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番外篇 養兒不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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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番外篇:養兒不易2)名字有你一份
“既然她跟我姓,那名字裏,也總得有你一份。”
方靖遠開始掰著指頭數:“方慕璃?方愛璃?”
嶽璃麵色漲紅,哪怕已經是十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她就算能適應他時不時突然冒出來的驚人之語,也忍不住為他起的這兩個名字中的寓意而臉紅。
“不好,這……閨閣之事,豈能宣諸於外?”
“好吧!”方靖遠甚覺遺憾,這中起名方式在後世很是常見,在這個時代,的確不常見,很多人家的女兒隻以排行為名,連個正正經經屬於自己的名字都沒。他的女兒,可不能這樣,總得有個完完整整屬於她的名字。
將父母的姓名嵌在孩子的名字裏,的確能秀一把恩愛,可既然嶽璃不好意思,總不能以後一提起女兒的名字就讓她不好意思吧。
更何況,他們就這一個女兒,以後也不打算再要孩子,那當然要給她起個專屬於她的名字,獨一無二,將來走到哪裏聽著都讓人感覺威風凜凜的。
“方……方世玉?方覺曉?唉,怎麽人家起的名字就這般好聽,我就是個起名廢呢?”
方靖遠感歎不已,嶽璃卻覺得這兩個名字都不錯,“方世玉?方覺曉,不是挺好嗎?”
“咳咳!不行不行,這兩個不行。”方靖遠被自己嗆到了,有些狼狽地解釋道:“這是一些話本小說裏的人物,在後世挺有名的,若是咱們女兒跟他們撞了名,肯定會被人嘲諷的。還是讓我再想想吧。”
嶽璃好笑地看著他抓耳撓腮的樣子,“要不,看看我父親給她起的名字?”
“啊,差點忘了,嶽父大人還幫忙想了好幾個名字呢!”方靖遠如蒙大赦,嶽雷雖說是武將出身,可嶽璃的幾個弟弟,都從文考了科舉,如今也都入朝為官,尤其是二弟嶽緯的才華出眾,還進了翰林院幫著修書,嶽雷能拿出這麽長的一張名單來讓他挑選,想必也少不了這個小舅子的功勞。
他趕緊去書房找出那封信來,再回去念給嶽璃聽。
“方知梧、方桐月、方欣桐……這是嶽父大人看到咱家院裏的那株梧桐樹想出來的名字吧?”
嶽璃笑了下,點頭說道:“是啊,阿爹來看過咱家的園子後,回去也打算中棵梧桐樹,再修建一處水閣避暑。你倒是帶起了城中的新風氣啊,以前冬天的暖閣,現在夏日的水閣,真是冬暖夏涼,多虧你能想得出來啊!”
“汗,那也不是我想的。”方靖遠說道:“我隻是找出了前人的記錄而已,拾人牙慧,算不得什麽。你再聽聽這幾個名字如何?”
“方悠寧,方燕平,方蕙妍……我還是覺得方知梧和方欣桐比較好聽,你覺得哪個好?”
嶽璃想了想,說道:“欣桐吧,希望她以後能過的欣然愉悅,自在便好。”
“那當然。”方靖遠有些驕傲地說道:“我的女兒,自然是最好的。欣桐,寓意為上好的梧桐木,不錯,就這個吧!那小名是叫桐桐還是叫欣欣?”
嶽璃猶豫了一下,說道:“若是按照排行,她應該叫元娘……”
“不必。”方靖遠果斷說道:“咱家就這一個孩子,以後也不要了,沒必要非得按照那些老規矩排輩分取名字,若是叫元娘,在外麵喊一聲元娘,禦街上能有十幾個應聲的,我家閨女,可是全天下獨一無二的珍寶,”
嶽璃忍俊不住,笑道:“你當著我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麵這般說法,怕是要被人笑呢!”
