老爺子親切熱情。一直就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對己對人都一樣苛刻,除了早已去世的奶奶,能得老爺子笑臉的,也隻有季櫻了。
    說話間,轎車停在傅宅門口。季櫻腳步輕盈地下車,朝著大門口走去,隔著遠遠便喊:“爺爺!”
    “哎。”傅老爺子早就在家等著了,揚聲便應下。
    兩人一唱一和,等傅景深停車下來時,就看季櫻已經挽著老爺子的手臂,笑容明媚地朝這邊走來。
    再看眼老爺子,笑得連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些。
    傅景深:“爺爺。”
    老爺子嗯了聲,指著車門,“還不開門,讓我和櫻花上車?”
    在外出行都由司機下屬開車的傅大總裁,在此時,聽話地彎腰開門。季櫻驚異地眨眨眼,攙著老爺子上車,隔著窗戶和傅景深對上視線。
    男人輕挑了下眉,像是在說:“還親切嗎?”
    難得看男人吃癟的樣子,季櫻有些想笑。一扭頭,傅爺爺的手機屏幕亮起,她提醒:“爺爺,你有電話。”
    “電話?”老爺子拿起手機,眯眼看了眼來電人,冷哼一聲。
    大概不想一個人不痛快,傅老爺子朝剛剛坐上駕駛座的傅景深道:“你爸的電話。”
    “您接就是。”
    老爺子把手機遞到傅景深耳邊,“你接。”
    透過後視鏡,季櫻都看見傅景深眉眼間一閃而過的燥意,但很快消失。他拗不過老爺子,伸手接通電話。
    車廂內異常安靜,傅遠殷切的聲音順著聽筒傳到眾人耳邊。
    “爸,中秋快樂啊。”
    傅景深:“是我。”
    “哦。”傅遠頓了頓,半晌,憋出一句:“你也中秋快樂。”
    傅景深麵無表情:“你也是。”
    似乎連空氣都尷尬得凝固起來。
    季櫻坐在後頭,看著傅景深徑直將手機遞給老爺子,淡聲道:“他找您。”
    傅老爺子看到這個逆子就生氣,沒好氣地說:“喂。”
    對上老爺子,傅遠倒是笑嘻嘻的:“也沒什麽事,就是給您老說聲節日快樂。”
    “聽說今年您要去季家過?”
    “怎麽?”
    “沒怎麽。”傅遠熱切道:“替我給親家和櫻花問聲好,我今兒個就不去了,改日再去看您。”
    傅老爺子臉色沉下來,“你不來我就快樂。”
    “哎。”傅遠沒心沒肺地說:“對嘛,省得我出現讓您添堵。”
    傅老爺子氣結,顧忌到身側的季櫻,到底沒把話說絕,直接掛了電話。
    季櫻忙給老爺子順著氣。傅老爺子深吸口氣,閉眼搖搖手。
    老爺子興致不高,接下來的車程都有些沉默。直到轎車緩緩停在季宅,季櫻扶著老爺子下車,看見家門口翹首以盼的爺爺。
    “爺爺!”季櫻開心地朝著自家爺爺招手。
    見著老戰友,傅老爺子表情緩和,一行人熱鬧地進了門。
    季櫻落後一步,等待泊車下來的傅景深。男人還拎著一手的禮盒,季櫻挽住他手臂,一同往裏走。
    她觀察著男人的臉色,男人表情始終一如既往的平靜,根本看不出什麽。似乎傅遠的電話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情緒波動。
    “看我做什麽?”
    傅景深唇角微勾。
    季櫻試探著開口:“剛剛爸爸的電話,你有沒有不高興啊?”
    傅景深停頓住腳步,凝視她認真的小臉。
    被她提起,才驀然發覺。或許,他是不高興的。
    但這種情緒經年累月地積累,早已成了微不足道的一角。
    見他久久未答,季櫻心也提起。直到腰肢被男人手掌摟住,他湊近她耳畔,“那櫻花讓我開心點?”
