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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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他們一眾是最先到達山下公園的, 森千咫到了地方,便找了個角落坐下來,總之他們也不稀搭理他, 隻要他別想著逃跑。
當然他也跑不了,因為那隻咒靈正盤旋在他的肩膀上。——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冰冷的觸角, 磨蹭著他的脖頸處的大動脈。
森千咫觀察到,原來一般的人根本看不見這些怪物。因此那個袈裟青年在知道他能夠看得見這種叫咒靈的怪物時, 臉上顯露出驚訝之色,雖然又很快就歸於平靜。
既然這個袈裟青年顯得那麽忌憚他的父親, 那麽是不是說明他的父親也有著類似可以與這個袈裟青年抵抗的特殊能力?
關於他的父親到底有沒有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雖然沒有直接的根據, 但森千咫就是莫名覺得那個男人肯定已經察覺到了。
就是這種莫須有的直覺。
而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
“小千,這裏這裏~”
森千咫抬起頭來,就看到了不遠處一身白大褂的黑發男人正擺著手, 他的頭發蓬鬆, 大衣上還被濺了幾點花花綠綠的藥漬,看像是剛處理完工作便匆忙趕過來的模樣。
與歡喜來接兒子回家的森醫生不同的是,少年的表情卻很是不自然。
他僵直著一張臉,麵對越來越近的森醫生,少年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抿緊了唇,眼底裏滿是流露出懊惱之色。
別過來。
糟了, 來不及了。
一隻觸手從暗處悄然無息地接近了一無所知的森鷗外。森鷗外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森鷗外笑著說道:“抱歉, 讓小千久等了。”
少年的臉色難看, 他急忙伸手拽住了森鷗外的衣角, “快跑, 這裏——”有危險。
他的話還沒說話,好幾隻的觸手已經抓住了森鷗外的雙腿,限製了他的行動。
一切都完了。
夏油傑從茂盛的灌木叢中走了出來,緊隨在側的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此時的夏油傑仿佛王宮貴族邁著悠閑的步子走近,“晚上好,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先生。”
森鷗外低頭看了一眼抓住了他的腳踝的觸手,他眯了眯眼睛,抬頭重新審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袈裟青年。
“晚上好?”森鷗外用冰冷的語氣說道。
森鷗外看了看小千,小千錯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
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要看到眼前的景象就都能知道了。森鷗外用刀子一般的目光注視著這個袈裟青年,半響他才動了動唇,從嘴裏擠出來一句話:
“你的目的是什麽。”
夏油傑:“我沒什麽目的,隻是想請首領到盤星教坐坐客,希望日後貴社的成員能夠少來找我們的麻煩。”
“畢竟我們可是很忙的,禁不住這今天一個重力使、明天一個無心之犬的。你說是吧,森先生?”
森鷗外卻笑了,“那如果我不答應呢?”
夏油傑冷下眼,用充滿戾氣的語氣說道,“那我就殺了你。”
“…………”
森鷗外作出稍微思考的表情,夏油傑也不著急他的回應,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得他選,就算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我不想答應,也不想被殺掉。”森鷗外用認真的語氣說道:“不如這樣,你束手就擒吧?這樣子我可以不計較你欺負我家孩子的事情。”
夏油傑的眼神出現殺氣。
越來越多的觸手纏住了森鷗外的身軀,然後就像擰麻花一樣,將他的四肢扭曲變形,隻聽見骨頭錯位般喀嚓喀嚓的聲響——
少年瞪大了眼睛——
夏油傑冷著眼,看著這一切。突然眼前的景色變得扭曲,被一層濃霧縈繞著,愈來愈看不清森鷗外的麵孔。
異能力細雪
突然意識到什麽的夏油傑臉色大變,那個人不是森鷗外。
但為時已晚,等待夏油傑反應過來之後,他們已經被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和港口黑手黨的人包圍了。
幾十把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腦袋。
……
手被拽了一下,身體控製不住往一個方向傾斜,森千咫踩了幾腳踉蹌的步子才穩住了身形。腦袋被安撫似的拍了兩下,他帶著茫然的抬起頭,就看見——
一個揚著無比朝氣的笑容的眯眯眼偵探少年。
“不用怕,亂步大人來保護你了!”
