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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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江戶川柯南,不,應該是工藤新一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他抬起手觀察,視野出現的是一雙屬於小學生的手, 在十七歲自己的眼裏這雙手小得用一隻手掌就可以完全包住。
    他並沒有像之前在父母麵前表現的那麽失態, 剛才裝出那副被嚴重打擊的頹廢模樣, 不過是想安靜一點,讓自己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去獨立思考。
    ——我至今靠著這麽小的一雙手, 是怎麽一路走過來的?
    在博士收回所有道具的時候, 他確實彷徨著,這麽久以來已經習慣了依賴這些工具,不僅是追擊黑衣組織的成員, 就連破案時都會用到。就好像是長在自己身上的東西一樣,認為永遠不會消失。
    但不是的。
    他的踢球技術很好, 就算是十幾米開外的目標也能夠踢中。踢球的技術是屬於自己的, 就算用的不是足球,不靠那雙強力鞋, 隻是空罐子、石頭他也能用。
    如果距離近的話, 衝擊力下被命中的目標就算沒有倒地不起, 也足夠讓對方晃神,爭取到逃脫的黃金時間。
    逃脫?
    曾幾何時, 這個詞變得那麽陌生。他就像是無堅不摧的勇者一般, 是解決敵人的, 不是躲在別人身後被保護的。可是……如果失去了那些道具,麵對著一些強大的敵人, 他確實也就隻能尋求他人的保護吧。
    比如警察?警察是有槍的, 比起自己這樣羸弱的身姿, 他們打擊犯人更為有力。
    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都是警察,伊達先生佐藤小姐他們……也都是願意對他伸出援手的好人。
    明明還是個高中生的時候,遇到困難時也會尋求幫助,為什麽變成小孩子反而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認為自己應該站在保護者的那方,去保護所有人?
    工藤新一翻了個身,將臉埋在了被子裏。
    媽媽有一句話就像是將他從迷霧中拉出來一樣,他能夠走到至今靠的並非是外力,讓安室先生他們承認自己的原因不是麻醉針、變聲器等可以被奪走的東西,而是一樣無法被奪走的,隻有他工藤新一才有的先天與後天培養出來的能力——他的頭腦。
    既然如此,失去道具又有什麽不可以接受的呢?難道他要跑去為難阿笠博士麽?
    博士確實耳根子軟,隻要磨一磨對方就會願意繼續提供道具,但這樣做的話……會讓博士傷心的吧。博士是心軟沒錯,但不是傻子,在意識到事情嚴重性之後,對博士來說後續提供道具就像是將自己送進監獄的推手一般。
    他怎麽能去傷害這麽一個疼愛自己的老人呢?
    他做不到,不想也不能去做。
    既然如此,就從自己開始改變吧。南森警官雖然話語很嚴厲,但他也能聽出來,對方其實也是在維護著他們這些人。
    比如阿笠博士的實驗室裏肯定有違法的東西,像變聲器和強力鞋這些因為使用人隻是一個小孩子,並沒有讓其他人用,還能有轉圜的餘地。但如果去調查實驗室,光是麻醉針或者是博士其他的一些明顯違反法律的發明……都是經不住查的。
    南森警官應該也猜得到這一點。畢竟一個連違法道具都能提供給小孩子的人,怎麽可能沒有隱藏更大的秘密?
    可知道這一點,卻隻選擇了警告,給予博士反省和處理的時間。不管用何種角度去看待,都是一種善意的勸導。
    而對方說的,少年偵探團妨礙執法辦案,他隻要將這些過往的案宗記錄都翻出來,都夠所有監護人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南森警官並沒有揪著不放,隻是借由這件事敲打所有的成年人罷了。
    這也是一種善意。
    秉公執法的背後,最終的目的還是感化他人,他想看到的並不是所有人都因為冰冷的法律受到相應的懲罰,而是想讓這些行差踏錯的人不要再犯。
    所謂的‘法理不外乎人情’,在他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就是警察麽?第一次遇到這種類型。
    ——如果所有的警察都是這個樣子的話,自己也不至於蠢到現在。
    ——不,其實很多警察都勸過自己,隻是仗著他們的寬容,又自負於自身的能力所以沒有聽進去。
    ——沒有意識到因為自己一次次魯莽行事,仗著道具就不管不顧的往前衝,讓家人和朋友多麽揪心。他這種行為,是在傷害所有關心自己的人。
    工藤新一竟覺得,沒有道具反倒是一件輕鬆的好事。
    至少他學會了重申自己,他是十七歲的高中生名偵探工藤新一,而不是一個讓身邊人擔憂不安卻不自知的,沒有民事行為能力也對自身行為沒有正確認識的七歲小學生江戶川柯南。
    ——就算沒有道具,我也能行!
    ——才不會被這種外物打敗!
