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上不愧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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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同晉衛延匯報完嚴斯玉一事, 忽而便聽得岸上吵鬧,似有人在呼號奔走,晉衛延詢問外頭出了什麽事, 便有玄影衛進來,說:“好像有人落水。”
晉衛延問:“救上來了嗎?”
“還不曾。”那玄影衛微微一頓,又有些驚訝, 道,“皇上,那好像是謝大人。”
晉衛延:“什麽?”
諸野:“……”
諸野在畫舫之上,朝湖中看去。
湖中撲騰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
正是謝深玄。
他一顆心仿佛一瞬停滯, 更難有再多言語,急匆匆到畫舫一側,便要直接翻身下船,這舉止太過突兀, 晉衛延嚇了一跳, 還下意識先喊道:“諸野!你身上還有傷!”
諸野:“……”
晉衛延:“已經有人過去了。”
裴麟正朝湖岸邊奔去,他離那邊更近, 應該也有能力將兩人救上來,可這種事情實在容不得有半分差池, 就算裴麟已經趕過去了, 諸野卻仍舊不可能無動於衷。
他隻能朝晉衛延一揖, 而後便匆匆朝岸邊跑了過去,幾乎在裴麟跳下水那一刻便跟著跳進了水裏,裴麟想救誰, 他注意不到, 伍正年說了什麽, 他也未曾聽聞,他的一切注意已全落在了謝深玄身上,心中自然也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謝深玄不能出事。
——他絕不能再眼睜睜看著謝深玄出事。
……
諸野十一歲時,被謝深玄帶回了謝府。
朝中傳聞不假,他確實是流民出身,又無父無母,靠著與野狗搶食苟存,不知名姓,更不知還能不能再活過明日。
前朝昏君暴虐無德,又適遇天災,汝玉城中遍是災民,度日如歲,再難苦熬,謝家以自家家財賑濟,諸野好容易爭得一口吃食,卻又遭他人年長者搶奪,若非有謝深玄將那些人攔下,他也許在那幾日便要餓死了。
那日謝深玄牽著他回了謝家,老夫人憂他無父無母,便將他留在了家中,一晃十餘年,至今他卻還清晰記得那一日的境況。
謝深玄牽著他的手。
他年歲尚幼,又因常年挨餓而羸弱瘦小,看起來像是七八歲的小娃兒,天生多病的謝家小公子謝深玄還比他要高,手上更滿是汙泥裂傷,沾了冬日凍傷的血腫,而謝深玄的手白皙細嫩,指甲修剪得恰到好處,幹幹淨淨,不見半點髒垢。
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可謝深玄卻毫不在意,隻是牽著他的手,笑吟吟回首與他說——
往後,你叫我哥哥便好。
諸野抓住了謝深玄的手。
湖水冰寒徹骨,他摟著謝深玄飛快上浮,鑽出水麵,連氣也來不及換,匆匆便朝岸邊遊去。
謝深玄嗆了水,咳得幾乎說不出話,諸野摟著他,生怕謝深玄出了什麽意外,他不會醫術,湖岸邊也找不到大夫,反是晉衛延身邊的其餘玄影衛匆匆趕到此處,還拖來一名陪同晉衛延出宮的茫然太醫,好為謝深玄診脈。
謝深玄除了嗆了些水之外,並無大礙,隻是春日的氣溫還有些微寒,他凍得發抖,渾身的衣物又已濕透了,那太醫便道:“先給謝大人換身衣服吧。”
諸野摟著謝深玄站起身,謝深玄卻腿軟得幾乎立即跌倒,他還是有些喘不過氣,自然連帶著渾身無力,諸野便攬著他的腰,遲疑片刻,還是直接將他抱了起來。
那日扶謝深玄上馬時他便發現了,許是這些年思慮過重,謝深玄瘦了不少,摟在懷中時,肩骨硌得人生疼,而謝深玄還有些驚慌,未曾來得及開口,邊上的玄影衛卻已搶先說道:“大人,皇上讓您先帶謝大人上畫舫。”
諸野點了點頭,正要邁步,卻一眼瞥見一旁裴麟終於將伍正年拖上了岸。
裴麟叉著腰累得直喘粗氣,恨恨道:“先生,下次您真的別掙紮了。”
伍正年也道:“我真的會水——嘔噗噗噗噗——”
裴麟:“……”
諸野:“……”
裴麟看著吐水的伍正年,陷入了複雜的沉思。
“小將軍,伍大人,你們也一同過去吧。”那玄影衛道,“天氣太冷,先換身衣服,莫要風寒了。”
伍正年:“你們先給謝大人找身衣服,我每天晨練身體很好的——嘔噗噗噗噗——”
裴麟:“……”
裴麟立馬扭過頭,看向謝深玄,問:“謝先生沒事吧?”