亂步…是誰……?
間隔幾秒之後,亂步誇張地皺著臉,大叫起來,“哇嗚小千咫你怎麽可以把亂步大人給忘記了!”
我好像沒有把疑問說出口……吧?
森千咫狐疑地回看了這個被氣得大呼小叫的偵探少年。
“你就是來自東京的特級詛咒師——夏油傑?”森鷗外麵帶微笑從另一個方向走了過來。他的身後帶著一大批穿著黑西裝的保鏢。
……
幾個小時之前。
武裝偵探社接到了一個電話,讓這裏的氣氛緊張了起來。
“社長,我還是覺得港口黑手黨不安好心……”國木田獨步壓根就不相信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說的話,他隻覺得對方不安好心,雖然說因為上次組合的緣故短暫合作過那麽一小會兒,但那追究到底也隻是為了對付入侵者的‘暫時停戰’的策略。
“亂步,你怎麽看。”福澤諭吉問了一旁正在吃薯片的亂步。
亂步含糊不清的說道:“社長就答應他吧。”
“隻需要我和穀崎去就可以了。”
福澤諭吉點了點頭,“好,那你們要小心。”
……
“接下來沒我們什麽事了。”
亂步拉著森千咫的手躲在了港口黑手黨的人的身後,還順便讓穀崎潤一郎把裝有草莓大福的零食袋還給他。
不顧少年的拒絕,將大福塞到他的嘴裏,亂步一邊咀嚼,一邊打量著陷入僵局的戰況。
穀崎潤一郎則負責保護好亂步和千咫。
“他們要逃跑了。”亂步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果不其然,見這種情況下也討不到好處,夏油傑可不想在這裏繼續折損戰力。——這次是他失策了。
臨走前,夏油傑回頭看了少年一眼。而就是這一眼,讓少年感到大腦有什麽東西正在破殼而出,被封存的記憶在牢籠裏跳躍、閃爍。
我應該認識他。
這是森千咫最後的想法。
……
那件事到最後,還是讓夏油傑他們逃走了。
中原中也出差回來之後,從首領那裏聽說了這件事,便將實情告訴了千咫。
“那個男人曾經是你的養兄長,後來親手殺掉了雙親,叛逃咒術界,總之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那些怪物叫做咒靈,這個你不用知道太多。”
“對方還有一個同夥,襲擊過港黑大樓,白發,像個狼人一樣的形態。那個白發狼人的混蛋很神秘,經常戴著口罩,神出鬼沒,不以真麵目示人。”
“這次首領本來以為能夠一舉抓住那個白發狼人,才會讓武裝偵探社的人協同前去,誰知道他並沒有出現。話說你在那個怪劉海混蛋的地盤,有看到那個白發家夥嗎?”
森千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隻見到了夏油傑和那對黑白發姐妹。
中原中也用手下壓帽子,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讓森千咫好好休息。
門被關上了,隻剩下了森千咫一個人在這個空間裏。
他抱著被子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坐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盞日和燈。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沒有備注姓名。
“最近還好嗎?小千桑。”
這是開場白,說話的聲音是個男性。
“計劃準備的怎麽樣了?”又聽見那個人這麽說道。
計劃?什麽計劃?
森千咫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但長時間的沒有回答,卻讓對方誤會了什麽似的,“唔……這都不願意跟老師說嗎,真是太讓人傷心了。”
森千咫暫時還不想暴露自己的現狀,便選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老師的。”
“這樣子啊……”手機那頭的人短暫思考了一下,“但是呢最近我得到了一個情報。”
“關於你已經失憶了的事情……原本還有些不確信,但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
早就暴露了啊。
雖然森千咫本身也沒有自信能夠瞞得過對方,但隻是通過了一兩句話就讓他全盤皆輸。
手機那頭的男人自稱是他的老師,這倒是比起告訴他,他有個殺手凶手的兄長,更讓人信服。
“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態很不好受吧?我可以告訴你哦,關於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手機那頭的男人拋出了一個誘惑。
“……那誰又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森千咫保持謹慎。
“這點你自己就可以判斷的,不是嗎?”
