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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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真是冷啊……”
    “誰說不是呢,走,去喝兩杯暖暖身子!”
    此時正值酷夏,然雪狐部依舊是大雪紛飛,恰逢刮起大風,被卷起的雪片乘著風如一道道刀芒割在雪狐部人的臉上。
    嚴寒大雪中卻是有一人光著膀子,手中握著一杆長槍,身上被凍的通紅也毫不在意,一身肌肉如鋼似鐵,驅使著長槍如手腳,槍槍舞著飛雪,招招有章法,式式快而狠。
    一招掃地搶,“呼”的一聲,以此人為心,四周雪霎時退散,露出積雪下的黃土場地,正成一個圓。
    此人正是十八歲的韓歌笑。
    一套槍法練完,韓歌笑套上棉衣,裹上槍套,撇著嘴罵了一句:“怎麽這麽冷啊!”
    韓歌笑身高八尺,眉眼間有了些類似完顏雲茹的英氣,濃眉大眼,臉上棱角分明,淺淺的胡須紮出臉頰,風霜之地也沒在他臉上留下分毫痕跡。
    韓歌笑在地上撚了一把雪,雪在手中轉瞬消融,而後仰頭喝光雪水,擦了擦嘴,翻身上了一匹高頭大馬,長槍斜掛在背上,揮鞭直出校場。
    …………
    雪狐城商業不興,唯獨酒樓酒館日日坐滿了客人,極寒之地最好的禦寒手段便是一壺熱酒入喉。
    此時雪狐城最大的酒樓江雪樓門前劈裏啪啦的響著鞭炮,白雪上蓋著滿地紅。
    門前鑼鼓喧天,兩隻舞獅子踩著木樁搶繡球,圍觀路人大聲叫著好,聲音扶搖直上,直要蓋過了鞭炮鑼鼓聲。
    韓歌笑打馬而來,臉上盡是笑意:“跑堂兒,拴馬!”
    “好勒客官,您可是來晚了,裏邊兒啊,都已經開始了!”
    韓歌笑大笑兩聲:“這倒是對不住了,今天大日子,韓某先賠不是了!”
    那小二笑著搖頭扯著嗓子:“客官倒也不必,今兒的正主兒還沒來呢!”
    韓歌笑眉毛一挑:“今天是他的日子,臭小子居然還遲到?都怪那周窮酸!沒事引出他寫酸詩的饞蟲!天天泡在房裏念叨什麽苦求一字!”
    韓歌笑搖搖頭,流星大步邁入酒樓。
    酒樓三層,此時三層樓都是坐滿了客人,數條長長的紅綢子從三樓上一直垂到一樓,客人個個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歌笑,上樓!”三樓一個聲音叫到。
    韓歌笑抬頭一看,大笑道:“律己,今天老子非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
    軍營是個很神奇的地方,少年交惡怎算的了仇?在一起同吃同住了四年,彼此交心,早就忘了兒時的那一套針鋒相對。
    三杯酒下肚,韓歌笑意猶未盡的搓了搓手:“總算暖和了!那小子怎麽回事?還不來?”
    呼律己擺擺手:“誰知道呢?叫我看,今天給他大排宴宴,估計在房裏寫不出一首帶著酸味的祝酒詞是不會出門的!”
    呼律己把酒滿上,繼續道:“不過這小子倒也真是厲害,今年大比又是第一,劍如鬼魅,給耶律冶那小子打的人都傻了!”
    韓歌笑提酒:“是啊,還記得當年第一次大比,我對上耶律冶叫他紮了好幾個血洞,才勉勉強強打贏,這些年大比他是一年比一年強,可惜了,年年都是第二!哈哈哈哈!”
    “哎,歌笑,你聽沒聽說,最近營裏再傳,南苛那家夥長得清秀,功夫好還會寫酸詩,要是到了南朝,當個駙馬都不難!”
    “哈哈哈,我聽說了,那小子也知道,給鼻子都氣歪了,說是當個屁的駙馬郎,他要把皇帝老兒的閨女搶到北域來!”
    呼律己再飲一杯:“最近不見山那邊越來越麻煩了,依我看,最多六七年,我們就要跟南朝開戰了!”
    韓歌笑一拍桌子:“怕他丫的!到時候我們都是正兒八經的北域軍了,非打的南賊哭爹喊娘!”
    “哈哈,對!在這樓裏的兄弟,哪個是怕死的?”開口的正是當年大比被韓歌笑擊敗的周平。
    “誰說隻有兄弟?”開口的是一女子,身穿烏黑軍鎧,頭發高高束起,正是當年被陳浩一招擊敗的馬初晨,自那次大比後,馬初晨一心要強,訓練起來比一般男兵都刻苦,人人直呼她就是下一個完顏雲茹。
    周平捧起酒杯:“對!不止兄弟,還有姐妹!我北域兒女,無一人是貪生怕死之輩!”
    江雪樓推杯換盞之間,此時的雪狐營中,一處廂房,一人放下筆,瞧著手中才寫完的一副詞:“嘖嘖,這才像樣嘛!我還真是個大才!哈哈哈!”說著將揮手風幹宣紙上的墨跡,折好放進懷中,換上一身青袍,披散著長發,背起一柄三尺長劍,頂著風雪推門而出。
    馬蹄印留在雪上,不一會兒又被新雪蓋住,了無痕跡。
    此時江雪樓外,一人著銀鎧,在小二的牽引下進了酒樓,此人一進門,在座眾人皆是齊齊起立。
    男人一揮手:“今日喜事,各位不必拘束,坐!”此人正是雪狐部預備營的將首盧忠達。
    盧忠達邁步上三樓,罕見沒有坐在主座,落座於客座,大手一樣:“諸位不必拘禮,今日無兵將之別,我等齊聚於此,隻為賀南苛大比得冠!”
    聞言韓歌笑當即摟上盧忠達的肩膀:“盧將說的對!哈哈哈,開心嘛!”叫旁邊幾人看的眼裏的尷尬都快流出來了。
    樓下小二拿著掃帚簸箕掃著門前的鞭炮灰,一群娃娃在滿地紅紙裏找著沒爆開的炮竹。
    “去去去,去別處玩兒去,今日有大宴!”小二揮著掃帚趕孩子,忽然耳朵一動,隻聽一陣馬蹄。
    小二接過韁繩:“喲,您終於是來了,方才盧將軍都到了,您倒是晚了些。”
    “是嗎,大家都到了,是我失禮了。”說著便走進酒樓。
    “諸位,南苛來遲了!還是將錯就錯,我們直入主題,這祝酒詞已成!”
    來人正是南苛。
    十八歲的南苛一席青袍,外披白色裘衣,背負夕雪劍,頭發披散著,中等身材,五官清秀俊朗,反而帶著幾分女相。
    南苛一揮袖袍,朗聲到:
    “馬嘶雁回,劍吼西風,
    少年心事愁,愛恨也悠悠。
    塵染羅裙,血洗青鋒,
    百萬雄兵過,刀俎指南山。
    願:
    多沽味燕喜,少別離哀聲,
    不頌雪中月,但求暢浮白!
    兮若輕雲裁月,圓缺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