諸野:“先換衣服。”
裴麟點了點頭,可還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又說:“謝先生,伍先生,你們怎麽會落水?”
伍正年:“剛剛有個人提著刀在追我們——”
他猛然一頓,驚恐抬首,朝眾人身後看去。
那名怪異的船客正在人群之後,依舊提著刀,像是鬆了口氣一般,這拍著自己的胸口喘氣。
伍正年:“……”
等等,這人都看見玄影衛了,為什麽還不跑?
不管了,現在這兒可都是他們的人,要求救,就趁現在!
“救命啊!”伍正年大聲喊道,“就是他!”
所有玄影衛一齊回過了頭。
扛著大刀的那個人:“……”
玄影衛輕而易舉便將那人抓住了。
他被玄影衛團團圍住,留在原地訊問,諸野則帶著謝深玄先去了晉衛延的畫舫,他們登了船,晉衛延不知所蹤,隻有他身邊的大太監安平公公與幾名宮人在此處,道:“幾位大人,更換衣物已經備好了。”
那嚴斯玉和嚴漸輕還在船邊並排罰站,那目光隨著幾人而去,謝深玄莫名便想起了自己此刻被諸野抱著的姿勢,忽而滿心尷尬,緊張萬分道:“我可以自己走。”
他微微一動,便見諸野蹙眉,像是有些吃力,謝深玄便更覺得他也是個大男人,諸野這樣抱著他,也許會很困難,他畢竟已恢複了一些,便更想下來自己走動,正要開口,諸野卻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刻意岔開話題,問安平公公道:“皇上呢?”
安平公公看了謝深玄一眼,尷尬笑了笑,道:“幾位大人,隨我來吧。”
而後謝深玄便在安平的頭上看見了一行大字。
「沒有人想見到這個該死的謝深玄」
謝深玄:“……”
嗬,天真。
不見他,他難道就不會罵了嗎?
伍正年和裴麟就在幾人之後,這天氣實在太冷了,他凍得哆哆嗦嗦發抖,卻仍舊頑強挺著腰,站的筆直,好體現他多年晨練養生出來的優秀體魄,裴麟數次想伸手扶他,都被伍正年高傲拒絕了。
安平公公領著幾人到了一層的雅間外,說:“臨時尋了幾身衣服,也許有些不太合身,謝大人,還請您將就一些。”
謝深玄發著抖點頭,這種時候,能換身幹燥衣物便好,他沒必要挑剔。
“小將軍,伍大人,請隨我來。”安寧公公又道,“為你們準備的衣物在這邊。”
他顯是有些故意將裴麟和伍正年帶走了,可謝深玄凍得厲害,這種時候,他實在難以分心去多想,待進了那雅間,諸野才將他放下,將一旁的椅子為他拉過來,左右看了看,又從桌上扯過留在此處的幹燥白巾,遞給謝深玄,道:“先換衣服。”
謝深玄點了點頭。
屋內燃了暖爐,靠在窗下,可那火顯然方才點燃,還並未有多少暖意,謝深玄凍得實在太厲害,解身上的衣帶時,指尖止不住打顫,手指也難以彎曲,可諸野在一旁一動不動,似乎並不打算幫他,甚至微微錯開了目光,謝深玄隻好自己開口,哆哆嗦嗦道:“諸大人。”
諸野:“……”
謝深玄:“也許還要勞煩您。”
諸野:“……好。”
片刻之後,諸野動了。
他垂著眼睫,為謝深玄去解開那外衣的上的係帶,將濕漉漉的外衫丟在一旁,可再動手去解內側的裏衣時,他卻又有些猶豫,正不知自己該不該動手,謝深玄卻抑不住咳嗽了幾聲,諸野的動作霎時便快了,急匆匆便動手去解謝深玄腰側裏衣的係帶。
謝深玄今日穿的是白衣,那衣料濕透貼在以上,幾乎如同半透明一般,緊貼著他的腰線脊背,異常清晰勾勒出他腰線的輪廓,諸野的動作飛快,萬般小心避免擦蹭到謝深玄的腰,卻又險些將那係帶繞成一個死結,好容易解開了,他不敢抬首,恨不得立即後退,低聲說:“若無他事——”
謝深玄:“你自己不換衣服嗎?”
諸野:“……”
諸野這才回過頭,看向擺放著幹燥衣物的桌案。
那兒放著的,顯然並非隻有謝深玄一人的衣服,邊上還放了一套玄影衛伴駕微服出巡時慣穿的服飾,也不知是從哪位玄影衛那兒翻出來的,漿洗得很幹淨,諸野也並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挑剔,可這顯然就代表著——他得在謝深玄麵前換衣服。
謝深玄又問:“怎麽了?”
