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許遠國的臉色慘白，當然在這奇怪的妝容下別人看不出來。
    他整個人都覺得身體在顫抖，控製不住的腿軟。
    好在許遠國伸手扶住了旁邊的桌子以支撐身體, 免得自己在這麽多人麵前再次暈過去, 一種無力感將他整個人緊緊包裹住，仿佛死神此刻已經降臨了他的身邊。
    無論他賺了多少錢, 是人就逃不過生老病死，許遠國深知這一點，隻是沒想到那一天來的會這麽快。
    他看向沈煜景, 眼前的少年模樣俊秀看向他的眼底神情真摯, 沒有半分撒謊的模樣。
    他曾經也年輕過, 也和沈家這小子一樣, 有過如此美好的青春。
    隻是那時的他沒有沈煜景這麽好命，沒有這麽尊貴的出身, 於是他拿半輩子去拚去搏才換來了今天的一切，卻在離終點隻差最後一步的時候被宣判了絕症。
    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
    想到這裏，許遠國眼底神色更加充滿悲哀。
    許遠國看著沈煜景, 就像在透過他在去看自己逝去的青春。
    他遺憾, 他不甘，他還有太多未施展的報複。
    隻可惜……隻可惜啊！
    許遠國緊盯著沈煜景，大腦正在胡亂的想著，甚至沒有聽見旁邊人喊他的名字。
    而此刻許遠國的狀態在這些貴婦人看來, 簡直就像是失了瘋。
    所有人的大腦裏都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了剛剛一個夫人所說的話——
    “據說如果快病死的人身上突然發生奇怪的事情，一定要裝作看不見，不然指出來這件事的人就會用自己的陽壽替他續命！”
    而沈煜景沒有裝作看不見, 他直接指出來了許遠國的怪異。
    所以……
    許遠國現在盯上沈煜景了, 那麽沈煜景的陽壽就會被許遠國奪去續命！
    許遠國不知道這些, 他隻想再確定一次，再做最後的掙紮。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其它貴婦人們，問道“請問我臉上有什麽不該有的東西嗎？”
    這些人都已經聽信了“看見奇怪東西就會被借命的”說法，於是此刻便齊刷刷地搖頭——
    “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
    “許總的氣色看起來很好啊”
    “別聽小孩子瞎說，怎麽可能啊。”
    沈母再也坐不住了，她站出來擋在了沈煜景身後，看向許遠國，聲音有些激動“你索命就索我的命，別索我兒子的命！”
    沈煜景“……？”
    許遠國“？”
    許遠國的目光落在沈母身上，這個瘋女人又在說什麽？
    突然間，一個更加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在了許遠國的心上。
    他小時候曾經聽家裏的老人說過，在人之將死的時候，鬼怪會附在他身邊的人身上，借他人之口來告訴將死之人陽壽將盡，提醒他快點去完成未完成的心願，不留遺憾的走。
    而沈家的這位夫人經常禮神拜佛，圈內也是知名的，所以她和其他人反應都不一樣。
    所以說，現在很有可能是有鬼怪附在了沈煜景身上，沈夫人看見了所以在訓斥它離開自己兒子。而其他人什麽都看不見，所以才會說他沒有異常。
    全然不知道在沈夫人眼裏自己才是那個鬼怪的許遠國這麽想著，隨即隻覺得手心發涼，冷汗一陣皆一陣的往外冒。
    在沈夫人警惕的目光下，許遠國也隻想遠離“附在沈煜景身上的鬼怪”，轉過身腳步虛軟失魂落魄般的離開了。
    哪怕還剩最後一口氣，他也要去找史密斯先生……
    看著許遠國離去的背影，沈夫人才長舒了一口氣，回過頭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臉，“寶寶不怕，媽媽在這，不會有人能欺負你的，鬼也不行。”
    完全沒看懂發生了什麽的寶寶·沈煜景“……？”
    雖然不理解，但是已經習慣自家母親每個月總會有那麽兩天就像是戲精上身的沈煜景麵無表情地拿開了母親的手。
    沈煜景正想嚴肅的糾正一下母親的用詞，而詫異的女聲就先一秒從他身後響起——
    “天啊，他居然還是個寶寶！”
    隨即平淡的男聲敷衍般的附和“天啊。”
    另一個略沙啞些的男聲一字一句道“遠離媽寶男。”
