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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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封印五條悟的獄門疆已經被轉移出了地鐵站中,但澀穀的一切並沒有塵埃落定。
總監部派出了大量的人力來維係普通人對“日常”的認知,在萬聖節前夜這個特殊而熱鬧的時候,將澀穀的一切□□全部控製起來。
同時——就在五條悟在地下被封印起來的同時,「賬」外,那些隱藏的詛咒師像是用最快的速度便得到了這個消息,接著迅速地也放開了手腳。
守在「賬」外待命的咒術師們頓時便陷入了戰局的泥潭之中。詛咒師的數量比想象當中還要多,那些銷聲匿跡多年,躲藏在陰暗之中的詛咒師似乎是在這一個時間點內被全部釋放了出來,帶著被壓抑了多年的欲望一起噴發。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一些穩妥的布置都不免鬆散了起來。
消息隔絕無法傳遞,「賬」內也沒有任何消息,以五條悟的強度和速度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傳出來,這本身就是一種棘手的信息。
咒術界能夠發展這麽多年,雖然體製上確實有畸形的地方,但應對危機的能力還是相當在線的。
一味的被動這時已經是下下策,他們不能繼續隻等待「賬」內的消息,咒術師們必須主動出擊,掌握主動權,而且要具有一定的組織性和目的性。
總監部調配,咒術師們需要抵禦詛咒師、需要互相接應、需要保證這個咒術的戰場不能繼續擴張、需要思考敵人的目的——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賬」內的情況,或者更加確切地說,是五條悟的情況。
「賬」內,隨著最初那個嬰兒臉咒靈影響的逐漸消散,裏麵的人開始擺脫了咒力和術式的控製,過度釋放過自己的恐懼、體力和精力之後,現在「賬」內的普通人幾乎事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甚至有很大一部分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
這是一個壞現象,代表著普通人的生氣已經在被消耗到了無法完成自主供應的地步;但同時,這也是一個契機,在普通人的在這樣的情況下變得遲鈍的時候,就是最好控製和解救的時候。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將「賬」破解開來。
詛咒師們不再藏頭露尾之後,這個「賬」的核心基點也便顯露了出來,這就成為了咒術師的突破口。
製高點的「賬」核心是一定要突破的。
隻是那裏維護「賬」的詛咒師也毫無疑問有自己的一手。
「賬」外的詛咒師也拖著咒術師的步伐,讓調度沒有那樣容易,就近而去,最先到達到樓下的,是通過烏鴉得到消息的、才剛剛返回東京校,還沒有來得及被分配任務,所以迅速到達了現場的碓冰愁生和蓮城焰椎真。
“樓內全是咒靈。”一靠近這座數十層的高樓,蓮城焰椎真就感覺到了裏麵塞滿的咒靈,從二三級到準一級、一級不等,並沒有什麽超規格的能力,但絕對是大樓內部布置成了凶境。
樓內的詛咒蠢蠢欲動,仿佛隻要有一點點生人的氣息靠近,馬上就會堆上去發起進攻一樣。
“不行,我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清理開路。”碓冰愁生思考著,但他其實並沒有能夠飛行的能力在。不過,他們畢竟是戰鬥係的人,就算不用飛的,也有其他辦法,他抬頭,看著林立著的窗台和外露的空調機,“我們走外麵。”
直接把樓麵當做梯子來進行使用。
“我來打頭。”蓮城焰椎真腳下用力,一躍而起,直接跨過豎起的三扇窗子,踩在窗台外。
透過透明的窗戶,蓮城焰椎真能夠看到,窗內遊走著的咒靈正在尋摸著陌生的咒力,他低頭道,“愁生,少用咒力。”
窗外和窗內的距離隻有一個玻璃窗戶而已,這樣的玻璃窗是很難完全格擋咒
力感的,也當然難以抵擋咒力,如果在空中詛咒衝出來可就麻煩了。
“放心,我有分寸。”
兩人提氣,少用咒力並非不用咒力,而是更加精確地把咒力用到該用的地方去而已,腿上的力量增加,從外牆上樓要的就是一個連貫性,中途的停滯無疑會打破身體移動時的平衡。
樓頂已經覺察他們的詛咒師不會不明白這一點。
但蓮城焰椎真全程認真戒備,卻沒有受到一點攻擊。
這反而讓他們二人都提起了警惕,上麵的人不是有絕對自信,就是已經布置好了什麽陷阱。
踩上天台地板,眼前的詛咒師早就等待著他們的到來了。也是落地的瞬間,蓮城焰椎真手一揮,火焰順著手的方向流出形成焰刀,跟在他身後晚一秒上來的碓冰愁生也已經掏出了自己那一對雙劍,隨時準備著戰鬥。
“怎麽是兩個小鬼?”一個看上去相當年輕的人,穿著和今夜澀穀格格不入的寬鬆服裝,衣服明顯要比他的身形大好幾個碼,領口耷拉著,連帶著整張臉看上去都沒有什麽生氣,眼底繼續著死氣,還帶著些不耐,“好不容易能出來活動活動,這不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嗎?”
