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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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鬆江——!”
    一種奇異的感覺卷席上全身,安室透張口喊出對方的姓氏,還沒來得及說後麵的話,就見不遠處的金發青年匆匆朝他招了下手,轉身消失在拐角處。
    他隻來得及看到對方跑動時晃蕩起的小辮子。
    安室透短暫愣神後回過頭,看向那個躲在陰暗處想放冷槍的歹徒。
    對方此刻已經倒在地上進氣少出氣多地呻|吟了,地上的血泊逐漸擴大,而被他摔在地上的那個還在驚駭下鍥而不舍地罵著髒話。
    這種情況下追出去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安室透更想知道,他原本千挑萬選的“無人之地”,今晚怎麽就突然變得那麽熱鬧。
    “閉嘴。”他一腳踩到對方的胸口,平時含笑的表情化作了冷漠,紫灰色的眸中殺氣四溢,“如果不想跟你同伴一個後果,我勸你好好交代。”
    鬆江時雨沿著樓梯一路小跑,開槍帶來的腎上腺激素飆升與切卡的強製冷靜讓他在一片烏漆嘛黑中也沒翻車。
    就這麽跑到了大門口。
    他扶著鐵欄杆喘著氣,望著依稀能看見的移動的燈光,終於放鬆了下來。
    “那麽久沒玩過槍,還在這麽昏暗的環境……”鬆江時雨喃喃道,“那歹徒應該撐得住吧?可千萬別死了。”
    係統:“那你現在打個119還來得及……話說你跑什麽啊?”
    鬆江時雨一邊拿電話一邊說:“我開槍了我不跑嗎!”
    係統:“瞧你這做賊心虛的模樣,話說你不擔心上麵還有別的人?”
    鬆江時雨一噎,扭頭一看,見安室透安然站立的影子,鬆了口氣。
    “我隻是按小梓小姐說的話做了而已。”他一臉正氣地說。
    係統:“希望你這話當安室透當麵說。”
    鬆江時雨借著手機屏幕的反光,看到了自己麵無表情的模樣,他微微垂眸,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跟救護車說了一遍。
    倒也不是因為打人了做賊心虛,隻是安室透這種敏銳的人,會用槍這種事情好解釋,但是性情大變這個,鬆江時雨自己都找不到好理由。
    之前與安室透初見時他意外切了黑客的賬號,就那麽短短幾分鍾,他被明裏暗裏打探了好多天。
    這種敏銳的程度……倒還真的有點像降穀零了。
    想起一周目裏那個性格驕傲、成天跟諸伏景光混在一起的優秀警校生,鬆江時雨還有些懷念。
    畢竟當時激學生的射擊訓練的時候,他成天把降穀零當靶子拎出來誇……
    雖然以【教官】卡的程度,誇獎有時不亞於給他拉滿仇恨。
    用哪個賬號就必須符合哪個人設,作為3d遊戲玩的時候可以當作推理邏輯遊戲玩,可真當實地扮演,倒也沒人會喜歡從頭到尾演繹別人的性格。
    鬆江時雨喜歡玩沉浸式,但現在把技能和性格瓜分到三個賬號上,平白多了許多不穩定因素,這就讓他很頭疼了。
    以後切卡避免不了,他得花腦細胞想想怎麽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
    ——在這種滿大街熟人和相似建模臉的情況下。
    看著已經帶著警員奔過來的老熟人,鬆江時雨忍不住吐槽:“目暮警官常年帶著帽子,該不會是工作太累導致禿頂吧?”
    係統:“你能不能不要用平淡冷漠的語氣念這種東西?再多兩句就直接ooc了。”
    鬆江時雨表麵平靜無波,在心裏淚流:“嗚嗚嗚,你們什麽時候修bug啊,這再多來幾次我真的會瘋掉吧。”
    “鬆江!”被diss的目暮警官,隔著老遠就看到站在工廠門口平複呼吸的鬆江時雨,他帶著人拿著手電小跑過來,有些緊張地問,“怎麽回事?”
