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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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孩子其實沒有笑,一個個都是耷拉著腦袋,像木偶人一樣被黑龍潭裏的骷髏手給操控著,那些笑聲其實是從水底傳上來的,聽著格外的毛骨悚然。在場的人都看到了那些骷髏手臂,嚇得張大了嘴巴呆在雨裏都忘了衝進去救孩子。
    “救人!”小宗爺最先反應過來。在那道閃光消失之後,他拖著蒼老的身體,撲通一聲,身先士卒,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黑龍潭離,撲通撲通地遊向那些孩子。
    “撲通!”隨後又有一群人先後跳進了黑龍潭裏,和那些骷髏搶奪孩子,我牧子和涵子也跳進了黑龍潭裏幫忙,我和醫生還有幾個不會遊泳的彝族人留在岸邊撿柴火,從一些參天大樹下找了一些幹燥的鬆毛,生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個黑龍潭。
    小宗爺一手夾著一個小孩在爬上岸來,爸孩子遞給彝族人讓他們照顧孩子自己又一次跳了進去。
    十幾分鍾下來,黑龍潭裏的孩子已經全部被救上岸來,但有三個人卻被拖進了黑龍潭裏,生死未卜。
    小宗爺讓岸上幾個水性好,身強體壯的人擰了擰衣服走再次跳了進去去找被拖進水裏的那三個人。其他的人從大鬆樹上弄來一堆鬆脂,做成火把在醫生的帶領下,四處尋找止血藥材給孩子和救人時候受傷的人止血。
    牧子也在黑龍潭裏搜尋那三個人,十幾分鍾過去依舊沒有半點消息,他們凍的不行就上了岸。牧子抖了抖頭上的黑色的水後,哆嗦著說:“這黑龍潭的水浮力很大我們沉不下去,很難找到他們三個。”
    “小宗爺,他們三個可能凶多吉少了。”牧子在火堆旁脫了衣服,身體還在不斷哆嗦著,看著小宗爺口齒不清地說。
    小宗爺點了點頭,居然嗚嗚地哭了起來。牧子和涵子怎麽勸都沒有用,頭埋在手心裏嗚咽個不停。醫生抱著一些草藥趕了回來,用兩塊石頭把藥材搗碎了然後敷在了傷口上,在敷藥的時候昏迷不醒的孩子小嘴巴抽動,痛苦地呻吟著。
    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直地下個不停,我們隻能躲在茂密的大鬆樹下,靠攏在火堆旁邊,一人抱著一個孩子烤火取暖。
    黑龍潭的水是黑色的,漆黑得像墨水一樣,凡是進過黑龍潭的人就像是從染房出來一樣全身都是漆黑漆黑的,隻有當雨滴流過他們的身體時才會洗掉那些漆黑的水!
    “哥,你沒事吧?”涵子走到我身邊坐下來,問我。
    我退了退被烤得有點熱的腳,衝著涵子微微一笑說:“我沒事。”
    “那就好。”涵子又看了看靠在鬆樹上睡著了的醫生和牧子,輕聲地說。
    鬆樹下很多人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時不時還有人夢囈幾句,那些受傷的孩子偶爾呻吟幾聲。
    我,涵子,小宗爺還有兩個彝族人沒有睡著,都盯著火堆發呆。小宗爺手裏拿著一根棍子,偶爾撥動幾下火堆,再往裏麵添加一點柴火。
    “秦昊,小涵你們兩個今年多大了?”小宗爺忽然問。
    我想了想說:“我應該是二十五歲了,涵子也該二十一了。您老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來了?”小宗爺搖了搖頭說沒什麽事隻是隨便問問而已。
    “哦。”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把話題繼續下去。
    涵子問:“那您老多大了?”