諸野:“……”
諸野一言不發動手去解衣上的係帶。
他動作飛快,隻恨不得快些將衣服換上,一時忍不往謝深玄那邊瞥了一眼,卻見謝深玄已披上了桌上的衣物,卻並未係緊,大約是凍僵的手指仍舊不聽使喚,正伸手試圖取下發上的玉簪——他的頭發也濕透了,正往下淌水,若是不立即擦幹,恐怕又要將這衣服也弄濕了。
諸野稍頓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順著謝深玄鬆垮的領口往下微滑,卻又立即頓住,強行收轉回來,告知自己此刻絕不該多看,卻又禁不住在腦中胡思亂想。
他脫了上衣,還來不及披上玄影衛那外袍,卻又忽而聽見身後傳來謝深玄的聲音,略帶了些遲疑,道:“諸大人,你……”
諸野嚇了一跳,下意識立即回過眸去,不知所措看向謝深玄,卻見謝深玄已散了長發,用巾帕擦得勉強微幹,正微微蹙眉看著他,問:“你的傷……還未完全愈合?”
他看得清清楚楚,諸野的身上還繞著白紗,雖不知傷口情況如何,可若是如賀長鬆所說的還需時常換藥,那必然是不可沾水的,更不用說那湖水可不幹淨,諸野身上的傷口若不及時處理,今後保不齊還會有什麽問題。
諸野隻是如以往一般僵硬重複,說:“隻是小傷。”
謝深玄皺起眉,目光往諸野身上輕輕一掃,道:“你得先將傷口清理妥當。”
當初諸野初到他家中時,身上便有不少傷痕,可那些傷大多還小,算不得太嚴重,如今有十餘年未見,諸野身上像是又添了許多傷痕,應當多是他在長寧軍時留下的,那些傷痕在身軀上交錯,實在很不好看,謝深玄也不敢去想這些傷究竟是如何來的,他微微垂眼,未曾等到諸野的回答,又不知屋外是否有人,便幹脆自己起身,打算到門外去將太醫找過來,
可他的鞋襪也已濕透,方才好容易將那夾襪上的係帶解開脫去了,而今他實在有些不想再踩回那冷冰冰的濕鞋裏,安平公公也好像忘了為他們備上鞋襪,謝深玄幹脆裸足踩在地麵,朝門邊走了兩步,諸野噌地便站起了身,道:“我去尋太醫便好。”
他走到門邊,外邊正巧傳來了敲門聲,安平公公在門外道:“二位大人,太醫燒了些驅寒的藥湯——”
諸野正驚慌無措,下意識便將房門拉開了,安平公公還帶著笑,令人將藥湯呈上來,一麵有萬分歉意道:“謝大人,諸大人,這東湖周遭實在尋不到鞋襪,隻好遣人進城重新買了兩雙。”
他身後又有一人拿來簇新的鞋襪遞上,諸野隻好伸手接過,重新走回謝深玄身邊,將那鞋子放在地麵,又將夾襪遞給謝深玄,這一抬首,卻恰好看見謝深玄瘦削的足踝傷近乎刺目的舊傷,他不由再一頓,倉促轉開目光,道:“我待會兒自己去尋太醫便好。”
謝深玄有一縷濕發還纏在肩頭,繞過臂彎,濕漉漉垂擺下去,帶出蜿蜒的水跡,諸野盯著那發梢看,等著謝深玄的回應,可過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謝深玄伸出手,用另一條幹燥的白巾
擦了擦他發間淌下的水跡,道:“還是現在將太醫尋過來吧。”
安平公公毫不猶豫轉頭便去了,而謝深玄將白巾放下,道:“你先將衣服脫了,把那傷口的紗布也接下來。”
諸野:“呃……”
謝深玄:“動作快一些,待會兒太醫來了後,換得也能快一些。”
諸野:“……”
諸野明白了。
他平白在此處緊張,謝深玄倒是什麽都沒發現,他若是再緊張,反倒是要讓人覺得奇怪,既然謝深玄都這麽理直氣壯,那他也該再理直氣壯一些——
謝深玄伸出手,摸了摸他少年時在脖頸上留下的舊傷,道:“這麽多年了,這處傷疤倒還未曾淡掉。”
諸野:“……”
諸野噌地往後退了數步,險些將身後的椅子都撞倒,將謝深玄也嚇了一跳,驚恐問他:“啊?怎麽了?”
諸野:“……”
片刻沉默之後,諸野完全不過腦提高音調,磕磕巴巴道:“你不也沒好。”
謝深玄一愣,下意識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腳踝上的舊傷疤,而後點頭,說:“也對,野狗拖拽,傷口太深,沒那麽容易好。”
諸野:“……”
謝深玄:“……”
諸野又磕磕巴巴說:“不會有下一次了。”
謝深玄:“哦,對,我現在都繞著狗走。”
諸野:“……啊?”