碓冰愁生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對方話語中的關鍵詞——果然,這都是五條悟被封印之後才敢出來的詛咒師。
雖然不知道他們傳遞信息的方式是什麽,但毫無疑問在咒術師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時候,詛咒師們已經收到了這個最重要的消息。
但是,眼前這個詛咒師的資質未免也太差了些,他憑什麽作底氣站在這裏?
年輕旁邊旁邊那個白發蒼蒼,甚至是有些佝僂的老婆婆很快給出了答案,“太不像話了,竟然這樣都能認錯,那個黃頭發的很明顯是咒靈啊。”
那個年輕人很明顯對她非常尊敬,碓冰愁生猜測他們大概是祖孫倆,年輕人在聽到她的話之後便眯著眼睛仔細辨別,也不知道有沒有真的看出來,但話語卻很順著老婆婆,“哦哦哦,是的,我看錯了。”
這兩個人當中,是那個老人主導沒錯,但這個年輕人在這裏也絕對不會是毫無意義的,今晚的澀穀這樣危險,不會有人想來白白送死,而且那個年輕人看起來也好像確實有恃無恐。
這種有恃無恐不像是來源於庇護,而像是來源於什麽別的東西。
“夠了,尾神婆,管好你那沒用的孫子——我可想好好活動活動了。”一直站在旁邊存在感很足的男人開了口。
說他存在感足倒不是說他的泄露的氣勢有多麽強,實在是他的樣子很是紮眼。
男人的身材並不高,但是裸露的上身肌肉虯結,看上去很是奇怪,雙目幾乎完全沒有眨眼這個動作,鼻下的兩隻小胡子伴隨著他的說話的節奏上上下下。
尾神婆一副穩坐後方的樣子,抬手道:“請便,粟阪二良。”
說話間,竟然是完全都不把眼前的焰愁二人放在心上。
有什麽有恃無恐的地方?
