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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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星城郊小鎮。
    先前僅剩半邊建築殘骸的超市, 如今徹底變成了廢墟,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腥臭的血氣。
    文森特微微皺眉。
    他並不經常參與這類戰鬥,作為感官敏銳的異能者, 在這種環境下實在有些難受。
    然而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在這裏,阻止對方離開。
    “抱歉。”
    文森特冷靜地開口:“我並不是這裏的負責人,我的妹妹正在過來的路上——”
    “是嗎?瑞秋閣下還能過來嗎?”
    顧嬈漫不經心晃了晃那顆駭人的頭顱,“我怎麽聽說她遇到了一點麻煩?”
    在他們說話的期間,旁邊一眾異能者都有些驚懼地盯著她。
    魔人和異能者一樣, 都有強有弱。
    據說大部分實力強勁的魔人,都在神聖星域自閉中, 在外麵遊蕩的都是實力遜色一籌的。
    但是眾所周知,隻要是魔人,防禦力就很高,百分之九十九的熱武器都無法打穿它們的鱗片。
    而且, 他們對異能的抗性也很強, 那些來源於異能的傷害, 落在它們身上就像是被削弱了一樣。
    能將一個人類徹底殺死的攻擊, 對一個魔人來說可能也隻是輕傷的級別。
    但無論如何,剛才的魔人既然可以秒殺五級異能者, 已經算是實力不俗的了。
    然而,那人隻用一分鍾時間, 竟然就砍掉了魔人的腦袋——
    以及最重要的是,魔人失去腦袋後,也可以迅速重生一個。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這麽快就阻止了魔人的自愈。
    這要是換成瑞秋的保鏢來做, 至少也要折騰一段時間, 而且他們也算是有些經驗了。
    “那是顧嬈——”
    有人認出了殺死魔人的家夥, “是那個賞金獵人!”
    “草,暗網六星懸賞的那個?!”
    八百億星元的身價!
    然而沒有人敢為這筆錢動心。
    “我以為她死了?”
    “不,我聽說她投靠了斯通家族——”
    顧嬈也曾經在這顆星球停留過一段時間,所以他們對她也有所耳聞。
    不過,話題中心的本人,並沒有對他們的討論投以任何關注,隻是一直盯著文森特。
    文森特搖了搖頭,並不承認對方的說辭,“您從哪裏聽來這樣的說法?瑞秋作為分部負責人,每天工作任務都十分繁重——”
    放屁。
    在場所有人幾乎都在心裏異口同聲地說道。
    瑞秋整日花天酒地,今天在這個宴會上喝得爛醉,明天在那個拍賣會上玩壞仿生人,對於某些圈子裏或是他們內部來說,根本無人不知。
    文森特一臉冷靜地胡扯八道,“——偶爾有急事暫離一下而已。”
    還有什麽事能急過殺魔人?
    尤其是在這顆星球上高手眾多,並不隻有他們能殺死魔人的時候。
    要知道白龍晶被挖掘的消息,已經傳了幾個月,若是有人盯上了這個魔人,恐怕也早就來了。
    “噗。”
    顧嬈似乎也覺得這事很滑稽,直接笑出聲了,“是嗎?那真可惜,因為我不想等她。”
    話音一落,她的身影在原地一閃,已經出現在數十米開外,並且迅速遠去。
    魔人的腦袋和失去頭顱的軀體,都被一並拿走了。
    異能者們沒有誰敢上前阻止,隻能站在原地看著,有人又忍不住望向文森特。
    結果,他們就看到,文森特輕輕鬆了口氣,似乎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
    放棄治療了?
    異能者們麵麵相覷。
    “……”
    十數裏的郊外公路上,顧嬈的身影倏然一頓。
    她提著手裏的兩截魔人屍身,猛地向後瞬移十米。
    下一秒,地麵上炸出直徑超過兩米的深坑,道道龜裂的痕跡向外蔓延開來。
    緊接著又是數十道金色熒光橫空劃過,像是拖曳著尾焰的流星,向著她站立之處奔騰而來。
    顧嬈隻能再次瞬移。
    然而,那些金色熒光落空後不曾消失,隻是在原地盤旋了幾圈,就完全停住了。
    它們像是等待獵物再次出現的捕食者,虎視眈眈地橫亙在半空中。
    “……”
    因此顧嬈再次出現時,那些金光毫不猶豫地撲麵而來。
    她扯了扯嘴角。
    金色熒光在即將觸及身體時,倏然被無形的力量切割成數百個細小的碎塊。
    它們試圖重新聚攏拚合,然而那些碎塊卻似乎都位於不同的空間裏,隻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盲目打轉。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殺了一個魔人,就連空間傳送都用不出來了吧?”