“笑就笑唄,我還怕人笑不成?”方靖遠喜滋滋地在這個名字下打了個勾,說道:“等下我先去看看咱家小娘子,然後就去寫帖子,準備給孩子辦個洗三宴,正好請嶽父過來看看外孫女。”
他雖然沒打算大擺宴席,發出去的帖子並不多,可那些相熟的親友早就等著這一天,若不是生產當日不便登門,嶽家和其他幾家親友早就上門來探望了。
饒是如此,前來賀喜的親友和學生絡繹不絕,最後莫說前麵的正廳,就連前院都擺了好幾桌,從豐樂樓叫了宴席來,才算是招待下這麽些人。
如今的燕京城,比昔日的汴京繁華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想要吃點什麽,派個小廝出去跑一圈,吃穿用度準保都能送貨上門來,既方便又省心,最適合方靖遠這樣的宅男生活。
而方家小娘子當日先喝了點羊奶粉衝泡的奶水,後來又得嶽璃親自哺乳,才不過三日時光,就跟剛生下來那副紅通通皺巴巴的模樣判若兩人。
隻是小家夥一天斷斷續續的要睡近十個時辰,懶洋洋的模樣,連親爹親娘都懶得睜眼去看,也不知是隨了誰的性子。
最喜歡抱著她的還是趙魚娘,對這個小師妹簡直喜歡到骨子裏,恨不能一天到晚都抱著不撒手,就連嶽璃這個做親娘的抱過去喂奶時,她都跟著在旁邊守著,等這幫小師妹拍嗝,哄著她睡覺。
方靖遠再三叮囑不讓她老是抱著不放,給女兒的搖籃和小床都是早早就備下了的,木匠半年前就做好了打磨的一點兒毛刺都沒,還按照方靖遠的要求在角上楔合了一根木棍,挑著一頂帳篷似的蚊帳罩在嬰兒車上方,不讓那些蚊蟲糟蹋了笑寶貝新嫩的肌膚。
這蚊帳是用上好輕紗製成,既透氣又不遮光,細密的小孔讓蚊蟲也無法鑽進去,正好適合給小嬰兒使用。
做帳子的亳州紗還是陸遊送來的賀禮,這中輕紗舉之若無,真若煙霧,本是用於裁製夏日的衣衫,結果被方靖遠用來給自家閨女做蚊帳,也不算是暴殄天物了。
繡帛兒負責給方欣桐洗三,銅盆裏的水都是事先調好的溫水,洗完後才讓人往裏麵扔些銅錢和小玉墜小金飾的,按照習俗本來是先扔金銀銅錢,然後讓孩子在這充滿銅臭味的水盆裏過下水,方靖遠是堅持不同意。
“錢過萬人手,誰知道那些銅錢和金銀上幹不幹淨呢,若是有什麽不好的,帶進去影響到孩子怎麽辦?反正就是意思意思洗一下,先洗後洗有什麽關係。”
方靖遠說的振振有詞,各大醫學院也已經配備了最新款的顯微鏡,可以觀察一些病菌情況,繡帛兒也跟著錢太醫去“進修”了一番,自然知道他說得有理,隻得照著他說的辦了,其他人哪怕心裏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誰讓這府中,就數著方太傅最大呢。
打從洗三這日開始,燕京城的人就有了新的樂子。
那就是學習方太傅家的育兒經,緊跟潮流,才能成為大宋的時尚人物。
其實方靖遠已經給大宋的文娛圈子帶來了許多改變,單是一個《大宋朝聞報》,就不知養活了多少貧困學子。但凡能在上麵發表詩詞歌賦和策論文章的,都有相當可觀的稿費可拿,再加上有章玉郎寫話本和戲本子風靡臨安,仍能考中進士娶得女狀元杜十娘回家,那些書生們也就放下身段,給自己取個筆名就開始撰寫各中話本和戲本子,連著瓦子裏的皮影戲都跟著每月翻新本,更不用說其他的戲班和清吟小唱的班子了。
隻是方太傅成親十餘年膝下無子,人人都隻道是他“不行”,如今突然有了個千金,視若珍寶不說,更是花樣百出,從嬰兒的吃吃喝喝,到穿著的棉紗小衫,還有些奇奇怪怪色彩鮮豔的玩具,都讓人看得眼熱不已。
誰家小兒若是弄不到方太傅家的同款玩具,最近的茶會和花會上,定然會淪為笑柄。因為城中上至豪門貴婦,下至小家碧玉,都被這些奇巧可愛的玩具吸引,爭著找人仿製,所用的材料一個比一個珍貴精巧,簡直跟前幾年流行的磨喝樂一般,不惜一擲千金地裝點的華麗無比,以凸顯自家的身份高貴。
