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密室禁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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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有不少的大戶人家和官宦府邸都設有密室或暗道, 尤其是在戰亂年代,或是為了藏寶,或是為了逃生, 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可嶽璃目前還看不出下麵這密室屬於哪一種。
    逃生的話, 就在密室口活活堵死的這兩人, 顯然是想出來沒出來, 被關在下麵成了幹屍不知多少年, 直到她此刻打開才暴露出來, 可見在此之前根本沒人發現這地方。或許還得感謝徒單習烈沒有讀書的愛好,這書房也未曾仔細打掃過,才能讓這裏保留了這麽久。
    等到下麵的黴味散得差不多了,嶽璃又扔了個塊約莫拳頭大小的石頭下去, 聽到石頭在裏麵骨碌碌地滾動聲, 並未觸動其他機關,她這才拿著氣死風燈, 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下麵並不是樓梯台階,而是一個木梯, 或許這樣才能讓頂部的石板機關更方便隱藏,嶽璃一手拎著燈,一手拿著把刀,腰間纏著百寶革囊,走下木梯後, 小心避開地上的屍骸, 用燈照著仔細看了看。
    這應該是一男一女,年紀……應該都不大,身上的衣物已經有些朽了,被密室口機關開啟時落下的塵土覆蓋, 幾乎看不出原本是什麽顏色和料子,隻是當屍骸倒下時,先前支撐著他們的一把長劍就暴露出來,落在地板上,在燈光下閃過一道白光,竟無半點血跡和鏽漬。
    是把寶劍,嶽璃可以確認,但還是小心地用布帶纏在手上後,才將它撿了起來,果然,剛一入手,輕拂過劍刃,那原本雪白的繃帶上,就黑了一片。隻是不知這是原本劍刃上淬過的毒,還是從這兩人身體上沾染的屍毒,但能夠保持這麽多年的,可見其殺傷力非同小可。
    將這把帶毒的寶劍收入準備好的鹿皮囊裏,嶽璃繼續朝裏麵走去。
    這間密室位於書房下麵,嶽璃用燈照過頭頂上厚厚的石板,估計足足有半尺厚,若是找不到入口,就算站在上麵蹦躂也很難聽出下麵有什麽不同。
    密室其實也不算太大,應該是在蓋上麵的廂房時直接挖出來的地窖改成的,裏麵有兩個房間,對應的應該是上麵書房旁的兩間廂房,其中一間裏居然有床有桌還有張梳妝台,雖然上麵的東西都已經腐壞得差不多了,仍能看出原本的精致做工和準備齊全的生活用品,顯然這裏原本“生活”著的,是一位女子。
    別人是金屋藏嬌,這位居然是密室藏嬌,口味倒是有夠奇怪。
    既然是日常生活的地方,想來不至於設置什麽可怕的機關,嶽璃稍稍鬆了口氣,就開始仔細檢查這裏的東西。
    梳妝台上的妝奩盒十分精美,絲毫不遜於比她和方靖遠成親時霍青娥送與她添妝的妝盒。單是這一樣,在如今的臨安城中市價就值百金。更不用說裏麵的鳳釵金鐲,玉璫翠環,琳琅滿目,便是過了這麽長時間,打開妝盒後,依然寶光燦燦,讓人幾乎挪不開眼去。