    沈煜景“？”
    沈煜景怒氣衝衝地轉過身去，想要給這幾個不長眼的家夥一些教訓。
    然而在看清楚眼前三人的時候，嚇得沈煜景一個激靈，硬生生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了身形。
    沈母伸手扶了自己兒子一把，有些責怪道“寶寶，你怎麽回事啊，站都站不穩了嗎？”
    “不要叫這麽奇怪的稱呼啊！”沈煜景掙脫開了母親的手，隨即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站在自己麵前的依次分別是——
    許徹，宋伊，杭楓。
    除了中間那個，另外兩個看著都挺不順眼的，尤其是左邊那個。
    沈煜景掩蓋不住心裏的詫異，就連母親大庭廣眾之下叫自己寶寶這件事都可以暫時忽略了，問道“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除了許徹在這裏合理，另外兩個都很莫名其妙啊！
    許徹看向沈煜景，然後指了指杭楓，“我弟弟。”
    沈煜景瞪大了眼睛，看看許徹，又看看杭楓，滿臉就寫了四個大字——
    你耍我呢？
    沈煜景看向了母親，直接問出了心理多年的未解之謎，“搞半天杭楓也姓許？那我為什麽可以揍許徹不能揍杭楓？”
    都是一家人，怎麽待遇還不一樣。
    沈煜景和許徹都打了這麽多年也沒見家裏阻止，反而是被叮囑不能欺負杭楓，這是為什麽啊？
    沈煜景想不明白，而沈母的臉上則難得露出了一副“這孩子怎麽什麽都往外說”的尷尬表情。
    周圍的貴婦人們基本上都知道許家還有個兒子，據說是許遠國在外麵情人所生的，但是除了沈母外，大多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杭楓。
    這種主人家的八卦，識相的自然要躲的遠一些，免得聽見什麽不該聽的，禍及自身。
    當然，伴隨著她們的離開，“許總身患重病需要用邪術續命，今天敢說出他特殊的人都會被奪走陽壽”的流言在整個許家瞬間傳遍。
    無論是村頭坐著的大媽，還是這些貴婦們，無論富貴還是貧窮，都愛講八卦。
    此刻沈母也不方便在杭楓和許徹的麵前回答這個問題，隻能岔開話題問道“小景，這些都是你的同學朋友嗎？”
    宋伊這才看向了沈母，四十多歲的女人保養的就像三十出頭一般年輕美麗，淺色禮服搭配珍珠飾品更襯得她華貴卻又不會過於浮誇，一看平日裏就是養尊處優生活的。
    沈煜景點頭，“是啊，可是你為什麽不讓我揍……”
    而杭楓卻平靜地打斷了沈煜景的話，道“不是，我們都是a班的，沈煜景他是b班。”
    沈煜景“？”
    宋伊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來。
    沈母看向自家兒子的眼神帶著些無奈，說“我也沒指望他什麽，小楓小徹，好久不見。”
    許徹和杭楓也自然都禮貌的和沈母問了好。
    沈母的目光落在了宋伊身上，帶著笑意問道“這裏怎麽有這麽好看的女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被沈母這樣的大美人誇好看，宋伊突然間有些不好意思，便跟著杭楓許徹一起喊了聲“伯母好”，然後說了自己的名字。
    沈母笑著看著宋伊，說“叫什麽伯母？你長得這麽好看，就叫我姐姐好了。”
    宋伊“？”
    雖然她不理解沈母這句話的邏輯，但是能占沈煜景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於是宋伊立刻改口，笑的眼睛彎彎，“姐姐好。”
    沈煜景“……”
    好好的同學怎麽莫名其妙就差了個輩份。
    而沈母對這個長得漂亮嘴巴又甜的小姑娘很有好感，還想要說些什麽卻突然間被自家兒子推開了。
    沈煜景皺眉道“媽，你能不能跟她們一起去喝茶聊天吃點心，在我們這裏待著幹什麽？”
    沈煜景這話說的倒是也有道理，沈母也不再打擾這幾個孩子相處，便笑著說“那我先走了，如果沈煜景欺負人的話隨時來找我。”
    沈母說完，無視了沈煜景那比鍋蓋還黑的臉便離開了。
    沈煜景的目光再一次在許徹和杭楓臉上來回打轉，還是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真是親兄弟？”