“我娘後來又養了兩隻哈巴犬,體型雖小,但果然還是太可怕了。”謝深玄深吸了口氣,說,“遠遠看還行,若是湊近了,還是有些嚇人。”
諸野:“……”
“放心,不會有下一次了。”謝深玄又說,“我再也不會靠近狗了。”
諸野:“……”
諸野心情複雜。
謝深玄說完這些話,還是覺得很冷,太醫還未曾來到此處,他便看了看桌上剩下的幾件衣物,除了那玄影衛的衣裝之外,還放了一件帶絨領的披風,應該是為他準備的,隻是看起來……為什麽是明粉色的?
謝深玄皺起眉,將那披風拿起,他知道自己不該挑剔,他們落水一事太過突兀,安平公公能為他們找來這麽多衣物就很不容易了,這衣物顏色款式如何,他都不該計較。
可他展開那披風時,卻又有些沉默。
明粉色帶著白色絨毛的披風,上邊還繡滿了顏色嬌嫩的牡丹,那衣料上好,繡工精致,看起來就極為昂貴,而且絕不是男子服飾。
這不是普通人家或是畫舫上的船家能隨便拿出的衣物,看著衣料與精工刺繡,十之八九是宮中之物,且是女子穿著,而皇上登基多年,尚未有妃,宮中隻有皇後一人,若是皇上出宮遊玩帶了皇後,就算是為了避嫌,也不該將這衣物借給他,可若不是皇後……
不行,總覺得有些奇怪。
謝深玄將那披風放遠了一些,在心中打定主意,冷一點就冷一點,他可不能穿著這嫩粉的衣物出門,若是在門外撞見了學生們,他這臉,那才真是要丟盡了。
而將那衣物丟開之後,謝深玄不由再看向諸野,壓低聲音,小聲問:“皇上此番出宮遊湖,可是帶著皇後娘娘來了?”
諸野搖頭。
他方才同皇上匯報嚴斯玉一事時,曾與玄影衛下屬聊了幾句,此番皇上出宮,隻是想趁著春景遊湖,他未見皇後在何處,也未曾聽下屬提起過此事,謝深玄此番問起,他才覺得此事古怪,不像是皇上往日所為。
謝深玄不由重新將目光落在了那件衣服上。
若是如此,皇上到底為什麽要帶著女子衣物,出宮遊湖?
謝深玄沉默了。
此等宮中之事,本與他沒有關聯,而皇上登基至今,不肯迎娶新妃,已得不少朝臣上疏勸告,甚至還有直言不諱開口罵人的,謝深玄平常不太愛管這檔子事,他沒在這件事上罵過皇帝,甚至還覺得,皇上與皇後伉儷情深,實屬少見,不知後世能得多少人稱讚,寫作佳話。
可如今他總覺得……這佳話,也許要結束了。
謝深玄長歎了口氣,有些感慨。
看來書中說得沒錯,自古薄情帝王家,這皇家之中,實在無人能逃過這句話。
又過片刻,安平公公帶著太醫匆匆來了此處,要為謝深玄重新包紮,安平公公憂心那未愈的新傷嚇人,謝深玄也許未曾見過這架勢,便隨意找了個借口,說下人暖了些酒,請謝深玄出去飲一些,也正好能暖暖身。
謝深玄未作多想,他不敢去拿那披風,直接跟著安平公公離了這雅間,方才在外頭的座位上落定,便聽得外人有人談笑,正好窗扇半開,謝深玄便下意識側過目光,朝外看去。
晉衛延正在那兒,挽著一名瘦弱男子的手,正伏在他耳邊低語,二人言笑晏晏,又極為親密曖昧,謝深玄不免更覺得奇怪,而幾乎在同時,那那瘦弱男子回過身來,往此處瞥了一眼,正巧令謝深玄看清了他的麵容。
等等,那是……皇後娘娘?
謝深玄震驚睜大雙眼,匆匆垂下眼眸,不去直視皇後的儀容,卻又猛地想起了另一件事。
而今民風開放,本常有女子著男裝之事,這不稀奇,可皇後娘娘穿了男裝同皇上出行,那……那件簇新未曾有人穿過的明粉色披風……
謝深玄滿麵震驚,下意識便想起了自己前幾日所看的那本傳奇小說中的情節。
那是京中近些時日最為流行的傳奇小說,說的是一名官宦出身的年輕公子遊曆江湖的故事,而就在幾日之前,這故事方才寫到主角來到一處江湖門派,得知那門派的男門主最喜著女裝,又隻喜歡颯爽帥氣的江湖女俠,甚至他每每穿上漂亮衣物時,連功法的威力也要跟著一並提升了。
難道皇上與皇後娘娘,也是這麽一回事?
皇上,不愧是你。
謝深玄倒吸了口氣。
原來你也玩得這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