    這愈發證實了這地方在封閉後無人進來過,嶽璃正準備合上這妝盒帶出去,盒蓋的關節處卻斷開來,從上麵露出一角白絹。她心念一動,抓住那角白絹將其從盒蓋夾層中抽了出來,便上麵寫滿了紅的發黑的字跡,那顯然不是墨汁,而是有人用指尖血一點點寫下來的血書。
    嶽璃不由大為震驚,起初以為是這裏的原主人有什麽特殊的嗜好,現在看來,竟是有人在故意囚禁虐待這女子。
    隻是在這裏光線昏暗,也不方便細看,她便先收起了血書和妝盒,從那張圍子床上扯下塊床單包了起來,難得這床上的錦被和床單還都算完好,比外麵的衣物朽壞的程度輕得多,她也顧不上研究是什麽原因,床單包起了妝盒,被子就拿出去先蓋在了那個女屍的身上,然後轉去了隔壁的房間。
    一進這間房,她剛舉起燈照了一下,就嚇了一跳。靠牆的長案上,擺著密密麻麻的靈位牌,一眼掃過去粗粗一數,竟然不下上百個。而靈前的供桌上擺著的三個供盤,裏麵隻剩下些黑漆漆幹巴巴的果子,香燭早已熄滅,隻有靠近了才能看到那些靈牌上寫的字。
    “王月宮之位”、“謝詠絮之位”、“金弄玉之位”、“趙瓔珞之位”、“趙串珠之位”……
    上麵的人名一看便知大多是女子,卻未曾按照尋常靈位一般注明祖籍、生卒時日和地點,與其說是靈位,倒不如說是刻在靈牌上的人名。這種祭奠方式煞是古怪,嶽璃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牌位和人名,有些不解,直到視線落在其中一個寫著兩人名字的靈位上,“趙杞、趙栩之位”,腦中忽地靈光一閃,便猶如被雷劈了一下般,愣在原地半響動彈不得。
    趙氏,以木為名的,大多數趙構那一代的皇子或同輩宗室子弟,民間多有避諱者,甚少以此為名,尤其是還跟這麽多的人名在一起。嶽璃這才注意到,這其中一大半都是姓趙,而有了這兩個名字為坐標,她便能記起其他幾個看著相對眼熟的名字來曆。
    趙瓔珞是順德帝姬,而趙串珠應該就是寧福帝姬,其他的那些趙氏女子……想必也是她們的姐妹。
    趙杞和趙栩的封號她並不知道,但這些靈位的來曆她已猜到了幾分。
    這些人,應該就是當初被金國擄走的大宋宗室妃嬪和子女,其中沒有徽欽二宗的靈位,或許是避忌,或許是恨。
    宋徽宗在靖康之變前,就有三十八個兒子和三十四女兒,後來被擄去五國城後,又生了六個兒子八個女兒,一共八十個子女。可到最後,他唯一幸存的兒子趙構也未能生下一個兒子,不得不過繼了太祖一脈的趙昚,將皇位禪讓與他。
    而他的其他子女們,大多屈辱地死在了五國城和其他金國將領的營寨裏,還有些被轉手又轉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嶽璃想起趙魚娘的阿娘,就連投河自盡後遇救,都未能遇到一個良人,而是被那些桃花島的海島拐走,關在島上成為一個生育工具,最後卻隻留下小魚娘這麽一個血脈。而眼下看到的這間“靈位房”和隔壁的“閨房”,顯然也是一個有著類似遭遇的帝姬,被此間的主人囚於密室,至死都無人知曉她的名姓。
    而她被囚禁在這裏的日日夜夜,就睡在那些靈位之側,對她而言,每時每刻都是無盡的折磨,或許到最後的死亡,對她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嶽璃默默地朝著那些靈位牌行了一禮,收起了妝盒,順著木梯回到書房裏,這才找人進來清理和收拾。
