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語看了一眼李二：“你非得跟他一起。”
    雙馬尾少女李二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也、也不是……”
    蘇不語點頭, 隨即盯著阿光：“乖兒子, 你乖乖跟著你娘, 好好保護她。”
    唐如：“……”
    阿光：“……”
    “是。”
    蘇不語又看向李二：“你要跟他們，還是跟著我們？”
    李二目光灼灼地看著阿一，“我跟著你們好嗎？”
    蘇不語點了一下頭，“那就這樣分開好了。”
    分好隊後, 兩隊人就散開了。
    ……
    阿光和唐如走在一起。
    唐如作出一副女子的模樣，一邊慢悠悠前行, 一邊不停打量周遭。
    這裏的街巷雖然也很狹窄, 但是幹淨, 家家戶戶都有點燈。
    阿光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樣真的好嗎？”
    阿光瞥了唐如一眼，不動聲色地上眼藥：“我看那雙馬尾小姑娘對爸爸他很有好感啊。”
    “幹娘你如此漂亮，爸爸居然還要拋下你。”
    唐如心中“嗬嗬”一聲, 臉上卻裝出一副被說中了心事的模樣, 慢慢垂下頭。
    阿光心中一喜, 再繼續說道：“我那幹爹也真是，自己一身的病，居然還想著禍害小姑娘。”
    唐如望著巷子盡頭。
    阿光小心翼翼問：“幹娘，你能跟我說說你和幹爹的故事嗎？”
    唐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不再說話。
    阿光“啊”的一聲捂住了嘴, 目露憐惜, “幹娘，我並不介意的。”
    唐如神色冷淡，還是沒有一絲要搭理他的意思。
    阿光對於這樣的唐如毫無辦法, 隻能繼續詆毀蘇不語，順便探聽消息。
    ……
    另一邊，蘇不語和阿一、李二一同上路。
    李二頻頻看向阿一，阿一無動於衷，最後李二將視線落在蘇不語的身上。
    他摸了摸頭發，露出明亮的笑容：“唐哥，你餓不餓？”
    蘇不語看著不遠處的一家小餐館，低聲道：“我們買點東西吃吧。”
    蘇不語瞧了他一眼，“你一個女孩子走了這麽遠的路一定累了。”
    李二一愣，隨即笑容加大：“謝謝……哥哥了。”
    阿一突然看向李二。
    李二隻覺得自己脖頸一涼。
    他無辜地看著阿一，小心翼翼問：“我說錯了什麽話嗎？”
    蘇不語也看向了阿一，“怎麽了？”
    阿一握緊拳，淡淡道：“沒事。”
    三人進店坐下後，要了三碗麵，又買了幾個夾肉燒餅。
    李二本來是要付錢的，可是蘇不語早已經將錢遞了過去。
    李二笑盈盈說：“哥哥，我錢多，還是我來付吧？”
    蘇不語搖頭：“在我這裏，還沒有要讓女士付錢的道理。”
    李二看著他的目光更加複雜了，他捏著自己的馬尾，笑說：“哥哥真像我認識的一個熟人。”
    蘇不語笑了：“那他一定是個紳士溫柔又風趣幽默的人吧？”
    李二：“……”
    這還真是熟悉的不要臉腔調啊。
    李二還準備再問幾句，麵卻已經端了上來。
    阿一飛快地吃完麵，還順便找地方方便了一下。
    李二也跟著離開了。
    蘇不語在店內晃蕩幾圈，看了看醃製的鹵味兒，隨手將一把水果刀揣進了袖子裏。
    他的目光又忍不住移動到廚房裏那把斬骨刀上。
    “我能偷偷跟你說一件事嗎？”
    一個人突然在背後喚他。
    蘇不語回頭。
    那人正是阿一。
    蘇不語心中一凜，微笑道：“怎麽了嗎？”
    阿一看著他的笑容，“我有一件要緊事要跟你說，你跟我來。”
    蘇不語點頭，說了一聲“好”。
    他好像毫無防備一般，跟著阿一出去了。
    兩人站在麵館隔壁的小巷裏，黝黑的小巷中隻有紅色的燈光在一閃一閃，那燈光太過微茫，又藏在屋簷下，若不是蘇不語一直保持警惕，視力又好，恐怕很難能看到。
    那是監視攝像頭的燈光。
    蘇不語的心沉了下來。
