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勤王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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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玉郎聽霍千鈞講述了一個“傳奇”故事後, 對這位的“兄弟情”上升到了頂峰,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感慨地長歎一聲。
    “九郎啊, 我以前覺得你是因為跟著小方探花一起長大, 才會對瓦子裏的姐妹們無情, 現在才知道,你那不是無情, 你隻是傻而已啊!”
    “找死啊!”霍千鈞衝他揮舞了一下拳頭,惡狠狠地說道:“小爺現在可是能一拳一個人頭,你要不要來試試?”
    “實話不讓說嗎?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章玉郎笑笑,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當初你不就是因為喜歡聽我說話,才跑去我那鎮場子的嗎?”
    “去!一邊去, 誰喜歡聽你說那些渾話了!我……我就是不想見那些混蛋欺負人而已。難得有個看著長得順眼的……”
    打死也不會說,那時候他正跟方靖遠鬧矛盾,看到瓦舍裏有人盯上了這個剛出來賣藝的官奴時, 隻覺得長得這麽好的孩子,不該被那些人糟蹋了, 所以才會主動出麵罩著他。
    霍千鈞不會說出自己顏狗的真相,卻還是有些感慨地說道:“不過你小時好看, 如今是越長越……算了, 反正你也考中了進士, 聽說還在陸工部手下做事?真稀罕啊, 我還以為你會去禦史台呢,嘴炮不用了?真是浪費天賦啊!”
    章玉郎卻是沉默了一下,方才說道:“我隻是覺得, 國難當頭,與其說什麽,不如踏踏實實做點事。我雖然不能跟你們一起上陣戰鬥殺敵,但能夠記錄下你們的戰鬥,還有那些為國犧牲的將士和百姓們,遠勝過在禦史台整日裏挖空心思去找事的好。更何況,跟陸工部不光是在朝聞報做事,我還幫忙盯著將作監和軍械廠的進度,要不然,你以為在那麽些人瞪著眼盯著的時候,你們還能分到那麽多軍資麽?”
    “原來如此……”霍千鈞摸摸自己身上的鎧甲,有些心虛地說道:“那我是不是該謝你才對?”
    章玉郎搖搖頭,說道:“是我要謝你,不光是我,所有在後方的人,都要謝謝你……不,你們。九郎,江北四州被占時,我們都以為金兵這次會打過江來,甚至有很多人還怪你們惹怒了金人,想要答應金國的要求,拿方使君的人頭去向金國皇帝請罪求和。多虧你們及時反殺回去,還奪回了開封。”
    “你們奪回開封的消息傳回來時,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可更多人想去支援你們,因為你們能奪回開封,就等於給那些投降派一個巴掌,告訴天下人,我們大宋的英雄,一樣能戰勝金兵,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砍下他們的人頭。”
    霍千鈞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說道:“其實我們一開始也沒想到,隻是阿璃說了,若是不殺了仆射忠義,我們先前的所有努力都會前功盡棄,所以就算死也得去試一試。結果……是我們運氣好,不光殺了他,還奪回了開封。要不是開封的百姓和那些一直堅守在這的老兵,我們也未必能守得住開封啊!你回頭跟陳叔他們聊聊,他那些義子,個個都是好漢,能活下來的,都不容易啊!”
    章玉郎看著他忍不住笑了,從第一次見到這個臨安城裏出了名的紈絝小霸王時,他就覺得這人並非像傳聞中那麽不堪,霸道野蠻風流好鬥的名聲下,本質其實是個頭腦簡單還有點叛逆的少年,隨著他和方靖遠和好,參加武舉從軍之後,每次再見,都會給他完全不同的感覺。
    隻是,現在看來,還是個傻乎乎的家夥啊!
    “你別光說他們,你剛才跟我說的事,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
    “啊?”霍千鈞一怔,眼神閃爍了一下,“元澤和阿璃……就算我沒明說,他們也應該知道。其他人,都以為她真的犧牲殉國了,並不知道她還活著。”
    “那就好。”章玉郎歎了口氣,說道:“以後記住,她的事,就算是我,甚至是蘭娘和你家人,尤其是你家人,都不能說。除了死人,沒與活人能真正永遠保守一個秘密,就連我,其實都不應該知道這件事的。”
    霍千鈞被他說得一噎,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頹喪下來,低頭時,正好看到自己身上的鎧甲,他平時沒有全副武裝,也隻穿了個胸甲,誰也不知道,他胸前的護心鏡裏,還藏著那封帛書,似乎隻要帶著它,就能記住,她還活著,在另一個地方一直關注著他,默默地幫著他,就讓他能有更多的力量繼續戰鬥下去。
    終有一日,徹底終結了這場戰爭,她才能從那裏解脫吧?
