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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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束縛”纏繞在人靈魂上生效的狀態。
    祗王夕月抬起手, 馬上就感覺一陣呼吸困難般的壓迫。在別人的靈魂裏待著的時間不能太長,靈魂具有天然排他性,真正能夠讓靈魂交融在一起的人少之又少, 這是需要成為對方本能一部分的存在。
    而祗王夕月就是要利用這種排他性。
    伸手把紅線收攏到手掌中來, 瑩綠色的力量纏繞在其中,開始讓束縛沾染上了第三個人的氣息——越是精密而穩定的東西,也就越難被人從外部攻擊, 但同時就越容易被從內部瓦解。
    精密的東西容不下任何外物。
    在束縛中開始融入綠色的瞬間,靈魂之地察覺到了一個不屬於這裏的氣息, 強烈的排斥擠壓了過來。
    祗王夕月並沒有抗拒,而是相當順從, 甚至借著這股力量讓自己的意識瞬間彈了出去——對外界的感知恢複。他猛然睜開眼睛,從眼前這個男人額頭上抬起的手指尖帶著紅色的絲線。
    從外人直觀看來,祗王夕月遠沒有花費他自己感官上的那麽多時間, 綠色的能量滲入額頭的詛咒然後帶出了紅色的絲線。
    拖到外界之後,祗王夕月的顧忌瞬間減少, 不用擔心會不小心傷到人體,大量的光點被吸到紅色絲線的周圍,快速地溶解著這個束縛。
    束縛的外在表現就是這個詛咒, 詛咒一旦消失,咒物的毒素就會立刻要了這個人的命。
    切斷束縛和剝離咒物必須要同時進行!
    祗王夕月把束縛一扯, 原本就細緊的絲線被繃到極致,“悠仁君, 「解縛」——把咒物推出來!”
    這就是不能讓虎杖悠仁遠離的原因。
    至於為什麽沒有最一開始說清楚?
    那是因為有棲川橋並不確定自己能夠一次成功,萬一失敗了, 那提前預告過豈不是顯得他很尷尬?
    更何況, 這個時候再布置任務也完全來得及。
    虎杖悠仁的精神原本就是高度緊繃, 聽到祗王夕月的聲音之後馬上就做出了反應,拳刺戴在手上,「戒之手」的力量沉澱下來,毫不留情地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咒物被刺出,離體的瞬間,男人的身體突然猛然抽搐了一下,這是束縛對咒物和這個人身體之間連接的保護,確保束縛完成之前咒物和人體不會被分開。
    祗王夕月另一隻手並起兩指,對著紅線用力劃下,緊繃的束縛被從內部侵蝕得不堪重負,在咒物最後一部分也離開人體的瞬間被切斷。
    躺在病床上的人臉色迅速灰敗了下去,嘴唇發白,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像是大了一個碼似的,如是大病初愈的清減一般。
    “他、他這是怎麽了?”虎杖悠仁看著這種被榨幹了的身體——視覺看上去太可怕了,他甚至伸手探了探這個男人的鼻息。
    “隻是虛弱,應該慶幸即使他們的身體沒有任何變化,醫院還是會定時給他們一些營養物質,並且做一些檢查和保養,不然這些時間一瞬間湧回身體,確實很容易會要了人的性命,這也是我說的拖得時間越久越需要麵臨的問題。”祗王夕月站了起來,腿有一點發麻但仍然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他抬頭看到伏黑惠並沒有在這一層,感知力能夠察覺到樓梯邊緣殘留的一點氣息——或許是去交涉什麽東西了吧,樓下的咒術師也該反應過來包上來了,伏黑惠對這一套流程比較熟悉。而吉野順平在邊緣警戒著任何意外的侵入,澱月並未被收回,而是和他對角站在另外一邊。
    式神使一個相當方便的地方,需要的時候可以把自己掰成好幾瓣用。
    “下一個。”祗王夕月沒有再耽誤時間,他不知道伏黑惠能擋住上來查看情況的咒術師多久,他們畢竟是拆了人家的醫院,還是盡快把工作做完再說。和虎杖悠仁對視了一眼,他就趕緊前往了下一個病床,後麵還有大量的人等著救呢。
    另一邊,送走了四個學生的五條悟並沒有如願的能夠回去睡個回籠覺,天光還未破曉,漆黑的一點光亮都看不到。
    因為咒術高專的人數問題,這麽大的校園裏並不會專門開徹夜開著路燈,咒術師們不會因為沒有光線就無法行動。
    有陌生的咒術師進入了高專的「賬」內,但是並沒有觸發警報。
    五條悟馬上就猜到了是什麽人,狠狠地diss了一下這些打擾他睡眠的人——至於伏黑惠他們?自己的學生那是打擾嗎,那不是,那是信任的求教。
    這些不請自來的人才是打擾。
    他打了個哈欠,懶得再去拿眼罩,就帶著和夜色極不符合的小墨鏡離開了宿舍。
    教師的宿舍和學生的宿舍並不在一片區域,但是整座校園沒有任何一個地方對五條悟來說是陌生的,所有可能存在的暗門和秘境都早被學生時代的五條悟摸得一幹二淨。