    她將密室裏發現的所有東西,包括那兩人的屍骨,都讓人單獨收斂起來,再好好檢查一下密室中有無遺漏之處。
    安排完了,她這才能安下心來細看那封血書。
    血書的主人並未留下自己的名字,自陳是“恥於言名”,隻說自己當初曾被分配到金國浣衣院,後來被“嫁給”金國宗室,然而金國宗室內亂時,她被人扣在濟南,囚於密室中整整三年。
    那人為討她歡心,先是應她所求為昔日在浣衣院和五國城死去的妃嬪和兄弟姐妹暗中立靈位在此,後來竟然喪心病狂地發掘北宋皇陵,將昔日皇室陪葬之物都送來給她,直到一日那人因貪婪無能,卷入金國內鬥,最終被廢棄,在臨死之前,想要來帶她和那些宋室皇陵中的財寶一起逃亡。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嶽璃可以想象,那人搬走這密室中的財寶,想要帶著美人一起離開時,卻被人鎖死了機關,和美人一起葬身在昔日他的金窟之中,不知在臨死之前,是何感想。
    在武學中她除了練武和學習兵法戰策之外,也跟著讀了不少史書。尤其是方靖遠為了了解當下的形勢,將近百年的宋、遼、金、西夏等國興衰都研究了一番,她也跟著沒少看這些資料,看到這封血書時,腦中就浮現出了一個人名,與之對應。
    劉豫之子,劉麟。
    劉豫本是北宋進士,後來官拜濟南知府,在北方大亂時想逃亡江南而不得,卻在金兵來臨時投降獻城,被金人封為“大齊皇帝”,後來遷都動靜,帶著宋國叛將配合金兵伐宋,結果被嶽飛以反間計設計,加上他屢戰屢敗,被金人廢除。
    而他除了叛國、亂民之外,最令人齒冷的行為,就是盜墓。
    他自己認賊作父,叛國投降不說,還大肆搜索和屠殺宋國宗室,殘害忠於大宋的無數仁人誌士,在河南和汴京更是設立“淘沙官”,將兩京的皇陵和官宦墓塚全都挖開,倒行逆施,殘暴不仁,最終連他的新主子也厭棄了他。
    當時汴京的淘沙官,就是他的親子劉麟。
    嶽璃沒想到,這人竟能如此之變態,挖了大宋皇陵墓塚,盜取陪葬物再送給被他囚禁的帝姬,真是活該最後被毒死在密室中,隻是可惜了那位忍辱負重,最終同歸於盡報仇雪恨的女子。
    按照那位不知名帝姬的血書,密室中的男子骸骨應該就是劉麟,嶽璃讓人將他的屍骸焚燒後掩埋,而帝姬的屍骸和那些靈位,則秘密送回海州,讓方靖遠設法跟趙昚聯係後,看能不能將她安葬回如今位於江南的宋室皇陵,也算與親人團聚,總好過在這裏做個孤魂野鬼。
    待這邊的事處理停當,扈三娘和魏楚楚回來,嶽璃剛走到前廳,就見兩人滿麵笑容地走進來,顯然此去看得八卦熱鬧讓她們很是滿意。
    扈三娘見嶽璃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倒是機靈地收斂了笑容,說道:“將軍,我們將裴家的人和禮物交給了裴三郎,他便讓裴家家主親自到曆城縣衙,翻出了以前曾被壓下的幾樁舊案,有欺男霸女逼死人命的,還有強占良田侵吞家產的,逼得那位裴家主當堂認罪道歉,將犯事之人都交出來聽憑處罰,其中就有那個裴七郎呢!”
    魏楚楚跟著說道:“我還聽人說,當初府城推舉的本是裴三郎上京趕考,可裴家人欺負他家中無人,逼他將名額讓給了裴七郎不說,還暗中想要害死他,幸好他機靈躲去了海州。結果那裴七郎會試落榜,回來又花錢在縣衙捐了個官兒,居然還想從我們身上再買官位,真是不知死活。”
    嶽璃問道:“裴三郎如何處置他們?”