    “不是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答案卻不同。
    沈煜景看向許徹，問道“到底是不是？你單方麵倒貼人家？”
    而此刻，杭楓卻沉默著從沈煜景身邊走過然後離開，顯然他並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甚至都不想繼續待在這裏了。
    看著杭楓的背影，許徹抬手揉了揉眉心，猶豫了幾秒還是和沈煜景解釋道“同父異母。”
    “臥槽。”沈煜景非常震驚，從嗓子裏擠出了三個字，“渣男啊。”
    “行了，這不重要。”許徹顯然也不想再和沈煜景繼續討論這個話題，而是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也不知道啊。”說到這裏沈煜景更加茫然，“我媽之前明明神神秘秘的，從來不說杭楓的身世，但今天突然就把我帶到這裏來了。”
    因為完全沒聽說過，所以沈煜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許徹低頭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說“因為我爸他準備在今天公開承認杭楓的身份。”
    “啊……啊？”宋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許徹，“你說什麽？承認他的身份？”
    許徹點頭。
    宋伊也愣住了，等等，這個劇情又是怎麽回事？
    她明明記得原劇情裏曾經說過，直到許遠國死去也沒有承認杭楓這個兒子，更沒有向任何人公開過他的存在。
    這也是導致杭楓內心最後一道防線崩塌，陷入極端的重要原因。
    而現在，許遠國居然準備承認這個兒子了？這劇情怎麽都不對啊，難道她拿了個假劇本？
    如同退休養老去了的係統在這個時候又出來為自己正名了。
    【請宿主不要汙蔑我們。】
    【每一份劇本都是真正存在發展的，但是因為蝴蝶效應，劇情出現偏差很正常，宿主應該首先反思自己做了什麽，而不是懷疑他人。】
    宋伊很莫名其妙，在心裏問道“關我什麽事？我和他爸今天才第一次見。”
    宋伊想不明白，但是係統也隻是拿蝴蝶效應四個字再次敷衍了她。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好的發展。
    如果許遠國認了杭楓這個兒子，那麽杭楓內心的仇恨就不至於被推向極端，也不一定會做出那些變態的事情。
    嗯，邏輯上來說是這樣的，這其實是一個好的發展。
    突然間有傭人跑了過來，看向許徹，“大少爺，夫人找您。”
    許徹看向宋伊，有些抱歉道“失陪。”
    沈煜景拿起手邊的橙汁喝了一口，低聲嘟囔道“我還在這呢，有你什麽事啊。”
    宋伊擺手，“沒事沒事。”
    反正許徹也沒義務招待她，帶她來的明明是……
    嗯？不對。
    杭楓呢？！
    對於杭楓這種有事相求就來找自己，用完了就不知道跑哪去的行為，宋伊表示深深的譴責。
    然後她就和沈煜景一起，把花園裏的各種蛋糕零食吃了個遍。
    直到又傭人來提醒，說今天的宴會要開始了，讓他們都去大廳。
    而宋伊一進門，就忍不住“哦謔”了一聲。
    沈煜景問她，“怎麽了？”
    宋伊的目光看向人群最中央，正站在台上發言的許遠國，不可思議地問道“他怎麽還不洗臉啊？這麽多人都看著，就沒有一個人提醒他嗎？”
    沈煜景也覺得很納悶，“我提醒了啊，可是他不相信。還有很奇怪，我說他臉上有死字，其它人卻都反駁我，說什麽都沒有。”
    於是宋伊順手抓了路過她身旁送紅酒的傭人，指了指台上的許遠國，問道“你們許總臉上寫了個什麽字？”
    傭人如臨大敵般的看著宋伊，“這位小姐，您在說什麽呢？我們許總臉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傭人說完，便逃一般的離開了。
    宋伊“？”
    沈煜景緩緩開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可能。”
    宋伊看向他，問道“什麽？”
    沈煜景嚴肅道“或許不是他們有問題，而是我們的眼睛出了問題。”
    宋伊“……”