碓冰愁生反手拿劍,一個響指間,脖子上戴著的石頭凝成圓石,十字顯露出來——「神之眼」。
觀測讓他能夠更加輕鬆地捕捉到所有細節,通過敵人的咒力進行回溯,能夠很快地掌握敵人的力量。
當然,這需要敵人先使用力量,愁生開口道:“焰椎真。”
“交給我了。”蓮城焰椎真被這樣看扁,心裏自然相當不爽,“不是覺得沒意思嗎,那就給你看點有意思的。”
他揚起焰刀,瞬間縮短了和粟阪二良之間的距離,“來自深淵的地獄之焰,燃盡眼前的敵人。”
刀鋒上的橘色濃烈起來,咒力濃度驟然升高,甚至形成了波紋,在蓮城焰椎真一砍之下,熾熱的火焰甚至讓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但粟阪二良卻並不畏懼,甚至沒有一點後退的意思,雙手鼓著肌肉頂在胸前,烈焰穿過他的身體,那看上去仿佛蛋□□堆起來的身體前竟是一點傷都沒受,甚至當那把名為「神技」的刀砍在他身體上的時候,粟阪二良的肌肉上也沒有顯現出一點傷痕。
頂著「神技」,粟阪二良右臂將刀推開,左手握拳正正地朝著蓮城焰椎真的胸口而去。
在粟阪二良動起來的瞬間,蓮城焰椎真馬上就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違和,和剛才靜止時候完全不同的力量瞬間傾軋而來。他翻身而上,刀柄在粟阪二良的手腕上借力,直接錯開了對方的攻擊,跳到了他的身後。
與此同時,就在粟阪二良咒力運行的瞬間,「神之眼」馬上就捕捉到了這種波動,隨著一次進攻與反擊,碓冰愁生看到了粟阪二良身上咒力的完整變化——比過去每一次的觀測都要快,因為粟阪二良的咒力變化波動太大,越是這樣粗獷直接的術式所帶來的改變,就越容易被「神之眼」捕捉到。
咒力的變化反應著術式。
粟阪二良的術式隨著咒力的發動而顯現,碓冰愁生清晰地觀測到,對方的咒力是在接觸到蓮城焰椎真的攻擊之後才驟然升起,並且到達了焰椎真那一次攻擊的水準。
鏡像反擊嗎?
他先做出了第一個猜測。
但很快,他在對焰椎真的同步感知之下發現了接觸交手的同時,不僅僅是粟阪二良在鏡像強化,焰椎真使用的咒力和真正的效果卻相當不盡如人意。
這不像是鏡像,倒像是……顛倒。
才剛一想到這裏,碓冰愁生突然感覺後頸一涼,有什麽東西來了!
他馬上橫劍身後,身體極好的柔韌性讓他可以順著手腕的靈活而轉動調整著自己的身體。
“叮”的一聲,碓冰愁生的「罪與罰」產生了鳴叫。
有什麽力量在和他的劍共鳴!
他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毫無疑問是那個看上去頹喪而不成器的年輕人,但他身上的衣服卻和剛才不盡相同——最外層無端套了一件狩衣,配著裏麵那仿佛並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非常怪異,不僅如此,他頭上還戴著一個高帽,這個帽子甚至和他頭的大小有些不契合,直觀一看便仿佛是戴了別人的帽子一樣。
更讓人注意的是他從手心裏伸出的這把刀——殘刃刀。
它和「罪與罰」撞在一起,卻好像產生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共鳴。
碓冰愁生的「神之眼」一亮,他的觀測馬上給出了答案。
和他同源的力量——這怎麽可能?!
同源無非是兩種,要麽是源於祗王夕月能力的「戒之手」力,要麽就像是神命正宗一樣,和他具有一定的血緣關係,所以具有家族性的傳承。
但不論是那一種,對碓冰愁生來說,都是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他另一把劍在對峙中便向上一刺,極快的速度幾乎要削斷那個高帽。
“降靈術。”碓冰愁生馬上做出了第一判斷,他看著被對方背在身上的尾神婆,看來術式屬於她,但是作用卻起在和她具有直係血緣的孫子身上。
