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商店電視屏幕的新聞，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戴維。
    這是個美利堅人創造的世界。
    這個世界尤為如此。
    十二月份的地獄廚房氣候冰冷。
    如果戴維隻是重生，他會歡呼雀躍，跳起來擁抱身邊的每一個人，並告訴他們，未來的世界首富準備揚帆起航，如果讚助一百美元登上這艘船，以後都能成為船上吃喝不愁的水手。
    遺憾的是，戴維麵臨的不僅是重生，還有穿越。
    聖誕將至。
    “戴維，你將母親照顧得很好，做得不錯。”
    “威爾遜，好久不見。”
    戴維看著眼前的親哥哥，怎麽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在漫威世界，與金並建立血緣關係。
    戴維·菲斯克，是他這一世的姓名。
    他的姓氏，在漫威頗為著名，可以說人盡皆知。
    菲斯克！
    正是大名威爾遜·菲斯克，外號金並的那個菲斯克。
    戴維成為了威爾遜的弟弟，而且是從血脈關係上建立了聯係的親弟弟，同父同母。
    不過，兄弟倆關係不算親密。
    從原主的記憶來看，變化源自十幾年前的那場凶殺案。
    當醉酒的人渣父親比爾·菲斯克攻擊母親瑪琳時，還年幼的戴維親眼見到哥哥威爾遜，拿著鐵錘殺死了父親比爾，頭骨碎裂，腦漿迸射，父親比爾的腦袋像個被砸爛的西瓜。
    事後，威爾遜和瑪琳處理了屍體，戴維失眠了一整晚。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威爾遜離開家，去到親戚屋借住。
    戴維和瑪琳像往常一樣，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威爾遜很少回家，但從他離家後的第二個月開始，每個月都會打錢到瑪琳的賬戶，賬戶裏不光餘額，連進賬都越來越多。
    瑪琳從最開始的擔憂、惶恐、祈禱，到現在習以為常、麵不改色，中間發生了很多。
    無論如何，瑪琳靠這筆錢供前身戴維正常讀書，而戴維也沒有辜負瑪琳的厚望，如願以償的考入大學，成為了地獄廚房的罕見生物——大學生。
    生活得以改善，可戴維和瑪琳自始至終都沒想過搬離這片混亂之地。
    他們知道，威爾遜雖然很少回家，但其實一直都住在他們附近，默默關注著家人。
    威爾遜離家後，敢拚敢打，在街頭逐漸聲名鵲起，前幾年甚至搖身一變，成為了地產商人，至今在無數人眼裏，已經是個非常成功的億萬富翁。
    地獄廚房很多人都知道，戴維是威爾遜的弟弟，因此不敢招惹他們母子倆。
    這也是戴維能在地獄廚房正常上學，從未受到騷擾的最大原因。
    當然，這些人隻知道戴維的哥哥是威爾遜，從不知道戴維的哥哥是金並。
    這並不矛盾。
    兄弟二人見麵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語，氣氛頗為尷尬。
    正如此前的幾次見麵那樣，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快畢業了，有沒有想過以後做什麽？”
    威爾遜突然打破沉默，他臉色嚴肅的看著戴維，顯然是在認真為戴維考慮。
    “還沒有。”
    戴維搖頭，遲疑一下：“我接到了導師的邀請，可能會留校繼續學習。”
    “有想過來我的公司嗎？”
    威爾遜說道：“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不錯的崗位，薪水不用考慮，你完全有足夠的時間照顧母親。”
    “我會考慮的。”
    戴維點頭。
    他的回答讓威爾遜有些意外。
    威爾遜知道弟弟戴維不知道如何與自己相處，做好了被戴維拒絕的準備，以前他們兄弟也不是沒討論這個話題，往往會以戴維鄭重拒絕威爾遜的好意作為結尾。
    如今看來，戴維似乎做出改變。
    “好。”
    威爾遜點頭：“戴維，你隨時可以找我，作為我弟弟，公司大門時刻為你敞開。”
    “該吃飯了。”
    很快，母親瑪琳先是端來兩份濃湯，又煎好了牛排，切了幾片火腿，煮好了通心粉。
    “豐盛的一餐。”
    飯桌前，威爾遜露出笑容，邊吃邊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姑娘，過些日子，把她帶來介紹你們認識，她叫凡妮莎，漂亮、知性，喜歡藝術，是個好女孩兒。”
    “非常好。”
    瑪琳很開心：“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當然。”
    威爾遜點頭。
    戴維在一旁沒有說話。
    凡妮莎……
    作為威爾遜心中的最愛，未來的妻子，在威爾遜心中，受看重程度，應當遠超自己這個弟弟，幾乎可以與母親瑪琳媲美，甚至嚴格按設定來說，還超過瑪琳半籌。
    畢竟凡妮莎在設定層麵，屬於威爾遜·菲斯克唯一缺點。
    當然，作為威爾遜的唯一缺點，凡妮莎也是威爾遜悲劇的開始。
    不管在哪個版本，凡妮莎都逃不過一死。
    最慘的是先死老媽再死兒子，緊隨其後又死老婆，其他版本是這三個人來回變換死亡順序……
    而在如今戴維所在世界，威爾遜多出一個便宜弟弟，估計會變成四個人來回變換死亡順序。
    戴維不寒而栗，深深感受到世界的惡意。