    季櫻愣了愣,細軟小手握住他的,輕聲道:“你和我一起回家,人多一熱鬧,就開心了。”
    “過節呢,一定要開心哦。”
    說完,她抬頭,看見傅景深始終垂眸看著她。清俊疏冷的眉眼都繾綣起來,如水般將她浸潤。
    季櫻心撲通撲通跳得快了些,別過臉:“你別這樣看我。”
    她有些遭不住。
    傅景深:“不喜歡?”他抬手撥弄她耳墜,盯著那一抹玉質染上緋紅:“耳朵紅了。”
    季櫻稍稍側開臉,兩人臉頰湊近,近乎耳鬢廝磨。
    直至季宅的大門忽地被人推開,季淮大步踏出“就是蝸牛也該爬進來了,你怎麽…我靠,光天化日的季嚶嚶你在幹什麽?”
    季淮這一嗓子和喇叭似的,差點讓季櫻跳起來,她扭頭,有些無奈:“二哥…”
    傅景深也後退一步,輕飄飄朝季淮看去一眼。
    季淮蹙著眉頭,抬腳就往門裏走,丟下一句:“快進來,媽做的月餅剛出爐。”
    兩人進門,廳內早已經熱鬧一片。聽見兩人進門的聲響,季爺爺調侃:“小兩口說什麽悄悄話呢?不說出來給爺爺聽聽?”
    季櫻紅著臉搖頭,朝罪魁禍首季淮看去一眼,後者懶洋洋靠在牆邊,沒有半分愧疚。
    她甕聲道:“沒說什麽。”
    “嗯,什麽也沒說。”季淮冷不丁道:“就是湊在了一起。”
    季櫻微惱,“二哥!”
    “我去看看媽烤的月餅。”季淮聳肩,吊兒郎當地去了廚房。季櫻氣不過地跟上去。
    季天澤看著一前一後的兄妹倆,搖了搖頭,朝傅老爺子道:“讓您見笑了。”
    傅老爺子捧著茶杯,笑著道:“哪裏。”
    看著季家滿堂的人氣,他拍了拍季老的腿,喟歎著說:“老季啊,還是你有福氣,兒孫滿堂啊。不像我家那個逆子,不把我氣死都不錯了。”
    季老聽出傅老口中的失落之意,安撫道:“咱倆還分什麽你我?”
    不過確也造化弄人。傅老育有一子一女,最後常伴身側的竟唯有這一個獨孫。
    季老朝傅景深看去一眼。按他來看,這孫女婿哪哪都好,就是太過冷清,櫻花嫁過去後,才慢慢有了些人氣。
    “等過個兩年,讓櫻花給家裏添上幾個孩子,也不就熱鬧起來了?”
    季老爺子話一出,廳上各位臉色都有變化。老一輩自是覺得家裏人丁興旺最好,季老說的話自也是常理。
    但季櫻這身子骨,誰又舍得讓她吃這種苦?可諾大一個傅家,唯傅景深一個獨孫,要沒有個繼承人,也不合理。
    季天澤輕咳一聲,又不好駁了二老的意,斟酌著不知該怎麽開口。
    直到始終安靜聽著的傅景深道:“爺爺,這件事我暫時還沒有考慮。”
    季老爺子一愣,遲疑著道:“那總不能…”他觀察著傅老的臉色,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傅景深語氣平靜:“這件事我聽櫻花的意願,她不願意就不要;就算願意,也得等身子養好再考慮。”
    廳內安靜了下來,季老點點頭,朝身側的傅老讚許地說:“景深這孩子,我沒看錯。”
    季櫻跟著季淮從廚房出來時,看到沙發上所有人朝她看來。
    季淮將裝著月餅的烤盤放在桌上,碰了碰季櫻的胳膊,“快嚐嚐。”
    “好。”季櫻拿了兩個,朝兩位老爺子走去,給二老一人一個。
    季淮也跟著過來,將月餅分給剩餘幾人。遞給季天澤時,聲音也低了些:“爸,您嚐嚐。”
    季天澤接過來,看他一眼:“這不是你想吃的奶黃味。”
    季淮耷拉下眉眼,動了動唇,聲音幾不可聞。
    “所以想讓您試試。”
    季櫻坐在傅景深旁邊,知道他不喜甜,隻掰了一小瓣給他:“咬一口,月兒圓。”
    正私語間,季老爺子忽地喊:“櫻花啊。”
    “嗯?”季櫻咽下口中的月餅,看著爺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這時,於婉清從廚房出來,一拍手,傭人開始端著盤子上菜:“開飯啦。”
    見不是說話的好時候,季老爺子擺擺手,“先吃飯。”
    為著這餐飯,於婉清為了顧全所有人的口味,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
    季櫻特被允許,喝了幾杯米酒,酒過三巡後,小臉酡紅,睜著大眼睛,誰說話就愣愣盯著看。
    腰肢也軟了,不住就往身後傅景深的懷裏倒。
    男人麵不改色地攬住她肩膀,在一眾人的眼光中,像是護住自己的所有物,兩人之間渾然天成的親昵纏繞。
    “好像有點醉了。”他含笑道。
    季琛但笑不語,季淮則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季嚶嚶你不是吧?這就醉了?”
