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比奈明衣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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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是我想不哭就能不哭的啊!我的淚腺比較發達,比較容易哭這是天生的,我也控製不住啊!
    而且目前的情況來說,是個正常的普通人都會哭的吧。
    現在放我自由,跟我說不用做任務了我就當我從沒有被不法組織找上門過,那我肯定能立馬破涕為笑!
    雖然還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喜極而泣。
    當然,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的想法並不重要。
    我在下意識地抱怨了一句之後也反應過來,麵前的人不是那種可以講道理的人,於是我很堅強地努力把眼淚憋回去,然後嘴裏憋出一句:“對不起。”
    當然,對方看起來表情更加微妙了一些,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不過最後又閉上了嘴,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朝我輕輕一頷首,退了出去。
    我隻能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對方離開,等他把門合上的時候,我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但是下一秒,我就再度感覺呼吸困難了——等等!他並沒有給我竊聽器啊!難道會明天再給我?
    而且竊聽器我記得如果要實時竊聽的話,是有距離限製的……哎?所以就還是會潛伏在我邊上嗎?哪怕我去公司了?!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先說好恐怖還是先罵好變態……
    我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磁盤,灰溜溜地認命回房間去,準備看看這個會讓我有生命危險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
    ……………………
    另一邊,黑發青年在關上門之後,也微不可察地籲了口氣,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對方的表情摻雜著一絲為難的感覺。
    黑發青年名為諸伏景光,是警視廳公安部潛伏在組織裏的臥底。當然,他對朝比奈明衣所說的名字也沒有錯——他在組織裏的代號就是蘇格蘭。
    畢竟能被派來做臥底的、還在組織裏很快混到了有代號的程度,自身實力也不弱。尤其是身為狙擊手……無論自身原本性格如何,該完成任務的時候也不會有什麽猶豫和為難的。
    但是這一次任務……的確讓諸伏景光有了些許為難的感覺。
    因為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全然無辜的普通人,隻是因為專業能力強被看上了並且要求為組織辦事……為了不讓組織起疑、同樣也是保護無辜者,他肯定不可能流露出什麽蛛絲馬跡,會扮演好“蘇格蘭”這個角色……但是,兩次短暫的接觸下來,他發現了,這次的任務目標,膽子特別小。
    總覺得稍微說重一點的話就有可能把人嚇哭……問題是他並沒有說任何重話,語氣也很客氣了。
    他真的沒想把人嚇到。別的倒是沒問題,被當壞人看待也根本沒關係,但是萬一對方驚嚇之下做出一些別的出格舉動——例如擅自求助他人或者報警之類的,組織那邊絕對會先下手為強,而且是清理幹淨的作風。
    諸伏景光正在那裏想著自己之後該用怎樣的態度、怎樣的方式處理會比較好時,電話響了。
    他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一怔,原本的神色一下子全部收斂起來,接通了電話:“喂?”
    【蘇格蘭,如何,對方乖乖聽話嗎?】
    “是,目前看起來沒什麽問題。”諸伏景光已經到了樓下,聞言抬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任務目標所在的公寓,房間燈亮著。
    並沒有害怕到把燈都關掉……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吧?
    【那就好……如果她聰明的話,吸納為外圍成員也未嚐不可。】
    諸伏景光聽到這裏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裝作不經意一般問了出來:“我能詢問一下她的重要性等級嗎?方便我之後做出正確的判斷。”
    狙擊手和其他出任務的成員有些不一樣的地方是……狙擊手很多時候都是接了任務然後脫離隊伍,完成任務再回歸。
    而一般接了任務執行就可以,不必多問,也不能多問。
    隻是這次明顯和之前的不太一樣,他的這個問題也沒有讓電話那頭起疑,反而是覺得頗為正常,並且也如實回答了。
    【唔……這的確得說一下。她的重要性可高可低吧……不如說她的腦子比較重要。】電話那頭的聲音淡淡的,【原本我們的目標也不是她的,常盤集團的另一個人才是我們的成員……可惜那人能力還不夠,並且舉薦了她,聲稱她的話能做到的,那就試試看吧。】
    也就是說……不僅僅是單純的運氣不好,而是被自己的同事出賣了啊。
    諸伏景光明白了目前的情況,低聲回道:“我知道了。”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如果有什麽突發情況,我可以自己做出應對吧?”
