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愣住了, 隨即, 他驚喜的聲音響起：“蘇哥！是你吧！果然是你吧！”
    蘇不語帶著他走出小巷。
    他說：“蘇哥？你是在叫我嗎？很抱歉, 我不姓蘇，我姓唐，不過，我的小美姓蘇。”
    兩人終於走出了小巷。
    李二轉向蘇不語似乎要說些什麽, 卻一下子看到了蘇不語胸前和臉上的血。
    李二一驚，握緊了蘇不語的手：“蘇哥, 發生了什麽？”
    蘇不語朝他安撫地笑了笑：“我姓唐, 沒什麽事兒, 隻不過被人突然襲擊了。”
    “襲擊……”李二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緩緩問：“是阿一做的嗎？”
    蘇不語“嗯”了一聲。
    他問李二：“你跟阿一之前認識嗎？”
    李二：“我以為他是我的同伴，但是, 他既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那一定不會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人。”
    蘇不語：“我能問問那個人是誰嗎？”
    李二看了蘇不語一眼, 眉眼下垂，無奈又溫和道：“他是蘇哥，是我的同伴，是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人。”
    蘇不語笑了。
    李二無奈：“哥哥，你聽到這樣的話, 很滿意吧？”
    他似乎就這樣認定了他就是蘇不語。
    蘇不語卻輕聲說：“小姑娘, 你才多大啊，這麽早就說這輩子，我怕你會後悔的。”
    李二目光明亮, 旁邊店鋪的燈光投進他的眼中，像是飛舞在星光湖水上的螢火。
    他說：“我不曾為我這輩子所做的決定後悔過，我最大的運氣大概就是在這裏碰上了他。”
    過了會兒，李二又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不，我還是有後悔的地方，我後悔沒有更早一些遇到他。”
    如果能夠更早一些遇到蘇不語，他或許就不會這麽孤單，也不會執念那麽深。
    明明知道他很強，他還是在此時忍不住說：“哥哥，我在這裏。”
    蘇不語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按住她的腦袋，笑道：“小孩子不要想這麽多，都交給大人來處理好了。”
    李二發現蘇不語又帶著他回到了飯店裏。
    “咦？哥哥忘記什麽了嗎？”
    蘇不語：“忘記你沒吃飽，你再去吃點東西吧，我去找身衣服換一下。”
    李二眼神明亮，直直地看著他。
    蘇不語卻已經去跟小飯店的老板交涉了。
    他給了老板一些錢，老板給了他一件黑色的上衣。
    蘇不語隨意脫下衣服，換上黑色上衣。
    他一轉身，見雙馬尾小姑娘正對著自己發呆。
    “怎麽了？”他在李二對麵坐下。
    李二忙道：“你太瘦了。”
    瘦的背後能看到脊骨關節和肋骨輪廓。
    蘇不語低聲咳嗽了一下，“放心，死不了。”
    李二抿著唇，欲言又止。
    終於，李二吃起了飯菜，蘇不語則端著一杯溫水慢慢呷。
    李二說：“如果讓我來做的話，會更好吃的，哥哥你也能多吃一些。”
    蘇不語：“我沒有口腹之欲。”
    李二盯著他，眼神明晃晃寫著“騙鬼去吧”。
    蘇不語“噗嗤”一聲，低頭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又不住地咳嗽。
    李二一慌，忙跑到他身後幫他拍背。
    蘇不語攔住了他，“我沒事。”
    李二歎了口氣：“你也太不會照顧自己了，哥哥。”
    蘇不語眼神一閃，有些奇怪地看著李二。
    李二則走回自己原來的座位，又開始吃起了麵條。
    蘇不語單手支著下巴。
    蜘蛛網一樣的陷阱。
    針對他的誘捕。
    他原本已經認定阿一是蘇不起，李二是李斯特。
    可是，現在，他對自己原本的判斷有些動搖了。
    難道……他們就是想要他動搖嗎？
    蘇不語抿了一口溫熱的水。
    他一早就猜到了這個試煉場是針對他的陷阱，所以，他跟大家說好會合信號後，自己卻並未按照這個信號的起名方式來。
    他在防備著某人，又在觀察著某人，也在保護著某人。
    蘇不語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壁，讓老板把剛才沒有給他的餅拿來。
    老板卻矢口否認。