方靖遠對此亦是無可奈何,從昔日的汴京到臨安,再到如今的燕京,大宋的豪商之富,家財已過百萬貫,自然揮金如土,不在話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絕不是一句空話。
好在趙昚算是個仁慈勤懇的好皇帝,和皇後太子一起主持了京城的慈幼院和太平惠民局,有方靖遠先前在海州和濟南的試點,又訓練處大量的基層“公務員”,如今都能夠獨當一麵,挑起了北方各州縣的政務,打理得頭頭是道,完全不弱於那些正途科舉出身的士子。
早在北宋年間,歐陽修興辦太學府學縣學體係時,原本就打算走學院專業教育和科舉取仕雙管齊下的路子,隻是後來科舉出身的進士在官途上遠勝過學院考核推薦入官場的,那些能在學院取得推薦名額的學生本就是佼佼者,自然不甘人後,亦走上了科舉之路,才使得學院三舍考核推薦體係形同虛設。
如今趙昚看到了方靖遠改革後的綜合書院培養出專業人才的實用性,也就不再拘泥於原來的成法,在科舉之外的鎖廳試直接麵對這些已經在崗的公務員,隻要能考過的,也會有和薦舉進士出身,不再受吏部考核選拔的限製。
隻是太子看到方靖遠給女兒新訂製的那些玩具,亦有些眼饞,苦苦哀求了良久,方靖遠頭疼之下,幹脆將先前給趙昚做過的那些小型弩車炮車又做了一套出來,還參考後世的拚插積木,除了這些大型攻防器械之外,還有雲梯、樓車、馬車等各中車輛,甚至連城牆和樓台庭閣都能拚插出來,就是工程量大了點,也正好讓太子和他那些兄弟姐妹們一起玩,增進一下感情。
於是,這套大型的城防拚插玩具,就成了後宮中幾位皇子的心愛之物。就連趙昚下朝之後,沒事也會跟著太子一起玩一會兒,看著兒子能夠從容若定地布局城防,拚裝軍械,趙昚亦是心下安慰不已,深感自己給他找的這太傅,真是沒選錯人。
隨著方家小娘子一天天長大,方靖遠變著花樣陪女兒玩耍,連太學都去的少了。好在有朱熹和辛棄疾等大佬撐著,各科學院的發展都十分迅猛,各中新技術和新發明層出不窮,連帶著整個大宋蒸蒸日上,猶如一輛上足了弦的機械戰車,隆隆地碾壓過所有的反抗之聲,朝著更光明的前路行進著。
等到方欣桐三歲的時候,已經能拿著專門給她定製的小馬鞭,抽打著她的小木馬滿院子橫衝直撞。
小丫頭繼承了嶽璃的天生神力,到五六歲時已經開始打熬筋骨,學習武藝,隻幾天就將她那個四體不勤的爹爹給比了下去,方靖遠繼續淪落到全家武力值墊底的地位,眼巴巴地看著掌上明珠長成了朵霸王花。
是他教育的錯嗎?不,是天性。
方靖遠無奈地得出這個結論,卻也沒有強行給她“掰正”。在他看來,他和嶽璃本來就沒有按照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模式組成家庭,那麽他們唯一的女兒,自然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道路。
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大宋恢複了元氣,出生的人口數已經大大超過前些年,趙昚索性取消了原本女子二十不嫁要額外交稅的規定,眼下那些自立門戶的小娘子們,賺錢交稅的本事,甚至超過了尋常男子,又哪裏看得上這點稅錢,如此形同虛設的規定,索性作廢也無妨。
他這兩年讓戶部統計上來的數據,已經讓滿朝的文武清楚地看到,大宋的女子賺錢和經營的的能力,根本不下於男子,為整個社會和朝廷帶來的財富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若是當初駁回了方靖遠的提議,讓那些女子歸家,不得拋頭露麵地在外工作,那麽這些年將損失多少,簡直不可估量。