    【嗯,沒關係。隻需要組織要的東西到手並且不會泄露,她是死是活並不重要。】
    磁盤裏的東西,是一個半成品。
    當然說是半成品也不是很恰當,這更像是一個框架,如果按照任務量來說的話,大概也就完成了2025的樣子。而且有些熟悉的感覺在……啊!感覺和之前公司裏有同事問過我有關於這方麵的問題!
    因為對方是我的前輩,考慮到日本職場嚴苛的上下級關係,我當時還很耐心地有問必答了,甚至還幫忙給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議……結果居然是這麽報答我的啊!
    ——技術部的原佳明是吧?我記住你了!
    ……等等,但是既然這個東西在,而原佳明也在好好上班,那就說明……他也是那個組織的人吧?就算不是正式加入,也肯定是被脅迫了的……然後這家夥不知道是自己做不出來了還是不想自己牽扯太深,就來了一招禍水東引嗎?!
    該死的!你上次的遊戲開發的bug還是我幫你填上的,恩將仇報的臭東西!
    我在內心痛斥了一遍,同時也隻能悲哀地接受了一個現實——這份工作我根本推不掉,隻能認命。
    我還是想好好活下去的,而且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也無法改變什麽,隻能暫時先想著怎麽做好這個程序了。
    我歎了口氣,看了看現有的東西,整理了一下,將對方寫好的東西刪掉了一半以上才覺得滿意,然後關機睡覺。
    而在第二天早上,果然之前監視我的那個人給我送竊聽器來了。
    我看著對方遞過來的竊聽器,猶豫著是把自己的包包遞給他讓他安裝,還是直接伸手接過來。
    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遲疑時間有些過長了,對方把竊聽器收了回去。
    我心下一緊,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有些惶恐——應該不是嫌棄我不配合的意思吧?
    “你也可以選擇把竊聽器換成錄音筆。”對方開口道,見我露出詫異的表情,他的臉上還多了一絲似乎帶著安撫性質的微笑,“你不必全天開啟,而是可以選擇性錄音,尤其是一些容易會讓你被誤會的場合……不要把這個當做監視,而是當做自己去錄下證據,應該容易接受很多吧?”
    黑發青年說著,停頓了一下,接了下去,聲音也變得低了一些:“但是我也需要提前申明一下,希望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不然後果你無法承擔。”
    ……這就是傳說中的打一棒給個甜棗嗎?
    所以一開始其實也沒想著全程監聽,而是讓我自己帶著錄音設備、然後一有異變就解決我是吧?錄音筆是屬於自證清白的一種手段,明明脅迫性質並沒有變,但看起來是屬於將主動權交給了我、讓我放鬆一些、免得我狗急跳牆惹麻煩嗎?
    嘖,不愧是恐怖組織,想得還真是周全,玩弄人心也是一套一套的。
    嗬,真是想太多了,對付我哪裏用得著這些彎彎繞繞。
    我啊……根本在最開始就已經不敢動了啊!
    我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哪怕身體都感覺有些僵了也沒有動,隻是在對方投來疑問的眼神並且喊了我一聲“朝比奈小姐”的時候,緩緩地點了點頭。
    不管如何,錄音設備的確比竊聽器要來得容易接受多了。
    也可能是因為乍一下放鬆下來、再加上昨晚熬夜幹活了一些,我的肚子餓了,發出了聲音。
    於是原本放鬆的我一下子又再度渾身僵硬了——不過這次是被尷尬到的。
    對方一愣,笑了笑,表情倒是顯得自然了不少,問我道:“你沒吃早飯嗎?”
    我看著他,遲疑地點了點頭——接下來會放我去吃飯吧?
    不過對方沒有就此放過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又問了一句:“你早上一般吃什麽?”
    ……哎?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我一瞬間感覺有些窒息,沒怎麽思考,就把第一想法脫口而出:“我、我還沒完成任務,你不能對我下毒的。”
    此話一出,對方就陷入了沉默。
    我也知道我剛剛腦子一抽,草率了,但是覆水難收,剛剛那一句話也沒辦描補,隻能跟著沉默,還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企圖用時間把這份尷尬給衝淡一些。
    在大概十幾秒之後,對方的聲音才緩緩傳來,聽起來語氣平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甚至還有一絲誠懇的味道。
    “狙擊手想殺人絕對不會用下毒的方式,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