    懶得走路的他壓縮兩點之間的距離,很快就站在了學生宿舍的大門口,靠在門框上,閉上眼睛打一會兒瞌睡。
    就算是最強也是需要睡眠的。
    不多時,那種故意放輕的腳步聲就緩慢接近直到停駐在了他麵前。
    “這麽大晚上的,都不用睡覺嗎,會老得很快哦。不對,你們已經不是老得很快的級別了,你們看上去一副馬上就要死掉的樣子。”五條悟掃了他們一眼,嘴上毫不留情。眼前的這些咒術師應該來說年紀並不算大,甚至三個人裏有兩個年紀都要小於五條悟。
    但是一眼望過去,他們就好像和五條悟差了輩兒一樣。
    放到外麵,五條悟就是叫他們大叔應該也不會被懷疑有什麽問題吧。
    一個個都是一副被生活摧殘過的樣子,比伊地知潔高還慘的樣子。
    這些人聽到五條悟的話也隻是微微皺眉,並沒有覺得這種話從對方嘴裏說出來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看來也是曾經和五條悟接觸過的人,對對方的性格早有心理準備,他從手邊的公文包中抽出一頁印著紅章的調令,用公事公辦的語調開口,“五條先生,這是總監部的聯合調令,我們需要神命君和我們走一趟。”
    說著,他還把紙張遞了出去。
    五條悟先是敷衍地掃了兩眼,然後非常自然地把紙張接過來,然後團了團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接著開口,“這麽大晚上的,都不用睡覺嗎,會老得很快哦。不對,你們已經不是老得很快的級別了,你們看上去一副馬上就要死掉的樣子。”
    完全一樣的話語和完全一樣的動作讓人不由產生了一種時空錯位的感覺。站在他麵前的三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露出來些許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但是對麵抽風的人是五條悟,他們並沒有什麽手段能奈何得了對方,於是領頭的人便隻能重新開口,“五條先生,我們需要神命君和我們走一趟。”
    “什麽,你想讓我可愛的學生大半夜和你們三個心懷不軌的壯漢走嗎?”五條悟誇張的驚恐臉,雙手在胸前打叉,“不可能的,五條老師我誓死保護學生的純潔!”
    “……五條先生,您剛才看過調令了。”
    五條悟小圓眼鏡後麵的眼睛露出單純的疑惑,“調令?什麽調令?”
    這下連在來之前就做了不少心理準備的人也感到腦袋一空,手裏的公文包還打開著,應該不是他的問題吧,“就是,我剛才給您的調令啊。”
    “你剛才有給我東西嗎?”五條悟反問。
    距離他最近的男人抬起手,指了指五條悟鼓囊囊的睡褲兜,團成一團被放進去的紙張簡直不要更顯眼,“不就在那裏嗎?”
    五條悟低頭看了一眼,用力在褲兜外壓了兩下,一點也沒有不自然的表情,“有嗎?沒有吧——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臉色很難看哦,是不是中了什麽術式失憶了?趕緊回去檢查一下吧——當然不要找硝子,硝子已經休息了,你不能在她這裏檢查,硝子不歡迎。”
    “……?”那人又往前了一步,“五條先生,請你不要不講道理,調令就在你的口袋裏!”
    像是這種需要蓋章的聯合調令,一向是蓋幾份就有幾份的,一行人當中通常不會存在備份調令這種說法。
    畢竟這說到底是一種證件的類型。
    “沒有啊,要不你來檢查一下?”五條悟側身,把自己的口袋露給了眼前的人,那張硬質紙被團在一起後確實占據著不少位置,從這個角度甚至能夠看到被撐開的口袋裏放著明顯的紙質物。
    話說到這裏,看著五條悟那種挑著眉毛的表情,那人一陣氣血上湧,這次也沒有客氣就伸了手出去。
    五條悟也不阻止他,就看著他的手靠近他、靠近他、靠近他,然後幾乎是停滯的姿態懟在了他的口袋前。
    “怎麽了怎麽了,難道是心虛了嗎,怎麽還不把調令拿出來呀?”五條悟眨著眼反問。
    ——術式「無下限」。
    任憑那人怎麽用力,都不可能真的靠近五條悟的口袋的。
    “拿不出來啊,那就是沒有咯,大半夜強闖東京高專,現在又是敏感時期,前幾天你們不是開始內部審查了嗎,審查出來什麽了嗎?話說今天晚上夜蛾校長也不在誒——嘶,那我是不是可以行使應急權利來著?”五條悟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瞬間聚起能量小球,藍色的光線灑在麵對麵的兩人臉上,看起來像是恐怖片一樣詭異。
    五條悟臉上好像依然沒有帶上什麽認真的表情,還是笑眯眯的讓人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什麽,但是他帶來的壓力卻一覽無餘,“怎麽樣,要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