    顧嬈回過頭,身後已經多出了一群人。
    瑞秋·科隆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被幾個保鏢眾星拱月般圍繞著,正抱著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否則明明是空間類能力,為什麽還要靠腿跑路?”
    “嗬。”
    顧嬈冷笑一聲,頓時學著對方的口吻反諷回去,“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搶戰利品還要圍攻吧?”
    “哦?”
    瑞秋挑高了眉毛,“有人不守規矩,還要讓別人守規矩,雙標狗要不要這麽沒數?”
    兩人對視一眼。
    嘴炮環節就此結束。
    保鏢們幾乎同時出手了。
    空中再次浮現出數十道金色熒光,直直奔向目標。
    還有兩個人徑直衝了上來,拳腳裹著勁風,一左一右夾擊她的兩側。
    “……”
    這些人全都是四級五級異能者,即使第一時間沒用什麽酷炫的特殊能力,也絕對不能被輕視。
    更何況,瑞秋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卻緊緊追隨而來。
    她那雙藍眼睛越來越亮,像是反射粼粼日光的海麵,甚至瞳孔都從圓形隱隱變成了菱形。
    瑞秋:“你為什麽來這顆星球?”
    顧嬈正在躲避另外幾人的攻擊,在精神防禦方麵稍稍鬆懈,頓時著了道。
    聞言幾乎下意識開口,“露比閣下——”
    她隻說了個名字就停住了,強行集中精神,試圖驅逐腦海中多出的力量。
    “你是六星懸賞對吧?”
    瑞秋歪了歪頭,似乎很享受看對方掙紮的樣子,“這應該意味著,如果不是你殺了一個魔人,這些人全部加起來也是白給?”
    顧嬈不說話了。
    殺掉魔人的過程看似很快,然而她自身的消耗也很大,直接耗空了大半的體力。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不能一戰,但關鍵是,她還要留存一些力量,以應對突發事件。
    這問題還是出在那個魔人身上。
    那家夥的實力高於預估,這才導致本來輕鬆的任務變得麻煩起來。
    “所以露比為什麽要派你來?”
    瑞秋再次挑眉,“就為了搶這個魔人?”
    瑞秋的精神異能更見長於控製,而在各種控製當中,語言方麵的強製問答,又是她最拿手的。
    事實上,很多精神類異能者都喜歡開發這一類的能力。
    因為直接讀心難度太大,而且人的大腦活動又不是那麽清晰直白的。
    有時候,一個問題可能引起大量的思考,還需要讀心者自行去提取信息。
    所以還不如讓對方直接給出答案。
    顧嬈這次有所防備,直接不說話了。
    “嘖。”
    瑞秋見狀也沒了興趣,隻是眯起眼睛看著前麵的戰局,顧嬈依然占優,看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解決對手。
    不過,文森特說她剛剛才用了一分鍾就殺死了魔人。
    若是那樣的話,這家夥消耗必然很大,如今說不定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算了。”
    瑞秋打著哈欠脫掉外衣,丟給旁邊的助理,“我自己上。”
    ……
    夢城,內城區。
    韓豫離開了山中的基地,重新回到了城市裏,將翼車停在一家高級酒店的門口。
    他在翼車的操作台上點了點,讓載具進入托管模式,就將車子交給了機器人,轉身走進了大門。
    在裝潢華麗的一層裏,有人正從咖啡廳座椅上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光腦。
    韓豫走了過去,“你接了編號o77904523的任務?”
    那人點點頭,用光腦將窗口投影出來,“兄弟,你給錢給得很爽快啊,你確定目標隻是二星懸賞的實力?”
