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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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陸時年帶著他的遊崽寶貝去吃火鍋。
    在火鍋一條街上千挑萬選, 最後相中街末端一家名聲挺大的本城老火鍋,環境好都是其次, 主要樓上樓下的香味路過就勾得人邁不開步子。
    雖然簡遊覺得這些都是借口,他就是喜歡大晚上拉著他在大馬路上閑逛。
    無語。
    他居然還有耐心陪著他瞎逛,更無語了。
    “先生幾位?”
    “兩位,有靠窗的位置嗎?”
    “有的,這邊請。”
    服務員把他們帶到窗邊坐下,拿來一份菜單一支筆,等他們挑完菜後問:“需要鴛鴦鍋底嗎?紅湯需要什麽辣度?我們有微辣中辣和特辣三種, 如果有其他特殊需求也可以提的。”
    陸時年自覺將選擇權交給簡遊, 簡遊剛張口, 被隔壁同樣正點菜的姑娘搶了先:“要什麽微辣呀,你是不是本地人?太弱雞了吧!”
    她在跟好朋友說話, 聲音傳到這邊:“特辣, 不需要鴛鴦鍋,紅湯就行。”
    “......”
    “特辣。”簡遊對耐心等待他考慮的服務員說:“不要鴛鴦鍋。”
    陸時年不禁一哂, 他就知道,簡哥總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有著奇怪的勝負欲。
    “好的,稍等。”
    服務員轉身要走,被陸時年叫住:“麻煩再加一瓶大瓶的豆奶,溫一下,謝謝。”
    簡遊有點兒忐忑, 其實他吃辣能力很一般, 所以當看見隔壁桌上鍋之後故作不經意地回頭看了好幾眼。
    好像也還行,沒見她們吃著有多辣。
    他沒考慮到每個人對辛辣程度定義不同, 接受程度也不同, 所以在過了五分鍾吃下第一片毛肚之後, 他就有點繃不住了。
    “靠,怎麽這麽辣......”
    簡遊同學死要麵子,嘀咕都得壓著聲音。
    陸時年:“給你倒碗開水,淘著吃?”
    簡遊:“看不起誰?”
    陸時年把他空了的飲料杯填滿,認真回憶家裏的清火藥有沒有過期。
    但是有一說一,簡同學被辣得鼻子通紅眼眶含淚的模樣真的漂亮。
    說得文藝一點,就像冬日裏頭沾了雪的紅梅一樣惹人憐人,是風吹著枝丫晃一晃都會讓人心軟的程度。
    說得通俗一點,那就是嫩牛排上撒好了孜然,可口美味得讓他止不住地想咬上一口,一定會讓人口齒生香,停留長久。
    噴香的火鍋也不吸引人了,在陸時年眼裏,什麽的吸引力都不及他的十二萬分之一。
    原來真的有現實意義裏的秀色可餐。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這麽妙哉,好像全世界的飽和度一下被拉滿了,連犄角旮旯都變得豐富多彩。
    簡遊適應了一下,發現過了最初那陣,現在自己竟然也能勉強接受這種味蕾在沙漠裏翻滾的爆辣口感了。
    陸時年基本沒怎麽吃,全程都在幫他燙幫他撈,湯麵漂浮的一層油最辣,陸時年就在中間滾開沒有油層的地方給他淘一淘,辣味能淡一點是一點。
    “你幹嘛不吃?”
    碗裏又被放了兩片牛肉,簡遊抬頭問他,鼻尖更紅了,眼眶也是,嘴巴也是,配上他此刻晶亮的眼神,讓陸時年想到了奶奶家裏那隻圓臉圓腦袋的金漸層。
    可愛,想rua,想親,想咬。
    人在不餓的時候坐上飯桌,無欲無求倒也能吃一點,若是一旦有了更想吃的東西那就......
