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鬼將相思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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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郊區的某個地方擺著張仙桌。
    桌子上放著一些貢品與一件老式旗袍, 旗袍上寫著個生辰字。
    桌邊的長凳上坐著渾身裹霧的人。
    那人嘴唇快速開合, 默念咒語。
    一道道陰風伴隨著咒語,從仙桌上的旗袍上生起, 盤旋著飛向遠處的天空, 衝到了杜冬煙家客廳的玻璃窗外!
    鬼王揮袖,盤旋來的陰風被銀龍吞噬。
    緊接著,碗口粗細的銀色雷電, 劈裏啪啦地順著陰風渡過去, 狠狠地劈在裹著黑霧的人身上, 劈的黑霧人一個不穩, 從長凳上摔了下去。
    緊接著又一道雷電跟隨過來, 鬼王踏著雷電而來,站在了虛空, 看著地上狼狽的男人。
    那是個中年男人,其貌不揚。
    鬼王看著男人身上的衣服“玄派的?”
    男人不說話。
    鬼王皺眉“你們組織的主人是誰?”
    男人擦了擦嘴角的血,嗬嗬笑“我不是前邊那幾個軟蛋,不會被打幾鞭就出賣我的主人!”
    鬼王眯眼“哦……前邊幾個也都是玄派的, 既然你們同出一派, 我很有理由懷疑玄派是反社會天師聚集地,該滅門。”
    男人:“……”
    真是, 不講理!
    鬼王“說吧,你們玄派的反社會天師有誰, 不說就按誅全派來。”
    男人怒瞪鬼王, 最後泄了口氣說“二師兄……我知道的就這一個, 我的任務都是二師兄給安排。”
    “宣地命案是你那二師兄主策劃?”
    男人“是。”
    “九條人命,你也參與了?”
    “是。”
    鬼王“這個老婦人煉屍?”
    男人“是二師兄讓我用老太太魂魄布陣。”
    “你那二師兄呢?”
    “西甘怪案頻發,下午去了西甘。”
    一條拇指粗細的紫色電龍閃現,圍繞著鬼王的傀儡身旋轉一周後,突然劈在男人頭頂。
    電龍一路破壞,直接擊碎了心髒。
    男人瞬間灰飛煙滅。
    鬼王鬆開手,天幕上月朗星稀。
    回到屋子裏,暖意洋洋的。
    奪魂咒的人死了,玉祭捆魂索另一頭的老太太身影一下子就透明了。
    鬼王說“沒控製好力道,成灰了,不過成灰前招供說二師兄讓他做的。”
    玉祭“寧穀宣?果然。”
    宣地命案,村莊煉屍都有他的身影。
    玉祭甩了甩策魂索。
    這下又有理由打上玄山了呦。
    韓羽客“我們二師兄做什麽了啊?”
    玉祭突然扭頭看向韓家兄弟。
    這裏就有兩個現成的玄家弟子。
    韓羽客背後一冷,後退一步“玉祭,你想做什麽?現在是法治社會,你殺人犯法,要槍斃的!”
    鬼王“這倆人身上沒人命,也沒有死煞氣,傻氣倒是有。”
    玉祭“看那樣也不像是組織的。”
    韓羽客怒。
    “好痛……”
    韓羽守呻.吟一聲,慢悠悠的轉醒。
    韓羽客立刻上前“哥?”
    韓羽守雙肩火背拍滅,又被厲鬼上身在牆上房頂亂爬,渾身跟散架了一樣痛。
    韓羽守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但具體發生什麽他記得清楚。
    堂堂玄派天師,他居然被鬼上身!
    損了韓家兄弟一頓,玉祭扭頭處理正事。
    把老太太魂魄送去地獄受刑。
    又找雷雷姐姐的屍骨,送女孩兒入輪回。
    之後,給雷雷畫了張靈符。
    最後,玉祭看向杜冬煙。
    老太太已經死了,生前的所有善惡,死後的賞罰都該由冥府判定。
    杜冬煙是活人,殺人犯法應該由法律製裁。
    隻是雷雷……
    鬼王“雷雷天資不錯,可以送他入道,或者給雷雷找個心善的養父養母。”
    雷雷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被呼喚來的張景煥了解了情況,安慰雷雷,說“你媽媽要去個很遠的……”
    雷雷卻打斷了張景煥“我知道……是媽媽她犯了錯要去關小黑屋……我知道……”
    張景煥“……”
    現在的孩子,都成精了吧!