    甲方給她的酬勞太多,讓她不禁懷疑這任務有點問題,可別任務目標是什麽深藏不露的高手。
    韓豫:“……絕對達不到三星,而且精神力平平,我都能催眠她。”
    雇傭兵點點頭,心道待會兒有問題自己必先跑路,“那你先去吧。”
    韓豫徑直前往樓上的零點區域,穿過金碧輝煌的餐廳,走到角落一處視野絕佳的位置。
    容茵正坐在桌前低頭發消息,似乎也是剛到不久,見他來了頓時微笑起來。
    “抱歉。”
    韓豫有些歉意地說:“最近有些忙,你邀請我好幾次,我都沒能出來,我可不敢向顧嬈請假。”
    “不用不用,都是我的錯,我並不知道你們時間安排得這麽緊。”
    容茵連忙搖頭,“能有她那樣厲害的人訓練你,這種機會太難得了,你可千萬別因為我而浪費掉。”
    她當然也知道顧嬈是誰。
    那家夥曾是迦南有名的賞金獵人,容茵有同學是迦南人,就提起過顧嬈的名字,說她殺了不少聯邦通緝犯。
    也因此自己被掛了暗網懸賞。
    八百億的身價!
    容茵早知道斯通家族招募的高手都很厲害,但隨隨便便派出一個就是這種角色,也確實隻有他們能做到了。
    但是,如今韓豫能被這種高手指點,也完全是因為那批髓石。
    容茵和哥哥的心情一樣,對此無比羨慕嫉妒恨。
    他們每次想到這件事就直咬牙,隻恨自己慢了一步,沒將髓石騙到手。
    否則現在能被斯通家族庇護、能被那種高手指教異能的人,就是自己了!
    ——都怪那個撿垃圾的貧民!
    “怎麽回事?”
    旁邊忽然響起不滿的聲音。
    一個年輕人站在過道上,有些生氣地看著他們,“這是我訂的位子,你們坐錯了吧?”
    她一邊說還一邊伸出手,抓起容茵的胳膊,就要將人拉起來。
    容茵甩開對方的手,“請不要這樣。”
    她縱然看不起暗星的人,也知道敢在這裏態度蠻橫的家夥,要麽有背景要麽有實力。
    遇到這種事,也隻能該怎麽辦怎麽辦,最好別試圖直接把人打出去。
    容茵壓著火氣打開光腦上的預訂記錄,“看到了嗎?”
    “啊?”
    那人嘟囔了幾句,也點開了光腦,“但我也訂了——草,我搞錯日期了,是明天,哎,完了。”
    然後他們看著那人急急忙忙地走了,似乎是去找服務員詢問還有沒有空位,因為她喊的客人們都在路上了。
    容茵重新坐了回去。
    韓豫看了她一眼,冷不丁地開口:“你在想什麽?”
    容茵不假思索地答道:“在想那個荒星的賤民怎麽還沒死。”
    說完她意識到不對勁,抬頭對上褐發青年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寒顫。
    韓豫用那雙森冷的鐵灰色眼睛盯著她,“你很希望她死嗎?”
    那一瞬間,周遭的空氣似乎都微微扭曲起來。
    容茵如墜冰窖,全身泛起寒意。
    “什、什麽‘她’?”
    頂著那種令人不適的壓迫感,她艱難地張口,“你說的什麽人?”
    “你說的又是什麽人?”
    韓豫的眼神沒有半分溫度。
    容茵本來想編些謊話糊弄過去。
    譬如有某個莽撞粗魯的荒星居民,當時無意中得罪了自己。
    心念一轉,她腹稿就打好了,正準備辯解,卻發現說出的話完全不受控製。
    容茵:“就是那個救了你的賤人,也不知道她走了什麽運,我哥派的雇傭兵死了,暗網懸賞都拿不下她,當然也可能她早就死了,或者被賣到地下街變成備用髒器——”
    她越說臉色越是驚恐,到了後麵雙頰煞白,聲音都顫抖起來。
    韓豫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所以你們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容茵愣了一下,“我們不知道,暗網懸賞一直掛著,沒人來領人頭的酬金,隻是有人說賣情報,但他們說的內容彼此矛盾,一聽就是假的!”
    韓豫臉上毫無波動,“是你掛的懸賞?”
    “不,這和我沒關係,都是我哥的主意——”
    這話聽上去像是非常沒有責任感的推脫。
    然而,她現在是受到精神異能影響的狀態,衝口而出的話都是真話。
    容茵一邊說一邊也後悔無比,隻想趕快給哥哥發個消息讓他離開暗星,然而被桌子對麵的人盯著,她根本不可能做這種動作。
    韓豫點了點頭,“容蓄為什麽要殺她?”