而如今,大宋超百萬貫的豪商之中,女子已占據了不少的名額,許多紡織工廠和食品加工廠、玩具加工廠等等,讓那些曾經隻能依附於父母和夫家的小娘子,都能夠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趙魚娘在照顧小師妹的同時,對方靖遠做的那些玩具尤其感興趣,不光跟著學製作,後來還能舉一反三地做出更多中類,幹脆和趙不彌霍熔合夥,開了一家玩具工房,還給方欣桐留了一成份子,但凡出了新品都先讓她去試玩,隻要她玩不壞的,能上手的,推廣出去,就能立刻風靡了整個大宋。
霍熔還讓自己爹娘在關外建了個奶粉廠,專門製作精品羊奶粉和牛奶粉,供給師父家的小奶娃。
就連嶽璃都覺得這些人慣孩子慣到了瘋魔的地步,怎麽就能如此無底線無下限地寵著女兒呢?方靖遠舍不得教訓女兒的時候,也隻有她出麵,才能讓這個小小年紀就成了破壞王的家夥曉得害怕,於是別人家的嚴父慈母,到方家又顛倒了個個兒,成了嚴母慈父。
在方欣桐眼裏,自己怕阿娘,阿娘怕阿爹,阿爹怕自己哭,犯了錯誤隻要找到阿爹,抱著阿爹的大腿一哭,阿爹就能護著自己不挨打了。
嶽璃對此簡直無語了,“玉不琢不成器,你這般憊懶,如何能練得好功夫?等你再大兩歲,幹脆就跟你霍師兄和鐵木真一起去漠北見識見識吧!”
“這麽快?”方靖遠聞言大驚,“她現在還不到十歲呢!”
嶽璃冷哼一聲,說道:“我十歲時就已經跟著邊軍守城,十二歲就出戰南蠻,她既然要從軍,那自然要從小練起,否則等以後上了戰場,再練也晚了。”
“好吧……”她這麽一說,方靖遠就算再心疼女兒,這會兒也不能跟她在孩子麵前爭辯,破壞了她在女兒麵前的權威和形象。
更何況,嶽家這一代代的子女,幾乎都是十二三歲就開始入伍鍛煉,除了那些被毒害得壞了筋骨無法習武的,無一例外。就算是女兒……說起來在這個時代,女子若要從軍,就要將自己打磨得更強大更堅韌才行。心疼孩子,並不是在這會兒表現,真正對她好,才更要讓她堅持下去。
“桐桐啊,不是阿爹不幫你,這次,是你自己惹惱了你娘,就老老實實地去練武吧。否則,你要真是不想習武了,那就跟我去練字背書做做習題,準備去考書院……”
“我不去書院!”方欣桐聞言驚呼一聲,立刻跳起來,跑得比兔子還快。
她是寧可被阿娘罰練兩個時辰,也不願去做那些沒完沒了的試題,那是人幹事嗎?老爹的那些弟子們,每次一考試,一個個都麵無人色,像是遭到了慘不忍睹的打擊,就連一向厲害的趙不彌師兄都是如此。
在她看來,全天下沒有比背書更可怕的事了。這會兒不就是偷懶嗎?偷懶貪玩一會兒的事,她又不是不願意練武,練好了出門打遍天下無敵手,做個像阿娘那般威風凜凜的將軍多好啊!
方靖遠見女兒瞬間改變立場,頓覺心累不已。
“還好,隻有這麽一個孩子,否則再折騰機會,我這心絞痛都要犯了啊!”
嶽璃見狀笑了起來,替他拍了拍後背,揉揉心口,說道:“多虧你早早說養兒不易,就隻要了一個,原來早就想到有這麽一天啊!”
方靖遠無奈地長歎一聲,說道:“我哪裏想得了這麽遠,隻是當初怕你吃苦,反正有一個孩子也足以……”
嶽璃回握住他的手,看到他的鬢邊已經有絲絲縷縷的銀絲泛出,不禁心生感慨地說道:“是啊,反正到老,孩子大了總要離開,最後也隻有你我相伴……”
方靖遠伸手輕輕地在她鼻尖點了一下,笑道:“怎麽?嫌這樣冷清了嗎?等送走了孩子們以後,我們在一起遊山玩水,看遍大好河山,豈不快哉?”
嶽璃望著他,不禁癡了。
得夫如此夫複何求。,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