    陸時年又燙了一片羊肉卷投喂給他:“沒什麽胃口,你吃,不用管我。”
    後半場,火鍋店店主拿著隻麥克風出來了,激情昂揚地講了一番不知所雲的話,變臉的戲劇演員登場了。
    人多又有好吃的,這種時候最不缺熱鬧,也最不缺錦上添花,大堂裏的熱鬧氣氛在表演人出來之後又一次被推向高潮。
    抬手從紅臉關公變成白臉曹操,扭個頭的功夫又能變成個黃臉紅須的孫悟空。
    當然能來熱場子的演員怎麽可能隻會變個臉就完事,他還得會互動熱場子,從門口一路跟人招呼過來,在簡遊又悶下一杯豆奶解辣後來到他麵前。
    滿場的目光也跟著投遞過來,包括隔壁桌兩個特辣愛好小姑娘。
    簡遊懵逼地看著對方的猴子臉,看他點了點臉,自己也跟著點了點自己的臉,對方再拍了拍腦袋,他也拍拍自己腦袋,一頭霧水,愣是沒懂什麽意思。
    表演者不能說話,就擺了個好生無奈的表情,引得眾人發笑。
    陸時年也笑得眯起眼睛:“遊崽,他的意思是讓你摸他的臉,不是你的。”
    喔,狗賊,知道不早說,看他出醜。
    簡遊去摸表演者的臉,還沒摸到,人唰地一下點個頭,臉譜就從孫悟空變成了程咬金。
    簡遊驚得瞪大眼睛迅速縮回手,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哦,更像小貓咪了。
    陸時年笑意更濃,要不是周圍全是人,他早把人提溜過來從頭到腳揉一遍,再埋個肚子好好吸一吸。
    他沒管他們的互動,隻在演員想去摸摸簡遊帽子的時候伸手擋下:“抱歉,他不喜歡別人碰他腦袋。”
    像守著小孩兒出門玩的家長,一個合格又護內的監護人形象被他詮釋得十成十。
    好看的事物真的很容易在一瞬間吸引住目光,多少人因為這一出將目光聚集到簡遊身上,同齡人駐足得尤其久一些。
    甚至自己都沒發現,等人家戲劇演員踩著歡快的音樂拍子叮叮當當轉完一圈了,才驀地回過神,心說哎我去我怎麽盯著人家男孩子看了這麽久,太沒禮貌了,還好沒被發現。
    簡遊是真沒發現,表演結束收回目光低頭才吃兩口,身邊過道多了個白裙子身影,一個小姑娘在脆生生叫他小哥哥。
    簡遊第一反應是牛逼,吃火鍋還敢穿一身白;第二眼才把人認出來了,就是隔壁那位點菜的姑娘。
    “有事?”他問女生。
    陸時年還在幫他燙海帶苗,見狀掀了眼皮去看,表情閑散,沒有太多情緒,更沒有插話。
    女生不止聲音嬌俏,長相和性格也很嬌俏:“你有女朋友嗎?”
    簡遊說沒有。
    女生笑得更開心啦,手機捧在胸口:“那我能問你要一個聯係方式嗎?下次有機會出來一起玩?”
    簡遊也不是個傻子,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下意識就是去看陸時年。
    陸時年就不吭聲,似笑非笑盯著他,一副將看熱鬧進行到底的模樣。
    嘖,假死了,要是他真給了,晚上回去指不定還要怎麽收拾他。
    簡遊翻了個白眼,直接把決定權扔給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陸某人:“你問他吧,他做主”,然後就低頭繼續吃自己的,不管了。
    怎麽給個聯係方式還要別人做主哇?
    女生愣了,扭頭去看另一個男生,後者像是聽見了什麽好開心事,嘴角呈一種壓不住的趨勢上揚。
    他把燙好的毛肚放進簡遊碗裏,才抬頭笑吟吟道:“同學,不好意思,這個已經是我的了。”
    吃完飯,時間不早不晚,陸時年沒開車,走路來的,還打算走路回去。
    他果然沒猜錯,他就是有拉著他在大馬路上瞎逛的破習慣。
    簡遊:“你上輩子是台壓路機吧?”
    陸時年:“遊崽,文明人說雞不說吧。”
    簡遊:“......”
    陸時年:“何況我對壓路沒興趣。”
    簡遊隨口接:“那你對壓什麽有興趣?”
    ......我靠!
    說完就意識到不對勁,在陸時年挑著眉頭準備回答時飛快捂住他的嘴:“行了這個問題不用回答!我忽然沒興趣知道了。”
    陸時年順勢親親他的手掌心:“好的。”
    “瞎親什麽。”簡遊嘟囔地收回手,被親過的那片皮膚好像在發燙。
    陸時年歎氣:“親嘴不行,手也不讓親了?遊崽,地主克扣長工口糧時候都沒你這麽過分。”
    簡遊皺眉:“放屁吧,我什麽時候克扣你口糧了?”
