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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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鐳缽街,劫匪的根據地。
    空曠的屋子裏,四周的人都七零八落的橫著豎著躺著,能喘氣說話的隻剩下了一個劫匪老大。
    他渾身繃緊,大豆般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掉下來,心髒砰砰地激烈亂跳。
    麵對這個如同死神般凶神惡煞的赭發青年,他拚命地為自己狡辯,“放過我們吧!!!這種結果絕對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最開始也不是這樣子打劫人的。我們的主要目標是拐賣那些年幼的小孩,把他們輾轉賣給合夥人的營生。”
    “冒犯到您的身上,完全不是我們想要的!!”
    中也:“哦?不是利用小孩降低受害者的警惕心的打劫?”
    “這、這個方法是最近用的……啊!”劫匪老大吃痛發出一聲慘叫。
    中也用腳繼續碾著他的手掌,冷淡的開口,“給我老實交代。”
    “這是真的!這是千真萬確的!出這個主意的還是那個小鬼,是他自告奮勇提出能幫我們的忙——讓弱小的小孩在前麵做誘餌,然後我們後麵去偷襲。在找到合適的買家前,另一邊我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
    說到這個,劫匪老大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麽,他情緒激動的說道:“那個小鬼是故意的——那個臭小鬼一定是故意的!!”
    鐳缽街來往的人那麽多,他怎麽就精準無誤地挑中了這個惡魔搶劫!
    事後怎麽就他一個人沒有受到報複!!
    如今怎麽就他一個逃出生天!!!
    而綁架了小鬼的他們全部都要被這個惡魔打擊報複!!!!
    赭發青年鬆開了腳。
    這麽一想,很多不對勁的地方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腦海中再次浮現的,還是那個小鬼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瞳,仿佛照不進任何黑暗。以及偽裝出來未經世事的單純形象,揮之不去。
    可是到了這一步,即便再怎麽不願相信。中也也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騙了。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恐怖。
    中也沉默不語,手裏捏著一塊碎石頭,似乎在掂量著它的重量。
    同時,施加在劫匪老大身上的重力也似乎停滯住了。
    見著中原中也沒有其他動作,劫匪大老頓時生了其他心思。
    趁這個機會,小心翼翼地往後與對方拉開距離。
    “我讓你逃走了嗎?”
    在此之前的一切都順順當當,就當他以為即將見到外麵的曙光的時候。一聲石頭敲擊地麵的巨響砸在了他的腳邊。
    那一瞬間,他嚇得呼吸都停止了。
    “需要我提醒你,黑勢力組織必須遵守的鐵則,禁止任何與販賣兒童有關的交易……?”
    先前積壓的精神就像拉滿弓的弦,在這一瞬間徹底奔潰。劫匪老大抄起手邊斷腿的椅子,猛地朝中也的方向丟了過去。
    他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往門外跑去——
    但是飛過去的障礙物並沒有為他爭取到任何時間與生機。
    最後的畫麵是,男人被砸中後腦,大量流血的往前倒下。
    赭發青年掰著手指頭,在此時寂靜的沒有一個活人的空間裏,骨節哢嚓嚓的聲音,仿佛催命般的鍾聲。
    他咬牙切齒道,“膽敢欺騙港口黑手黨的人,我將一個不留的全部宰了。”
    “包括那個小鬼——”
    。
    另一邊,網吧。
    夜幕降臨,晚風挾裹著喧囂被阻擋在窗外。在這間狹小到讓人快要呼吸不暢的包間內,月光悄悄地照進了屋子,映襯在黑發少年蒼白的臉上,帶來一種奇幻的綺麗之感。
    少年無言敲著鍵盤,麵對著發著微光的電腦屏幕。
    右手臂邊是用外套折成靠墊,趴在那裏蜷縮成一團的阿洛,抱著自己的尾巴,似乎在無聊抓弄上麵的茸毛。
    少年專注的盯著界麵,在跟什麽人聊天。
    ——叮咚!