    “歹徒被安室先生製服了,在那邊二樓。”鬆江時雨指了指後麵,淡定地說,“如果可以的話,請帶上擔架。”
    全副武裝準備迎接硬戰的警員們:“擔架??”
    目暮警官指揮著警員兵分兩路,佐藤美和子帶隊上去找歹徒,他則是看向鬆江時雨:“鬆江老弟,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半夜在這邊做什麽?”
    距離切卡時間還有六分鍾,鬆江時雨將一直放著的挑釁紙條交給目暮警官,用條理清晰的話把事件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他很想表現出知道“鬆江時雨”墓被挖的義憤填膺,以及深夜赴約的勇敢,但在這張身份卡的作用下,他從頭到尾都是麵無表情一個音調。
    降調也不是不行,但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目暮警官的上司。
    於是就變成——
    鬆江時雨麵無表情x1:“在得知那位鬆江警官墓被挖,並且凶手留下挑釁紙條後,我非常憤怒,當機立斷決定赴約。”
    目暮警官:“啊……憤怒。”
    鬆江時雨麵無表情x2:“如佐藤警官所說那般,我應該有自知之明,所以那麽晚出門我一個弱男子還是很害怕的,便叫上格鬥很強的安室先生陪我。”
    目暮警官:“嗯……很害怕。”
    鬆江時雨麵無表情x3:“在發現歹徒後,發現對麵持槍,安室先生率先擊飛對方一人的槍,我在一旁看到另一個有偷襲的想法,一時激動就率先出擊,然後打到了他。”
    目暮警官:“好……激動,等下,你開槍的??”
    負責記錄的高木涉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這套說辭沒什麽毛病,但配上鬆江時雨這冷淡的語氣,怎麽就那麽怪?
    鬆江時雨:!!你們努力看我真誠的眼神啊!
    係統:“還有三分鍾,你撐一下。”
    佐藤美和子帶著一隊人馬迅速跑到二樓,在聽到聲響之時立馬擺出姿勢舉起槍:“不許動,警察!”
    “哇!警察救命,快點救救我!”
    隻見地上躺著個皮青臉腫的男人,此刻正連滾帶爬地朝警察這邊滾過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哭腔,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這到底是誰是歹徒??
    佐藤美和子嚇得把槍一抬,對準了已經舉起雙手,滿臉寫著乖巧的金發青年。
    安室透保持微笑,姿勢標準:“佐藤警官,晚上好。”
    佐藤美和子看著他手上衣服上沾著的血,沉默了一下,舉著槍走過去,探頭又看到了滿地的血,和一個躺在血泊裏的人。
    “哢擦。”
    手銬合攏的聲音響起。
    佐藤美和子一臉沉痛地道:“安室先生,哪怕是跟我們認識,你也不能下這麽狠的手啊!”
    安室透笑臉一僵:“……我沒有。”
    他能說報警的和開槍的,都跟他無關嗎?
    話說鬆江時雨開槍就算了,還真跟榎本梓交代的一樣,遇到事能跑就跑??
    等救護車到來,將傷重的歹徒帶著擔架抬上車,剩下的歹徒跟安室透也被一並帶到了警車旁。
    目暮警官已經從鬆江時雨這做了口供,結果轉頭就看見被佐藤美和子拷回來的安室透,他連忙道:“佐藤,先把安室先生放開吧,照理說他才是大功臣。”
    佐藤美和子皺著眉說:“那個人的手都斷了一半,連骨頭都能看見……這槍開得也太狠了!說是防衛也有點過頭。”
    安室透無奈地道:“佐藤警官,你要不還是先把我這解開再慢慢解釋?”
    目暮十三默默看向在一旁低著頭,安靜如雞的鬆江時雨:“額,鬆江老弟這確實有點……”
    直接剛才還一臉冷漠公事公辦的金發青年抬起頭,眼中的委屈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鬆江時雨兩隻手抓住了目暮警官的袖子,堪稱是聲淚俱下地道:“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安室先生就被射成篩子了!他當時對付一個歹徒就已經非常吃力,險些被揍翻在地……”
    安室·險些成篩子·透:“……?”
