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衣錦還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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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是阿剌木, 就連跟著嶽璃的其他士兵,也有點震驚。
說打就打,將軍還真是毫不含糊。
阿剌木的死讓其餘的金兵呆了一下, 卻也知道眼下毫無退路,都紅著眼衝上前來。可嶽璃壓根不給他們靠近的機會,直接命人放箭,就看著那些金兵從將軍府中一個個衝出來,到門外就中箭倒下, 饒是如此也沒有人後退,殺得府門外一地鮮血,幾乎讓人無處落足。
等這一切平息之後, 嶽璃讓人將阿剌木等人的屍體收斂起來, 都送去城外火化,光是這些善後之事, 花費的時間比先前進城的時間還要多。
將軍府尚在清理之中,是沒法待的, 嶽璃便暫住在府衙之中,接見那些前來“投誠”的官員。
看到座上是一位不過二十來歲英姿颯爽的女將軍時, 那些個年紀大了她一倍有餘的官員們不但沒有半點小覷之心, 甚至還有些戰戰兢兢的,互相看了看,推脫一番, 總算有個人上前一步說話。
“罪臣項汶, 見過嶽將軍。我等開城門獻城,唯求將軍不要毀堤淹城,濟南府的百姓,大部分也是大宋遺民, 還望將軍大發慈悲……”
嶽璃揚揚眉,帶著幾分驚詫的口氣問道:“誰說我要毀堤淹城了?府城中有數十萬百姓,誰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會是有人造謠汙蔑我吧?”
“呃……沒有就好,沒有最好!”項汶冷汗直冒,也顧不得去擦,“罪臣本是曆城縣令,附郭府城,現將府城印信及文書呈交將軍,還請將軍安排人接收……”
他主動提出交權交東西,就是不想落到跟長清縣令一般下場。不光是縣衙被搶得精光,連自己家小親族都沒保住。
隻是沒想到先前鬧得轟轟烈烈的圍堤水攻事件,竟然是個假消息,他立刻發覺,在這位殺伐果斷的女將軍麵前,還是老老實實都交出去,或許能保住性命。
“好說,此事方使君已安排了幾位貢生接手,你們按規矩辦事就行。”嶽璃看出他們眼神中的不安和惶恐,難得“安慰”了一句,“諸位大可放心,隻要你們昔日未曾做過惡事,在一月內沒有苦主舉告,經考核合格,亦可繼續留任。”說著,神色一轉,又肅厲地說道:“若是有人以為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毀滅證據的,也可以試試,是你們的腦袋硬,還是我的金錘硬。”
眾人看了眼她腳邊放著的那對金錘,大如南瓜,一看就沉甸甸的,他們也曾聽說過這位女將軍的傳奇事件,從在大宋武舉奪魁,到單挑完顏廷,追剿完顏允中,上陣兩年多來,尚無敗績,尤其是這對金錘,據說是當年嶽家小將嶽雲所用,傳到她手中,亦不曾墜了嶽家錘的名聲。上麵已不知沾染了多少金兵的血跡,又有多少人成為錘底亡魂。
這樣的凶器,誰敢拿自己的腦袋去試?
負責接受濟南府政務的,是這次京東路解試副榜第一,名叫裴文卓,若是單評策論成績,他絲毫不亞於正榜的前十名,但這次考試的涉及麵太廣,有些律法詔告中都是根據去年朝廷的施政公文來的,就算他到海州後突擊跟著雲台書院的考前衝刺班學習了一番時文,幾乎將能找到的《大宋朝聞報》都背了下來,但還是在綜合項目上差了一點,再加上他本就是山東曆城人,方靖遠特地點了他的副榜頭名,如今又將他派回此地,可謂早有“預謀”,用心良苦。
嶽璃早就得了方靖遠的提醒,將縣衙的政務和交接手續都讓給裴文卓來做,她隻負責攻城守城,維持治安,能不能安撫百姓,穩定民心和收服這些金國留下的官吏,也是方靖遠給裴文卓出的一道考題。
裴文卓剛一站出來,項汶背後的一個年青人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趕緊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