碓冰愁生最初並沒有感覺到什麽共鳴的意味,那說明這種感覺的源頭很可能不是尾神婆孫,而是那個降靈體。
按捺著下心中的波動,碓冰愁生決定先專注眼下,“降靈術和我的能力,相性度,真是最差了。”他說著揮劍,身邊浮動的「神之眼」球體亮起熒光,用比他更快的速度竄了出去,殘影成刃,從不同的方向刺向尾神婆孫。
“「解縛」。”
對於降靈術來說,「解縛」的克製成為一種無限被拉大的效果。
尾神婆孫來不及躲避,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想著要躲避,對身上這個降靈相當有自信似的,
剛才攻擊相撞的瞬間,因為共鳴那一瞬間愁生的分神也讓尾神婆孫誤以為是一種不敵的退讓。
眼成針,穿透敵人的身體卻沒有成身體傷害,而是形成了一個牢籠,將人一個空套著的狩衣和高帽困在了籠中,它們化作能量糾結在一起,最終被一起壓縮到了那把殘刃當中。
但用出這個能力的瞬間,碓冰愁生卻沒有乘勝追擊,趁著將降靈術和降臨者被強製分開的瞬間了結敵人,而是翻身將手中的劍甩了出去。
長劍用極快的速度插|進了粟阪二良的攻擊之中,為蓮城焰椎真擋住了敵人的背後偷襲。
“焰椎真,是顛倒!”碓冰愁生大聲提醒。
馬上接收到結論,蓮城焰椎真在空中旋身,「神技」截斷粟阪二良攻擊的同時,反手把愁生丟來的劍拿到了手上。
聽到自己的能力被猜到,粟阪二良臉上的煩躁一閃而逝。
雖說術式公開可以增強術式的效果,但是他這樣的能力,永遠是隱藏起來發揮的效果最大。
比起剛才的自如,他的姿勢很明顯謹慎了起來。
“雖然說顛倒破解起來並不難,”蓮城焰椎真一刀一劍在手,“不過你想要有趣,我倒是可以滿足你。”
說罷,他體內的咒力瘋狂運轉了起來。
強弱顛倒的能力並不難破,粟阪二良會用強對更強,但是相對的,麵對弱也隻能用更弱對抗,而且變換的速度也擁有極限,再加上“強”“弱”這兩個概念的上限。
這個能力的破綻相當多。
蓮城焰椎真卻不用什麽技巧,而是走了最直接的道路。
如果是人類的蓮城焰椎真或許不能這樣直接,但他作為特級咒靈,別的不說,咒力量絕對不是粟阪二良可以匹敵的。
“讓我看看,你的上限究竟能不能接住我的咒力。”蓮城焰椎真將刀劍撞在一起,同源之力在他和碓冰愁生絕對的心意互通之下,毫無障礙地粘合在了一起,旋起耀眼的火光。
成倍的力量增長,愁生劍上的咒力像是為火焰增加了大量的燃料。
“我的火焰,燃盡我的敵人吧!”他手上的刀仿佛也褪去而來金屬的鋒芒,變成了無形之火,隨著焰椎真的咒力形成一條衝天的火龍,直直將粟阪二良吞入腹中,超規格的烈焰碳化了粟阪二良的皮膚,將身體中的水分全數蒸發,炙溫讓人甚至無法發出任何哀鳴。
這樣級別的攻擊,當然不僅僅是朝著粟阪二良而去,將其剿滅在身體當中的同時,龍頭便重重地砸在了「賬」上,用力的刺入攻擊,地麵的釘子被頂撞得一瞬間鬆動,這力量的波紋沒有逃過蓮城焰椎真的感知,他精準地找到了那個位置,焰刀砸下,那顆深入地下的釘子瞬間崩潰。
能夠罩住澀穀的「賬」當然不會隻有一個咒釘,數個基點撐起了「賬」,但隻要有一個鬆動,整個「賬」的穩定性就會被破壞。
更何況是這個核心之地。
焰龍一聲嘶吼,和蓮城焰椎真指天一句“我的火焰,衝破阻礙”的「神之聲」重合在一起。
緊接著,就聽到“哢嚓”一聲,仿佛玻璃破碎的聲音響徹夜空。
將澀穀隔絕起來的「賬」,終於在其出現後的近兩個小時後,被突破開來。
蓮城焰椎真呼出一口氣,放下手中劍的瞬間,還不等舒心得向搭檔展示自己的戰果,抬眼便看到天空散落的火星印照之下,一隻和剛才那個無力的年輕人完全不同的、有力的手伸向了那個重要之人的後頸——
他眼睛驟然睜大,瞳孔緊縮,“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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