    “七十多了。”小宗爺苦笑著說,“我有兩個兒子,和你們一點也不像。一個嗜賭如命,欠了一屁股的帳,沒能力還就跑的沒影,五六年都沒有一點音訊,另一個……唉,算了不說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困得不得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到醒過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也在東邊探出了頭。大部分的人都醒過來背著孩子準備出發回玉龍滄。
    “小宗爺我們四個暫時不回去了。”我,醫生,涵子和牧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留在黑龍潭探測一翻,為過幾天進入龍潭做點準備,下午再回去。
    小宗爺說:“那我也留下和你們在一起,讓他們自己回去。”然後他對馬俊海和其他的彝族人說了幾句後,他們就揮手向我們告別。
    小宗爺帶著我們沿著大概有五平方公裏的黑龍潭轉著,他說:“黑龍潭一直都十分的神秘,很少有人主動過來這裏遊玩,你們看潭水黑黑的,看起來就很恐怖。”
    我仔細觀察了四周的地形,黑龍潭四麵環山,四周樹木蔥蘢,但靠近黑龍潭的十幾米範圍內除了一些雜草外就沒有一棵大樹。
    黑龍潭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一條溝壑和外麵連通,這些黑色的水也不知道來自什麽地方,昨天晚上出現的那些骷髏手又是從哪裏來,現在又在什麽地方,還有淹死的那三個人過了一晚上都沒有浮出來,一切看起來都很怪異。
    其實在富和山對麵綿延幾十裏,平均海拔四千多米的碧羅雪山上也有一個黑龍潭,隻不過碧羅雪山常年被雪覆蓋很少有人見到過那兒的黑龍潭,也不知道那裏的黑龍潭和這個地方的龍潭是否會有聯係。
    我們走在黑龍潭四周,感覺到死氣沉沉,心情莫名其妙地壓抑。風吹過,那些黑色地水沒有一點波紋,裏麵竟然連一棵水草都沒有。
    “撲通。”我撿起一塊石頭甩進了黑龍潭裏,激起一片水花,卻沒有波紋散開。
    “撲通。”在我扔了石頭之後,水麵忽然起了個大水泡,然後嘭一聲炸開了。一個三角形的腦袋,有人頭那麽大的腦袋從黑色的水裏麵探了出來,在水麵上四處張望,長長的脖子上爬滿一條條黑色的水蛭,還不斷往它的脖子裏鑽,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它最終盯著我們五個人不再轉動腦袋,倒三角的眸子反射著陽光,給人一種肅殺的凜然。
    “那是蛇嗎?”牧子有點不確定地說。我也搖了搖頭,認不出那是什麽生物。幾分鍾後它脖子上的水蛭紛紛脫落,它就一縮頭躲進了黑色的水潭裏沒了影子。
    “您老知不知道那是什麽生物?”我問小宗爺。
    小宗爺說:“應該是‘水蛭王’。在這裏有兩種水蛭一種是生活在水裏的,還有一種生活在陸地上的。”
    小宗爺介紹說在富和山有兩座山,在森林裏到處都是水蛭,隻要人從那裏經過多多少少都會被水蛭給咬上幾口,如果不及時發現它們,水蛭就有可能順著傷口鑽進血管裏,最後遊到心髒就沒救了。另外一種大部分地方都有,見到也不為奇怪。
    在這富和山這帶地區,有人說他們見到過一隻巨大的水蛭,在山上吸牛血,當時人們都很不以為然,後來家畜頻頻失蹤,找到的時候隻剩下皮包骨的屍體,人們才逐漸開始意識到那大水蛭可能真的存在。但說來也奇怪,自從人們開始接受有大水蛭,甚至起名為“水蛭王”之後,它就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過。
    馬俊海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輛摩托車,帶著吃的找到了我們。我們狼吞虎咽吃完了他帶來的東西然後打算繼續找線索,說不定附近有通道進入黑龍潭下的空墓裏。
    “哥,有警察來了。”涵子指著呼嘯而來的幾輛警車,低聲說。
    “媽的,趕緊躲一躲。”牧子說。
    “不著急,我們表現正常一點,說不定沒有接到通緝令,他們來這兒隻是踏春來了。”我推測。小宗爺和醫生問我們怎麽如此緊張,我把在保山的事簡短地和小宗爺他們說了一下,他倆也建議我們躲一躲。
    三輛警車停了下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從車上下來,拿槍指著我們,大喊別動朝我們逼近。
    “媽的,我們一定是被人給舉報了。怎麽辦?”牧子有點著急,手足無措地問。
    “媽的,往森林裏跑絕對是沒有活路的,倒不如拚一把,跳黑龍潭。”我咬了咬牙,看著快速逼近的警察,做了最無奈地選擇。
    涵子居然是笑著在交代:“一起闖。醫生,小宗爺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我們死在黑龍潭你給我們立個碑吧。”
    小宗爺想要說些什麽,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我們三個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跳進去的瞬間我們就一直往下沉,黑漆漆的潭水裏彌漫著腥臭味,腐爛的味道。又是撲通撲通的兩聲,醫生和小宗爺也先後跳了進來,我聽到了警察在岸上大叫的聲音,然後是幾十聲跳水的聲音。
    我們一直都在下沉,黑龍潭似乎是一個無底洞,怎麽下沉都沒有到底。我實在憋不住了,吐了所有的氣……
    “靠,這裏有空氣。”牧子叫了一聲,大口大口地呼吸。
    沒錯,黑龍潭的水裏有空氣,而且能夠直接呼吸。
    我們可以像魚一樣在水裏呼吸。
    我睜開了眼,水不再是漆黑如墨,取而代之的是透明的潭水,一縷縷陽光在裏麵穿梭著,把四周照的跟外麵一樣的明亮。一條條色彩斑斕的魚在潭底茁壯成長的樹木之間遊來遊去……我們抬頭看了一眼,看到那些警察在水裏亂撞,碰得頭破血流。他們和昨晚那些撈屍體的人一樣,沉不下來。
    我們一行五個人掉下來的時候掛在了一棵鬆樹上。醫生很悲催,一根樹幹釘在他的襠部,痛得他齜牙咧嘴,褲子也被劃成了一條條布。看著他捂著襠部,嘴裏不停地大叫著“fuck,fuck,daed!”
    “大家都沒事吧?”我忍住想笑的衝動問。
    “我想應該有事。”涵子臉皮抖了抖,指著從不遠處遊過來的水蛭王,聳了聳肩說。
    之前探出頭的那隻水蛭王扭動著將近三米多長的身子,向掛在巨大石鬆上的我們逼近,身後事黑壓壓一片的水蛭……如果沒辦法下樹,我們的結局可想而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