森千咫緊抿著唇,是也不是。
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開口,正如對方所說的,他自己能夠判斷真假,“我的計劃是什麽?”
“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你想要讓一個人永遠無法忘記你的存在。”
森千咫問道:“那個人是誰?”
那個聲音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是繼續說道:“想要奪走一個人的身份、權力、地位,這件事並不簡單,也可以說是難於登天。這就是你的計劃。”
“……我想要讓我的父親對我畢生難忘,所以盯上了他的首領之位?”森千咫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推理出來了。
他有個殺掉雙親、正在叛逃的養兄長,疑似以前的日子過得不怎麽樣。
還有一個身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父親。
而真正的決定性因素是,那個叫□□麗絲的金發幼女,在當時他就很在意了。這個女孩是誰,但現在他大致心裏也清楚了。
但是。
森千咫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沒失憶前的我在做夢嗎?”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幅身體了,可以說是連提個水桶都費勁。而森鷗外身邊的保鏢個個人高馬大,怕是讓他們稍微用力一點,都要擔心會不會不小心弄壞首領的兒子了。
武力值幾乎為負數。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
他要拿什麽去篡他父親的首領之位?
“很遺憾,接下來就是你自己的計劃了。”
森千咫:“你的名字。”
“費奧多爾,你一般都叫我老師。”
“俄國人?”森千咫稍微有些驚訝,“說吧,你想要我做些什麽。”
他當然不會傻到以為對方是無條件提供情報的,即便對方自稱是他的‘老師’。
那個聲音短暫的笑了一聲,“看來不需要我多加說明了。”
“我需要你離開中原中也,去接近武裝偵探社的人。”
“原來如此”,森千咫了然的道:“你想讓我混入武裝偵探社當你的奸細。”
“但是我拒絕。”
他很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手機那頭的聲音似乎愣了一下,然後歪頭思考了片刻道:“你倒是比失憶前的小千桑更誠實。”
如果是失憶前的千咫會對他陽奉陰違。表麵答應下來之後,背地裏有多敷衍了事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呢,”
那個聲音說話的溫度似乎降了下來,帶著幾分冷漠嘲諷的語氣道:“你隻能接受,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
“你剛才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麽沒有一點武力的你,卻有底氣去籌謀首領之位嗎?”
“這很簡單,因為你也有特殊的能力。而白狼就是你的能力,能夠讓你大幅度提高戰鬥力的能力。那個襲擊港口黑手黨大樓、被通緝的白發狼人少年就是你。”
“但是現在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發動能力?”
森千咫麵無表情的說道:“所以?你是要拿‘白發狼人少年’的這個身份來威脅我嗎?”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你誤會我了。”
“威脅這種會惹人厭煩的事情,我是不會對你做的,小千桑。”
“畢竟這些都是你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森千咫用冷淡的語氣說了一聲“是”,然後就將通話掛掉了。
……
被黃昏籠罩著的城市,寂靜、祥和。
少年抱著一隻黑貓,從深紅色的街道走過。他一身無長物,隻是帶走了那隻跟他而來隨他而去的黑貓。離開了中也的家,他也不知道該去哪。
問了路邊的行人,武裝偵探社的住址。
“喵。”懷中的黑貓叫了一聲。
少年抬起一隻腳,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躊躇了片刻,順著血跡的根源處尋去……
在灰暗的小巷裏,麵前的一灘新鮮的血水,那個倒在地上的人影,在這個被黑暗填滿的地方,顯得格外的嚇人。
少年緩慢地朝著‘屍體’的鼻息探了過去,還活著。
……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被人襲擊了。
偵探社被一股沉重的氣氛籠罩著。
“這次多謝你將社長送去醫院。”國木田獨步走到少年麵前說道。
“你當時有看到襲擊的人嗎?”