    章玉郎見他神思不屬的模樣,顯然並未將他的話聽進去,隻得繼續說道:“你也說了,她如今的身份與先前有別,今日若不是我……若被其他人知曉,你可知會有什麽後果?就算是你的家人,若是知道這件事,無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霍家,都容不得她的存在,明白嗎?”
    “不……不會的!”霍千鈞如同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渾身發冷,他原本是看到故友至交,憋在心裏許久的話總算找到個可以傾吐的對象,卻沒想到對方如此“冷酷無情”地說根本不想知道這件事,因為這個秘密,不光關係到他,還關係到整個霍家。
    若是其他霍家人知道小小還活著,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會怎樣?
    霍千鈞不願去想,可章玉郎還是毫不留情地揭開了他內心最恐懼的事。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你和霍家,都會麵臨滅頂之災,就算方使君也保不住你。九郎,既然方使君都已經報了她戰死殉國,那麽對霍家和你來說,她就已經犧牲了,不可能再活著回來。除非你想讓自己和霍家,都背上叛國通敵的罪名,你莫要忘了,當年的嶽元帥,還有我家,都隻是莫須有的罪名,就已經落到那種地步,難道你還想讓自己家人,也遭受這樣的事嗎?”
    霍千鈞低下頭去,無力地搖了搖。
    這樣沒精打采的霍九郎,讓章玉郎看了也有幾分不忍,但還是不能不硬著心腸給他一點教訓,免得他一不小心在其他人麵前說漏了嘴,別人可未必像他這樣會維護他保護他,一旦傳出去,那今日百姓心目中的戰神化身,抗金的英雄,明日就會成為被人唾棄和憎惡的叛徒。
    “九郎,你要想清楚了,她既然肯做到這一步,也是不想你和霍家出事。你莫要大意,反而辜負了她的心意啊!”
    “是啊……若不是為了我和霍家,她也不必離開。”霍千鈞苦笑一聲,他又何嚐不懂,隻是關心則亂,總以為若能平息兩國之間的戰火,收複了大宋故土,就可以放下這裏的一切,也可以將她從漠北苦寒之地接回來。她從小受了那麽多的苦,當初被老爹收為義女時,她歡喜的眼神至今在他的腦海中,哪怕在霍家曾被族人鄙視和排擠,她依然那麽喜歡霍家。
    可如今她還在那等荒僻之地受苦,他卻不能為她做任何事。方靖遠先前提醒過他不可說給任何人,可他今日見到章玉郎一時忘形說了出來,還好章玉郎並非忘恩負義的小人,否則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和霍家萬劫不複,甚至還會連累到遠在漠北的她。
    怪不得章玉郎會說他傻,傻得不知道輕重,更不知自己心裏潛藏的那點念想,根本是癡心妄想。
    就連霍小小在被徒單習烈派人找上門後都知道,她的身份一旦泄露,便會連累到他和霍家,才會毅然離開,這一去就是永遠不可能回來的事,他竟然還在做夢。
    “九郎!九郎!”章玉郎見他神色變幻,最後麵色慘白一片,也不由嚇了一跳,伸手拉了他一把,卻見他疲憊之極地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知道錯了,可我……我得問問元澤,他比我聰明,他一定有更好的辦法……”
    章玉郎:“……”
    雖然也承認方靖遠的確比自己聰明,可這會兒聽著,怎麽就那麽不舒服。真有些想要錘爆這個笨蛋的腦袋,看看裏麵是不是都裝著些沒用的廢料。
    “你是不是忘了,事有輕重緩急,眼下最要緊的是什麽事?”
    “什麽事?”霍千鈞茫然一瞬,看到他冷冷的眼神,忽地一省,“是戰事!我們還要收複中原,打到燕京去!”
    “嗬嗬,原來你還記得啊!”還不算無藥可救。
    章玉郎“我們眼下是來勞軍,就是希望你們能一鼓作氣,收複中原,這次官家也說了,北伐之事,都寄望於你們,隻要戰勝,一切都好說。若是你再這般三心二意,戰敗身死,那什麽都不用想了。”
    “我知道!”霍千鈞頹敗的眼神忽地亮了起來,仿佛一提到打仗,他就整個人都精神了,之前的戰火將他整個人都磨礪成了一把刀,一杆槍,仿佛為了戰鬥而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煥發出最亮眼的光彩。
    “這你放心,我帶的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兵,這次絕不會再讓金兵有隙可乘,不打到燕京拿下完顏雍的人頭,誓不罷休!”
    章玉郎見他振作起來,也跟著鬆了口氣,千叮萬囑了一番,讓他好生練兵之餘,才告辭去采訪陳開山等暗民,卻不知霍千鈞在他走後,拍著胸口的護心鏡,卻已暗暗定下了另一個念頭。
    “啊——阿嚏!”
