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奶聲奶氣地回答：“就是丹姨呀。”
    蕭懷瑾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問的是丹姨的名字。”
    “對呀，我一直就叫她丹姨，她就是丹姨呀。”
    聽到這裏，蕭懷瑾才算明白小家夥的意思，感情不是她不說，是她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大哥哥，你之前說娘親要帶你去見你爹爹，她是在哪裏說的？你娘親現在也在京都嗎？”
    小卯也很頭疼，問題怎麽又回到了娘親身上呢，這個可不能說呀。
    可是看大哥哥這步步緊逼的樣子，她想萌混過關是不太可能的。
    小卯開始認真回想丹姨的交代。
    “小卯啊，要是有人追著問你娘親是誰，問你是誰養大的，你就說，娘親就是丹姨。千萬不能說你的娘親叫阮雲棠，更不能說她還活著，知道嗎？”
    小卯重重地點頭，看向蕭懷瑾，說出答案。
    “娘親就是丹姨。”
    “什麽？所以，你說的那句話不是你娘親說的，而是丹姨說的？”
    “嗯嗯，丹姨就是娘親，娘親已經死了，娘親不在了。”
    蕭懷瑾弄懂了話裏的邏輯，可是他現在卻更希望自己沒懂，至少不用逼著自己去接受這麽殘酷的事實。
    “你娘親……什麽時候走的？”
    這個問題就比較好回答了，這是丹雀早就訓練她說過無數遍的問題了。
    “丹姨說，娘親生我的時候難產走了，我沒見過娘親。”
    在自己舒適圈裏的問題，小卯回答起來就得心應手多了，不僅說得有鼻子有眼，還能配合上情緒表演，說起來帶著幾分委屈巴巴和潸然淚下。
    誰能舍得這樣的一個小可愛傷心難過呢，更何況這個小可愛還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不是有可能，蕭懷瑾幾乎能確定，她就是自己的女兒。
    至於理由。
    任誰看了都要說像的兩張臉，還需要理由嗎？
    小卯枕著蕭懷瑾的腿睡著了。
    蕭懷瑾輕輕地拍著女兒軟乎乎的背，看著跳動的燭火，腦海裏不斷地蹦出那個女人的樣子。
    她還真是殘忍。
    明明受重傷的是他，明明九死一生的是他。
    可是她呢，走了。
    蕭懷瑾不相信阮雲棠已經死了，丹雀功夫他還是知道的，一般人傷不了阮雲棠。
    他更願意相信，阮雲棠是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了。
    至於他為什麽沒有帶他離開。
    這些年，蕭懷瑾也已經找到了答案。
    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她就說：他們命中注定，不得善終。
    她把匕首插入他的心髒上，她還在說：“我們命中注定，不得善終。”
    蕭懷瑾曾經問過阮雲棠，她要怎樣回到她的世界。
    阮雲棠的回答好像是：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可以回去。
    如今看來，隻怕她的使命就是，和他不得善終吧。
    其實，阮雲棠沒必要那麽麻煩，還哄著他結婚，在婚禮現場把他殺死。
    他早就說過，命都是她的，隻要她要，他就給。
    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倒是還得感謝她。
    還給她留了個孩子，給他孤苦的人生留了一點慰藉。
    蕭懷瑾深深地歎了口氣。
    她留下小卯，是不是想和他，互不相欠？
    蕭懷瑾的胡思亂想，沒有人能給他答案。第二天，他是被小家夥用頭發弄醒的。
    小家夥趴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大哥哥，小卯餓了。”
    蕭懷瑾的困意立馬就沒了，他坐起身來，一邊甘願當小家夥的丫鬟伺候她穿衣，一邊問她：“小卯想吃什麽？”
    “大肉包子！”
    小卯一邊說，一邊還比了一個很誇張的手勢。蕭懷瑾看到手勢，笑道：“這個包子，還真挺大的。”
    小卯的要求自然要滿足。
    但是蕭懷瑾的下屬看到原本的羊奶饃饃換成了包子小米粥的時候，一個個都垮成了苦瓜臉。
    他們用羌族語言向蕭懷瑾抱怨。“主子，這讓人怎麽吃嘛。”
    小卯聽不懂，伸出手指戳了戳蕭懷瑾的手。
    “大哥哥，他們在說什麽呀？”
    蕭懷瑾掃了眾人一眼，那種強大的壓迫力讓一個個體型碩大的壯漢變成了小鵪鶉。
    他們乖乖地換成中原話，蹩腳，語調也不對，還隻能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
    “主子，吃不飽，餓，趕路呢。”
    “今天不趕路了。”蕭懷瑾慢條斯理地把晾涼的饅頭放到小卯的碟子裏，眼皮都沒抬一下。
    “啊！王妃還等著咱們回去呢！”一聽到這個消息，幾個壯漢都嚇傻了，又蹦出了羌語。
    這一次，蕭懷瑾沒有攔著他們，還跟他們用羌語交流。
    “事情還沒解決，不回去。”
    “主子，咱們來的目的不就是激怒慕朝皇帝，借以挑起爭端，讓羌族有名正言順的理由進攻慕朝嗎？現在咱們的使臣已經進京，計劃就快要啟動。您現在又不走了，這……”
    “我要去辦一點私事，和使臣那邊的計劃並不衝突。”
    “可是兩國一旦交戰，您還留在慕朝都城，這實在是太危險了呀，我等若是不能把您平安帶回去，王妃肯定要砍了我們的腦袋的。”
    “我會在這之前解決。”
    幾個人見勸說無果，一個個隻剩唉聲歎氣的份兒。
    小卯仰臉看著蕭懷瑾，滿嘴吃得油乎乎的。
    “大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呀，叔叔們怎麽好像生氣了呀。”
    “沒事，他們就是長得凶而已。”跟小卯說話，蕭懷瑾的語氣都放緩下來。他問小卯：“小卯，我帶你回去找丹姨好不好？”
    聽到還能回去見丹姨，小卯自然開心地露出了笑臉。“好！”
    想了想，她突然問道：“大哥哥，你能帶我去找我的爹爹嗎？”
    “你的爹爹？”
    “嗯嗯。”小卯的眼睛裏閃過失落。“小卯還沒見過爹爹，都不知道爹爹長什麽樣呢。”
    蕭懷瑾心裏有幾分觸動，他隻想把小卯攬在懷裏，告訴她，我就是你爹爹。
    不過，現在還不能說。
    他必須先見到丹雀，確定小卯的身份。
    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丹雀。
    當然，他最想知道的，還是阮雲棠的下落。
    她到底是死了。
    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