    李二抬起了頭，麵無表情地盯著老板。
    他的手往下一撈，撈出一把槍，對準了老板。
    老板：“……”
    臥槽，就是幾個肉餅你至於嗎？
    知道自己不小心踢到鐵板的老板立刻老老實實地將肉餅奉上。
    李二剛要放下槍，卻聽蘇不語咳嗽了一聲。
    蘇不語捏著一隻筷子指向老板：“這麽簡單就完事了嗎？你騙我們的帳怎麽算？”
    李二端著槍沒說話。
    老板欲哭無淚：“那、那你想怎麽辦？”
    蘇不語勾了勾手指，“來說說九五城的情況吧，九五城一共有多少層？”
    老板：“這個我是真不知道，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店家，每個月都會按時上交保護費，客人也沒有多少，更沒有到過七層以外的地方。”
    蘇不語咳嗽。
    李二的手槍又往前頂了頂。
    老板：“臥槽，我什麽都說，都說！我隻聽說上麵會一層比一層好，但是你不要做任何違法的事情，因為九五城裏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他？”蘇不語和李二同時開口。
    老板：“我、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誰，隻是有些大人物會提起他或者說那位先生，而且，每個提起他的人都會很鄭重。”
    “就好像……好像……他監視著這裏，操控著這裏。”
    “他是這裏的神。”
    蘇不語抵著下巴，突然“嗤”的一聲譏笑起來。
    老板瞪了蘇不語一眼：“我警告你，你不要對那位先生露出這樣的表情，那位先生無所不在，你的一舉一動他都會看到，他會懲罰你這樣的人。”
    蘇不語笑得彎起了眉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老板和李二同時一愣，都有些不太理解。
    “懲罰我嗎？如果他真的來到我麵前，那可是太好了。”
    蘇不語笑著說：“我跟它可是有很多很多帳要算的呢。”
    那位先生……嗤，世界就世界，還偏偏化身成人了。
    蘇不語：“你繼續說。”
    老板神情煩躁：“我警告你們，你們如果真的對我出手可是逃不過去的，這裏的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蘇不語歪頭微笑：“說的真好笑，就好像有誰真的放過我似的。”
    這人簡直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啊。
    老板無奈：“反正樓上的生活好，美人多，寶貝多，你要是搶什麽東西就去樓上吧，我這裏真的什麽也沒有。”
    見蘇不語沒開口，李二替他問：“那要怎樣去樓上？”
    老板：“就是走樓梯，需要付錢，還要掃描身份卡。”
    從這開始，管理果然更嚴了，出入樓層要掃描身份卡，到處又都有監控。
    蘇不語歎氣：“好吧，我都知道了。”
    老板鬆了一口氣：“坑了你們兩個肉餅是我不對，這下你們總可以放我走了吧？”
    蘇不語玩著自己的手指，微笑著說：“可是，我沒有錢呢。”
    老板：“……”
    他顫顫巍巍瞥了一眼李二手裏的槍，“好好好，我借你。”
    “借？”蘇不語抬起頭。
    老板迅速道：“是給！是給！不用還，千萬不用還了。”
    蘇不語笑了起來：“那就多謝了，您真是個好人。”
    老板：“……”
    草，這都算是什麽事兒啊，就因為兩個肉餅！
    蘇不語拿好錢後，慢悠悠說：“對了，你也別去找那些人來追我拿錢了，這是你主動送我的不是嗎？”
    他指了指他店裏的一個攝像頭，笑著說：“畢竟，神知道一切。”
    老板呆立著，目送蘇不語邊大笑邊咳嗽地離開。
    李二：“你別笑了，越笑咳嗽的越是厲害。”
    蘇不語摸了摸嘴巴，“可是，我覺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有趣了。”
    李二卻說：“這下子，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被人稱作大魔王了。”
    “怕了？”
    李二眼角下垂，明明是一副如花少女麵容，卻露出一副仿佛看透一切老人的溫和笑容。
    “我已經過了怕的年紀，我什麽也不怕了。”
    “你也可以多依靠我一下。”
    蘇不語盯著他，緩緩開口：“我還沒有問你呢，你到底是誰？你把我家李二愣子弄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