    最終,張景煥決定領養雷雷。
    張景煥說“我爸媽喜歡孩子,但我哥嫂早逝就一個侄女,侄女還找了個鬼結陰婚,我這又忙裏忙外沒時間談戀愛。”
    張景煥摸著雷雷的頭“我們全家養他。”
    杜冬煙被帶走前,玉祭問“你把弓賣給了誰?”
    杜冬煙一愣“你……”
    玉祭“你的表現很明顯。”
    杜冬煙“我隻知道是個倒賣古董的,叫南吉,在永樂街上有個古董鋪子。”
    玉祭記下了地址。
    午夜,十二點。
    距離帝都數百裏的西甘。
    西甘市,醫院,樓道。
    一個中年婦女攔住了穿著白大褂的護士長,麵色焦急“護士,我兒子什麽時候能退燒?這都燒了快半月了。
    中年婦女麵部戚戚,眼眶帶淚“孩子身子還滾燙滾燙的,燒的血氣都沒了,這可怎麽辦,孩子他多難受啊!”
    護士歎了口氣“這樣高燒不退的症狀,我們也是第一次遇到,請稍安勿躁。”
    護士台後邊的幾個護士,湊到一起。
    “這幾天怎麽這麽多發燒的病人?”
    “是啊,各個高燒不退,靠近了都覺得熱,跟冬天燒的火爐子一樣。太奇怪了,不會是中了邪吧?”
    “兩天前醫院來了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一來就被校長迎接到了校長辦公室,聽說那都是天師。”
    “那還真是中邪了啊!?”
    護士長走過來聽見護士們的嘀咕,皺眉“都瞎說什麽!?35床病人測體溫了嗎!?”
    .
    醫院高層,校長辦公室。
    水遙穿了一身翠綠長裙,手裏拿著一個碧綠瓶子,眉心微蹙,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年輕人“不行……還……”
    “嗬嗬……渴!”
    水遙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床上的病人突然睜開了眼,表情猙獰痛苦,嘴唇幹的已經裂皮。
    旁邊的洛臣鋒麵色一變“不好!”
    洛臣鋒一句話落下,病人黑色的瞳孔變成了火紅色,就像是一簇跳動的火焰,而病人蒼白的皮膚就像是幹旱到了極致的大地,開始出現細碎的裂紋。
    然後……
    嘭的一聲,病人的身體化成了一捧煙灰。
    那是骨灰。
    水遙捂住了臉,有些崩潰“我們來到這裏才兩天,這已經是第四個人了,加上之前的五個,已經死了九個了!”
    “外邊還有十幾個正在發燒的病人,這都是人命啊,這……這怎麽辦啊!”
    水遙是藥閣新秀,雖然驕橫,但身為醫者,她也有醫者最基本的道德,從不藐視生命。
    牧潭臉色也很不好“剛剛解決了宣地命案,現在又要來一個西甘怪案嗎?”
    “大師兄有事需要師弟幫忙嗎?”
    清潤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身穿玄派衣裳,眉目溫和的青年走過來,臉上帶著和煦的笑意。
    牧潭臉色更不好了“偽君子!”
    洛臣鋒沉默片刻“這件我們事情解決不了,上報三界監督局。”
    寧穀宣挑眉“鬼後秒破宣地那樣離奇命案,在三界風頭正盛,大師兄你……”
    牧潭也反對“洛大哥,玉祭已經贏了宣地命案,我們如果……”
    洛臣鋒怒了“牧潭,在你眼裏,這二十幾條人命隻關輸贏!?出了門別說你是我帶大的!”
    “還有你,寧穀宣,不要以為師傅對你睜一眼閉一眼,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人在做天在看,師傅他隻是人主,不是三界的天!”
    牧潭“……”
    寧穀宣微微眯眼。
    永樂街在帝都西北角。
    幾百米長,街邊都是古董鋪子。
    因為都是古董鋪子,鋪子裏都是一些老物件,永樂街的鋪子都是每天九點開門,晚上六點關門。
    每次到月中旬,永樂街都會舉辦一次古淘寶會,古董商從天南地北匯聚而來,很是熱鬧。
    玉祭兜裏揣著鬼王,懷裏抱著苗央,在第二天上午,準時來到了南極店鋪。
    靠近店鋪,玉祭就感覺到了濃鬱的陰煞氣息,都是古戰場上的凶戾氣。
    這個店鋪裏的應該都是兵器。
    進了屋子,正對店鋪門口是個黑色的吧台。
    吧台後邊坐著個三十歲上下,身穿淡青色長衫男人,邊上坐著個十幾歲的少年,正跟男人說話。
    男人舉止文雅,目光睿智。
    是個通透的人。
    看到玉祭進門,身穿長衫的男人打量了玉祭一眼,站起來,笑嗬嗬的迎上來“玉師?您看什麽?”