    容茵心中叫苦,知道自己不得不回答那些最不願麵對的問題了。
    她本來想試著遮掩一部分真相,畢竟這種異能控製隻是讓她不得不回答對方的問題。
    然而韓豫並不想放過任何細節,幾乎將能問的全都問了一遍,容茵隻能將整件事全須全尾地說出來。
    這家夥甚至問的比瑞秋·科隆還要詳細!
    當然,這涉及他本人的利益,他肯定是要完全弄明白的。
    “有一座私人空間站,正好是我們家族的產業,本來是收集情報用的,你和那個紅發船長,打著打著跑到了空間站裏,他讓你交出髓石……”
    邵雨霏的話顯然也被聽見了。
    容家兄妹收到情報之後,稍微整合一下,就能推斷出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極夜星航高手如雲,我們不敢得罪,但既然有髓石,誰不想要……”
    容茵痛苦不已地講完了這些。
    韓豫也完全聽懂了,包括他們想對自己洗腦的那部分,他隻要想一想就覺得反胃無比。
    “給容蓄發消息。”
    他冷冷地說道:“讓你哥到這個酒店,我有話要和他說。”
    容茵動了動嘴唇,“我,我回去和他說,讓他撤掉懸賞,我們會給你賠禮……”
    “你發不發?”
    韓豫深深盯了她一眼,那雙鐵灰色的眸子裏毫無暖意,“你不發這個消息,我就沒理由留你的命了。”
    容茵不想讓哥哥過來是怕他有危險,然而這比不上自己的命,她咬了咬牙還是遵從了。
    韓豫就坐在原處,視線越過玻璃圍欄,望著樓下大廳出神。
    容茵看著褐發青年英俊的側臉,心中隻覺得一片寒意,默默祈禱著哥哥能活下來。
    十分鍾後,有人急匆匆地穿過零點餐廳的座椅區,抵達了他們二人的桌位前。
    “你們——”
    容蓄喘了口氣,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們。
    因為妹妹的措辭裏好像有什麽十分重要的事,他緊趕慢趕來了,途中還想著會是什麽。
    他從關於斯通家族的消息想到姓韓的要和妹妹訂婚,將各種可能性都考慮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心情舒暢。
    然而看如今這詭異的氛圍,總覺得有什麽不對。
    韓豫微微揚起下巴,“容先生,坐。”
    他們倆是同校同級不同專業的同學,年齡隻差了一歲,這稱呼讓人心裏發毛。
    容蓄依言坐下,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剛要露出個笑臉,就對上另一個人冰冷的視線。
    韓豫:“把暗網懸賞撤了。”
    容蓄一愣,“誰?”
    韓豫挑眉,“你懸賞了很多人?”
    容蓄接著反應過來,不由冷汗涔涔,再看妹妹的神情,知道事情恐怕已經完全敗露。
    但說實話韓豫也沒受到什麽傷害,此時翻這種舊賬又有什麽意義,無非是撤掉那個暗網懸賞罷了。
    容蓄自己也忙得要死,若非看到韓豫被斯通家族派來的人教導,和妹妹羨慕嫉妒恨了一番,這才順便在心裏將那個荒星貧民罵了幾句。
    ——否則他早都忘了那個撿垃圾的小屁孩是什麽東西了。
    “我這就撤掉!”
    容蓄大聲說道,直接將光腦的窗口投影出來,“你看,她的懸賞已經沒了,如果需要的話,我親自向她道歉——”
    “不用說這種話。”
    韓豫瞥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是死是活,我沒殺你們兩個,也隻是這個懸賞目前都沒人來領。”
    容蓄一時拿不準這家夥說的真話假話。
    他本來以為韓豫肯定和那個小孩聯係上了,聽這話好像又不是那麽個意思。
    “好,好好。”
    容蓄連忙點頭,“我保證!我保證!”
    “聽著。”
    韓豫直接打斷了他,“如果我再在暗網上看到她的懸賞,我保證你們活不過第二天。”
    容家兄妹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容茵不可置信地道:“萬一是別人懸賞她了呢?!”
    他們不知道那人當了雇傭兵。
    然而,這是暗星,就算有微弱的可能她還活著,那她就有幾率得罪別人,就有幾率被掛暗網懸賞。
    “別人為什麽會懸賞她?”
    韓豫想了想某個雇傭兵的言行舉止,開始睜著眼說瞎話,“她那麽善良,不會得罪任何人。”
    容家兄妹:“………………”
    他們倆隻能唯唯諾諾地應了。
    韓豫冷眼看著他們,“我不管你們來這裏做什麽,現在就離開這顆星球,否則下次我再在這裏看到你們,我一樣會殺了你。”
    “我們!”