隻是他的動作之大,別說裴文卓,就連嶽璃在一旁,都看出幾分端倪,隻是她並未說話,交代完了便出去安排駐軍和維修城牆的事。臨走之前,她看了眼那位正在擦著額上冷汗的項縣令,意味深長地說道:“久聞濟南府處處泉水,城北黃河一到汛期就容易決堤,為護城保泉,倒是淹了不少其他的地方,這次使君派我來,還安排了一項治河的任務,你們若是有興趣參與的,可以跟裴押司說一聲。”
說罷,她便先行離開,留下剛剛上任的大宋濟南府曆城縣押司裴文卓麵對原金國曆城縣的一眾官吏,哪怕是以一對多,裴文卓亦是從容之極,對那個回避自己眼神的年輕人連看也未看一眼。
“裴某不才,封方使君之命臨時接掌曆城縣,有勞項令君多多指教了。”
裴文卓說得十分客氣,項汶卻不敢怠慢,陪笑著說道:“裴三郎何必如此客氣。曆城能出三郎這等人才,老夫亦是與有榮焉。”
他身後那個年輕人卻嗤笑了一聲,低低地說道:“不過是個押司,一介吏員,狗仗人勢罷了。”
嶽璃在的時候,他自是不敢出聲,可嶽璃說得很清楚,隻要他沒犯錯,就不怕被裴三郎報複。他家中已派人送了厚禮去軍營打點,說不定得了那位將軍的歡心,他還能再次將裴三郎取而代之。
他這般膽大包天地發聲,其他人隻是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離他遠了一點,並未出言提醒。
項汶這幹脆打了個哈哈,就親自帶著裴文卓去縣衙交接,一出門,才發現裴文卓並非一人,他帶了七個副手不說,還有一隊至少百餘人的精兵跟著,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個個精悍幹練,就連裴文卓和那幾個副手身上,到隱隱帶著股子他以前未曾見過的肅厲之氣,不光站如鬆竹板筆直挺拔,連走路都虎虎生風,三人一排,十人一列,不似尋常那些文弱的書生,倒像是經過訓練的行伍中人。
卻不知,這些書生們是真正經過海州軍一個月的“軍訓”才培養出來這等素養,到如今都已經成了習慣,每日早晚跑操鍛煉,從未間斷,才能保持這般獨特的精氣神,讓他們一個個站立行走之間,與其他官吏的氣質風度截然不同,加上年輕蓬勃的朝氣和滿滿的鬥誌昂揚,眼神明亮,看著就讓人感覺十分賞心悅目。
就連項汶都十分羨慕。
當初裴家讓長房的七郎頂了三郎的名額去燕京會試,結果榜上無名,隻得回來在曆城縣衙裏補了個缺,可沒想到才幹了不到半年,失蹤了快一年的裴三郎就頂著大宋的任命回來,而裴七郎則又驚又怕,各種羨慕嫉妒恨,卻也隻能在嘴上叨叨幾句。
一朝天子一朝臣,項汶將縣衙的事務交接給裴文卓,隻求能安穩告老還鄉,做個平平安安的田舍翁便可。
可裴家七郎裴文軒卻並不甘心,他還在等著反轉。
嶽璃回到將軍府,看到已經打掃清理得幹幹淨淨的大門和前院,已不見一絲血跡,各營官兵都已分派下去換防各處城牆,並將原來的金兵和漢人輔兵都押送出城,去修築河堤。當初那些人以為她在圍河攔水,準備水淹濟南,卻不知她實際上是在那邊蓋了一處“牢房”,就是準備著安置這些金兵和輔兵。隻因內外防護的嚴嚴實實,又故意讓海州狸散布點消息出去,果然嚇得城裏的人不輕,如此便“詐”開了城門。
看似簡單容易,其實這主意還是裴文卓給她出的。
隻有本地人,才知道他們最怕什麽。
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金兵南下之時,當時的東京留守杜充就曾經掘開黃河大堤,企圖阻止金兵。然而這一招不但沒能阻止金兵,反倒淹死了魯、豫、淮數十萬百姓,後來因為此而造成瘟疫等災害而死的更是不計其數,上千萬百姓流離失所,原本富饒繁華的兩淮之地毀於一旦。
項汶如今已年近花甲,尚記得當年洪水來臨時無處可逃的場麵,所以一聽說嶽璃又要故技重施,哪裏還管阿剌木他們的死活。那些金兵都是從北地而來,隻知道壓榨他們,而他們這些漢官若想做點事,那都是上下受氣,兩麵不是人。
而如今他已看清形勢,連徒單習烈都被重傷昏迷送回燕京,阿剌木威望和能夠力不足,根本壓不住手下的士兵,而氣勢洶洶前來攻城的,又是大宋第一女將,此消彼長之下,他若是再不識相,隻怕就會有人冒出頭來替他做主,到那時就晚了。
