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
    錘門的聲音響過後，外麵就有人喊道：“趕緊給老夫滾出來！”
    “老夫知道你們在裏麵！”
    “怎麽，剛才還敢動手打人，現在卻當起縮頭烏龜來了？”
    馬悟空可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狀況，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隻能死死靠在門板上，同時讓雷老虎他們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從目前的狀況來，馬悟空隻想到了一個字：拖！
    離鄉試開始的時間不長了，他們總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裏不去考試吧？
    馬悟空打定主意，任由外麵的人罵得在難聽也不為所動。
    雖然有些話馬悟空聽了都要生氣，可打不過還要出去打，師父知道了肯定會罵我個狗血淋頭的。
    外麵的人罵了一陣後，發現根本沒有作用，便有人喊道：“不要浪費時間了，破門！”
    這聲喊聲是一呼百應。
    有個蒼老的聲音道：“你們讓開，老夫來。”
    在短暫的平靜過後，馬悟空登時感到後背升起了一股涼意。
    旋即，門板上一股巨力襲來。
    馬悟空雖然早有準備，死死頂住了門板，可門板畢竟不是精鐵做成的，隻是不同杉木而已。
    就在這股巨力襲來的刹那，門板就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沒有支撐幾息時間，門板就碎了一地！
    門板一碎，房內眾人就立刻暴露在了外麵五個山長的眼中。
    其中一人捋須冷笑道：“果然是在房中。”
    “哼，這縮頭烏龜做得當真好。”
    “都給老子滾出來！”
    馬悟空擋在門口，快速掃視了一遍。
    五個老頭子模樣的山長，四個蘊體，一個養氣，他們身邊還有十來個看上去是教諭師父模樣的壯年。
    這十幾人大多是四五品養氣境的，在他們身後則是之前挨揍的學生了。
    馬悟空小心髒突突急跳。
    如此壯觀的陣容，他一個應付起來實在沒有勝算。
    可如今都已經站在這裏，絕對不能後退半步！
    他隻能硬咬著牙關，昂起頭，擺出一臉不屑的樣子，冷眼以對。
    再怎麽，我也不能丟了師父的臉！
    五個山長當中最為年長的那個，也是修為最高的那人，看著馬悟空“囂張”的模樣，冷笑道：“出手傷人，還敢擺出如此姿態，山南之地，果然是窮山惡水出刁民。”
    馬悟空也不反駁，從鼻子中簡單吐了個字。
    “哼！”
    簡簡單單一個哼，可比千言萬語都要管用。..
    最年長的山長怒而不發，狠聲道：“老夫給你們一個機會，若是乖乖上前賠禮道歉，鞠上十躬，老夫做主，此事也就算了。”
    旁邊有性子急的山長著急道：“吳山長，就這麽算了？”
    吳姓年長山長緩緩道：“你我都是讀書人，讀書人之間，自然不能用匹夫的方式化解恩怨。”
    另外一側留了個山羊胡子的山長道：“司馬老弟，你難道不懂吳兄的意思？”
    他撚著山羊胡眯起眼睛道：“九為極數，奴才遇到主人才會鞠上九個躬，讓他們鞠上十個，這禮數麽……也算是到了。”
    性急的山長這才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倒是沒有想那麽多。那就按吳山長的意思來，鞠十個躬，那我也就算了。”
    吳姓山長盯著馬悟空道：“少年人，別說老夫以大欺小，化解之法給你了，你做還是不做，那就看自己的了。”
    他這話說完，他身後眾人頓時爆發一陣哄笑聲。
    山南罪民，在大部分離天皇朝內陸行省看來，其地位真和奴才沒有區別。
    如今他們竟然能和他們一起參加科舉，已經讓他們多少有些膩歪了。
    這些天來，雷老虎他們一直慎言慎行，沒有給他們挑刺的機會。
    而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不好好羞辱一番，怎麽對得起他們受的傷？
    馬悟空還沒說話，雷老虎便小聲道：“馬公子，要不讓我出去給他們鞠？就十個躬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
    “雷叔叔，不可以！”
    馬悟空在離天境內混了這麽些日子，又棄妖學儒這麽久，對讀書人的心態也有了幾分的了解。
    讀書人這個群體中大多是心向光明之人，但是有些人一旦陰狠起來，卻是讓人，不，讓妖都覺得惡心。
    妖族之間有仇，大不了肉體毀滅，最殘忍一點不過是滅族而已。
    可讀書人不是的。
    肉體毀滅在他們看來沒有多大意義。
    精神毀滅才是一些讀書人孜孜不倦的追求。
    這就是所謂的肉體上消滅，人格上毀滅，才能讓敵人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方能滿足他們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心態。
    而眼前的這幾個，顯然就是這樣的讀書人！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掌握著民間的輿論。
    馬悟空知道，隻要雷老虎出去鞠了這十個躬，不用等到明天，下午整個望北城就會傳遍山南之地望華書院的人自認奴才之事。
    不用十天，整個南部行省便會傳遍，再過一個月，整個離天皇朝都會傳遍。
    從此以後，望華書院便會成為整個離天的笑柄。
    望華書院是師父建的書院，馬悟空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阻止了雷老虎後，對著吳姓山長就說了六個字：“士可殺，不可辱！”
    六個字，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吳姓山長等的就他這個態度。
    “好，有骨氣！不過後生仔，老夫不妨告訴你，骨氣是要付出代價的！”
    馬悟空抽出了棒子，立在身側，如同一尊神佛一般擋在門前道：“爾等混淆黑白，顛倒是非，今日，你想動我身後同窗一根毫毛，便要先從我的屍身上踏過去！”
    此話一出，氣勢一往無前。
    蹲在樓頂上的某人點頭道：“這徒弟平時看上去軟弱了點，關鍵時候還真能熱血起來。”
    他想起了馬悟空硬鋼金蟬子那次，心中不由一熱，站了起來。
    “算了算了，都這個時候了，我這個當師父的，不出來鎮個場子，他們還真當望華書院好欺負。”
    這時，吳姓山長看到馬悟空一夫當關的樣子，冷笑道：“諸位，行凶者都如此猖狂了，我們幾個若是不出手，那這離天境內豈不要烏煙瘴氣了？”
    司馬姓心急的山長捏著拳頭道：“吳山長此言甚是，今日我們也不傷他性命，可這十個鞠躬，哪怕是摁著他的頭也要讓做了！”
    “動手！”
    他最為著急，衝著馬悟空的麵門，一拳便揮了上去。
    可拳頭還未出去，拳勢卻戛然而止。
    司馬姓山長隻覺得自己的手臂被生生定在了半空，無論自己怎麽用力都不能動彈半分。
    與此同時，一個長相普通的中年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跟前，滿臉笑容道：“鞠躬？好得很啊，來，你先給我鞠個躬怎麽樣？”
    中年人話音剛落，司馬山長的身體“哢嚓”一聲，便九十度彎下。
    而他的手臂還停在原來的地方，一動不動。
    兩相拉扯下，手臂直接被拉脫臼了。
    突然的變故，讓整個走廊立時鴉雀無聲。
    吳姓山長死死盯著中年人，咬牙道：“立言？”
    中年人嗬嗬笑道：“有個識貨的……半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