    容茵想要反駁,卻被容蓄拉住了。
    “沒問題,我們這就走。”
    容蓄低下頭,藏住眼裏的恨意和怒火。
    誰讓他們加起來都打不過這家夥。
    別說打不過,恐怕連十秒鍾都撐不住。
    兄妹倆下意識想起空間站裏監控拍攝的影像。
    關於韓豫和邵雨霏戰鬥的過程。
    那時候的韓豫已經絕非他們能對付,這家夥如今還被斯通家族派來的高手指點,肯定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好在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容蓄一邊咬牙一邊想著。
    他早就知道韓豫這家夥有恩必報,最初正是想要利用這一點。
    曾經有個家世平平的同學,在幾個專業聯合的實戰訓練裏幫了韓豫一個忙。
    後來那個同學被人欺負,韓豫為回報他,不惜打傷了幾個出身世家的學生,甚至險些被退學。
    在那之後,容蓄就隱隱猜到這家夥的性格,想著若有機會可以利用一把。
    雖說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但姓韓的看在同學和家族關係的情麵上,肯定不會再對他們做什麽。
    “……”
    兩人離去之後,韓豫這才給蘇璿發了個語音。
    連著打了三次對麵才接通,聽上去還有點不耐煩,多半是自己打斷了什麽事。
    “老板你好。”
    雇傭兵又急又快地說,“現在不接單,有活兒可以推到——”
    她似乎扭過頭去和旁邊的人說話,同時還捂住了麥克風。
    耳機裏變得一片安靜。
    過了十秒鍾,女孩的聲音再次響起,“——至少三天之後。”
    韓豫:“你這三天有什麽事?”
    “呃,是你啊。”
    雇傭兵有些嫌棄地說,“你怎麽又換了個終端號,算了,別告訴我原因,我不在乎,什麽事?”
    “你的暗網懸賞。”
    韓豫看了看停車場方向,依稀看到容家兄妹的翼車起飛,“解決了。”
    “嗯?”
    蘇璿反問道:“所以果真是你認識的人?”
    韓豫默然片刻,“是,抱歉,我識人不清。”
    他這麽一說,對方反倒是沒再吐槽他,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所以那個人死了嗎?”
    韓豫:“沒,我隻是讓他們立刻離開,我想他們應該快到空港了吧。”
    “是嗎。”
    蘇璿應了一聲,直接結束了語音。
    韓豫看了看光腦的彈窗,歎了口氣,也沒有再給她打回去。
    ……
    中城區。
    某座空港內部。
    容蓄和容茵滿臉晦氣地穿過航站樓,找到了停在泊位上的飛船。
    他們都有自己的船,按理說並不該一起走,偏偏不久前容茵收到了警報,自己飛船的安全係統遭到破壞。
    顯然是有人想要偷她的船。
    或是有人想從船上偷東西。
    無論是哪種,發生在暗星都並不稀奇。
    “這些肮髒的賤民,居然敢來招惹我們!”
    容蓄咬牙切齒地道:“你的船還沒被開走,快點找到那家夥,我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塊!”
    “你最想殺的另有其人吧。”
    容茵抿了抿嘴,“這事就這麽算了嗎。”
    “算了?笑話。”
    容蓄冷冷地道:“韓豫算什麽東西,他們家早就沒落,他現在做了斯通家族的走狗——等我回家,我一定讓他和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一邊說一邊趕到現場。
    那艘流風三號還靜靜停在原地,並未有任何破損的跡象,周圍也不像是發生過戰鬥的樣子。
    容家兄妹有些疑惑地對視一眼,“怎麽回事?”
    兩人走進船艙裏。
    船艙過道裏靜悄悄的,四處彌漫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原先守在船裏的船員並未來迎接,像是失蹤了一樣。
    容家兄妹停住腳步。
    容蓄望向跟在自己身後的保鏢們,讓他們進船裏看一圈。
    很快,保鏢出來了,表示裏麵沒有任何人。
    於是兩人再次前行,穿過船艙通道,轉過一個拐角,腳步忽然頓住了。
    “你們好。”
    有個雇傭兵打扮的人,戴著呼吸器麵罩,靠在金屬艙門上,一手向他們揮舞了一下。
    “現在你們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