    監控的那一端又會是誰呢？
    這一路上他所覺察到的監視目光，全都是源於那個人嗎？
    蘇不語看著背對著他站在小巷裏的阿一，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誘入蛛網中的蝴蝶，無數秘密、無數殺機環繞著他。
    可是，為了弟弟，他不得不踏入這裏。
    不錯了，他活了百年，無論最後會是什麽結果，他這輩子都是值得的。
    蘇不語笑著看向阿一。
    這個阿一，就是蘇不起吧？
    雖然說是叫蘇不起，可他從來就沒有真的承認過，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就是他的弟弟。
    光有記憶和血緣又算得了什麽，他有弟弟對他的情感嗎？
    蘇不語想了很多，麵上卻沒有露出一絲，他虛弱地咳嗽幾聲，故意露出全身破綻。
    阿一站在幽暗的小巷裏，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我不想的……”他喃喃出聲。
    “但是，我發現，有些東西無論我多麽努力都無法得到。”
    他朝前走了兩步。
    蘇不語擺出“哎呀，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阿一輕聲說：“九樓有一個陰謀……我可以抱抱你嗎？”
    “我的哥哥好久沒有抱過我了。”
    蘇不語張開雙臂：“當然可以了。”
    阿一猛地上前一步，撲入蘇不語的懷中。
    蘇不語彎下腰，雙手抱住他的後背。
    他笑著說：“你可真瘦，是不是一直在比鬥場中既沒有吃好，也沒有喝好？乖孩子，沒關係，很快你就會幸福起來了。”
    阿一雙手攥著他的衣襟，深深吸了一口氣。
    許久，他才悶聲道：“對不起了，蘇哥，這一路行來多虧你照顧。”
    “嗯？你說誰是蘇……”
    話音未落，阿一的袖子一抖，突然，一把匕首落在他的掌心，他用匕首猛地刺向蘇不語的心口。
    匕首直直刺入，大量鮮血濺出，鮮紅的血液濺在阿一的臉上，洇透蘇不語的上衣。
    阿一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的鮮血搖搖欲墜。
    他神色冷漠又悲涼，“為了活下去，我隻能選擇完成任務了。”
    “對不起，你要恨就恨吧，我會記住你教給我的一切。”
    蘇不語的身體慢慢軟下去，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阿一環著他，一動也不動。
    蘇不語咳嗽了一聲：“你……你真的認錯人了。”
    阿一：“你不必再誤導我了，像我這樣的生化人是有試煉場提示的，尤其是在這個試煉場，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這裏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我。”
    “瞞不過？”蘇不語勾起唇角，“是因為那些攝像頭嗎？”
    他盯著阿一冷靜的臉，“你到底是誰？”
    阿一不說話。
    過了會兒，他突然醒悟過，驚訝地看向蘇不語：“你……明明我刺中了你的心髒，為什麽你還那麽多話，還沒有徹底死去？”
    “啊哈，你說這個啊？”蘇不語捏著他的脖頸，慢悠悠地笑了起來，神色調皮又有些賤兮兮的模樣。
    他用另一隻手沾了些自己胸前的鮮血抹在了阿一的臉上。
    蘇不語眉毛一揚，笑嗬嗬道：“傻孩子，當然是因為我在騙你啊！”
    什、什麽！
    “你……呃！”
    阿一的脖頸被蘇不語扼住，他喘息不能，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
    蘇不語笑盈盈道：“你的匕首，我早已經替換。”
    他挑了挑眉毛：“你似乎很不願殺我，所以在見麵之後，給了我明的暗的許多暗示，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來？”