    古董界與玄學界有往來,玉祭不管玉氏傳人還是鬼後的身份,又或者宣地兩起命案,都足夠引人矚目。
    現在跟玄學界沾點邊的,都知道玉祭。
    玉祭環顧四周。
    在屋子的西南角上,看到了一張弓。
    弓弦黝黑,弓身通體紅色,一端刻著豔麗牡丹,一端刻著展翅翱翔的浴火鳳凰。
    整張弓掛在角落裏,卻流光溢彩。
    鬼王看著那張弓,目帶懷念“那就是相思的弓,鳳羽弓。”
    玉祭伸手指向弓“看它。”
    男人順著玉祭所指看過去,微怔“那是從將軍墓裏出來的戰弓。曾經殺人無數,煞氣極濃。前些日子還有人因為這弓丟了命,不詳。”
    玉祭“沒關係。”
    男人把弓拿了過來,說“玉師您首次來,這弓就當個禮物,送給您了。”
    玉祭拿出一把靈器,說“無功不受祿,我與你換,這把靈器我隨身攜帶了十幾年,就要生靈智了。”
    男人看著玉祭認真的眼神,突然笑了“那這樣,玉師您幫我個忙吧。”
    玉祭鬆了口氣“好。”
    他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居然。
    鬼王捏了捏玉祭的耳朵。
    他家小伴侶一路走過來,挺苦的。
    店鋪左手邊有個扇門,門內是一件休息室,玉祭跟著男人進了門,坐在桌邊。
    男人給玉祭倒了杯茶,說“我南名吉,玉師您叫我南吉就好。最近西甘發生了離奇命案,玉師您知道嗎?”
    玉祭搖頭“不知。”
    最近這段時間他各種奔波,苗央也跟著奔波,沒時間關注其他。
    南吉手頓了頓,繼續說“聽說西甘突發一種怪病,生病的人會持續高燒,身體滾燙如碳火,半個月後化成灰燼。”
    南吉說“我有個知己好友,前段時間去了一趟西甘,回來之後就莫名昏迷且高燒不退,生命體征越來越低。”
    “我知道我那朋友就要不行了,不求玉師您救他,就請玉師您查一查命案背後是怎麽回事兒,讓我心裏有個數就好。”
    玉祭“我能看看你那朋友嗎?”
    南吉愣了愣,點頭“請。”
    南吉帶著玉祭到了後間。
    休息間後邊,還有一間亮堂屋子。
    屋子裏有一張單人床,床上鋪著黑色床單,床上躺著個濃眉大眼的年輕男人。
    “這就是我那朋友。”
    床上的男人麵色蒼白,眉頭緊皺,身體滾燙,就連呼出的氣都是燙的,使得屋裏的氣溫,比外邊高上許多。
    玉祭畫了天眼。
    透過天眼,玉祭看到男人的五髒六腑,全身經絡紅彤彤一片,就像燃燒正旺的煤碳,經絡裏流淌的血液泛著火光,如同岩漿。
    這個男人整個就是塊燃燒的木炭,而且是一塊已經燃燒到了極致木炭,木炭一旦熱烈燃燒完,就會成為一堆灰燼。
    這個男人,救不過來了。
    南吉也明白“他已經燒了十二天,我能感覺得到他要熬不住了。”
    玉祭麵色有些凝重。
    這樣的症狀,他從未見過。
    玉祭看向鬼王,鬼王在沉思。
    玉祭又看苗央,苗央瞪著一雙大眼,一張黑毛臉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
    “玉師,這把弓,您拿好。”
    “幕後凶手,就拜托您了。”
    從南吉的鋪子出來,玉祭直接回家。
    回到家,玉祭把鬼王跟巴掌大的苗央,排排放在茶幾上。
    “這種死狀會是什麽造成的?”
    玉祭“陣法?妖魔?”
    玉祭長這麽大,還沒聽說、也沒見過這樣血肉與內髒全部燃燒殆盡而死的人。
    苗央搖頭“沒聽說過。”
    別說玉祭那二十年了,苗央活了七百多年,也沒聽說過這種詭異驚悚的死法。
    玉祭看向鬼王。
    鬼王盤膝沉思。
    看樣子一時半會也想不到。
    玉祭皺了皺眉,說“南吉說他朋友去了一趟西甘後就突然昏迷發燒,案起西甘,我們隻能跑一趟西甘了。”
    苗央眯眼“正巧,寧穀宣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