    方靖遠打了個噴嚏,有些不適地緊了緊衣衫,今年冬天有煤爐和暖氣,還有漠北送來的羊毛羊皮,整個濟南府都上下動員,連街頭的乞丐和流民都被收容進慈幼局過冬,創造了無一人凍死的奇跡,可他居然在這寒冬已過快要開春的時節感冒了,引得整個府衙上下的人都緊張不已,這打一個噴嚏都能招來杜十三姨的一大碗薑湯,想不喝都不行。
    “嶽將軍不在府中,臨出發之前將我請來,就是要好生照顧使君的身體。使君公務繁忙,若是再不保重身子,豈非讓嶽將軍在前方擔心?”
    杜十三姨把嶽璃都搬出來,盯著他喝下薑湯,這才滿意地離開。
    方靖遠苦笑一聲,一轉頭就看到裴文卓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笑容,立刻哼了一聲。
    “怎麽?你也看我的笑話?迎接勞軍大使之事,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裴文卓立刻答道:“辛使君派人護送杜工部等人來濟南府,下官已命人在沿途打探,避免有金兵漏網之魚和山匪劫道。此外……魏將軍已清醒數日,派人送信過來,想要來濟南府一趟。”
    “哦?那就一並準備迎接,魏將軍此來,怕是不光要見陸工部,還要親眼見一見你吧!”
    方靖遠聞言也鬆了口氣,他一直擔心魏勝出事,才讓魏楚楚留在身邊照顧,畢竟魏勝在海州和山東,都是一麵旗幟,當初他救過的諸多義軍和百姓,感念他的功績,才會那般輕易地歸附大宋,給他和辛棄疾減少了不少阻力,若是他有什麽意外,對於江北百姓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魏家的事,你還要好生跟魏將軍說說,他如今膝下隻剩下這一個女兒,難免會多有擔心之處……”
    “使君請放心。”裴文卓不卑不亢地說道:“當初魏娘子和魏將軍都不嫌棄下官的出身,下官又豈會因為守孝之事而心生他念?魏將軍之名天下皆知,下官隻有敬佩之心,任憑考校,絕無不滿。”
    方靖遠點點頭,對這個下屬他真是感覺自己撿到了個大便宜,若不是裴家當初故意欺負他,搶了他的科舉名額,這樣一個人才,落到完顏雍手裏,就會成為他的敵人,如此冷靜理智,博聞強記,還真是不好對付呢。
    等聽完裴文卓匯報這兩日需要處理的公務,方靖遠就愈發滿意了,就算沒參加正式的會試,回頭他也得將人保舉給趙昚,參加來年鎖廳試,以後曆練一番,就能接替自己這邊的擔子,讓他可以安安生生地繼續做自己的研究,而不是整日被這些繁瑣的公文淹沒。
    算起來,嶽璃拿下滄州之後,完顏雍尚未做出反應,方靖遠揉揉自己的鼻子,開始懷疑這沒完沒了的噴嚏,到底是因為陸遊和辛棄疾在想念自己又做了什麽詩詞呢,還是因為完顏雍又提高了他的人頭賞金?
    隻可惜,懸賞了快兩年了,都沒人能夠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反倒是金國的地盤越來越少,完顏雍恐怕更加拿不出賞金來買他的人頭了呢。
    完顏雍這會兒已經快要被氣死,他萬萬沒想到,仆射忠義被“暗殺”之後,竟然會使得宋金兩國的戰勢驟然扭轉。他派去的人不但沒能攻下濟南府城,反而被擊潰之後,嶽璃還帶人假扮潰兵,騙開了棣州城門,如今已連下三州,駐守在滄州城中,距離燕京已不過區區二三百裏,快馬半日即可抵達。
    勤王令第一次從燕京發出,召集金國九大部族率兵來勤王保衛燕京,簽署這道命令時,完顏雍蓋下金印的手都跟著抖了,到嘴邊的血氣被硬生生咽回去,就是怕下麵站著的太子和大臣們看到之後,心生他念。
    當初完顏亮兵敗之時,他趁機奪了皇位,雖說在朝中大臣心目中他堪比堯舜,休養生息,減輕賦稅,提拔文臣,可那些八部首領卻因為他削弱他們的兵權而多有不滿,先前去鎮壓遼國餘孽叛亂時,他讓八部輪上,自給自足,減輕了朝中的軍費壓力,但這些人的忠誠度仍有保留,正如紇石烈誌寧,稍有壓力便生反念,他便不得不將這些部族的兵力打壓分散。
    可沒想到的事,方靖遠當初給他出的“妙計”,解決了他的國庫問題,解決了兵權分散問題,讓他大權在握國庫充裕之時,卻發現手頭可用之兵已然不多。
    他此刻方才醒覺過來,方靖遠本就是趙昚心腹,怎麽可能真心給他出謀劃策,從一開始就沒安了好心,如今這勤王令發出,還不知能有幾個部族前來支援,想到此處,就愈發恨絕了方靖遠。
    “那些派去臨安的人,難道就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給趙構的信,也沒送到?”