    季家人都沒讓季櫻喝過酒,哪裏知道小姑娘喝了這一點就倒下了。
    “是我說早了,”季老爺子搖頭:“自己還像個小孩子。”
    “我要看月亮。”
    忽地,季櫻靠在傅景深肩上,嘀咕著說:“三哥,快帶我去看月亮。”
    眼看著長輩還沒離席,傅景深朝二老看去一眼,溫聲道:“等散席。”
    二老看著女孩眼巴巴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傅老爺子揮揮手,“我和你季爺爺不在意這些,你先帶著櫻花出去看看。”
    “那我們現在出去?”傅景深低聲問她。
    季櫻睜開迷蒙的眼,點點頭。
    伸出雙臂,笑得彎起雙眼,“三哥抱我出去。”
    “噗。”季淮一口酒卡在喉嚨,背過身猛咳出聲,起了一身的疙瘩。
    饒是於婉清也掩唇輕咳一聲。嚶嚶自小守禮,幾乎未有越格之舉,哪怕到現在母女倆說悄悄話,她也極少提及這些。
    故而,直到現在,於婉清還以為兩人的相處模式還在互相摸索的地步。
    可看著這醉酒後這憨態可掬的模樣,得是被嬌慣成什麽樣了。
    於婉清還在擔心女兒過了格,就見傅景深已經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季櫻伸出細白手臂,就環抱住他脖頸,“看月亮。”
    傅景深朝桌上眾人頷首,“我先帶櫻花出去一會。”
    大家不約而同移開視線。
    季老爺子喝了杯酒,又拍了拍身側老戰友的肩,笑眯眯道:“小兩口感情真好啊。”
    屋外有些涼,秋風習習拂於麵上。季櫻指著後院兩棵櫻花樹間的秋千,嬌聲道:“要坐那兒。”
    傅景深抬步過去,彎腰將人放在秋千上,又脫下外套,搭於季櫻肩膀。
    季櫻伸直細白的腿,在空中晃了晃,扭頭望向男人,使喚:“三哥給我推秋千。”
    傅景深低笑,順從地伸手搭在她後背。
    季櫻則自在地望著天邊的圓月,耳上的珍珠耳墜隨著秋千晃動,身上的月白旗袍在夜色下閃著流動的光華。女孩肌膚瑩白,美眸亮晶晶地望向天邊的圓月。
    “今晚的月亮好漂亮。”
    傅景深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低低嗯了聲。
    季櫻扭頭看他,在這種事上竟還是清醒的:“你都沒看,就敷衍我。”
    傅景深:“敷衍什麽?”
    “月亮。”
    他一手牽住秋千的繩,另隻手從後摸摩挲季櫻細膩的下巴,彎腰,忍不住輕嗅她頸側:“我在看。”
    季櫻:“哪有,你明明在看我。”
    傅景深氣息顫動著笑:“你也是月亮。”
    季櫻一愣,迷糊的大腦極速轉動半晌,又“轟”得一聲炸開。她張了張唇,心髒快得要跳出來。
    四周一片靜謐,唯有風浮動櫻花樹帶來的嘩嘩響聲。
    季櫻覺得,今天的傅景深似乎格外溫柔,深邃的眉眼,似乎深情萬頃。
    他指尖摩挲著她下巴,俯身湊近。低沉仿若大提琴般悅耳的嗓音,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
    “櫻花。”
    季櫻感覺自己快要溺斃了。
    就在氣息即將交纏之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傅景深的手機。
    但男人卻並未理會,大掌捧住她後腦,就要吻下來。但鈴聲始終鍥而不舍地響動著,季櫻有些心慌,推了推傅景深的胸膛,“你先接電話吧。”
    傅景深蹙了下眉,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看清來電人時,他眸光一凝。季櫻一愣,下意識看去,在通話頁麵看見來電人——
    謝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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