    “而且，我真怕你這傻孩子會幹出什麽傻事，便偷偷將你的匕首和我的匕首掉了個包，大概這個試煉場裏的玩具匕首和真正的匕首長得有些像，你居然一點沒有發現。”
    “唔嗬……嗬……”阿一能說出來的話全都成了氣音。
    蘇不語笑容閑適：“你若是要找你的匕首，很抱歉啊，你的匕首讓我上交出去了。”
    “不過，既然你能帶著假匕首過來，說明這個試煉場給你開後門了吧？所以，你要殺我是這個試煉場的意誌？”
    他沾些血的手在阿一的臉上化來化去，“你究竟是誰呢？”
    像蘇不起，卻又不像蘇不起。
    “真抱歉，讓你的計劃落空了。”
    蘇不語像是要跟他解釋清楚一般，慢悠悠道：“我原本以為你是能注意到的，看來我是高估你了。”
    “你難道沒有發現血的味道不一樣嗎？”
    “你或許是太過心神動搖了，居然這一點都沒有發現。”
    蘇不語“嘖嘖”兩聲，還搖了搖頭，“我這明明是個漏洞百出的計劃啊。”
    阿一若真是一心一意殺死他的人，現在恐怕就已經要氣死了。
    蘇不語低聲道：“抱歉了，我要動手了。”
    他的手掌越縮越緊，似乎就要在這裏結果了阿一。
    正在這時，小巷外麵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哥哥”。
    蘇不語下意識瞥了一眼。
    阿一趁此機會一腳踹向了蘇不語。
    蘇不語忙抬手格擋。
    阿一卻趁機在蘇不語手臂上一蹬，將蘇不語踹開的同時，他自己也順著這股力消失在黑暗中。
    蘇不語目光微沉，看著他消失的地方。
    “哥哥！”聲音越來越近。
    蘇不語一低頭，發現地上似乎有個亮閃閃的東西。
    他撿起來，發現那是一張身份卡。
    身份卡上麵的內容是——
    【試煉者：白起】
    【技能：丘比特】
    【物品：無】
    【特征：跛腳】
    【注意：此人乃同類，可開方便大門】
    “哥哥，原來你在這裏啊。”
    雙馬尾少女提著裙擺跑進巷子裏，站在蘇不語背後，雙手壓著胸口不停喘氣：“我、我剛剛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到處都找不到你們，總算是找到了……”
    他吐出一口氣，似乎終於將心放進了肚子裏。
    “嗯？哥哥？”
    見蘇不語沒反應，少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問：“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二左看看右看看，頭上的馬尾也隨著她的動作一蕩一蕩的。
    “哎？阿一沒在這裏嗎？我還以為他也在這裏呢？”
    蘇不語兩指夾著那張身份卡，盯著那張卡出神，許久，他兩指一彎，將身份卡塞進了掌心。
    “嗯，他不在。”
    李二沉默了一下，說：“那咱們還是出去吧，這裏很不安全的樣子。”
    “你說的對，這裏很不安全啊。”
    蘇不語轉過身。
    因為巷子裏太暗，李二看不清他現在的狀態。
    蘇不語低笑一聲，伸出了手，文質彬彬道：“美麗的小姐，這裏又黑又暗，還不安全，你願不願牽著我的手呢？”
    李二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麽，許久才伸出手，緩慢摸索，似乎要找到蘇不語的手掌。
    蘇不語的手一伸，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
    李二開心道：“你怎麽抓到我的？”
    蘇不語牽著他的手：“因為我知道你的手在那裏。”
    李二更加好奇了：“哎？你怎麽知道我手在那裏的啊？”
    蘇不語：“因為……”
    蘇不語回頭望了一眼小紅燈閃爍的方向，勾起嘴角，就像是在笑給監控那端的人看一樣。
    蘇不語緩緩說出口：“因為你的手就像是我手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