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泰足足在原地坐了半晌。
    關忘文一點都不著急。
    放了套茶具，泡了壺茶水，又取出了一些幹果，示意馬悟空坐到自己身邊來。
    馬悟空一看這陣仗就知道自己要幹嘛了，雖然擔心馬泰的狀況，還是乖乖坐到了關忘文身邊。
    也不用關忘文提醒，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山核桃往自己腦門一拍。
    “啪！”
    核桃殼盡碎，核桃肉卻十分完整。
    精準碎核桃，算是馬悟空少有的幾個被關忘文親手調教出來的技能。
    把核桃肉攏到一起，吹去了上麵的殘渣，再小心放到關忘文身前，轉手又操起了一把山核桃。
    “啪！”
    整套流程標準而流暢。
    隻是馬悟空一直看著馬泰方向，眼中的擔憂不言而喻了。
    過了一會。
    “悟空，我可不想拿山核桃當早飯。”
    直到關忘文出言提醒，馬悟空才停下來轉眼看去，就見到關忘文身前已經有了一堆小山一樣的核桃肉。
    馬悟空這才笑著放下了最後三顆山核桃，小聲問道：“師父，我爹這是怎麽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會這麽長時間靜止不動的。”
    關忘文捏了幾顆核桃肉扔進嘴裏，嚼碎了咽下後才道：“肉體的靜止才能讓心靈的洗滌有了充分的空間麽。你放心好了，你爹身上傷雖然沒有痊愈，但是也已經沒有什麽大礙，隻要能他能過去心中這一道關......”
    說到這裏，關忘文停下喝了口茶水，“那便是浴火重生，成為全新的馬泰，可為——新馬泰。”
    “新馬泰？”馬悟空眨了眨眼，“聽上去不太好聽。”
    “好玩就行了麽。”關忘文嘿嘿笑道，“都是旅遊勝地啊。”
    馬悟空：？？？
    他反正是想不出來為何自己爹爹和旅遊勝地有什麽關係。
    不過師父經常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早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關忘文扔了一把核桃肉給馬悟空：“不用擔心，就和你度那心劫一樣，要的就是想通，隻要想通了，諸事順暢，你自己經曆過，也知道此事旁人也很難幫得上忙的。”
    馬悟空聞言點點頭：“那倒是。”
    等到師徒兩個差點把桌上的核桃肉消滅的時候，一直發愣不動的馬泰忽然痛呼一聲：“秋兒！”
    兩行濁淚滾滾而下。
    “是我對不起你！”
    馬泰抓住了心口處的肉，用力捶打著地麵。
    關忘文見狀，心道：得，又忽悠成功了一個。
    論到嘴皮子上的詭辯，關某人和那幾個老家夥相處久了，水平那叫一個水漲船高。
    就像剛才反過來斥責馬泰那番話，就是妥妥詭辯了。
    可是這玩意隻要對方進入了他設的邏輯中，便很難再跳出去了。
    馬泰當然不傻，隻是他的妻子讓他無法在報以冷靜的頭腦。
    這腦子一熱，便深陷在關忘文的詭辯之中出不來了。
    看樣子是越想越絕對是自己的問題，那種悲痛是真的痛徹心扉。
    關忘文走到了馬泰身前，蹲下來拍了拍馬泰的肩膀，溫言說道：“好了，你也不必自責。你應該已經知道如今悟空在離天是什麽身份，你也好，還有你的族人也好，都會得到妥善的安置的。”
    “你想想，都這把年紀，每天和老朋友喝喝酒，打打牌，釣釣魚，還沒有老婆管，也是一件快事呢。”
    一旁的馬悟空：......
    師父不會是因為這個才不成親的吧？
    關忘文接著說道：“朱厲已經在等你很久了，你可是坑慘了你這個老朋友，想好了買點什麽去賠個禮麽？”
    “斯人已逝，活著的還是要往前看麽，對吧？”
    馬泰抬頭看著關忘文停住了無聲的抽泣。
    他忽然站了起來，嚇得馬悟空趕緊擋在了關忘文身前。
    他深怕馬泰一個激動對關忘文動手，到時候就前功盡棄了。
    “悟空，閃開。”
    關忘文和馬泰同時喝道。
    兩個馬悟空都得罪不起，也隻好訕訕退到了一旁。
    關忘文起身背手道：“你可想明白了？”
    馬泰突然雙膝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雙手合十拜了下去：“多謝聖人教誨，馬泰明白了。”
    “若不是我的固執，秋兒不會死，若不是我的愚蠢，這些日子，也不會有數萬妖族喪命，馬泰罪孽深重，乞求聖人為懲罰。”
    歐克，搞定。
    關忘文笑著扶起了馬泰：“什麽懲罰不懲罰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過去的事情既然都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
    馬泰麵露愧疚海妖再說，卻被關忘文阻止道：“不必多言。”
    馬泰閉眼深吸了口氣，說道：“聖人的心胸，乃是馬泰平生所見最為寬廣的了。”
    一旁的馬悟空：爹爹，你別誤會了，師父可小心眼，可記仇了！
    不過礙於現在這種情況，馬悟空決定還是把嘴閉好。
    等到回去了再和爹爹詳細說說師父的脾氣吧，省得他吃虧......
    關忘文擺擺手：“不要說這些...現在，你可以和我說說‘蟻府’之事了吧？”
    他的臉色逐漸凝重。
    蟻府這個組織，九門巡妖司也是在最近幾年才發現的端倪。
    在轉妖為瑤後，這個組織的活動才被察覺。
    從目前已知的情報來看，蟻府一直在致力於破壞兩族之間的關係。
    特別是兩族雜居之處，蟻府的活躍程度較高。
    挑唆兩族關係，製造兩族矛盾，甚至在背後推波助瀾，引起兩族對立。.
    九門巡妖司組織了幾次清剿，都沒有收到特別好的效果。
    被捕之人數量不多不說，而且隻要被抓，那些人就會自行毀滅。
    屍骨無存的那種。
    若不是一個巡檢拚死從一個自毀的人腰間搶到了一塊腰牌，上麵刻有“蟻府”兩個字，可能到現在離天朝廷都不知道這個組織的具體名稱。
    隻能有某神秘組織來替代。
    到現在為止，朝廷依然沒有搞清楚這個組織的來龍去脈，對這個組織的調查也陷入了僵局之中。
    當李觀瀾將此事和關忘文通氣的時候，關忘文正忙著戴森球的研發工作，也沒有往心裏去。
    任何一個朝廷，一個國家，民間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組織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就像藍星華夏一樣，什麽某蓮教，什麽某上帝會，甚至什麽功數百年層出不窮。
    關忘文隻當是民間對朝廷兩族政策不理解才搞出來的，隻讓李觀瀾關注就好了。
    直到此次馬泰的出現，才讓關忘文覺得其中有些問題了。
    創造出一個偽妖王來，這個行為看著怎麽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