    “……我實在是沒辦法,看到槍正好被踢到了我旁邊,我想起之前在夏威夷學的槍法,就隻能破罐子破摔,閉著眼開槍,一不小心就打到了歹徒!!”
    “目暮警官,這真的隻是意外啊嗚嗚!能,能不能算是正當防衛……”
    鬆江時雨說著,雙手抓的力道越來越緊,將目暮警官的手都舉到了跟前,恨不得直接挖心明誌。
    目暮警官滿頭大汗:“這,這,這!”
    這跟剛才不一樣啊!
    在一旁的高木涉默默抬起手,將自己張開的下巴給合了上去。
    太絕了,他從未見過像鬆江先生這樣快的變臉速度!!
    安室透站在一旁,咂摸著鬆江時雨的話。
    歹徒的傷他是看見了,一槍擊中槍膛,直接炸膛導致的傷,在這種昏暗環境下想要做到,這個射擊水平絕非常人所能擁有,是偶然?巧合?閉著眼睛開槍?
    還有……夏威夷學習的槍法,該不會跟fbi那群家夥扯上關係了吧?
    金發藍眼,倒也可能……
    安室透的表情愈發深沉。
    “行行行我知道了,鬆江老弟你冷靜一點,對,深呼吸,別把自己給急壞了!”
    看著鬆江時雨仿佛激動到能厥過去的模樣,目暮警官還是暫時鬆了口,打算等醫院那邊給出證明再做下一步判斷。
    鬆江時雨鬆開被他揪成一團的袖子,認真說:“剛才的口供我都是認真的,隻是碰到危急的時候,我的性格會不自覺變得比較,額,奇怪……”
    目暮警官不是第一次見這種樣子的人了,上次那個什麽假||鈔案裏麵,那個叫“灰原哀”的小姑娘也這樣,冷著臉開槍打人,過了好一會才哭起來。
    鬆江老弟想必也是這樣!
    他說:“我懂,我懂,不過鬆江老弟,你的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鬆江時雨一臉委屈:“真的太嚇人了啊!安室先生,你說對不對?”
    至於旁邊那個一直在喊“不是我幹的,我壓根沒有挖墳,你們怎麽能憑空汙蔑人!”的歹徒,壓根無人理會,直接被帶上警車回去再進一步問詢。
    安室透聽著歹徒的訴苦,連臉都不帶紅一下,他也跟著點點頭:“確實,實在是太驚險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選了個“人傑地靈”的地方,竟然蹲到了淩晨四點做非法交易的歹徒。
    到時候得帶風見過來抓另一方買家。
    安室透悲哀地發現,他本應該“不忙”的晚上,莫名其妙變成了通宵加班的形狀。
    鬆江時雨成功用“反射弧過長”的理由搪塞過去了前後性格的變化,而且看眾人的表情是相信的了——除了正在神遊的安室透。
    但他估計對方是被他轉頭就跑傷透了心,打算之後上班再好好補償他。
    鬆江時雨蹭著警車回了公寓,安詳躺平準備睡覺。
    想想今天的計劃:
    和平打工,咖啡廳無案件,完美。
    教訓不做人的掘墓者,完美。
    抓安室透的把柄……
    “滴”,手機驟然收到一條層層加密的郵件,鬆江時雨解了半天,最後愣是切了【黑客】卡才成功破譯出來。
    接著,他險些從床上翻了下去。
    “媽,媽耶……原來我還真有活的上司啊?”
    淩晨四點,廢棄工廠。
    帶著公安埋伏在外,自己提前進去偵查的安室透,與開著保時捷365a來拿貨的琴酒伏特加撞了個正著。
    對方站在門口,朝他露出了難得疑惑的表情,手中捏著根微長的金發:“……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