少年搖了搖頭,“我發現人的時候,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太宰治:“最近有關暗殺的事件很頻繁啊,異能者在沒有人煙的地方被暗殺,已經有死人了。注1)”
“而敢在橫濱做出這種暗殺的事,無異於是在港口黑手黨的人地盤上撒野。一旦港口黑手黨的人出現傷患,他們將顏麵大掃。注1)”
“最先坐不住的人,應該是港口黑手黨。注1)”
中島敦:“太宰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先靜觀港口黑手黨的人出手?”
……
“就像剛才太宰先生說的,最近橫濱很危險。”中島敦對少年說道:“所以最近你出門還是要小心點。”
“不過太宰先生指的應該隻是異能者,你也不用太擔心。”
中島敦看向他的目光,很是關切。
少年並不是感覺不出來,順從的點了點頭。
但從對方的話中,他能夠得知,看來失憶前的自己瞞了對方很多的事情。
比如他有特殊能力。
“敦。”一旁的泉鏡花伸手扯了扯中島敦的袖子,她道:“太宰先生去哪裏了?”
中島敦左顧右盼,果真找不到太宰治了。又想到剛才在偵探社的一番對話,他有些緊張了。
“我們趕緊去找找太宰先生。”
中島敦和泉鏡花兩人開始在大街四處尋找起太宰的下落。少年看了看他們往一個方向跑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另一個方向人群之中似乎傳來騷動。
正當少年要邁開步子跟上中島敦他們的時候,隱約聽見有人驚呼了一聲,“天呐,死人了。”
腳尖瞬間換了一個方向,少年朝著吵鬧的人群走了過去。
從圍觀的人群之中擠了出來,少年的腳步一頓,在吵嚷的人群中心躺著一個黑發男人,他身上的白大褂被鮮血濡濕了一片。
“……”這個男人的模樣,少年很熟悉,正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
少年在人群之中,看了最後了一眼地上的森鷗外,而港口黑手黨的人也快要趕過來了。——他現在上前也沒有必要。
少年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的身形隱沒在了吵嚷的人群。
這次被暗殺的對象,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至於做這些事情的人到底是誰,少年的內心已經隱隱有了猜想。
與此同時,中島敦他們又是在巷子裏找到了太宰治。
太宰治中槍被送進了重症室接受治療。
……
窗口邊的水瓶被插了幾朵嬌嫩欲滴的鬱金香。
太宰治已經在醫院裏蘇醒了。
“你不在港口黑手黨那裏守著森先生嗎?”太宰治一邊吃著少年給他削好的蘋果,一邊問道。
少年將果皮用手掃在垃圾桶裏,他垂下一半眼皮道:“有愛麗絲陪他就夠了。”
太宰治的喉嚨處突然發出一聲輕笑,“這樣子啊。”
他好像知道了什麽。有些迫不及待想看森先生的笑話了。
“偵探社和黑手黨會打起來嗎?”少年問道。
太宰治:“會啊,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個。”
少年癱著臉,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引得太宰治多看了他一眼,太宰治笑道:“你是真的失憶了嗎?”
“真的。”少年掀起眼皮,盯著太宰治,“如果我沒失憶的話,我應該能給你提供不少的情報。”
這下子讓太宰治更驚訝了,“我還以為你會多隱藏一段時間的本性。”
“這下我大概真的相信你失憶了。”
“我不知道失憶前的自己有多在意害怕那個老師,但是我還是挺討厭被人威脅的。”少年說:“太宰先生你要是能幫幫我,我就把‘老師’的情報全都告訴你怎麽樣?”
“怎麽個幫法?”
少年歪著頭思考了片刻,然後老實的說道:“大概……會被港口黑手黨的人追殺吧。”
太宰治突然噗嗤的笑出了聲,“可以,成交。”
所以森先生的兒子到底幹了什麽事情,才會被港口黑手黨的人追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