    扈三娘正色說道:“有人命在身的,一律論斬。其餘這退賠家產,罰沒收入,判處三到五年勞役。”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不光是裴家,今天這半日裏,裴三郎就翻閱了曆城縣衙裏上百份卷宗,還將判詞公告出去,貼在了縣衙門口的告示欄裏,讓城中百姓在這幾日內,有冤情者,都可以到縣衙門口擊鼓鳴冤,他都會秉公處置,絕不徇私。”
    “那告示貼出去不過半個時辰,就有好幾個來告狀的百姓,怕是這幾日裏,裴三郎都不得休息了。”
    嶽璃點點頭,說道:“他倒是個能吏,如此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省得那些官吏族人來跟他攀關係。裴家也是正好撞在了他的刀口上,以此立威,想必城中的百姓更容易信他。你們安排狸娘在打探消息時,也做好保護措施,莫要讓他被人暗算了。”
    “屬下明白!”扈三娘瞥了魏楚楚一眼,說道:“這事就交給楚楚去辦吧,她正好想去看看裴三郎如何斷案。”
    “哦?”嶽璃意外地望向魏楚楚,問道:“你以前不是最不耐煩背《宋刑統》和律例判詞的嗎?怎地忽然有興趣看人斷案?”
    魏楚楚麵上一紅,偷偷地瞪了扈三娘一眼,低頭說道:“我看那裴三郎斷案有理有據,將律法條文判詞信手拈來,令人信服,所以想去看看。”
    “那就去吧。”嶽璃若有所思地說道:“他若是對律法如此有研究,倒是有些屈才了。你先跟著看看,保護好他,以後或許還有大用。”
    魏楚楚見她並未反對,暗地裏鬆了口氣,輕快地應了一聲,便匆匆離開。
    看到她如此雀躍的背影,嶽璃方才輕笑一聲,轉頭對扈三娘問道:“楚楚這是對裴三郎上心了?她可清楚裴家的事?那裴三郎……可曾婚配?”她雖然不說,但並不代表就看不出來,魏楚楚身為魏勝的獨生女,在海州也算一等一的家世,卻一直不肯嫁人,魏勝雖然沒說什麽,嶽璃也知道他家中還有不少是非,魏楚楚也是跟族人鬧翻,才獨自從楚州跑到海州從軍。
    她的婚事,不可不慎。若有什麽偏差意外,作為她的頂頭上司,嶽璃也得擔上責任,到時候麵對魏勝就沒法交代了。
    扈三娘點點頭,說道:“我看她是有點意思,不過也得先看看。裴家那爛攤子,裴三郎斷的幹淨還好,若是斷不幹淨,以後還有得煩呢!何況楚楚這家世……文臣和武將,也未必那麽容易結親……啊!我不是說你和使君……”
    她隻是隨口一說,突然想到自家將軍和方使君也是一文一武,在大宋本是水火不容的兩個集團,他們卻輕而易舉地跨過界限。
    當時消息傳開時,無論是近在身邊的狸娘們,還是遠在臨安的那些小娘子們,都簡直難以置信。誰能想到,這兩個一文一武看起來完全不相配的人,竟然會結為夫婦。那些曾經追著小方探花的馬車投花擲果的小娘子們,聽說都哭了好幾日。
    可扈三娘作為嶽璃的親兵隊長,對兩人相處的情形最清楚不過。但凡有那些酸話傳入耳中,她都會第一個出頭去維護兩人,在她眼裏,沒有比自家將軍和方使君更相配更恩愛的夫妻。
    可大宋的文官素來看不起武將,尤其是裴三郎這等才華橫溢,以後定然要去臨安會試入朝為官的,若是娶了魏楚楚,眼下看來是魏楚楚低嫁,可未來若是裴三郎高升之後,誰知會不會覺得眼下是受了委屈呢?
    那些話本裏,最多的就是千金小姐嫁給落魄秀才,一朝高中後就翻臉無情。更不用說那些贅婿富貴後霸占女家財產的,升官發財死娘子,簡直是那些無良文人最喜聞樂見之事。
    扈三娘是從市井中打滾十幾年過來的人,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不似魏楚楚那般單純,凡事都從最壞的開始打算,結果脫口一說,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嶽璃倒是不以為意,當初不看好她和方靖遠的人多了去,可最終不也是誰都沒能攔住她,借著皇上的金口玉言,得到了賜婚。
    “那些都不是問題,若是裴三郎人品過關倒也無妨,但若是他心胸狹隘,或是忘恩負義……尤其是男女之事,吃虧的都是娘子們。楚楚素來把你當姐姐一般看待,你看人比她準,就得替她多看看。”
    扈三娘得到她如此認可,也有些得意,說道:“那倒是,我當年在臨安瓦子裏見過的人,比楚楚吃過的米還多呢……”
    “啊——阿嚏!”