    她覺得這些人應該是能看得見許遠國臉上的字的，她也覺得自己眼睛沒有問題。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中間出了點問題。
    但許遠國就像是絲毫沒有意識到，他依舊站在台上講述著自己接下來的投資和發展計劃。
    許遠國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狀態極佳，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
    宋伊的手又摸上了一塊蛋糕，然後問身旁的沈煜景，“他為什麽看起來那麽開心？”
    沈煜景亂答道“可能覺得自己很帥吧。”
    而很快，宋伊也就得到了答案。
    <國史密斯家族的一筆合作。
    宋伊皺了皺眉頭，那個什麽史密斯先生應該就是之前說的許遠國的重要客人。
    所以哪怕許遠國頂著這麽一場嚇人的醜臉，也依舊成功拿下了合作。
    他站在台上，看起來高興極了，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那宋伊來到這裏的任務自然也就失敗了。
    看見宋伊愁眉苦臉，沈煜景便問道“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宋伊沒有否認，而是抬頭看向台上，若有所思地問道“為什麽這種人渣可以過得這麽順風順水，擁有家庭事業。”
    多不公平啊。
    明明是瑪麗蘇的小說世界，就不能簡單一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
    宋伊的目光落到了角落裏，隨即便喊道“杭楓！”
    宋伊快步走了過去，而沈煜景猶豫了一下也跟上了她，“喂，你等等我！”
    三人聚集在了一起。
    宋伊說“原來你在這啊，我還以為你已經走了呢。”
    而杭楓卻站在那，垂著眸一言不發。
    台上的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宣布著自己選中的一塊地皮開發與建設。
    宋伊伸手拍了拍杭楓的肩膀，試圖喊道“杭哥？杭哥？”
    因為杭楓是他們這群人裏年紀最小的，比宋伊還小了幾天，所以她突發奇想就這麽叫他了。
    杭楓抬起頭，狹長的眸微微泛紅，顯然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宋伊被嚇了一跳，連忙看了沈煜景一眼，然後伸手指了指杭楓，示意他上去安慰。
    沈煜景覺得很莫名其妙，他和杭楓又不熟，他能說什麽啊？
    宋伊表麵上露著笑容，實則伸手揪住了沈煜景的胳膊將他硬生生拉了過來。
    沈煜景沒辦法，隻得硬著頭皮開始安慰人。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宋伊“……”
    多麽拙劣的安慰話術，甚至都不帶換一句，就差把“敷衍”兩個字印自己腦門上了。
    於是宋伊問道“你能說句別的嗎？”
    沈煜景改口，問道“你還好嗎？”
    杭楓沒有回答沈煜景的問題，而是抬頭緊盯著許遠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答道“他要開發的那塊地，有我媽的墳。”
    “草。”
    宋伊說。
    “花。”
    沈煜景說。
    兩個人同時感受到了憤怒。
    這都什麽人啊？不，這壓根就不是人。
    明明已經這麽有錢了，為了賺這點錢連這麽豬狗不如的事都做得出來？
    宋伊和沈煜景看向杭楓的眼神一起發生了變化，好可憐，真的。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達成了某種共識。
    於是沈煜景拍了拍杭楓的肩膀，“別聽了，好兄弟。”
    宋伊拍了拍杭楓另一邊肩膀，“走吧，去吃飯。”
    杭楓抬起頭，目光有些茫然的落在兩人身上。
    沈煜景說“現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喝點酒，不是嗎？”
    宋伊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再聽下去隻會更難過的。”
    杭楓沉默了幾秒，最後還是點了頭。