    以他現在的立場，加上繼承了原主記憶，對母親瑪琳和哥哥威爾遜抱有深厚感情，沒理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威爾遜·菲斯克上演記憶中的悲劇人生。
    至於幫助威爾遜是否會導致這世界變得更壞，戴維懶得理會。
    穿越而來，繼承了戴維的全部記憶和情感後，他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僅僅限於眼前唯二的兩個親人。
    飯後。
    “味道跟以前一樣，跟記憶中一樣美好，我很滿足，媽媽，戴維，我要走了，聖誕節時我還會回來。”
    威爾遜說完，轉身離開。
    戴維和瑪琳送他到門口，目送跟威爾遜比較，像個瘦猴的保鏢，將其護送上車，再乘車消失在夜色盡頭。
    “晚安，戴維。”
    回到房間，瑪琳收拾完餐盤，心情不錯。
    “晚安，媽媽。”
    戴維回答，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似在出神。
    實際上，他是突然發覺眼前出現一團又一團微小的光團，猶如夜間在花叢中飛舞的螢火蟲。
    從剛才母親瑪琳的反應看，眼前飛舞的這密密麻麻的光團，隻有他自己才能看到。
    沉思片刻，戴維試探性抬手觸摸。
    突然。
    一顆紅色光團在他眼前爆炸，緊接著凝聚成一行行文字。
    【係統激活……正在檢測當前世界屬性……】
    【副本數據庫缺失……】
    【正在匹配宿主記憶……即將重建副本……】
    【副本數據庫重建完成……正在進行時空構架……身份注冊成功……】
    【你的等級：青銅】
    【你可以隨機生成青銅級身份】
    戴維不好奇。
    這年頭來個係統多正常，同人穿越不加係統，違背主流，必撲無疑。
    他心裏默念“生成”，眼前文字虛化，跟著又瞬間凝實。
    【初始化完成……副本即將並入本時空……正在隨即生成青銅級身份……】
    【副本：通緝令】
    【你的身份：兄弟會成員】
    【表麵上，你是地獄廚房的罕見生物——大學生，有一個普通卻幸福的家庭，整個地獄廚房的居民對你給予厚望，但實際上，你是隱秘殺手組織兄弟會成員。
    你的導師克洛斯，是兄弟會最強殺手。
    數十前天，克洛斯發現了兄弟會領袖斯隆的秘密，與兄弟會決裂並叛逃。
    你身處漩渦，身心俱疲，決定遠離混亂，好好讀書，回報家庭。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兄弟會領袖斯隆害怕克洛斯將秘密告知兄弟會內部其他人，為了找出克洛斯的蹤跡與封鎖消息，他發布了清洗命令，秘密處決並拷問內部與克洛斯有關的所有成員。
    身為克洛斯的門徒，你被斯隆視為危險分子。
    危機將至，你將何去何從？】
    【身份任務：解決身份帶來的麻煩】
    【任務時限：三十天】
    【任務完成獎勵：槍術精通包含甩槍術技巧）】
    【標注：身份一旦生成，永久有效】
    【標注：你可以用任何方式獲取勝利，也可以調動自己身邊的一切資源，係統將不對你做出任何限製】
    【標注：下一隨機身份將在任務結束後確認】
    【標注：超過時限未完成任務將不會獲得任何獎勵】
    文字散去，戴維腦海中多出一部分記憶。
    記憶內容，是他在兄弟會接受克洛斯的訓練，熟練掌握包括子彈拐彎在內的槍術技巧，還有執行暗殺任務，配合隊友完成暗殺目標等畫麵。
    戴維愣在原地。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最後他咧開大嘴，露出兩排潔白牙齒，發出無聲大笑。
    “戴維，把雞蛋放到冰箱，快來看看是誰回來了。”
    母親瑪琳拉著戴維的手，把他帶到一個西裝革領的男人麵前。
    男人滿臉橫肉，身高近兩米，強壯到不可思議，肌肉膨脹如氣球，哪怕穿西裝打領帶，也遮掩不住凶惡之相。
    ……
    戴維提著從超市買回來的雞蛋，敲響了自己家的大門。
    “媽媽，我回來了。”
    嘎吱——
    一名頭發略有幾分花白的老太太拉開房門。
    這裏是漫威。
    “在剛結束的瑞士科學會議上，身為青年企業家、天才科學家的托尼·斯塔克是當之無愧的大紅人，他是全球首富，也是在科學界炙手可熱的超級天才。我們必須承認，身為斯塔克工業集團董事長的托尼·斯塔克，將斯塔克工業集團帶上了新的巔峰……”
    此時站在客廳，兩米多長的沙發與其比較，顯得如嬰兒床般小巧。
    他目光落在戴維身上，打量幾眼，笑了一聲。
    尤其是被畫滿塗鴉的牆壁下，躺著的幾個凍僵後聲息全無的身影……
    種種畫麵，一一倒映在戴維的瞳孔。
    在半個地球都歡慶的日子，這個全紐約乃至全美，最下流肮髒、罪惡聚集的地方，放眼望去，依然滿地狼藉，臭氣熏天，猶如垃圾場。
    凹陷且碎裂的路麵上，空蕩的酒瓶和拉罐被風吹倒，咕嚕嚕的滾動，街道兩側接觸不良的路燈接連閃爍，空氣中濃鬱的葉子味，下水道的酸臭味，交織成難以形容的刺鼻氣息。
    戴維來到了一個熟悉且陌生的世界。
    而今是1999年，世紀之交，即將迎來新世紀的美利堅合眾國，還沒從贏得冷戰的喜悅中走出，仍是那個張揚到不可一世的超級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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