    剛剛離開將軍府的魏楚楚,迎風打了個噴嚏,忍不住揉揉鼻子,暗自嘀咕,“難不成是誰在念叨我?唉,可惜小小走了……”
    她忽地左右看看,當初霍小小離開時,她並不在場,隻是聽扈三娘說起,親眼看到霍小小跟那金人奸細同歸於盡,被霹靂彈炸得粉身碎骨,隻留下個衣冠塚,她當時還傷心了許久,還特地請人給她燒了不少東西。在海州狸中,她和霍小小看似出身高門,卻各有各的苦處,平日也相處的最好,如今雖時常跟著扈三娘,但有些小兒女家的心事,總不能對人提及。
    當初她到海州,就是為了逃避本家和阿娘的催婚,魏勝後來雖然去信讓族人和阿娘都不得幹涉她的婚事,可如今她年歲見長,阿娘怕她也跟扈三娘一樣立誌終身不嫁,先前就特地去信,讓魏勝在海州解試時多看看應試的考生,最好能“榜下捉婿”,替她找個夫婿。
    當時正榜上倒有幾個年輕考生,也是海州本地人,在雲台書院讀書,魏勝考校一番之後,讓她自己去看,她卻一個都沒看中,反倒看上了那個在書院借讀的山東考生裴文卓。
    隻是這次裴文卓未進正榜,哪怕是副榜頭名,也不能去臨安會試,魏楚楚隻得按下心事,可沒想到他轉頭就應聘了京東路的吏考,成了濟南府曆城縣押司,正好與她們在濟南府重逢,讓她愈發惦記。
    這次跟著扈三娘去看裴文卓處理裴家事時,那種幹脆利落的手法和態度,舉重若輕的氣勢,愈發讓她心折,一聽嶽璃說他這般行事容易引起當地士紳不滿和算計,需要人保護,當即就想自告奮勇,可沒想到扈三娘早已看出她的心事,比她還先說了一句,這一戳破,倒讓她心裏有些不安起來。
    曆城縣雖不大,但作為濟南府的治所,管轄的事務繁多,尤其眼下金兵雖然退去了大名府,但隨時都會反撲,嶽璃要處理軍務,不耐煩應付那些官僚士紳,裴文卓就果斷頂上,先發布了幾條政令下去,清理舊案的同時,也招攬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士紳子弟入衙辦事,又將大宋對收複領地的賦稅減免政策宣講了一番,安撫人心,既打壓豪強劣紳,又拉攏士子商賈,手段靈活,將他在海州所見所學,應用得活靈活現。
    起初還有些人對他頗為不服,認為他不過是個無品無級的小吏押司,代理縣衙事務而已,如何能做得了一縣之主。嶽璃便親自去縣衙替他坐鎮了一回,將方靖遠留下的印信示於眾人,讓人清楚她的態度。有大軍坐鎮身後,有一軍之將力挺,自此再無人敢對他的身份說三道四。人人都明白,一個小小的押司之位,的確是臨時,可他的未來,隻會遠遠高於這個位置,而不是止步於此。
    誰能想到,半年前狼狽地死裏逃生,前往海州避難的裴家三郎,連去燕京參加會試的名額都被人話最硬氣之人,連裴家家主都不得不向他低頭,而昔日奪去他一切名譽地位和家世的裴七郎,已然銷聲匿跡。
    隻是,魏楚楚跟著他調查舊案,清理田畝,賑濟貧民,看著他將城中事務一一理順,贏得了無數百姓擁戴之時,尚未遇到前來行刺之人,就先遇到了前來求他履行婚約的未婚妻。
    或者說,前·未婚妻。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