    ……
    安室透,不,降穀零被堵了。在離開小林宅,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剛打開門裏麵就亮起了燈,三張大臉懟在他麵前,難為這麽小的玄關能塞下他們三個成年男人。
    降穀零看著疊成三角形的三張臉,都統一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表情非常的嚴肅,近乎是猙獰。
    降穀眯起了眼,說:“擅闖他人住宅是違法的。作為警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三人本來準備好了一肚子的話,被這麽一噎,鬆田大手一揮將降穀推出門外,三人也先後出去,再把降穀推進門裏,伊達航仗著人高馬大壓住了門板,預防降穀直接摔門將他們關在外麵。
    鬆田嘴裏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一手抓著門框,似笑非笑的說:“喲~zero,看來你這幾年過得很精彩嘛,都交到男朋友了。”
    降穀:……
    降穀:?!!
    看他完全愣住的表情,伊達航有點破防了:“不是吧!你竟然真的和——”
    萩原將他們兩個推進去,降穀趕緊閃開,才避免被他們壓倒的慘狀。萩原關上門後,無奈的對著地上哀嚎的兩人說:“別裝了,你們倆根本沒摔。”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的手撐著地麵。
    他說:“別給零添麻煩,聲音小點,被鄰居注意到就不好了。”
    非常可靠的萩原將降穀推進客廳,讓他坐在椅子上才說:“你這保密工作做得不太行啊,我從榎本小姐那裏知道你和小柯南的關係很好,就去問了那個一直和小柯南玩在一起的步美醬,她跟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還知道之前被關在地下室的時候,你那個化名飛天男六的部下將你真正的姓氏暴露了。”
    “她手機裏有一張拍到你部下的照片,我認出了是公安部的風見裕也警部補,所以跟蹤了他,找到了這裏。你還養了一條叫哈羅的狗讓他照顧對吧?”鬆田臭著臉說著。
    伊達航道:“你是不是還會打聽我的出警狀況,為什麽每次碰到跟毛利偵探或者那些孩子的案件時,我一次都沒遇到你。明明就在毛利事務所下方的咖啡廳工作。”
    降穀零,單手拍臉,無奈的道:“我不是已經給了你們我的新聯係方式麽?為什麽還要查我的住址。”
    當初成為臥底後,為了不牽連到他人,降穀零幹脆利落的將存有這些好友聯係方式的手機銷毀,並換了個號碼。
    諸伏景光沒有選擇這麽做,因此被揭穿身份之後,被赤井秀一和另外兩名酒廠幹部追殺時,無奈帶著手機跳下懸崖,至今下落不明。
    在追擊雪莉的事件中,他才被組織派回日本,此前一直待在國外,沒有踏上這片土地。
    本來他是想繼續隱瞞的,但在南森那個家夥將這三人帶到咖啡廳之後,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雖然三名同期都不是亂來的人,但如果沒有聯係方式的話……說不準就會去咖啡廳找他。如今朗姆已經盯上了毛利小五郎,他自然會擔心被發現自己和警察交好的事情。
    這跟南森太一的情況不一樣。他接近南森太一,是因為對方位高權重,可以用收集情報做借口。但另外三個人呢?總不能說自己在養魚吧?
    所以給了聯係方式,就是為了方便通氣。但他沒想到這三人這麽絕,竟然還要打聽他的住所。
    以他對這三名好友的了解,打聽住所不是為了方便見麵,而是為了以防不時之需。
    ——不時之需不要用在這裏啊!!!
    三人毫無悔意,鬆田說:“你就算不相信這兩個,也應該相信我。沒有任何人看見,一路挑的還是沒有被攝像頭看到的地方。哦,還做了點喬裝。”
    他指著放在另一張椅子上的一些假發和衣服。
    為了能夠不給降穀零添麻煩,他們真的很努力的……各種翻牆。
    降穀是謹慎沒錯,但也沒到驚弓之鳥的地步,臥底生涯已經讓他練出了一顆非常強大的心髒,於是他肯定的點頭,表示這事可以掀過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伊達航痛心疾首的說:“是因為我對吧?我找你哭了,所以為了複仇你就接近他。是我將你送進了魔王的嘴裏。”
    他當時其實也沒想那麽多,去找降穀零一方麵是需要一個情緒垃圾桶不敢和未婚妻丟臉哭訴),另一方麵是想看看降穀零過得怎麽樣。比如精神狀態啊,身體狀態之類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零竟然和南森參事官交往了啊!
    萩原攤手,笑著說道:“三觀,碎了哦。”
    鬆田狐疑的盯著降穀零的下方:“你屁股還好嗎?”
    降穀:“……”我就知道這小子嘴裏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能不要再執著於屁股了嗎?!
    萩原推了下鬆田,說道:“你不能怪小陣平哦。他是真的很生氣,之前電話裏也是故意膈應你才那樣說的。”什麽屁股啊屁股之類的……
    萩原忍不住的說道:“那個……隨身帶著護身符也是有用的對吧?”
    降穀:“……”
    ——也不要提護身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