    對方似乎回複了。
    阿洛正假寐著,聽到係統提醒聲後慢吞吞地睜開了獸瞳,條件反射的朝著少年那邊瞟了一眼。
    他打著哈欠,聲音還帶了點睡意,“千咫?”
    嗯?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阿洛,“千咫?你怎麽不說話了?”
    這時候,少年突然將身子往前傾,後椅腳磨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
    阿洛瞬間清醒了過來,他敏覺地盯往千咫那個方向,警惕著接下來任何發生的動靜,就像一隻護主的小狼狗。
    沒過幾秒,安靜的屋子,少年的呼吸聲加重。
    還沒讓阿洛弄清楚是怎麽一個回事,突然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都被一雙有些冰涼的手捧起來了。
    少年一聲不吭地將臉埋進了他的皮毛之中。
    而被刺激到的阿洛瞬間變回了狼型,緊張兮兮地抖了抖耳朵,還不忘在少年的掌心中調整了一下姿勢。
    直接將最柔軟的那塊肚皮毫無保留的袒露了出來。
    在這段期間,少年沒有說話,阿洛也沒有開口問。
    ——這是他們之間無聲的默契。
    每當千咫有事情想不開,或者是情緒難得自我控製的時候。
    他就會這樣,總會這樣子。
    少年修長的手指順著柔軟的肚皮,將茸毛有規律地往下梳理,來回一下又一下。
    但隨著千咫一天比一天長大,他對情緒的控製越來越熟練。漸漸地,便很少再出現大程度情緒失控的情況,他在外人麵前的表現變得越來越“完美”。
    他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麽強烈的情緒波動。
    。
    當時的橫濱處於二戰後的政治局勢,父母雙亡、流離失所的孤兒隨處可見。而橫濱僅有的幾所孤兒院根本就不夠收容這些戰後遺孤。
    孤兒院長時間處於人口爆滿的狀態。
    資源緊缺的狀況下,住所、食物、水源都嚴重不足。
    小千咫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被院長抱進這家孤兒院的。
    而據說,小千咫剛被送進孤兒院的時候,又瘦又小,皮膚紅通通的,就像剛破羊水從娘胎裏撈出來的一樣。
    院長好說歹說,孤兒院的人卻怎麽也不肯相信這個孩子會有兩歲,但他也確實靠著那雙竹竿般的紅猴腿,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證明了自己。
    小千咫終於被留下來了。
    一留便是好幾年。
    直到他八九歲左右,橫濱的龍頭戰爭爆發,整所孤兒院改遷到了東京,裏麵的孤兒也一並跟著來到了東京重新生活。
    而原本孤兒院的院長自願辭掉了職責,將院長轉讓給了其他人。
    因此,關於千咫的身世,隻有當年一直照顧小千咫的老院長才知道真相。
    但是多年以來,千咫一直都沒有找到院長的行蹤。
    ——而就在前幾天,千咫終於聯係上了他。
    也正如所預料的一樣,老院長的確知道一些有關當年的真相。
    在阿洛炸毛般的跳起來脫口而出的“納尼——?”,包間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月亮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藏進了雲層,屋內老舊的電燈泡發著滋滋的聲音,而電腦屏幕還亮著微光,聊天界麵的對麵似乎正傳輸一張圖片。
    點開,放大。
    圖片是一個年輕的黑發男人,穿著一身幹淨的白大褂,脖子上帶著聽診器,看上去是個溫文爾雅的美型大叔。
    唔……
    “他也是一樣的黑色……”少年怔愣著摸了摸自己的黑發,自說自話道。
    再過了一會兒,阿洛看過去,少年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了平靜。
    阿洛探過身子,正想要靠近再仔細看看照片裏的黑發男人,結果畫麵一下子暗了。
    等他側過頭,卻看見少年麵無表情的關掉了聊天界麵。
    “千咫?”阿洛有些疑惑。這些年千咫對自己身世的執念,他都看在眼裏。
    今天終於有所進展,雖然隻是照片,但臉上應該表現的更加激動才是。
    但好像……
    “千咫,你在幹什麽?”
    少年迅速地切換成橫濱地圖,點進搜索引擎輸入地名,然後麵無表情的道:“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