    太子心有戚戚焉地上前答道:“先前我們收買的大臣,倒是上過奏折彈劾方靖遠和辛棄疾獨斷專行,不尊君上,可趙昚那小兒,也不知吃了方靖遠什麽藥,對此人偏聽偏信,寵幸異常,以至於那些彈劾他的大臣,反倒被貶斥外放,加上如今方靖遠收複山東和河北一代,民心所向,更無人敢說他的不是。”
    “嗬嗬,難道趙昚就不怕他功高蓋主?”
    完顏雍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就讓人送信給方靖遠,說朕已知道他就是源靜澤,願以國相之位待之,看他肯不肯來投。”
    “這……”太子愕然,“父皇莫非忘了,先前對他的萬金懸賞尚未撤銷,他如何肯信?更何況,他娶了嶽飛的孫女,那個叫嶽璃的女將,實乃我朝生死大敵,如何能招攬入朝為相……”
    “蠢貨!”完顏雍白了他一眼,說道:“誰說真的招他入朝了?且送過信去,取消了懸賞。宋人多疑,尤以帝王為甚。若是那趙昚小兒還肯信他,其他大臣也未必容得下他。他以一言之計害我大金,若讓他這般安生地享盡榮華,朕如何甘心!”
    這明擺著的反間計,就是知道樹大招風,方靖遠在大宋朝廷之中也絕非鐵板一塊,對他羨慕嫉妒恨的人不計其數,更不用說當初被他“罵”得吐血的老臣和那些世家更是對他恨之入骨,隻要借著完顏雍這句話,哪怕告不死他,也能將他抹黑一番。
    總之我不好過,也絕不讓你好過就是了。
    畢竟若不是因為他,完顏雍如今又何至於將燕京周圍的部落都遠遠趕回各部族駐地,重農輕牧,的確是良策,可前提是在沒有外敵和內困的情況之下,而不是像他這樣,不光有外敵等著隨時撲上來,還有內部那些部族首領和皇室親族們,虎視眈眈地想要奪回他們的權力。
    這勤王令發下去,真不知能有多少人來,來了,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實意來救援,而不是來添亂的?
    完顏雍自己心裏都沒底,其他人更是對此不屑一顧。
    金國皇室原本與徒單、唐括、蒲察、紇石烈、仆射等九姓部族聯姻結盟,就是為了保持對各部族的控製,然而因為紇石烈誌寧被“逼反”,紇石烈部落已然退出了聯盟,遠走塞外,根本不會再來支援燕京。而與紇石烈部族交好的仆射等部族,如今也因為仆射忠義之死,在開封府發瘋一般猛攻之下,傷亡大半,根本無力前來支援。
    算來算去,除了自己控製之下的兩三個部族之外,眼下最有實力的,竟然是當初嫁了個便宜女兒的徒單部族。
    那個曾經叫霍小小的秦國公主,先前都肯繳納雙倍於其他部族的貢賦過來,那麽如今燕京有難,想必她一定會更加有孝心地帶著徒單部的人馬趕來救援。
    畢竟,完顏雍先前還劃撥了兩州之地給她,為她的實力大大添了一筆,對她的信心也是格外的充足,甚至再想,若是這次她肯帶兵為燕京解圍,那麽封她一個長公主的名號也不為過。反正她現在的那個駙馬是個殘廢,就算有天大的封號和再多封地,他們也沒有後代繼承,早晚還會回到他的手裏。
    隻是,他打的如意算盤,送到霍小小手裏時,卻隻是引起了她的淺淺一笑。
    她甚至還帶著這封勤王令去見了徒單習烈,十分溫柔地替他按摩了一下毫無知覺萎縮了的小腿,在他憤怒的眼神都快冒火的時候,才輕描淡寫地說道:“你看,父皇如今都要來求我,求我回去替燕京解圍。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呢?”
    “說起來,我還真是應該多謝你啊!若不是你親自去海州,讓人說破我的身世,我又何來今日?”
    “這份大恩大德,我銘記於心,對你,對父皇,都一定會好好報答呢!”
    “你說是不是啊?我的駙馬?”
    徒單習烈看著她嬌豔的麵容,心底不寒而栗,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認出了她,就是認回了她,早知如此,他根本就不該相信什麽血脈什麽血緣,早早掐死這個妖女才是啊!  ,請牢記,