他也是見到裴文卓之後,猜到了幾分嶽璃此計的來曆,可沒想到裴七郎不知輕重,還以為嶽璃和金國的那些將領一樣愛財,竟背著他和其他人送了份“厚禮”過去。
魏楚楚上次清點出辛博遠藏在糧草裏的金銀首飾,就被嶽璃盡數送去了辛棄疾處,結果辛棄疾親自清理門戶,不光是免了自家兩個堂弟的職,還處罰了為首的辛博遠等人,鐵麵無私,讓原本以為有了他為倚靠的辛家氣焰頓失,其餘世家更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這馬屁沒拍好,一不小心拍在馬蹄子上就蹽翻了自己,那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呢。
所以這次裴家送來東西,魏楚楚連碰都沒碰,直接放在將軍府前院中,等著嶽璃回來再做發落。
主要是因為,這次送來的“厚禮”裏麵,除了司空見慣的金銀珠寶,竟然還有兩名少年,自報是裴家的兒郎,擅長琴棋書畫,願意侍奉海州狸的娘子軍們。
魏楚楚當場嚇得不輕,她如今已升任嶽璃的副將,繡帛兒如今有了身孕,留在海州,平日在嶽璃身邊負責軍務的就是她和扈三娘。
扈三娘在臨安聲色之地混了十幾年,對這些伎倆了如指掌,先把那些來看熱鬧的狸娘都趕了回去,壓根沒給他們靠近營房的機會,三言兩語就從他們口中套出了裴家的來意。還真沒想到,昔日的世家豪紳,如今竟然淪落到要出賣族中子女去維係門麵的地步。
隻是當初被他們頂替了會試名額還給賣了出去的裴三郎逃走之後,裴家的名聲就江河日下,裴七郎會試失敗,隻在縣衙裏當了個不入流的小官,如今眼見著新官上任,就急急地趕來送禮,想要討個好差事。
可惜他隻知領兵的女將,海州狸中也多是女子,卻不知宋軍的軍紀之中,頭一條就是禁絕奸\\y、擄、掠,這一條違反者是立斬無赦。海州軍中無論男女,都曾見識過魏勝和嶽璃整頓軍紀的手段,壓根沒人敢在這時候犯禁。
更何況,照著扈三娘的說法,那是見慣了海州軍中的男兒,看這些還傅粉塗脂的少年郎,簡直猶如白斬雞一般,淡而無味。那種故作風流的姿態,哪裏比得上當年冠絕臨安的小方探花一根頭發。
嶽璃剛進門就感覺到有人窺伺自己,回頭掃了一眼,卻見那兩個嚇得跟鵪鶉似的少年,未做理會,便進了議事廳中。
扈三娘和魏楚楚搶著將裴家送禮的事說了一遍,最後扈三娘還添油加醋地將裴家事都給爆了出來,才意猶未盡地說道:“原來裴押司這是衣錦還鄉,來報仇雪恨的啊!這裴家人的戲還真足,若是讓章玉郎曉得,定然能寫出個新話本來,肯定能風靡臨安城。”
魏楚楚聽得眼睛一亮,好奇地問道:“三娘還認得章玉郎?可是那位臨安城講渾話寫話本一絕還考中了進士的章玉郎?我最喜歡看他寫的話本子了,每次有新話本出來,我都得托人買兩套。一套留著收藏,一套自己看……”
嶽璃聽得無語,不禁扶額歎息,“楚楚……”
“啊!將軍我錯了!”魏楚楚立刻道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屬下一時忘形,還請將軍見諒。”
嶽璃見她誠惶誠恐的樣子,也不再計較,“都是自己人的時候倒也無妨,若是在外人麵前,你還得多跟三娘學學。尤其是不能輕易讓人知道你的喜好厭惡,否則被人針對利用,或是投你所好,套取情報,你自己想想會有什麽後果。”
“屬下知錯了!”魏楚楚吐吐舌頭,心有餘悸地點點頭,不敢再多說半句了。
嶽璃轉頭對扈三娘說道:“既然這是裴家的人和禮物,那就送去給裴三郎,讓他自行處置。想必……他應該比我們更懂得如何處理這些人和事。”
“遵命!”扈三娘笑吟吟地接下任務,得意地衝著魏楚楚一笑,帶著人離開。這種有熱鬧八卦可看的任務,她是最樂意不過的了。
魏楚楚酸溜溜地露出羨慕嫉妒的眼神,直到嶽璃輕咳了一聲才回過神來,“將軍……”
嶽璃無奈地看著她,“你想去,就跟著三娘一起去吧。不過得管好自己的嘴,多看少說,記住了嗎?”
“記住啦!”魏楚楚轉憂為喜,歡快地應了一聲,一溜煙跑去追扈三娘。
嶽璃讓人帶路找到徒單習烈的書房,自己研墨鋪紙,將今日之事一一寫了下來,才發現這封信足足寫了十多頁,加上前幾日在河堤露營時草草寫下尚未發出的信件,足足有十來封。
若是就這樣派人送回去,被人看到自己天天寫信給夫君,或許也會像扈三娘她們一樣,在背後偷偷笑她兒女情長吧?
