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年年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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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之行有半個月。
起先季櫻堅守住底線, 將旅行放在第一位。短短一周,觀鯨,看袋鼠, 天鵝穀,波浪岩,海中橋,軌跡遍布整個西澳。
後來玩累了, 在床上的時間便多了。
季櫻犯起了懶, 起得越來越晚,每天過得日夜顛倒。
以往還有工作限製的傅景深, 休了年假後, 宛如籠中放出的野獸。導致旅行的後幾天, 整個行程從單純的觀光打卡, 變成了屋內各個地點廝磨。
於婉清打來電話時, 時間已經逼近中午。季櫻從櫃上摸到手機,接通時,聲音裏還帶著剛睡醒的憊懶:「…喂。」
這聲音被於婉清一秒識破,「嚶嚶,你還沒起啊?你那邊都要中午了吧?」
國內和澳洲的時差不過兩小時。
於婉清提出靈魂拷問,「你這是旅行還是睡覺啊?」
季櫻臉上浮現酡紅。
嗓子還帶著低沉的啞。
也不敢多說話,「昨天有點累。」
她睜著水盈盈的眼,瞪向傅景深。男人早已經轉醒, 卻難得沒起床,靠著床頭將她抱在懷裏。
「你的婚紗和禮服,媽媽替你尋了大幾百種款式。」於婉清說:「就等你回來親自試穿了。」
「還有時間,地點,流程, 婚紗照,伴手禮…」於婉清念叨出長長一串,「這婚禮的事情和細節,太多太多了,你自己也該上上心了。」
季櫻腦子還不甚清醒,聽著聽著,長睫耷拉著,幾乎就要沉沉睡過去。傅景深托住她小巧的下巴,隔著聽筒,聽見於婉清的呼喚:「嚶嚶?你在我說話嗎?」
「囡囡?」
傅景深輕掐她臉頰,無奈從季櫻手中拿過電話,「媽,昨天行程緊張,櫻花應是累著了,現在還沒睡醒。」
「您有任何吩咐,我幫她記著。」
於婉清反應了一秒,尷尬地笑笑,回答:「我不打擾你們了,等回來再說吧。」
季櫻迷迷糊糊間,聽見傅景深說「行程緊張,」眼睫動了動。
行程緊不緊張他自己清楚。
等安靜下來,她閉上眼睛,想睡又睡不著了。
想起母親所說的婚禮安排,季櫻伸手,纖細手指撫上傅景深手上的婚戒:「三哥,你對婚禮有什麽想法嗎?」
傅景深:「我自是聽傅太太安排。」
季櫻噗嗤一笑。
想起小時候看過的偶像劇,促狹道:「那你穿婚紗也行?」
傅景深黑眸微眯,不說話了。
季櫻光是想想,就忍俊不禁。小臉埋在他胸膛,笑得脊背輕顫。
傅景深輕掐她腰肢,語氣低下來,有些危險。
「又不累了?」
季櫻一秒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在澳洲的半月後,回京時,春節假期已經結束,京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繁忙。
而聞玥終於拖無再拖,在季櫻回京的第二日,降落京城機場。
季櫻開車前去接機。
看見從出機口穿著紅色羊皮大衣,帶著漁夫帽和墨鏡,走路帶風的聞玥,季櫻彎起唇。
一眨眼,她唇角笑意頓住,眼睫微動。
聞玥的身後,赫然跟了個高挑白皙的年輕男人,眉目深邃,是個標準的混血。
季櫻對他有點印象,恰恰便是她和季琛提起過的,橄欖球隊隊長。
荷爾蒙爆棚的那位。
此時這位隊長,亦步亦趨地跟在聞玥身後,手上還替她推著行李箱。
聞玥抬眼,一眼望見季櫻的車,大步過來。她不怕
冷,大衣
她徑直就上了副駕駛,混血也跟著坐上後座,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季小姐,經常聽阿玥提起你,我中文名夏暮,我母親是中國人,我於夏天的傍晚出生。」
季櫻衝著後視鏡微笑頷首:「你好,叫我季櫻就好。」
她麵上雖無波動,餘光卻已經掃向聞玥。
後者默默移開視線,輕咳一聲:「夏暮,一會我和嚶嚶去吃飯,先送你回家。」
夏暮給季櫻抱了地址。
晚上,兩人約了一家環境不錯的粵菜館。
聞玥摘下帽子。小半年不見,原本滿頭烏黑靚麗的卷發,被她拉直,原本明豔的氣質也變得乖巧幾分,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幾年前。
季櫻微微晃神,「我還是更熟悉你這樣。」
聞玥捋了把自己的長發。
「卷發不好打理,索性拉直了。」
季櫻低頭抿了口茶:「馬上畢業,那邊也沒什麽事情了吧。」
聞玥的學位,其實還在國內。
聞玥垂眼,染著丹寇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瓷勺。
「嗯,接下來在國內準備畢設了。」