    陸時年:“精神口糧也是口糧,你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又要隻許我看不許我碰,你這是想做什麽,熬鷹嗎?”
    簡遊:“......熬狗,你有意見?”
    “哪兒敢,你可是家裏最高領導。”陸時年笑了笑:“為了老婆狗就狗,我都行。”
    簡遊:“誰是你老婆!老子是男的!!”
    他瞪著眼幾乎紅了半張臉,氣惱得虎牙都在用力。
    陸時年立刻改口:“老公。”
    簡遊:“......”
    剩下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透。
    艸!這個人。
    陸時年:“遊崽。”
    簡遊:“幹嘛。”
    陸時年:“你真的很可愛。”
    簡遊:“少放這種沒用的屁。”
    陸時年:“我覺得沒有遇見你的之前二十年生命都被辜負了。”
    簡遊:“......你正常一點。”
    陸時年:“你知道人民幣嗎?”
    簡遊:“???”
    他覺得他應該知道,但是陸時年這麽一問,他就不確定了:“紅的,寫著100,印著大英雄頭像,能換東西那個?”
    陸時年:“聰明~”
    簡遊:“......”
    簡遊:“日你媽。”
    陸時年:“那你知道人民幣有多受歡迎嗎?”
    簡遊用一種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我是智障嗎?”
    陸時年笑起來:“它生來就是討人喜歡的,就算什麽都不做,別人也會看一眼就打從心坎裏喜歡得不行。”
    簡遊不明就裏:“然後呢?”
    陸時年:“你看,這不是巧了嘛,它居然跟你一樣誒。”
    簡遊:“什麽?”
    陸時年:“你也是啊什麽都不用做,我隻要看見你,就會覺得你渾身上下哪裏都好,會想親親你,抱一抱,你要是再對我笑一下,我能跪在你麵前,把星星都摘下來送給你。”
    簡遊愣住了。
    陸時年的聲音帶著未命名的混響,鼓點敲擊著他的耳膜。
    就是一下子感覺,一直站在最底端掙紮著不讓自己陷入泥淖的他忽然被人一把抱了起來,放在他原本一輩子可能也夠不著的台階上。
    那裏幹淨,整潔,明亮,寬敞,他再也不用擔心今天不努力往上爬,明天就會狠狠摔得爬不起來。
    那個抱他上來的人自己卻站在了比他矮一頭的台階上,心甘情願捧著他,仰望他,繞著他打轉,把他的喜怒哀樂都掛在心上。
    這種被人堅定選擇的感覺太好了,陸時年表達出的情緒強烈得讓他心髒所有空缺的地方都被一一填滿,一絲風也漏不進去。
    他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快飄起來了。
    “你幹嘛!”
    簡遊同學慣用的手法,越害羞越感動,我就要越凶,就算鼻子酸得快哭了,氣勢上不能輸。
    陸時年苦惱地皺了皺眉,他覺得自己已經很明顯了:“聽不出來嗎,我在給你講情話。”
    他們路過的地方有個小水坑,正好一輛車也在開過來,擔心濺起的水會弄髒簡遊的褲腿,陸時年擁著人往旁邊躲。
    結果抱上了就跟黏上了似的,就不撒手了。
    “遊崽,我好喜歡你啊。”
    在月光皎潔下,在疏影斑駁中,在空蕩街道上,這是簡遊唯一能聽見的聲音,直白濃烈的表達,一點不屑掩飾,溫柔地拉著他共沉淪。
    “全世界最喜歡你,想每天都看見你,每天都能抱抱你,恨不得能變成一隻掛件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黏著你。”
    陸時年貼著他的耳朵,最近的距離,話音一出,新鮮熱乎地就往人耳朵裏頭鑽。
    “現在呢,聽出來了嗎?”
    簡遊被他呼出的熱氣纏住了,被他炙熱的愛意包裹得嚴嚴實實,電流鑽不出去,就在他身體裏麵一通亂竄。
    咚咚的鼓點在心口飛快錘著,黑夜掩藏了他此時暴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是通紅。
    胸口起伏幾下,回魂似的,簡遊忽然抬手捂住用力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崩潰似的把自己砸進陸時年懷裏:“我靠,快閉嘴,別在我耳朵邊上說這種話!”
    “肉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