可這分明也是方靖遠的要求,讓她事無大小,每天要給自己寫信,他也一樣,會每日寫了信,攢足十日就隨著快馬通訊一起送來。
想到明日就能收到他的信,自己寫的這些信也當一並寄回去,嶽璃就下意識地打量著徒單習烈的書房,想要找個可以裝這些信件的盒子,好將其密封起來,免得被人私自偷看了。
徒單習烈的書房裏其實沒幾本書,這裏也不知是哪一任齊州將軍的府邸,被金人占領後,亦未曾好生維護,這書房的書架原本用的是上好的紅木,看這房間的大小應該有好幾個,可如今隻剩下靠牆的兩排書架,上麵還有些被刀劈砍過的痕跡殘留,除了幾卷兵書之外,就剩下些空蕩蕩的木盒,也不知是徒單習烈在離開時帶走了這裏的貴重物品,還是阿剌木在離開前先處理了這裏的信件和公文。
嶽璃皺著眉,走到書架前,一一檢查著上麵的物件,視線忽地落在其中一個約莫一尺多長,三寸來款的長條形木盒上。
那木盒的顏色和用料和書架一模一樣,顯然是出於同一時期,原本應該還有個鎖扣,也被人用刀劈開,蓋子壞了一半。嶽璃上前小心地打開盒蓋,裏麵同樣是空空如也,可不知為何,她忽地心頭一動,伸手拿了一下,想將它拿起來。
可她稍一用力,那木盒竟然紋絲不動,嶽璃愣了一下,手下又多用了幾分力,若是擱在其他地方,別說這麽個木盒,隻怕整個書架都要被她給掀翻了。可那木盒竟是如同在書架上生了根一般,根本拿不起來。
這就奇了怪了。
嶽璃後退了了幾步,神色凝重地打量了一番這間書房,又走出書房,從外麵看了看這件書房和隔壁書房的距離,感覺這兩間房之間應該不存在夾牆,否則以那書房被破壞的程度,早就被人發現。
她想了想曾經聽說過的那些機關術之說,最後還是決定再去試一試。
這次認真檢查了一番,她才發現,原來最後這兩個書架能保存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它們跟牆板是融為一體打造而成的,若是拆了它們,就等於連這麵牆一起拆了。如此一來,嶽璃對這個拿不動的木盒機關就愈發好奇了。
方靖遠曾經在教授那門叫“物理”的課程時曾經說過,所有的機關學,都離不開物理,格物之理,不光要看外在,還要看事物之間的內在聯係。找到其中關竅,便可一通百通,一法破萬法。
嶽璃雖然也不是很懂他講的課,但牢牢地記住了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但凡精巧的機關,越複雜就越容易出錯,而最簡單實用的,其實想破壞也有個簡單的辦法,一力降十會,你大可以更暴力一點兒……”
且不說當時的語境,她想起來就有些臉紅,可現在對付這個木盒,似乎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嶽璃沉住氣,雙手抓住木盒,用力一扳,竟然真的轉動了幾分,她信心大增,用力地轉了半圈,果然聽到了一陣“哢哢”作響的機關摩擦聲,竟不似從牆壁上傳來,倒像是從腳下傳來的。
她後退了幾步,果然看到腳下的地板上,哢哢作響的是那厚厚的石板,竟然慢慢地朝下陷去,露出了一個五尺見方的洞口。
一股惡臭的味道從下麵冒了上來,好在她沒有靠近,否則單是這股子“毒氣”,都能把人熏得中毒不可。
這是什麽地方?嶽璃沒驚動其他人,幹脆自己打著了火折子,點燃了一張紙扔了下去。但凡是地洞和地道之內,一定要先用火試過,才能確保裏麵流通空氣後,才能進人。
點燃的紙剛一落下去,很快就熄滅了。可見下麵已經是完全密封,就上麵剛剛進了點新鮮空氣,下麵卻不知被封存了多久。
嶽璃打開了整個書房的八扇窗戶,又讓人送了些石灰進來消毒,折騰了半天之後,再緩緩用繩子吊了個氣死風燈放下去,方能窺見下麵的情況一二。
隻是那燈剛一放下去,她便迎麵看到兩具幹屍伸手朝上,像是要從下麵爬上來抓住她,驚得她差點沒抓住燈給扔了下去。可定睛一看,那兩具幹屍都一動不動,早已不知死了多久,隻是一直保留著生前的姿勢和動作,猛然往下一看,才會嚇到。
“兩位莫怪,晚輩嶽璃,無意冒犯,若是兩位有冤情在下麵,晚輩一定會查明真相,為兩位伸冤。”
說來也是奇怪,她雙手合十地這麽念了一句,那兩具幹屍也不知是真的暴露在外風化了,還是怨氣消散崩潰了,轟然倒地,跌落在密室地步,終於讓出了這個書房密室的入口來。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