季櫻愉悅地笑了。
「那個夏暮是什麽情況?」
聞玥嗓音懶散:「看他還算順眼,準備試試。」
季櫻給自己舀了碗湯,「他怎麽樣?」
「就那樣吧。」聞玥漫不經心說:「男人嘛,都差不多。」
季櫻聽得忍俊不禁。
「你又沒有過男朋友,怎麽就差不多了。」
聞玥托著腮,耷拉著眉眼。
索性轉移了話題:「你婚禮怎麽樣了?」
「家裏在準備了。」季櫻回答,「程序很繁瑣,估計要一會。」
說起婚禮,二人心照不宣地想到幾天後,聞岩的婚禮。
「本來回國就煩。」聞玥嘟囔:「更煩了。」
季櫻安撫她:「我不是在嗎?」
聞玥托腮,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冷不丁問:「你家人…都去嗎?」
「爸爸媽媽會去,」季櫻故意不提季琛,「二哥肯定沒時間。」
聞玥默了一秒,將口中的話憋了回去。
「…哦。」
季櫻沒和季琛說聞玥回國的消息。幾天後,聞岩的婚禮如約而至。
這次的婚禮,聞藍兩家聲勢浩大。
圈子裏都賣聞海的麵子,宴席上,人滿為患,四處可見熟悉的麵龐。
之前拍賣會上當眾打了聞岩的臉,這件事在圈子裏已經不是秘密,傅景深和聞海始終有合作,故而這次宴席,他自不會不賣這分薄麵。
季櫻挽著傅景深進場時,一眼望見穿著黑色魚尾裙的聞玥。她站在聞海身畔,另側是母親蘇妮,對麵站著聞岩和藍心。
聞玥妝容冷豔,表情淡漠,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和聞海,蘇妮打過招呼後,季櫻自動忽略聞岩,徑直來到聞玥麵前,熱情地拉住她的手。聞言表情一黑,卻又不敢表露,扯唇強壓下尷尬。
傅景深輕輕挑眉,半分不製止妻子的雙標行為。在外人看來,簡直是慣到了沒邊的地步。
聞玥陪站在一旁,早已經滿腹的不耐煩。但還不能離開,和季櫻打過招呼後,正想隨著一起走,被聞海一個眼神製止在原地。
雖然對內,聞海格外寵溺這個女兒。但於外,涉及聞家的麵子,他自然不會縱得她無法無天。
聞玥隻能壓下脾氣候在一邊,
繼續看著聞岩虛與委蛇。
忽地,門關處傳來熱鬧的人聲,有人抬步進來。
聞海望見來人,忙挽著蘇妮上前,拍著季天澤肩膀,「季兄,可就等你了!」
季天澤笑著抽出禮金,「路上堵車,來晚了些。」
聞家季家關係始終不錯,不然聞玥也無法自小就和季櫻相識。她上前,喚了聲叔叔阿姨。
季天澤一直喜歡聞玥這個機靈的小姑娘,知道女兒和她關係好,自是愛屋及烏,熱情地點頭回應。
打過招呼,聞玥目光落在二人身後,表情微微一頓。
季琛上前,朝聞海伸出手:「聞叔。」他目光落於聞玥身上,麵色一如既往的溫潤帶笑,禮節上挑不出半分差池:「玥玥。」
聞玥:「季總。」
說完,她冷淡退到一邊了。而對麵的聞岩,臉上露出殷勤的笑,上前彎腰衝季天澤伸出手:「季叔,好久不見。」
季天澤笑意淡了淡,輕輕頷首,算作應答。
女兒時常嘀嘀咕咕地說著聞岩的不好,聽多了,他自很難再對聞岩抱有好感。
一行人打過招呼後,聞海送季天澤進場。
聞玥站在最後,沒有上前。季琛在原地站了會,淺色瞳眸落於她麵上,觸及她疏離的眼。
半晌,轉身離開。
婚禮更像是另一層的名利場。聞家做娛樂業起家,在場除了名流,還有不少一線大腕明星。不停有人找傅景深攀談,麵對季櫻時,言語間不自覺流露奉承。
幾番寒暄之下,季櫻略覺疲憊。
說話間隙,傅景深察覺她興致不高,「出去透透氣?」
季櫻搖搖頭,「婚禮快開始了,這時候離席有些失禮。」
傅景深低笑一聲。
「笑什麽?」季櫻看他。
男人把玩她手指,「聞岩準備拍下的新婚禮物我都搶了,還怕失禮不成?」
她以前怎麽不知道,他這般猖狂。
季櫻壓下快要去翹起的唇角。
說話間,賓客幾乎已經到場,座無虛席。
季櫻的身側坐下一道人影,聞玥別過耳後的碎發,長籲口氣,和季櫻咬耳朵:「再看聞岩一秒,我都要當場暴走。」
聞玥的坐席自然不在這處,她是偷跑過來的。
見到聞玥過來,季櫻將手從傅景深掌心抽出,也不管他了,嘀嘀咕咕地就和聞玥說起話。
傅景深看著空落落的手掌,黑眸微眯。
季櫻渾然不覺,觀察著聞玥的麵色,伸長脖子,就尋找季琛的身影。
如果她沒猜錯,季琛今晚是會過來的。
「你在找誰?」
季櫻眨眨眼睛:「找我媽。」
聞岩的婚宴,聞玥實在高興不起來。父親強逼她露麵,母親讓她忍氣吞聲,聞岩趾高氣揚,藍心表裏不一,所有的糟心事堆積在一起,聞玥滿腹煩躁——
更不要提那個她絲毫不想見到的人。
季櫻察覺她的不悅,握住聞玥冰涼的手心。
沒再說話。
婚宴流程冗長,聞岩本就意圖用此籠絡藍家,排場自是鋪得極大。隻是涉及多方利益的婚宴,自是少了婚禮本該有的溫情。
夜晚,婚宴結束,賓客散場。
一晚上,聞玥話語寥寥,飯也沒吃幾口。臨結束被聞海喚去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