    確實，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裏，離開這個讓他痛苦壓抑的地方。
    當他選擇回來的那一刻，便都是錯誤的。
    在臨走前，宋伊將手機屏幕關上放進口袋裏，微信聊天最後的頁麵停留在——
    【xc、宋你離開、孤獨的狼】
    【xc】麻煩你們把他先帶走，這邊的事我會處理。
    【宋你離開】任務完成。
    【孤獨的狼】這忙不是白幫的啊，你得欠著。
    ……
    飯館。
    沈煜景將幾瓶啤酒放在了桌上，說“你們倆都沒成年，去酒吧也不太方便，就在這湊合吧。不止有酒，還有菜有肉。”
    杭楓沒有說話，打開一瓶啤酒便往嘴裏灌。
    宋伊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
    【xc、宋你離開、孤獨的狼】
    【宋你離開】你早點過來，他應該會喝醉。
    【xc】好。
    宋伊又看向沈煜景，“這樣不行，你陪他喝。”
    要不然許徹還沒來，杭楓就先喝死過去了。
    沈煜景“？”
    宋伊從杭楓手裏奪下了酒瓶，拿了杯子分別放在沈煜景和杭楓麵前，說“光喝酒沒意思，不如我們三來玩個遊戲吧。石頭剪刀布，輸了的喝一杯。”
    杭楓皺眉，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麽無聊的提議了。
    而沈煜景則是舉起了手，鬥誌昂揚道“來啊！我接受你們的挑戰！”
    杭楓“……”
    誰要接受這種挑戰啊！
    石頭剪子布第一局。
    沈煜景輸了，他毫不猶豫喝了一杯，“再來！”
    石頭剪子布第二局。
    宋伊輸了，她端起杯子喝完。
    石頭剪刀布第三局。
    沈煜景又輸了，他朝著宋伊露出笑容，“沒關係，我酒量好，他心情不好那不得讓他幾局？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
    桌上擺著一碗飯，飯裏插著三根筷子。
    沈煜景喝的醉醺醺的，臉都快紅到耳根子了。
    他雙手分別搭在宋伊和杭楓的肩膀上，一左一右的壓著他倆，在那裏仰頭大喊道“今天！是……是我們兄弟桃園三結義的日子！我！關備！”
    宋伊努力地扶住沈煜景，然後將自己的腦袋從他胳膊下鑽了出來，為了讓他放鬆警惕，也喊道“我！張羽！”
    沈煜景看向了杭楓，那隻空出來的手指著他，“說……說話啊！”
    杭楓張了張嘴，緩緩開口“我，劉飛……？”
    “很好！”
    沈煜景非常滿意，然後指向了門口的方向。
    在宋伊和杭楓震驚的目光中，向來無法無天的小霸王絲毫麵子都不再顧，直接往地上一跪，大喊道“我們兄弟三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杭楓滿臉寫著拒絕，他覺得沈煜景有病。
    但此刻酒意也有些上頭了，宋伊突然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主角團當然不可能死光。
    如果這個誓言成真，她就徹徹底底安全了啊。
    第二聲“噗通——”響起的時候，杭楓瞪大了眼睛。
    他看看左邊跪著的沈煜景，又看看右邊跪著的宋伊，對自己以及整個世界都產生了一點懷疑。
    是這個世界不正常，還是他不正常？
    而突然間，兩隻手一左一右的伸出，分別摁住了杭楓的兩條小腿就將他往下拉。
    和醉酒的人沒有任何道理可講，杭楓也被迫一起跪了下來。
    膝蓋疼痛，杭楓的心也麻木。
    他想要掙脫，但是卻根本做不到。
    算了，杭楓安慰自己。
    不過是兩個酒鬼耍酒瘋，明天早上起來他們就會忘記這件事，沒有人知道這裏發生過……
    “嘎吱——”
    房間的門被推開。
    許徹顯然是趕過來的，一隻手扶著門欄，大口喘著粗氣。
    然後，他就和正在地上跪著的杭楓對上了視線。
    哦不，除了杭楓，還有沈煜景和宋伊。
    三人正一起跪在地上，突然間伸出一隻手摁在了杭楓的腦袋上，三人一起齊刷刷對著許徹的方向磕了個頭。
    沈煜景喊道“師父在上！我！孫悟空！”
    宋伊“師父在上！我！沙悟淨！”
    豬八戒·杭楓“……”
    唐僧·許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